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班從後場發界外球，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居然沒有讓六號、七號那兩個
後衛來控球，而是四號的楚家豪直接帶球進攻。
「來吧！」看來帥傑等著這一刻很久了，他大聲叫道。「守住這球，守住就
贏了！」
「喔喔喔！」我們四個人大聲的回應。
然而，楚家豪顯然並不同意，他先運用隊友的擋人，迅速帶球切到心臟地帶，
然後一個假動作騙過高義凱之後，人在空中正準備要出手，帥傑卻忽然從後面飛
身過來，硬是不讓他投籃。
啪！框鐺框鐺！嗶嗶──
瞬間，整個球場一分為二，一邊寂靜無聲、一邊歡聲雷動。裁判高舉右手，
判定帥傑剛才打手犯規，更慘的是，楚家豪這球勉強的出手，最後竟然彈了進去，
是顆進算加罰的三分打。
他穩健的拿下罰球，一口氣再讓分數變成二十三比十四；這麼一來對方士氣
大振，把我們剛才燃起的鬥志又澆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體力下滑的關係，接下來雙方的命中率都不理想，只有高義凱和
帥傑靠著個人單打，得到了幾個罰球，不過他們也在防守楚家豪的時候賠上許多
犯規，兩邊互有來往、分數總是無法拉近。
一直到終場前兩分鐘，我們還落後八分之多，比賽結果似乎已經可以預知了，
尤其是這次的進攻，我們用掉太多時間在跑位、傳球，卻始終找不到空隙來突破。
我偷空看了場邊一眼，發現班上同學已經慢慢蹲坐在地，一瞥之下只有兩個
人例外，一位是我們的班長、另一位是紅髮的女生。
「大雄！」
帥傑遭到包夾，在進攻時間快結束的時候把球給了出來，好一個妙傳，場上
完全沒有人注意到我。
但是我知道，場邊的她一定正在注視著我。
看了看眼前弧頂的三分線，我深呼吸一口氣，多頓了一秒，然後出手。
球在籃框裡發出不舒服的聲音，撞擊幾下之後，這球好像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進去；不過現在管他空心球、運氣球，能夠得分的就是好球。
「好球！大雄！」帥傑伸出食指對準著我。
『叫我三井壽！』我振奮的扯了扯身上球衣。
可惜我們高興太早了，楚家豪立刻發動反攻，一個人從球場右側單刀直入，
帥傑跟在他旁邊、我追上去幫忙防守，他們的中鋒卡出一個位置，讓楚家豪切進
籃框底下，然而這球切得太深，看來已經沒有出手的角度。
「他會傳球！守那個胖子！」帥傑大叫。
老鼠腳程奇快，從後面趕了上來，封死了楚家豪身後傳球的路線。
眼看這是一個成功的防守，這時候，楚家豪在空中來了個挺腰拉桿，他沒有
傳球，也沒有從右側勉強出手，竟然是換成左手、輕輕巧巧的拋球打向籃板。
我們的下巴掉了下來，這球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之下擦板得分。
「馬的。」老鼠低聲罵道。「又差七分了。」
『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你去埋伏在底線，一有空檔我就傳球。」
可是，不知道老鼠是放棄了比賽還是怎樣，他並沒有遵守諾言，我才剛跑到
遠處的三分線外，前面明明有人防守的時候，他就把球傳了過來。
這次我連半秒也不猶豫，可能是之前投進過一球，也可能是比賽只剩下最後
一分鐘，已經陷入絕境，我大膽的不理會眼前對手，拔起來跳投，看著這球畫出
一條漂亮的拋物線……噢不，說起來，我只有看到半條拋物線。
因為我在空中突然被撲倒，對方的十號為了封阻這球，起跳之後收勢不及，
和我兩個人一起跌坐在地。
一陣痛楚之後，再來是一陣爆炸。
唰。嗶嗶──
見鬼了，該不會是阻擋犯規而且還進球吧？
我被一邊大吼一邊衝上前的哈利、高義凱拉了起來，然後腳步還沒有站穩，
又遭到帥傑和老鼠迎面而來的撞擊，骨頭差點沒讓他們拆掉。
「幹……」
這是我們五個人異口同聲說出的字，一旁的班上同學更是講不清人話，只能
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高聲歡呼。
幾乎和一桿進洞同樣不可思議，這顆進算加罰的三分球，讓我享受著球場旁
接近瘋狂的景象，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陳湘愛如此激動的又叫又跳。
我的腎上腺素滲入全身血液，只覺得再也沒有什麼遺憾了，這一刻，就算是
