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血洗西村。
當陽光無所不在的溫暖,緩緩爬上了人們肢離破碎的血肉殘骸,
小小的西村裡面,已經不存在任何屬於人類的心跳聲或呼吸聲。
彼列望著朝陽,睜大了自然神魔無懼灼熱的清亮雙眼,
握著小小的堅定拳頭邁出了步伐。
「活下去吧。脫離人類的掌控,用你們與生俱來的驕傲及尊嚴,
以自然子民的身分,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吧。」
彼列緩緩推送擴散著殺戮過後的平靜思緒,
向瑟縮在角落或陰影中的眾多家禽家畜下達指示。
很快的,逆光而行的彼列聞到了人類的討厭氣息,東村簡陋的粗劣輪廓也慢慢清晰。
眺望著建築物與活動人數都明顯少於西村的最後目標,彼列很有信心能在日正當中之前,
就讓那些罪惡的汙濁血液全都滲入大地,作為給無數無辜生靈的遲來祭禮。
「來了!真的來了!」
低沉略啞的男人嗓音壓抑著音量與激動,濃濁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恐懼和不安。
然而男人卻還是逼迫自己強作鎮定,穩定如常的拉開了手裡的土制長弓,
讓銳利的箭頭瞄準了彼列無防的裸露胸口。
「臭妖怪!老子能殺祢一次,就能再殺祢第二次!」
緊張萬分的趙老二咬牙呢喃,閉住呼吸,以狩獵一生的豐富經驗作為後盾,
在最完美的時機,毫不猶豫的鬆開了拉住弓弦的粗糙指頭。
嗖!
細長的飛箭由上而下破空急射,精準筆直的鑽向剛進入村口的彼列胸前,
俐落簡潔的釘進了鐵灰色的稚嫩皮肉。
噗滋!
彼列耳畔響起了利器破開肌肉的黏膩聲音,
隨即感受到胸前一股灼熱的疼痛大力推擠,
腰部接著自然而然的重重向後一仰,腳下踉蹌著就要摔倒。
「好!」
埋伏在屋頂上的趙老二忍不住站起大叫,
臉上才剛逐漸展開的興奮表情卻迅速僵硬,轉變為一種不可置信的慌張和害怕。
「放箭!全都放箭!快!」
趙老二高喊揮手,附近一同埋伏於屋頂的村民弓手們立即響應,
十多枝箭矢從四面八方咻咻咻的猛烈噴出。
「他媽的!邪門的賤東西!胸口中箭都傷不了祂?」
趙老二的口裡不停含糊咒罵著,手中的箭矢迫不急待的一根根狠狠接連射出,
深怕雙方之間相隔百步的距離還不足以取得先攻優勢。
「可惡!卑鄙的種族!」
挺回腰桿的彼列隨手一拔,摘下了只淺淺刺入胸前一點點的斷折箭矢,
一邊憎恨著人類埋伏偷襲的狡詐,也一般感激著由山上生靈們化成的護體灰霧。
感受到直逼身前的多處殺氣,彼列頭也不抬的雙腿猛然一蹬,
迅雷不及掩耳的捲起煙塵竄入東村,簡簡單單就以卓越特出的體能,
化解了迫在眉睫的索命危機。
即使彼列身上的護體灰霧依然充沛,卻也無法完全防禦人類兇狠送上的金屬利器,
胸前正滲出些微血液的淺淺傷口就是最好證明。
所有瞄準彼列的閃耀箭矢,都徒勞無功的釘上了空無一人的村口地面,
嗡嗡作響的搖晃著不甘失敗的惆悵箭身。
「入村了!獵頭!魔物入村了!」
趙老二扯開喉嚨喊著,同時也連同其他弓手熟練的迅速滑下屋頂,
抄起早已準備好的近距離武器奔前幫忙戰鬥。
「真他媽的倒了血楣,這東西竟然真沒死透?」
臉上明顯蒼老不少的張獵頭揚起獵刀,帶著村裡的男人們離開埋伏處橫列展開,
形成以多打一的阻擋局面,戒慎恐懼的盯著面前身形矮小如幼童的彼列。
「獵頭,對不起,沒能射死祂。」
趙老二帶著其他村民加入陣勢,在彼列身後阻斷退路,
與張獵頭的主力地面部隊,匯集形成一個橢圓型的包圍網。
「不怪你,要怪就怪我當年沒堅持燒了祂,讓祂還能留著身子休養復活。」
張獵頭長刀一伸,指著雙眼血紅放光的猙獰彼列。
「各位兄弟,咱們後面,就是大家的父母妻孩,今天就是同歸於盡,
也不能讓這邪物過了咱們這關。聽好了!一步,都不能退!」
「是!」
剽悍的村民們紛紛揮動武器,誓死如歸的緊繃著每一分鍛鍊充實的肌肉,
