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
霸鐮調氣喘息,一雙虎目不敢大意,
牢牢盯著眼前以雙足站立行動的壯碩類人魔獸。
魔獸吻部突出,駭人的獠牙與指爪烏黑鋒利,
身披厚實純黑長毛,
不停噴發著猛獸才有的獨特強烈壓迫感,
有如從科幻電影中直接走出來的嗜血人狼。
「我看不是。」
命鐮輕語,眼神依然沒有離開兇鐮腰際的糜爛。
即使密藥可以止血生肌續骨癒膚,但兇鐮受到的創傷實在太重,
目前也只是勉強先姑且保住了命,還不知道得要多久才能真正康復活動自如,
更別說是協助兄長對付來勢洶洶的不速之客。
「總而言之,大哥,你要小心。
我跟二姐都分身乏術,我也不可能再抽手照顧你。」
「我知道,我會擋在你們前面,你只要專心照顧兇鐮就好。」
霸鐮伸手撫摸腹部,感受著那幾條火辣辣的新鮮撕裂。
要不是霸鐮的肌肉堅韌異常有如橡膠,早就在魔獸剛剛的利爪突襲中肚破腸流。
不管鐮鼬在互相搭配之下有多厲害,一旦獨立上場,
也難逃戰法特性過於單調鮮明的天生特質。
「是……是牠……牠的胸口!」
兇鐮氣若游絲的半瞇著眼。
「我認得……認得我砍出來的傷痕。」
「果然。」
命鐮皺眉低語,輕輕壓下了兇鐮顫抖抬起的指頭。
「什麼跟什麼啊?把話講清楚好不好!」
霸鐮威嚇的刷刷揮舞著臂膀上的寬大巨鐮,
逼退不停展開攻擊試探破綻的謎樣兇獸,
意圖盡量拖延時間。
但從剛剛的短兵相接之中,
霸鐮已經明白自己的鐮刀根本跟不上對方的速度,
一旦對方看穿了霸鐮虛張聲勢的恫嚇並且強行猛攻,
他們這三兄妹恐怕都要死成一團命喪當場。
「是那個混血的黑犬末裔。」
命鐮讓暫時穩定的姊姊側躺在地休息,
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縱橫交錯的凌亂傷口。
「母狗的孩子?怎麼可能?剩張皮了還能復活?還從四隻腳變兩隻腳?」
霸鐮迅速瞥了一眼魔獸身後生死未卜的母犬妖。
「就是只有這個可能。」
命鐮咬牙,硬是從背上拔出幾顆斷裂的尖牙,
然後心有餘悸的看了看犬妖魔獸的腥紅巨口。
「即使不純,牠也擁有黑犬的血脈。不!或許正是因為血統不純,
牠才能靠一張死皮苟延殘喘,因為世上只有人類的靈魂才有辦法這麼執著。」
「這點我倒是同意。」
霸鐮點頭,以見多識廣的赫辛身份,
也以同樣是混血兒的身份表達認同。
「大哥,我在想,我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畢竟赫辛的道德標準並非善惡,而是正義,
但正義有時候又太過模糊曖昧。」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霸鐮搖頭。
「先過得了這一關再說吧!」
「這是……誰?」
男人隱隱約約看見了某個彪形大漢,
只是視野朦朧模糊,
好像被困在一團濃稠的黑霧裡頭一樣。
彪形大漢身上插著,不!