戰死沙場我也心甘情願。
站在罰球線上，我用顫抖的手投出這顆關鍵罰球。
鏗。球從籃框裡彈了出來，我膝蓋一軟，正自低頭懊惱著，然而下一秒鐘，
只見地上一個人影飛身躍起，這個大個子，在其他幾隻手臂之中狠狠的搶下籃板
球，並且第一時間把球補進。
微風吹來，我打了個冷顫，整個人從頭皮發麻直到腳底。
「高義！你他媽雜碎！」
老鼠、帥傑、哈利和我，一面振奮的大罵、一面失控的搥打他胸膛。
比數差距瞬間縮小到兩分，十五班這時候也急躁起來，楚家豪企圖要球單打
時，和他們後衛之間發生了傳球失誤。這一次決定性的攻守轉換，使得我們有機
會把分數扳平。
帥傑拼命向前衝，他滿頭大汗、頭髮都蓋住了眼睛，卻還是擋不住眼中那股
想要進攻的欲望，球到了他手中，帥傑想都沒想就是往籃下切，接著，如同我們
以前看過無數次的情景，在一陣亂軍之中，他奮力躍起，硬是跳的比別人高。
我突然想起了中場休息的時候，帥傑曾經對溫巧柔說過的話。
「還好妳得了四分，那四分很重要。」
這傢伙，該不會是想要證明給她看吧……
砰的一聲，帥傑右手高高舉起、飛身上籃，球進之後，他的右掌使盡全力在
籃板上猛敲了一下；這一下，更是把整個籃球場的人都敲醒了。
比賽時間剩下三十秒，我們奇蹟似的追平比數。
不過終場前的這波攻勢，球權是在十五班手上。楚家豪一個人帶球進攻，在
外側遊走，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直到最後幾秒鐘，他腳步向右一晃，我知道他
準備自行切入，連忙拋開其他球員上去包夾，這時候楚家豪正好從原地拔起、後
仰跳投。
這球實在太勉強了，我、帥傑、高義凱三雙手都伸到了他眼前，然而，就在
這個來不及眨眼的瞬間，他竟然往左邊送出一個背後傳球，不偏不倚，正好給到
我剛才放掉的人。
大家的眼神聚在同一個焦點，那個貌不驚人的十號，站在籃下，投進了全場
最平凡的一球，卻也是最重要的一球。
剩下不到十秒，我們又落後兩分了。
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剎那間每個人影都變得好慢、每個動作都變得好清楚。
我們全都愣住了，不過時間並沒有愣住。還是老鼠的反應最快，他急忙跑到
界外發球進場，帥傑接到球之後，才移動一步，立刻遭到三個人團團圍住，他大
叫一聲，把球用力的甩了出來。
「大雄！」
我知道的，我知道就是這個時候，我要往前狂奔，然後接住這球。
「七、六、五、四……」
班上同學在場邊熱切的大喊，我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蹦蹦蹦蹦，沒錯，
就是這個節奏，我在熟悉的白線兩步之外停住，沒有人守我，好大的空檔。
如此似曾相識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演了。你知道，我知道，陳湘愛也
知道。
我回想之前的中場時間，有個女生叫我加油，她手上有條紅白相間的幸運環。
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緒，在一瞬間全部湧上心頭。
如果對幸運環許下心願，當它有天自然脫落的時候，那願望就能夠成真……
如果我選到了多芬洗髮精，那我比賽就可以得很多分……
如果我們落後十四分也能逆轉贏球，那……
我記起了賽前沒有許完的願望，此刻悄悄的在心裡補完它。
『如果我投進這球，陳湘愛就會跟我在一起。』
這句話完全沒有任何道理，不過我堅定的對自己說。
於是紅色的球，挾帶著我的命運，就那樣投射出去。
那是一顆超大號的三分球。
球一出手，我就自信滿滿的握起拳頭。
兩邊同學叫喊著，四周觀眾鼓譟著。
然而，就在下一秒鐘，一切彷彿變成了黑白的無聲畫面。
一陣靜默。
我握緊的手鬆開來，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鏗。
最後回應我的，竟然是令人心碎的聲音。
* 那球／就像我的眼淚／奪框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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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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