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進洞裡面了，而且還在一直往下掉。
因為好奇心望著自家後院早已乾涸的井，結果一時不慎掉進去的結果，就是現
在這個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狀態。
「傷腦筋…」
往下掉的感覺尚未消失，腳也完全踩不到底，而現在是處於怎樣的情況，我實
在無法憑自己從出生到現在所得到的經驗來理解。
我只知道我在往下掉，就這樣而已。
我並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打從剛開始往下掉的尖叫，到幾分鐘後開始察覺不
對勁的沉默，然後經過數個小時後的現在…
「天啊…」我望著右腕上發著冷光的的電子錶「我還要掉多久…」
依照我印象中的高中物理裡面所教關於重力加速度的公式計算，我現在應該已
經繞地球好幾圈了，那麼為什麼我還是沒踩到底？
啊…不對…如果我踩得到底的話，我鐵定會摔死，所以這該高興嗎？我用自己
頭上那智力測驗IQ不到一百二的笨腦袋仔細思考著，發現這是個比相對論還要
讓我頭痛的問題。
可惡女生本來就對理科不擅長了嘛，為什麼還要讓我煩惱這種事。
「唉…現在已經在吃晚飯，媽媽看不到我一定會擔心吧。」我開始碎碎唸，這
大概是面臨精神崩潰的前兆。
每次段考的晚上開夜車讀書時我也會碎碎唸，因為那個壓力真的很大。
「弟弟大概又佔著我的電腦玩遊戲了，依香和美穗他們會不會氣我沒跟他們一
起去逛街呢？嗚…現在不管擔心什麼事，我都完全看不到嘛…」
話雖如此，萬有引力(不知道還能不能這樣稱呼)先生似乎還不打算放過我，可
惡我恨死牛頓了，幹麻沒事發現一個所有的物體都會往下掉的定律，害得我現
在只能往下掉。
「嗚喔喔喔喔～～～我快煩死了！」雙手抱著頭的我不禁放聲尖叫，但四周連
一點回聲都沒有。
「哪個人出點聲音來回應我好不好！」
即使我放聲尖叫甚至使盡力氣大喊，數秒後面對我的依然是同樣的沉默，結果
這真是令人無力的狀況。
再度看電子錶一眼，發現已經快八點了。難得今天八點有我想看的電影要重播
說，原本我現在不是應該窩在客廳沙發上，左手捧著一袋爆米花右手拿了一罐
可樂快樂地等電影播放嗎？現在竟然只能在這種鳥地方往下掉。
今天晚餐媽媽說要煮最喜歡吃的燉肉，可是我吃不到了，因為我在往下掉。明
天早上第一節老師要考試，可是我沒辦法去，因為我正在往下掉。後天依香生
日她邀我和其他同學一起慶生，可惜我不能陪她，因為我正在往下掉…
這理由真是爛，爛到讓我想把這理由殺掉。
※
等到我再次意識到自己掉到這洞裡有多久的時候，電子錶上的日期顯示已經是
一個月後的事了。
一個月…看來連我都變得不合常理了。不可思議地，除了偶爾會想睡覺外，我
幾乎沒有任何生理上的需求。
我不會覺得口渴，也不會覺得肚子餓。也不會想上廁所，甚至不會流汗，說到
流汗就讓我想到我已經一個月沒有洗澡，久到讓我會懷念浴室天花板上抽風機
發出的聲音。
總之我的身體好像維持著一種守恆的狀態，既沒有吸收，也沒有排出。而且感
覺上掉落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從第一天的非常快速，到現在幾乎算在飄浮的狀
態，令我不禁懷疑時間是不是越來越緩慢。
這令我想到在小牛頓裡面看到有關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裡面說到時間跟速度的關
係式，不過到底速度過得越快時間過得會越慢還是越快，我就想不起來。
搖頭晃腦一陣後，我完全放棄去思考這個問題。大概也是因為我的腦神經開始
麻痺了，以前我只要把自己關在不透光的房間裡不到五分鐘就會崩潰，現在的
我卻對眼前已經存在的於四周長達一個月的空無完全沒有感覺。
雖然除了掉落的感覺外幾乎沒有任何外界刺激的我會有這種情況並不意外，但
是為何我的五感並沒有因此而逐漸消失呢？這大概又是另一個大問題了。自從
掉進這個洞以後我越來越喜歡問自己一些奇怪的問題，卻又老是答不出來。
雖然身體的存在感沒有消失是很值得慶幸的事，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為
這樣會讓我覺得很無聊，無聊到我常常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睡著。
雖然偶爾也會看到一些很難想像的幻覺出現，比方說隕石墬落地表，巨型颱風
或大海嘯這類的巨大天災。有時也會看到奇怪的生物出現，像是恐龍，猛瑪象
和劍齒虎，還有長得像章魚的火星人或全身金屬包覆的礦物人等。總之就是一
堆在正常世界裡根本看不到的東西。
這是不是代表這些地方也有所謂的洞相連？有時我會這樣想，然後會想伸手去
摸，但每當我一想到要是掉出去會不會再也無法回家，就把伸出的手縮回來。
反正到這地步已經出現連時間在我的知覺裡都開始變慢的異象，所以就算我再
怎麼著急也沒用。這樣想地我開始耐心地等待，直到今日時間與下降速度緩降
到幾乎為零的狀態。我才開始尋找可能回家的出口。
※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在擬似靜止的狀態下，再次遇到一個洞。
這次跟前面幾次不太一樣，洞並沒有消失，但洞外的景色一直在改變。雖然這
