走出視聽教室的時候，因為習慣了黑暗，感覺中午的陽光特別刺眼。
我跟老鼠、帥傑一邊討論著剛才的電影，一起去福利社買中餐。
或許你會問，那和我最要好的才子呢？根據他的說法，吃飯這種動作既世俗
又浪費時間，他寧願去做其他有意義的事情。
從高一開始，才子午餐時間幾乎都會躲到他的社團教室裡，一個人翻著詩集
或寫寫東西；他現在是藍星詩社的社長，那是個文藝型的社團，不過我個人認為，
藍星詩社比較適合歸類為超薄夜用型，因為你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才子這種低調的人會成為社長，理由是他們沒有什麼選擇餘地，詩社目前總
人數只有五個人；雖然如此，這個默默的、不為人知的社團，才子依然熱衷其中。
你要說他是個怪人嗎？噢，我的天，你該不會現在才發現吧。
然而，講到身為一個怪人的等級，才子肯定是最高級，因為你永遠摸不透他。
從福利社買完便當，當我回到教室的時候，我發現，才子竟然沒有跑去社團
教室，而是坐在我的位子上，正在和高義凱、哈利一起吃午餐。
於是我從旁邊拉了一張椅子，加入這個三缺一的飯局。
「湘愛，妳的便當看起來好好喔！」後面傳來溫巧柔的聲音。「我可以吃這
個嗎？」
「嗯。」
「哇！好吃！這是妳媽媽做的嗎？」我們的班長，這時候像個小孩子一樣。
「呵。對呀。」陳湘愛雖然笑著，聲音聽起來依然冷冷的。
原來如此，讓才子跑過來的原因就在這裡。陳湘愛通常是一個人靜靜的吃飯，
不過今天多了個不速之客，一直吱吱喳喳的找她說話。
於是，這是我和才子吃過最安靜的一次午餐，除了高義凱跟哈利偶爾會交談
幾句，大多時間，我們這一桌幾乎是無聲的。
因為我和才子都很好奇，像溫巧柔這種聒噪的人，跟不喜歡熱鬧的陳湘愛，
兩個女生到底會聊些什麼。
我好像能夠理解溫巧柔的心理，開學以來，她就常常找機會和陳湘愛講話，
以她活潑的個性，看到一個有點安靜、有點可愛、又有點奇怪的女生，當然會想
要好好認識她。這和我當初與才子變成朋友的經過，有些類似。
「喂，妳偷偷告訴我啦！」溫巧柔放低音量，向陳湘愛靠近了一點。「剛剛
軍訓課是騙人的吧，妳有染頭髮對不對？」
「天生的呀。」
「厚呦！我又不是教官！」溫巧柔對她撒嬌。
「呵呵。」陳湘愛眼睛瞇成一條線。「因為我以前喜歡安妮。」
「咦？妳也喜歡紅髮安妮嗎？」
「嗯。」
接下來，我所看到的畫面，一定會讓才子難過一整天，後悔著為什麼要坐在
我的位子上，以致於完全沒有機會看見背後女生的動作。
「妳看。」陳湘愛說著，雙手把後面的頭髮分成兩邊，她的頭髮本來就不長，
但還是硬被她抓成兩束──完全不像辮子──的辮子，垂到肩膀前面。「安妮。」
「哈哈哈。」溫巧柔拍著桌子，沒有氣質的大笑。「妳白痴唷。」
陳湘愛依然一副無辜模樣，瞇起眼睛跟著輕輕的笑。
我有種完蛋的感覺。因為坐在我後面的這個女生，愈看愈可愛，她有著特別
的氣質，卻又有耍白痴的天份──簡直就跟才子一樣。
一想到才子，我連忙甩甩頭，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要像郭靖死守襄陽城一樣。
幸好，今天我是有備而來，因為最近剛考完開學復習考，於是我把家裡唯一
的一套武俠小說帶來練練功、打發時間，避免上課無聊的時候睡著。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我看著已經翻過三遍的神雕俠侶，從窗戶外頭原本閃著
金色光芒，看到了太陽西下，慢慢變成紅色的黃昏。
相信你還沒忘記，前面說過的，今天是個黑色星期五。
事情發生在最後一節課。已經接近放學時分，雖然鐘聲還沒響起，不過全班
都很有默契的開始收拾東西，聊天的聲音也漸漸蔓延。
我不去理會這陣騷動，繼續啃著我的小說，因為現在正好到了緊要關頭。
我看到楊過和小龍女修練玉女心經卻走火入魔，小龍女身受重傷、嘔血不止，
偏偏又遇上大魔頭李莫愁來攪局，眼見情況緊張。
這時候，小龍女開口說話了。
「喂。」
距離，不再是一隻原子筆。
襄陽城，終於還是失守了。
我轉過頭，確定是陳湘愛伸手拍我，她在白色制服下像小龍女一樣美，她的
頭髮被照的像陽光一樣紅，這下我比楊過看到李莫愁還要緊張。
『我，我沒在睡覺。』
「我知道。」她笑了一下。「你記得你是圖書股長嗎？」
『嗯。』我的胃隱隱作痛。
「你記得你每個星期五要去圖書館簽到嗎？」她瞇著眼睛。「我以前有當過
圖書股長。」
『啊，謝謝，』我努力的在腦中尋找字句。『選幹部的時候根本沒人告訴我。』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的笑，或許她也想起剛進文組班那天，那個在睡夢中的
圖書股長。
我突然有點捨不得就這樣轉回頭，離開她的笑臉；反正最後一道堤防都已經
被擊潰，我豁出去了。
『對了，』我深呼吸一口氣。『謝謝妳上課常常叫醒我，但是下次能不能請
妳換個方法，不要那麼用力的拿筆刺我。』
「你以為我沒有用正常的方法嗎？」陳湘愛瞇起眼睛打量我。「你以為你很
容易叫得起來嗎？」
我才發現，她只是不常開口，原來她很會說話。
『那妳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用原子筆，這樣我的制服上一點一點的，很礙眼耶。』
「那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上課睡覺，你的頭在我前面一點一點的，很礙眼耶。」
我呆住一秒鐘，然後和她一起笑了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看著陳湘愛、第一次和她面對面說話，可是這瞬間突然
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很難形容，這就像是曾經夢見的場景，後來真的發生在現實生活中一樣，
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雖然我之前說過，為了才子，要把對於陳湘愛的思緒拋到中古時代。
結果我彷彿回到了千年之前。像一個參加十字軍東征的基督教徒，赫然發現
自己體內流著卻是伊斯蘭的血液，我的世界一陣天旋地轉，雖然害怕遭到天譴，
但我不得不誠實面對我真正的信仰。
時間跳回這一刻的教室。
我距離陳湘愛的眼睛很近，近到可以數出她的睫毛。
奇怪，我竟然現在才發現，陳湘愛可愛到一個爆炸。
天啊，她根本是天使啊，她就是我的女神啊。
* 我是多神教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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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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