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吃蛋糕。」
陳媽將刀鋒壓入塗滿厚厚鮮奶油的蛋糕表面,
持續以手腕對應該柔軟無比的蛋糕緩緩施壓。
參差刀鋒噗滋沒入,
破壞了鮮奶油底下的層疊組織,
濃稠黏膩的汙黑腥紅汩汩流出,
帶著腐敗的氣味溢出了盛裝蛋糕的圓形淺盤,
在陳婉的書桌上蔓延流淌。
若要強行說是蛋糕內的果醬夾心,
這樣的液體也明顯太過稀釋,根本就不合常理。
「小婉,吃蛋糕。」
陳媽迅速揮刀,
將三角形的蛋糕盛入小碟,
讓蛋糕血肉淋漓的頗面清楚呈現。
驚嚇過度的陳婉幾乎喪失意識,
傻楞楞的瞪著蛋糕裡的一堆肉屑骨碎,
當然也包括明顯屬於幼童的半截手指。
「小婉,吃蛋糕。」
陳媽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句子,
單調扼要的命令像是具有魔力,
讓陳婉不由自主顫抖著手拿起了小匙。
「小婉,吃蛋糕。」
陳媽歪著脖子垂著肩膀,
鬆軟無力的右手虛握著鋼刀,
脫臼無骨似的前後搖晃著刺眼的利刃。
陳婉淚水恐懼的在眼眶裡打轉,
卻還是聽話的淺淺挖起了小半勺鮮奶油,
深怕刺激到了近在咫尺的陌生陳媽。
「小婉,十九,生日,不吉。」
陳媽張口,吐出了一口腐敗的腥臭。
「陳媽,疼妳,一起走。」
陳媽獰笑,
混濁凹陷的眼眶卻流下兩行血淚,
手中利刃直刺陳婉胸前。
「呼!呼!呼!呼!」
陳婉狂奔,卻怎麼也離不開這佔地不過二十坪的四層小樓,
明明是已經生活了十九年,熟悉至極的見方之地,
陳媽窸窣鬼祟的腳步聲,卻始終緊貼跟隨在陳婉酸澀緊繃的雙腿之後。
「喀......,喀喀!嘎!喀......,咯咕!」
陳媽喉頭不停蠕動,發出無意義的詭異呻吟,
頭顱隨著步伐顛簸搖晃垂盪,
動作僵硬卻快速的不停劈砍虛畫著手中的閃亮兇器。
撲通!陳婉雙腿一軟,失去重心摔跌在地,
仰頭才發現竟然跑上了四樓,進了陳媽帶領大家禱告的祈禱房。
一襲黑影自陳婉身後緩緩覆蓋蔓延,
冰冷陰寒的遮蔽了陳婉求生的希望,
也一同掩去了陳婉對天主的長久信仰。
陳婉虛弱趴下,放棄最後掙扎哭嚎的難堪權利,
卻在聽見利刃破空呼嘯而下的剎那猛然仰頭,
讓糊了滿臉的涕淚四散飛濺,
對著高高在上的十字架發出淒厲如鬼的凌厲憤恨。
「祢騙人!騙人!把陳媽還給我!把弟弟妹妹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知道那是騙子還對祂求救,妳也蠢的可以!」
桀傲不遜的張狂男聲不請自來,
一隻碩大威猛的拳頭隨即貫穿了陳媽腳下的地板,
轟隆作響的將吱吱怪叫的陳媽一把拉到地板下。
理智早已經崩到極限的陳婉雙眼圓睜,
在明白逃過一死之前就因虛脫無力而昏厥倒地。
陳婉朦朧睜眼,依稀感覺到身體正被人撥動。
雙眼陡然張大,意識到不妙的陳婉想翻身坐起,
卻被一股大力壓的動彈不得,
隨著感官逐漸的一一恢復,陳婉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
一名精實壯碩的外國男子正低頭細細的翻動查看陳婉的身子,
而陳婉身上的衣服卻已被蛻個精光,連內衣內褲也不例外。
「啊~~~!」
陳婉驚恐的張口尖叫,四肢卻依舊難敵男人巨大手掌之下的恐怖怪力。
「省點力氣。」
男人的話語流暢卻帶著腔調,
明顯不是自小慣用中文的人,
緊繃冰冷的銳利臉龐毫無溫度或擔憂,
說明了所有行為並非出自對陳婉傷勢的關切。
「瘴氣早就把這棟樓包圍隔離了起來,
裡面就算發生氣爆也驚動不了外面的人。」
男人歪了歪頭,自顧自的起身退後,指了指陳婉被丟棄在一旁的凌亂衣物。
陳婉連忙翻身,半跪半爬的把衣服一把搶在懷裡。
「你!你想做什麼?」
陳婉全身顫抖,雙眼定定的望著身分不明的不速之客。
「想離開。」
男人轉身,踏步跨出祈禱房。
「等一下!」
陳婉尖叫,依然瑟縮在原地。
「陳......,陳媽呢?」
想起昏迷前的事情,陳婉心裡突然不希望這個怪人現在離去。
「那個活屍?我吃了。」
男人背對陳婉拍了拍腹肌堅實分明的肚子。
「陳媽......,是活屍?」
陳婉發問,男人卻沒有回答,只是再度舉起右腳。
「不准動!」
陳婉腦子裡莫名的爆出一股怒氣。
「話沒說清楚就想走,你太不負責任了!」
「負責?負什麼責?」
男人轉身,臉上有著揶揄的笑意。
「我聽說東方的女人被看到裸體就得嫁人,不過我根本不想娶妳。」
「胡說八道!神經病!誰要嫁妳了!變態!」
陳婉滿臉通紅,不知道是氣還是羞,
緊緊抓抱著衣服,陳婉半彎著腰站起了身子。
「衣服是穿的,不是用來抱的。」
男人雙眉微挑。
「妳身上我早就全都看過了,不用浪費工夫遮遮掩掩,
趕快把衣服穿好比較實在,住在瘴氣裡的人身體很虛,
說不定一個小感冒就能要妳的命。」
「你......。」
陳婉氣的啞口無言,卻還是認命的轉過身去,
背對男人開始快手快腳的穿起衣服。
「不准偷跑喔!要等我穿完衣服喔!」
陳婉不放心的喊著。
「等就等,東方的女人真麻煩,一刻都離不開老公。」
「還胡說!」
又急又氣的陳婉雙手一扯,
差點把上衣的一邊袖子整個撕開。
--
最美麗的詩歌是最絕望的詩歌 有些不朽篇章是純粹的眼淚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9.14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