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勿入旅社 中二

「史迪，這次也間隔太久了吧？你是又大發慈悲放過了多少待宰羔羊？」



兩名皮膚黝黑的非裔男人站在櫃台前方。



外貌較為年輕，身材乾瘦矮小的猥瑣男性雖然出言抱怨，

臉上卻滿是足以讓五官嚴重扭曲的變態亢奮，

而另一名體型高大表情不耐，滿面油光的肥胖中年鬍渣男，

即使只是皺著眉頭抿嘴不語，

也看得出來他對於大半夜趕到旅社這件事並不高興。



「拜託！金恩，你知道規矩的。我不能讓你們吞掉所有的人，

總是得有些旅客從我這平安離開，不然記錄也假的太離譜了。

更何況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哪天有警察上門來找麻煩，

你會很慶幸我有未雨綢繆，替咱們準備好能提供有利證詞的旅客資料，

畢竟就算死人不會說話，也還是需要有活人幫我們說話。」



史迪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乾笑了兩聲。



「夠了！我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回去補眠。

我只是為了錢才參加，

跟你們兩個愛凌虐弱者的殺人狂不同，

要不是看在這筆外快夠好賺的份上，

我才不想幹這種麻煩事，連一次都不想！」



高胖鬍渣男嫌惡萬分的搖了搖頭。



「是嗎？不過我怎麼記得，

你好像早就已經是箇中老手了喔！悲天憫人的大聖人法農？」



金恩用手肘輕輕頂了頂鬍渣男的大肚子，

卻立即換來對方一個居高臨下的惡狠狠警告瞪視。



「好了！別再像小孩子一樣！」



明顯處於發號施令地位的史迪手指一彈。



「我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玩的，兩位紳士都同意嗎？」



「當然！」法農毫不猶豫。



「嗯哼？」金恩則是不置可否。



「唉！」史迪輕聲一嘆。



「雖然知道說了也沒用，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金恩，

拜託認真考慮考慮，多少好歹收歛一點，手腳盡量乾淨俐落，

不要每次都玩得那麼過火，最後負責清理善後的倒楣鬼可是我！」



「知道啦！老闆！」



金恩輕浮又敷衍的應了一句，語氣中全是連隱瞞都懶的滿不在乎。



「那麼來分配工作吧！」



史迪爽朗微笑著搓了搓手，彷彿是在宣佈最簡單的例行任務一樣。



「還是照老樣子。法農，你先拿鑰匙把車開走再回來幫忙。

這台大傢伙可值錢了，賣了以後肯定能讓你這張臭臉整個笑開。

我剛剛進房偷鑰匙的時候確定過了，

兩個小寶貝都睡得像嬰兒一樣好夢正甜，不用怕引擎聲會吵醒他們。」



「哼！」



法農從鼻子裡悶哼一聲，

一樣保持著原先緊繃不滿的負面表情，伸出大手接過鑰匙轉頭就走。



「至於你嘛……金恩。」



史迪歪著腦袋，瞄了瞄眼前矮瘦黑人腰際的全黑短刀。



史迪不只一次見識過那把兇器的恐怖銳利，

很清楚目前正安安靜靜睡在房裡的那對夫妻，

即將會遭遇到多麼可怕的殘酷糟蹋。



而那正是史迪所期待且樂見的熟悉結局。



「那女的可正點了，是個東方美人，我知道你不喜歡玩死魚，

他們的藥效應該才剛要開始消退，大概還有半小時才能完全恢復意識，

不過身體當然還是沒辦法靈活動作，你可以自己決定該怎麼做。」



「是用了『那個』吧？你也太過分了，怎麼給人家下這麼危險的藥呢？」



金恩裝模作樣語調誇張的責怪著史迪。



「沒辦法囉！」史迪也佯裝無奈兩手一攤。



「我答應過他們對於食材不會吝嗇，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說到做到。」



「好吧！那就只好由我來讓他們快點清醒面對事實，

準備好享受這值得紀念的漫漫長夜了。」



金恩摸了摸栓在皮帶上的冰冷搭檔，從牙縫裡陰狠的擠出了殘忍的結論。



「疼痛，就是最好的提神良藥。」



「慢走阿……等等！」



史迪先是從容揮了揮手，卻又突然喊住了正要向走廊移動的金恩。



「有屁快放！老子趕著幹活！」金恩翻著白眼停下腳步。



「記得開燈阿！不然人黑刀又黑，連房間也黑漆嘛烏的，

人家根本看不見你，說不定還以為我的旅館鬧鬼咧！」



「哈哈！很幽默！」



金恩怪聲怪調沒好氣的發出蔑笑，

也順便隔空送給史迪一根黑黝黝的不爽中指，

作為對方充滿種族歧視揶揄的即時回禮。



「他媽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才剛目送金恩離去，打算坐下來忙裡偷閒把握時間，

先瞇個眼小憩一番的放鬆史迪，被衝入門內猙獰質問的法農給嚇了一跳。



「嘿！大個子，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



史迪露出招牌的好脾氣微笑冷靜以對。



「我才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那頭死白豬是誰？」



「什麼死白豬？」史迪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跟我來！」法農大手一招，示意史迪一同外出。



