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山佬 十九

寧靜的心情很好，

胸中完全充滿了思索的喜悅跟求知的渴望，

四肢百骸之間不停流竄著某種不知名的強烈活力，

連連催促寧靜盡快往東村前進以達到目的。



寧靜的心中完全沒有恨意，

身上那些因為人類攻擊而造成的傷疤，

也早就已經癒合糾結不再疼痛，

對於趙老二的針對性，更不帶有任何情緒色彩。



寧靜就真的只是想實驗看看，印證自己腦內的猜想是否為真，

但這樣單純而不含惡意的侵犯殺戮意圖，

也依然無法被東村的民眾所默許容忍，因為寧靜心靈的成長過程，

所需要被迫消耗的無辜血腥實在太多。



寧靜潛伏在東村四週觀察敵情，

發現東村的人們似乎已經從惶恐之中解放出來，

然後便隨意選了一個最靠近的目標小試身手，

運轉起腦內重新評估調整過的神祕異能。



人類總是健忘，幾個月的時間，

已經足以讓東村的居民恢復情緒與信心，自欺欺人的互相灌輸洗腦，

認定寧靜早已經被趙老二的必死黑箭毒殺喪命，

村中的作息也大至上恢復了往常的習性，只是依然有搜索隊會不時上山。



「頭兒，這樣的搜索到底有啥意義？咱們這附近早都摸光逛爛了，

要不往更深點的地方去找，怎麼能挖出那個入魔的醜瘋婆子？

村長老糊塗了，擺明了是要包庇禍害，白白浪費咱們的時間跟體力。」



趙老二百般聊賴的扭著頸脖，與張勤並肩坐在一段大腿粗細的倒地枯木上。



「唉！村長也不全是這個意思。」



張勤苦笑搖了搖頭，對著附近幾名年輕獵人揮了揮手，

示意他們可以自行先解散離去狩獵，宣告本日的搜索行動已經告一段落。



「不然還能有啥意思？那妖女殺光了咱全村的獵狗，

村長竟然還幫她說話，說她只殺狗不傷人是良心未泯。

她都已經能眼也不眨，一爪子就在你肚子上橫開了好幾道口子，

差點就把你腸子都扯出來了，哪裡還有什麼良不良心的？

我看連人性都沒有了，十足十的變成了妖怪！」



「或許吧……或許村長為人是太溫和了一些，不希望咱找到她又正面幹上，

不過村長要咱們搜索隊的範圍別離村太遠，倒也是真的還有其他用意。」



「頭兒，這不你給我說說？」



趙老二咧開了嘴，隨手拔了幾簇草根放進口裡嚼了起來。



「第一，咱們搜索隊裡都是最能幹的男人，可不能離村太遠，

要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也得趕得及回去村裡面幫手才行。」



「這話是有點道理。」



趙老二得意滿足的點了點頭，對於自己身為獵頭第一助手的身分非常驕傲。



「再來，家醜不可外揚，村長也不希望驚動了西村，

把這壞事傳開了去。要知道，咱就算有再多再好的東西，

還不是得靠著西村帶出去交換脫手？要是西村怕惹禍上身不來收貨，

咱全村雖然不會餓死，可很多東西也真是會接不上趟呢！」



「是阿，這倒是真的，我還巴望著等西村的人來收貨，

托他們順道帶點好吃好玩的給小虎子呢。」



趙老二輕輕嘆出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半是幸福半是辛苦。



「怎麼？才當了多久的好爸爸，這麼快就累垮啦？

瞧你虛的！晚上帶小虎子到我家吃飯好好補一補！」



張勤握起拳頭，朝趙老二精壯的手臂不輕不重的搥了一拳。



「不……不累！我只是想……想小虎子會不會怪我拆散他跟媽媽，

他已經沒有了爹，可不能再沒有了娘。」



趙老二抹了抹臉，一想到小虎子的身影，

臉上就不知不覺漾起了慈愛的溫暖笑容。



「你阿！真是個怪人，對著豺狼虎豹你都不怕，

哪次狩獵猛獸你不是打頭陣衝第一？

可這些小事反倒婆婆媽媽，比起女人還要更囉嗦牽掛。」



張勤起身，橫跨兩步來到了趙老二面前，

然後蹲下好不容易才完全復原的壯碩身子，

雙眼堅定不移的望向趙老二臉上接著說話。



「兄弟，小玉還年輕，難道我真能這麼自私，

要她為了我弟弟活生生的守苦寡守到死？再說了，她們孤兒寡母的，

自己住我也不放心，要是繼續跟我同住嘛，又怕村裡人碎嘴說閒話。

