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趟旅途的終點站是哪裡?」老婆婆打量著我那行李不多的包包。
「花蓮。」我神態自若。
她瞪大眼:「你……要選擇逃離旅途?」
「嗯!」
花蓮,又名避塵囂,只因那裡是台灣的一塊淨土,於塵囂世間擁有『入塵』以上
歷練等級以上的人們,一旦踏入了避塵囂,所有曾經經歷過的滄桑將完全被擱在
塵囂,只有原始而單純的靈魂能夠踏入。
因為,這一次,我決定擱下自己不願擁有的所有擁有,我要逃離自己的人生,我
要逃離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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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手提箱裡十公斤的所有飄風禁全都交給蛇獵心的頭目,天孤殤,也是我的摯
愛。
十八歲那一次的交易像是我們人生上相遇的一場必然,我這一生一定會遇見她,
我與她都相信著彼此的命運。
三十年前的一場戰役,決定了這場交易。
蛇獵心與蓮夢殘兩大黑道組織爭奪著台灣地區地盤的最大勢力,猶如搶奪江山。
那一天,台灣紅塵化,太多弟兄胸膛的鮮血飛舞蔓延在台中市的天空。
飛舞的,都是蓮夢殘弟兄們的血,因為我們撤徹底底敗給了蛇獵心。
那場爭奪,台中市的警隊毫無動靜,因為他們不想參與這場戰役。
警方要的很簡單,就只是和平。
當時領導蛇獵心的頭目江柔率領少數蛇獵心等級入塵以上的弟兄瘋狂殺戮,由江
蒔所領軍的蓮夢殘兵敗如山死傷無數,放棄了成為管轄台灣的最大勢力,成為蛇
獵心的藩屬之一,每年必須朝貢飄風禁給它們。
朝貢是種交易,交易來的不是錢,是和平。
「交易結束了,你想去哪裡玩?」天孤殤吻了我,提起了我的手提箱站起來。
「四處亂逛吧!」我微笑。
走出車站大廳,城市哭鬧依然,似乎在傾訴著什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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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力量最大的,就是強者,強者是天生的,天生就要註定為王。」
她緩緩說著,似乎在傾訴著自己的過往。
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致鑲入我的眼簾,像在告訴我我那正一點一滴不斷逝去的過
去。
「有時候,力量是不能選擇的。」說完,曾經小時後遭受的經歷逐漸浮上心頭。
我想起了父親認定我是一代強者而每天逼迫我做最嚴格的修行,那種嚴格,我到
現在想起來都會怕。
「忘了問,你的行業,或者我該問,你想做什麼行業?」她問。
「作家。」我低著頭。
「這也是你想逃離旅途的原因?」她嘆了口氣。
我默默點頭。
「這世界上總有許多身不由己,有許多註定,和許多的不能選擇。」她用像是完
全看穿我般的眼神看著我。
她的每一句話,都直接穿過了我的所有掩飾,直達心深處。
像是我的母親對孩子們的了解,卻也少了母親特有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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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捷運上。
「我一直想當個作家,能夠將自己的感觸完全抒發,而不是黑道老大,每天所做
的即是打打殺殺,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將身體蜷縮在座椅上,明顯而深刻
地表達自己所受的委屈。
「我知道,我也想當個畫家,而不是黑社會老大。」她也是。
這時的我們,都少了黑社會老大應有的霸道,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被罵了就窩在
角落好好反省。
車上沒什麼人,外頭一片漆黑,沒雨聲。
「我們,能不能逃離旅途?」她握住了我的手。
「逃離旅途,妳的意思是?」我驚訝地望向她。
「我們,私奔吧!」
我沒說話,地鐵停在東海大學站,我倆手牽著手,默默走出列車。
氛圍異常凝重,這是個重大決定,逃離旅途,擱下所有滄桑,也就擱下了在塵囂
間所擁有的一切,所牽絆的一切。
家人、弟兄、所有身上因為歷經滄桑所習得的武功與人生經驗,以及自己所選擇
想忘卻的一切記憶。
進入了避塵囂這塊淨土,擁有入塵以上等級的人們將會被淨化,然後重生。
走到一半,我倆瞬間停止腳步。
「有殺氣!」我倆屏氣凝神,我額頭留下一滴汗,令我恐懼的不是這殺氣的強大,
而是,這殺氣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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