應該說是長著好幾面閃耀金屬光澤的巨大三角形。
從大漢一直向自己招呼過來的攻擊行動來看,
那些三角形應該是刀刃之類的武器,
只是大漢的攻擊總是落空,也總是弄巧成拙的被自己抓傷。
「等等!抓傷?」
男人疑惑的思考著。
「我為什麼會抓人?我又為什麼有爪子?為什麼我好像被悶在箱子裡面一樣,
看到聽到的一切都這麼不真切,好像作夢?我在哪裡?又在幹什麼?」
隨著男人的恍神思考,犬妖魔獸突然身形一滯,
堪堪讓莽撞進擊的霸鐮死裡逃生,難看的狼狽躲開應該直穿胸膛的索命利爪。
霸鐮不明所以,卻知道機不可失,
不顧腳下還沒站穩,硬是往犬妖魔獸大腿送上一刀。
噗哧!犬妖魔獸大腿應聲裂迸,
噴濺出濃稠鮮紅的生命之源。
「啊!」
男人慘叫,顢頇搖晃兩步後的重重摔倒。
霸鐮正想趁勝追擊,一刀讓犬妖魔獸身首異處,卻看到匪夷所思的驚人畫面。
毫無先前壓迫感的犬妖魔獸抱腿哀嚎,身上毛髮迅速鬆脫飄散,
在落地之前就化為灰燼隨風揚去,慢慢露出底下蒼白瘦弱的另一個肉體。
「媽的,我到底是招誰惹誰啊?有必要這麼倒楣嗎?
避開了人避不開妖怪!你們的恩恩怨怨干我屁事啊!」
男人一面窩囊的大聲哭叫,一面又惡狠狠的抬頭猛瞪,
好像一點都不懼怕彪形大漢身上的詭異兇器。
大概是之前從母犬妖那邊受到的震撼教育發揮了功效,
讓有苦說不出的男人雖然一樣怕痛沒用,卻還是能臨危不亂的大發脾氣。
「你是什麼東西!」
大漢長臂一伸,一道利刃緊緊抵住男人的咽喉。
「我才想問你是什麼東西!先是大狗,再來是怪人,我真是……」
大漢刀刃向前略伸,強硬阻止了男人的喋喋不休。
「大哥,他應該是普通的人類,
只是被混血犬妖的皮毛附身,你先看著姐姐。」
命鐮大膽的移步向前,走到男人身旁蹲下觀察推理。
「他身上很多剛癒合的新傷,而且都復原得很倉促,
我猜是混血犬妖為了使用肉體而治好了他,
只保留戰鬥所需的力量與本能來救媽媽。
不過皮毛裡的靈魂已經很稀薄,所以撐不了太多時間。
我們差點就被牠騙過去了,以為牠真能靠一張死皮長回肉體。」
「算了!」
霸鐮收回利刃挺拔而立,任憑命鐮開始在自己身上塗塗抹抹。
「不管怎樣,都得快點帶兇鐮回去療養,等我去多補那母狗一刀就馬上離開。」
「等等!」
命鐮出聲阻止。
「大哥,你說過牠放了二姐就饒牠一命,
雖然是被我的刀射中才鬆口,但應該也算是有符合你的承諾。」
「這什麼婆婆媽媽的歪理?」
霸鐮怒目一瞪。
「你沒看牠把兇鐮傷成什麼樣子嗎?你是腦子被打壞了嗎?」
「我只是……只是覺得……」
命鐮無奈的搖了搖頭。
「覺得這件事可以好好討論。我們是赫辛,我們善戰而不求戰,
獵殺但不濫殺。同樣是混血兒,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命鐮嚥著口水,感覺自己以前好像忽略了一些很簡單的道理。
「大哥,你還記得正式成為赫辛的誓詞嗎?」
「當然!」
霸鐮驕傲挺胸,崇敬的誦念起牢記心中的字句。
「我們是橋樑,我們是溝通跨越人與非人的中立管道,或許迂迴,卻並不堵塞。
我們是天秤,我們是監督仲裁無及有形的平等審判,縱然擺蕩,但絕不偏頗。
我們是赫辛,我們是執行實現生和死亡的具體正義,即使艱困,也從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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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我跟你一樣低賤 一樣醜陋 沉浮於五濁惡世的腥臭 披裹著腐爛翻騰的血肉
藉由吞吃啃噬彼此的脆弱與傷痛而生 依靠吸吮舔舐眾人的不堪及悔恨而活
骯髒污穢的恣意瘋狂享受凌遲與被凌遲的痛楚和愉悅
苟延殘喘的胡亂狼狽呻吟剝奪與被剝奪的壯大和死滅
我們 都是獸 都在呼喊咆哮 呢喃期盼著名為永世無間的最終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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