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看了看手上的錶,時針和分針很契合地互相依偎在一起。
我一個人獨自坐在旅館房間裡的床上靜靜地發呆。接著,腦海的思緒呈現圓
圈形狀兜轉了一會兒。忽然之間,我想起了以往從中學時代就已立定好的夢想。
打從我有記憶的開始,家裡的書櫃放眼望去,幾乎有一半的空間都是擺放著
各式各樣的旅遊雜誌。有關於自助旅行的,景點導覽和中外飲食文化解說的,可
說是應有盡有。因為我們家一家人,都是相當熱愛旅行觀光的人,從小到大我自
然去了不少地方。於是日漸以來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慢慢學習和父母一樣,在偶
然的假日期間,會自己擬訂一套遊行的計畫,之後再和朋友們互相討論一番,便
就開始準備打包行李啟程。
也因為自己一向喜歡看美麗壯觀的風景,遊覽各處各地的名勝。所以在大學
期間便選擇了觀光科系就讀,並專攻旅運管理方面的領域。至此便下定決心,一
定要在大學畢業之後考到我唯一目標的領隊執照。但是光有執照似乎還是不夠的
,在求學過程的課餘時間,我又多多充實自己的語言能力,除了穩固英日文溝通
方面上的技巧以外,我又另外在某個學校的語言中心學了兩年的法文。
長久的時間下來,我的大學生涯自然而然過得非常充實。
但是不斷地往前追逐自己的夢想,似乎同時也得犧牲掉了些什麼,放棄了些
什麼。沒錯,我為了想成為一名出色的旅行社領隊,卻從此讓我和身邊最親密的
人,心靈上的距離愈隔愈遠。
而那時候的我,也許是不懂得珍惜身邊難能可貴的愛情吧。
以至於我成為了領隊,一年有好幾頭都得當空中飛人不斷往返世界各地。我
的愛情,也就在那個時候,選擇對我揮揮手說聲告別。
雖然失戀的滋味,感覺起來很苦澀很難受。但是我一點都不會後悔從前所做
的一切決定。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是當初這麼堅持努力,我現在也不會做著自己最
喜愛的工作了吧?口頭上說是這麼說,對於過去那和我相處幾年的男朋友阿聖,
我只能有所愧疚和抱歉了。
畢竟我努力的那一陣子,我是真的很少抽出空閒來陪他,大部份時間我都選
擇在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讀書、補習、執照考試,漸漸淹沒了我所有的思考
空間。有時候甚至很誇張地,我以為自己是沒有男朋友的。一個人獨來獨往的,
不受任何人的控制支配,想去哪裡就往哪裡。
朋友們說我很笨,都花時間在自己的身上。老是圍在我身邊不停危言聳聽地
說,欸!小心他利用妳在忙的時候在外面偷吃喔!要不就是說,妳怎麼一點都若
無其事的樣子呀?我真替阿聖感到可憐,有妳這樣不體貼的女朋友。
聽著朋友這樣反覆發表自己的言論,我有時候都感覺到很厭煩,很想逃得遠
遠的。她們又不是我,又不懂我的感受,況且阿聖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從來
都沒有在我面前吭過一句抱怨一聲的。有事沒事,這麼庸人自擾要做什麼?又不
是吃飽撐著。
每次她們在我面前碎碎唸,如同洗腦過程一般地說著。我總是笑笑地不以為
意,不當做是一回事。久而久之,她們唸久了也會感到有點倦怠,沒動力再對我
「諄諄教誨」下去了。不過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她們會這麼說也是為著我好,不
想讓我和阿聖兩人之間出現了什麼感情危機。唉,有時候,人真的還是不要太對
自己過於自信才好。
如今算一算時日,阿聖也離開我很久很久了吧。都已經兩三年過去了。
後來在一次機會下,我從阿聖的朋友那邊得知,他與我分手過後又交了個很
不錯的新女友,人長得可愛甜美,又能煮得一手好菜,常常讓他的臉上都掛著滿
足愉悅笑容。他朋友最後還說,彼此雙方家長都見過面了,再過一陣子就要開始
籌備訂婚的事情。我那時聽了感覺有點訝異,卻也心裡同時給予他深深的祝福。
畢竟,是我當初放棄他,他最後才心灰意冷地提出分手要求。
這一切,怪不了別人的,不是嗎?
雖然分手過後到現在,我還是維持一貫單身的生活,身邊也不缺乏幾個追求
者。但是目前,我所希望的就是把自己的夢想與理想,不斷地往外拓展擴大。因
為,踏遍世界留下每一個屬於自己的足跡,是我多年以來企盼的夢想。
就這樣,我呆坐在柔軟的床上,胡思亂想了接近一個鐘頭。
我搖搖頭無力地笑了笑,對著自己說不能老是想起過去不愉快的事情。
明天,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啊。一定得養足精神和體力才可以。
翌日清晨,義大利當地時間早上六點半,台灣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
在旅館的餐廳裡吃完了早餐以後,便又開始一天的帶團工作。
走出旅館的門口,我抬頭仰望著天空,是一片晴朗澄靜的蔚藍,飄著幾許輕
柔的雲朵,看起來不禁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義大利托斯卡尼省的夏天,陽光向來
都不會太過於刺眼,反而很溫和,就連身旁吹來的風也是一樣的,一點都不會有
絲毫的壓迫感,沁沁涼涼的微妙舒暢感受,全身似乎都完全徹底地放鬆了。
也許,就是愛極這般自由快樂,無拘束的生活吧?
我才會如此熱愛這樣有關於旅行的工作。它不僅讓我學習到了很多意想不到
的人文地理知識,也讓我對於每一個國家,所走訪過的城市更有了深刻在心的印
象。有時候我不免想著,我的遊記經歷過程,再加上一些我所拍過成千上百張的
照片,大概可以寫成一本厚厚的書了。
坐在遊覽車上,我翻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記事本。
早上的第一站,是素有中古世紀文藝復興之稱的城市佛羅倫斯,義大利文直
譯過來是翡冷翠。但無論如何翻譯過來是怎樣的名稱,都似乎脫離不了帶點詩意
,帶點來自心靈純粹讚嘆的音調。
那樣的音調,仔細在耳畔聽起來,宛若像是在呼喚著愛人的名字,周遭似乎
還餘留著點濃濃不捨的眷戀。只要一刻呼吸,感染這裡充滿著托斯卡尼山景田園
風光的芬芳氣息,便會覺得這是此生最大的渡假享受了。
只是在如此風光明媚的景色之下,身邊缺少了一個可以和我一起分享周遊列
國心情的人。這些年,這些日子以來,總感覺都是一個人在孤單的旅行,一個人
在街頭上吃著冰淇淋,一個人坐在咖啡店裡啜飲著一天美好的時光。
這樣乍看下來,雖然情境上是很悠閒愜意,不處於任何事物打擾之下。
但隱隱約約彷彿就是少了些什麼,我無法具體形容那樣失落空虛的感覺。
想到這裡,我突然感到有一絲絲的後悔。
假如阿聖那一年沒有離開我的話,或許在今天我可以和他兩個人快樂悠哉地
在異國街道上散步,拍下無數有著燦爛笑容開心的照片,並且吃遍各處道地的美
食佳餚。好像出去觀光,感覺還是有人陪伴在一起比較好,心裡也會比較放心和
安定。
在快抵達佛羅倫斯之前,我一直是這麼想著的。
人生就是這樣,有所放棄,也有所獲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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