難得又有人家肯要小玉，小玉自個兒也願意，我還能夠不點頭嗎？

可人家男方說過了，養不起別人家的孩子，擺明了是不要小虎子跟過去。

女人阿……就是小心眼，我想收養小虎子，可我老婆又得說話，

整天整夜跟我吵個沒完，我也怕她會有意無意間苛待了小虎子。

想來想去，我也只能拜託你當小虎子的爹，你的身手好，

多養個小毛頭兒不成問題，全村人都知道你為人正直不近女色，

小玉如果想孩子了，偶爾到你那串串門子也不惹旁人白眼。

兄弟，大哥就是個笨腦袋，委屈你了。」



「不！不！頭兒，那裡的話？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



趙老二連忙搖手，有些窘迫的垂下頭去。



「我不想娶女人回家惹麻煩，可我還真喜歡能有個小孩子作伴。

小虎子不但又健壯又聰明，長得也是討人喜歡，小嘴巴也甜，

已經會衝著我咿咿呀呀撒嬌，跟他親生老爹根本是一個樣子。

我跟阿毅也是好兄弟，能替他照顧小虎子我也高興。頭兒，

你可別亂想，我是真的打心底疼愛小虎子，絕對不會讓他受到任何欺負！」



「那就好……」



張勤站直身體，轉了半圈背對趙老二，雙手插腰挺起胸膛，

深深吸進了一口後山裡的清新氣息，強壓下眼眶邊又泛起的略紅酸楚。



「至於小虎子的心意，你就別擔心了，他從小就喜歡你，

早就把你當半個爸爸看，當初要過去你家，就算小虎子自己還弄不太清楚，

但畢竟也是沒哭沒鬧。這孩子雖然懂事聽話，平時活潑乖巧，

可脾氣就跟阿毅一個德性，又臭又硬，要是他本身不願意的事情，

是怎麼樣也不會答應順從的。放心吧，別看小虎子連路都還走不穩，

要是他不想你當爸爸，就憑著他那股子天生的牛脾氣，

肯定早就趁你不在半爬半走離家去了，還會天天讓你抱著逗他玩嗎？」



「是阿！還是頭兒你行，看事情一看就中，得！我弄清楚了，

小虎子永遠就是我趙老二的兒子，你以後可別想給我搶回去養阿！

大不了就讓他照樣姓張也行，只要長大成人以後，最後能替我送趟終就夠了。」



趙老二也站起身子，從背後拍了拍張勤的肩膀，

知道從不輕易落淚的英勇老大，

又在因為失去了最疼愛的親弟弟而傷感悲哀。



「瞧你胡言亂語，狗嘴吐不出象牙，又拍馬屁又自損的，

沒頭沒腦講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屁話？」



張勤好氣又好笑的吸了吸鼻子，轉頭用手肘頂了頂趙老二的胸口。



「還不是跟頭兒你學的？上樑不正下樑歪嘛。」



「呿！行了！誰有力氣跟你瞎扯蛋？走吧，天色不早了，

先回村休息休息，就照我說的，晚點帶上小虎子來我家吃飯。」



「嘿！頭兒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就怕你家那點東西，還不夠餵飽我跟小虎子咧！」



「什麼話？盡管來，我可不怕你們吃，

只怕你們爺兒倆動作太慢，搶不贏我一家好幾口喔。」



「是阿，誰不知道張家人出了名的血盆大口，

一頭牛都能一張嘴就吞進肚子裡去。」



「唉？你看看，這還是人話嗎？不知道是誰上次偷偷吃光了我的……」



話聲漸遠，人影依稀，張勤和趙老二就這麼一前一後，一搭一唱，

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耍著嘴皮子，踩踏著輕鬆愉快的步伐朝向村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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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a00000000a:推，但是.. 寧靜的實驗呢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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