將對魔物的天生恐懼拋到腦後,只把彼列視為某種必須抹殺的不祥兇獸。
不同於西村靈活多變依靠頭腦的行商模式,
東村裡的居民們,都是自小嚴格訓練的狩獵好手。
東西兩村自建立以來,一向都是相互合作,
先由東村狩獵採集一些稀有值錢的良品山產,
再交由能言善道習於買賣的西村出外兜售。
也正因為如此,雖然西村的經濟條件比東村好上不少,村子的規模也大上幾圈,
但村裡大部分的男人們,卻總是長期出外不在家中,留在房子裡頭的,
通常都是一些無力自保的老弱婦孺,才會被彼列這麼輕而易舉就屠村滅門。
就連八年前追捕瘋女人的時候,主要的隊伍成員也是由東村出人,
才能在瞭若指掌的後山裡頭,發現謹慎隱匿蹤跡的瘋女人。
東西兩村對於抵禦外敵的戰鬥實力,差距懸殊,不言而喻,
隻身對上數十名早有準備的東村獵手,孤掌難鳴的彼列無論如何討不了好。
「獵頭,您可得替咱們西村報仇。」
一名在張獵頭身後喘息咬牙,手持鋤頭的西村年輕人邊哭邊喊,
細瘦虛弱的雙臂不停發抖,與東村人精實有力的臂膀格格不入,
明顯是並不擅長勞動或搏鬥的西村典型。
不過要不是這名年輕人壯起膽子,在僥倖逃脫之後回頭通報東村,
恐怕就算是東村男眾身手矯健,也難防彼列突如其來的滅村襲擊,
真能反應過來聚眾抵抗的時候,大概也已經是死傷慘重戰力凋零。
「再來,就是妳看到的那樣。」
彼列淒冷的苦笑,酸楚的眼眶裡又濛上了一層水氣。
「嗯哼。」
墨菲斯扭了扭白皙如玉的美麗頸脖,風情萬種的對彼列輕柔一笑。
「有殺光嗎?」
「什麼?」
彼列一愣,不懂墨菲斯所詢問的主題。
「我是問你,有殺光那些人類嗎?」
墨菲斯為了加強語氣,還特地伸出食指,在自己的頸部前面橫向一劃,
比出一個割斷脖子的象徵動作。
但就連這種充滿殺意的驚悚手勢,在墨菲斯撩人的慵懶嬌媚之下,
都成了無比絢爛動人的旖旎風光。
「有,殺光了,一個都不留。」
彼列點了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在後悔不久前的所作所為。
「殺光了?那還有什麼好難過的?我想殺還沒得殺咧!」
墨菲斯嬌嗔一瞪,好像在責怪彼列搶先一步弄光了她的玩具。
「行了,聽完故事了,天也亮了,該走了。」
墨菲斯挺起曲線玲瓏的曼妙軀體一伸懶腰,模仿著人類徹夜未眠的正常反應,
至於地面上那蓬熊熊燃燒的烈燄獄火,則是隨著墨菲斯的嬌媚呵欠應聲而滅。
「我要走了。」
墨菲斯一雙優雅長腿伸展立起,若有所思的看著還坐在地上的遲鈍彼列。
「既然你是自然神魔,應該知道我們都是獨斷獨行,絕對不會成群結隊攜伴上路?」
「我知道。」
彼列難過的垂下了頭,對墨菲斯話裡的意思已經心裡有數。
「那麼,你應該也知道,我跟你的相遇,只是帶來了一段很短很短,
短到不能再短的暫時性相處,終究是要分開離別?」
「我知道。」
彼列失望的語氣奄奄一息的了無生氣,對於即將再度降臨的孤獨處境感到失落與無助。
「所以囉!」
墨菲斯轉過身去,看也不看彼列就兀自迅速離去。
「希望你脖子折斷的聲音,不要讓我太快就聽膩。」
「什麼?」
彼列仰起頭,看著墨菲斯妖嬈的背影,一時之間還不能馬上反應過來。
「還不快跟上?笨小鬼!對於永生的我們而言,
不管是多久的時間,都只能算是很短很短啦!」
墨菲斯若無其事的柔媚語音隨風輕揚,頑皮的擴散著惡作劇成功的狡黠得意。
「咕……嗚……」
彼列哽咽的抹去了臉上鹹苦的淚水,
雀躍的紅著雙眼露出笑容,三步併作兩步的連忙追上前去。
「等我!墨菲斯,走慢一點,等我啦!」
「誰理你啊?愛哭鬼小短腿!」
墨菲斯扭著細腰咯咯嬌笑,自言自語的對著自己說服解釋。
「看來,帶著這個小東西也滿有趣的,
至少還能逗逗他來打發無聊,大不了,玩膩了再丟掉就是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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