「唔……」



史迪皺眉低頭，研究一般細細打量著蜷縮在車內後座，

呈現冰冷蒼白色澤的扭曲裸屍，彷彿是在端詳什麼值得玩味的藝術品。



「這傢伙已經死好一陣子了，粗估至少超過十小時，

當然也可能更久。從頸部的詭異角度，

跟他臉上死不瞑目的驚訝蠢相來看，應該是被瞬間突襲折斷脖子而死。」



「我才不管這些！

為什麼車上會有個很不新鮮的白人屍體！

這會造成我的麻煩！大麻煩！」



法農憤恨質問。



「我怎麼會知道？」史迪聳了聳肩，表情依然是氣定神閒。



「或許是客人忘記帶下車的行李？」



「開什麼鬼玩笑！」



法農正要發作抓狂，卻被史迪手掌陡然一揮給堵住了話。



「別緊張！三具屍體跟兩具有什麼不同？大不了搬進屋裡，

等等我一併解決就是了。不過有兩個地方必須特別注意。」



「什麼地方？」法農緊握雙手，感覺掌心裡滿是潮濕的滑膩冷汗。



「首先是這次的獵物可能並不單純，

畢竟很少聽說有誰會載著沒穿衣服的死人長途旅行，

待會得好好從他們的行李下手摸索，以免被以線追線露餡曝光。」



「那是你負責的工作。」法農悶哼。



「當然！至於第二點……就是屍體的樣子不太對勁。

這種大熱天又悶在車裡，在旅程中一定有接受不少日曬，

就算只有十個小時也該開始腐敗了，

問題是卻缺乏應有的跡象，難不成是做過什麼處理？」



「夠了！收起你的老毛病！你這……」



法農才剛開始要破口大罵，

卻被從兩人身後冒出的響亮拍手聲嚇到肥軀一震，

與一旁的史迪一樣瞠目結舌渾身僵硬。



「不錯，有點程度，竟然能看出來？」



亞當一面拍手一面前進，自不遠處的黑暗中現身走向兩人。



「你……怎麼？」



史迪先一步恢復思緒，滿臉驚訝的轉過身來，

結結巴巴想張嘴發問，卻連完整的問題都說不出口。



「怎麼了？看到我在這很意外？」



亞當悠閒漫步，怡然自得的臉上輕鬆愜意，在距離兩人五步之遙處佇足停下。



「沒辦法，老婆大人向來不許我在她面前抽菸，

我只好到外面來散步乘涼吹吹夜風，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平衡肺部。」



亞當手指一彈，把還燃著的熾紅菸屁股射向史迪眉心。



「操！」



不及反應的中招史迪猛然彎腰掩面，語氣痛苦的朝向同伴咒罵大喊。



「蠢豬！還看什麼？幹掉他！」



法農聞言，如同大夢初醒回過神來，

隨即像頭發狂的公牛般嚎叫著衝向亞當，

打算活活掐死眼前比自己足足矮上一個頭的亞洲男人。



「唉！」



亞當輕嘆，火速飛揚的五指間電光一閃，

輕易就與失去重心的顢頇法農擦身而過。



摔倒在地的失足黑人翻滾兩圈後正面朝上，

兩眼圓瞪大張著嘴巴卻哼也不哼一聲不吭。



原因無他，只因為法農的心口上深深插著一把薄而銳利的纖細飛刀。



死人，當然不會吵鬧。



「你是什麼背景？法醫還是喪葬業者？怎麼會對屍體有了解？」



亞當看也不看腳邊停止呼吸的那團黑色肥肉，

只是一臉好奇，像在聊天似的對史迪提出詢問。



「你……他……」



史迪卻是支支吾吾舌頭打結，

不敢相信壯碩能打的暴戾分子法農竟然會被秒殺，

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



「我在問你問題耶！你不是服務至上嗎？」



亞當眉頭不過輕皺，另一把飛刀已經不知不覺突破空間，

以光速刺進了史迪毫無防備的左肩胛。



「噢！」



史迪哀號慘叫脫力跪下，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上冒出滑落，流下臉頰。



「回答我！」



亞當淡然的語氣中絲毫不見威脅之意，只是再度優雅揚手五指飛轉，

指間不停如游魚般有生命反覆穿梭來去的，正是閃著銀光寒芒尖細銳利的快捷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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