樣正合我意，但是總覺得我好像被逼到不得不做抉擇的地步。
是要踏出去，還是維持原狀呢？我開始感到猶豫，畢竟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存
在，我無法確認是否只要踏出洞口就能安然回到原來的世界。
我感到徬徨無依，掉到洞裡後第一次有想哭的感覺。從以前我就很討厭自己做
決定，因為這樣等於不管結果如何都要自己承擔。所以高中的志願是交給爸媽
填，和男朋友交往只是因為他向我告白。在外面逛街也是看朋友要買啥就跟著
買啥。
因為有其他人在的關係，我才能逃避這些煩人的東西。但是現在只剩下我一個
人，不管怎樣我都必須自己做決定。
自洞外射入的光線讓我睡不著，原本希望能睡一覺醒來再說的，現在看來如果
我不做出抉擇的話，那麼我大概別想睡了吧。一想到這裡，我內心的壓力又更
重了。
※
「喔…真難得啊。」
打斷我的思緒的是一名男子的聲音，那聲音自我背後傳出，嚇了我一跳。
「已經很久沒看到人了，妳是從哪掉進來的？」
我轉頭一看，結果看到一名男子以倒吊的姿勢面對我。
「啊…抱歉抱歉。」男子尷尬地笑著「我調整一下姿勢。」
說完，男子便翻個身站在我面前。
「妳還好吧？看妳的臉色蒼白成這樣，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我點點頭，講不出話來，或許也是因為太久沒說話的關係。
「喔…喔喔，是了，其實每個人看到我都是一樣的反應。」男子抓抓自己的後
腦「畢竟會掉進這種地方還想遇到人，那機率真的是低的的可以。」
「呃…」我回過神來「你是誰？」
男子並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他一臉專注地打量著我，過不久後才說：
「我跟你一樣都是掉到洞裡的人。」
「洞？」我有點訝異「我是掉進井裡喔…」
「不不不…」男子搖搖食指「不管妳是從哪掉進來，最後還是掉進洞裡了。」
接著男子開始以複雜的數學公式來跟我解釋洞的由來，總之就是扯了一堆才高
中的我不可能聽得懂的東西。
「所以就是這樣，懂吧？」
我搖頭，果斷地說：
「完全不懂。」
對於我的反應，男子露出一臉被打敗的表情。苦惱許久後，他決定只簡單地說
結論。
「總之就是，洞的確是存在的，而妳是掉進洞裡了。」
「掉進這個沒有底的洞？這太不合常理了吧？」
「喔…不不不。」男子再度搖起食指「所謂的常理，是以長期的經驗累積而成
的東西，我現在是完全就結果論。」
「結果論？」
「沒錯，妳想想看，不管妳再怎麼不想承認，結果就擺在妳眼前不是？」男子
詭異地笑著「妳掉進洞裡了，所以妳必須改變妳的想法，承認洞是存在的才能
理解現狀。」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思索著男子的話，發現的確是這樣，但是…
「沒辦法…」雙手一擺，我無奈地嘆口氣「那我出得去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只不過我遇過的人通常不會遇到第二次。」
「什麼意思？」
「既然能夠遇到我，那表示這已經是最底限的態階，不可能再改變下去。所以
只會有三種情況：一、遇到我的人跨出洞，自此不再遇到洞的入口。二、遇到
我的人跨出洞但是失敗了，結果依然在洞裡面只是想跟我這個點相遇已經不可
能。三、遇到我的人跨出洞了，結果…」
男子看著我，顯然對等等要說的話持保留的態度。不過我大概也知道他要說啥
就是…
「意思就是只要我決定要跨出洞，就再也遇不到你了是吧？」
「其實一直待在這也沒什麼不好，這裡的時間是停止的。妳不用吃飯也不用洗
澡啥都不用煩惱，只要思考跟觀察就好。」
「思考跟觀察？」
男子指了指我身後的洞口，我轉頭一看，大概了解他的意思。
雖然很慢，但洞口的景色不停在改變。而且沒有重複過，的確是值得好好觀察
的東西。
「除了洞口外，偶爾遇到的人也很有趣。」男子笑著說：「上次遇到一個年輕
的猶太人，跟他聊上好一陣子後他便急著要出去了。說什麼他長久以來一直卡
住的謎題終於得到答案，一定要出去發表讓洞外的人知道。」
「啊？」我大概知道是誰了，原來如此…難怪會有那個莫名其妙的相對論。
後來男子還跟我聊了很多他遇到的人與看到的景色，有很多都是我在現實世界
根本想像不到的東西。雖然是在洞裡，可是男子接觸到的世界顯然比我想像中
大很多。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遇到人了，男子也不管我有沒有聽便一直說下去。洞裡沒有
時間的概念也不需要，所以等到男子說完，我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畢竟早
在很久以前，我的電子錶就一直停在某個時刻。
最後好不容易等男子說完了，我才開口問他：
「你掉到洞裡多久了？怎麼掉進去的？」
男子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瞪著我，幾秒後他才回神，說：
「喔…喔喔喔，對了對了，上次看到人的時候大概是二十世紀初。現在是西元
幾年？」
「呃…」我看著電子錶上停止的時間「2032年，那差不多快一百年了…」
「印象中我掉進來時拿破崙剛從蘇俄敗北歸來的樣子。」男子摸著下巴低頭苦
思「啊啊…所以少說三四百年囉。」
「那你有遇到比你還早掉進來的人嗎？」
「沒有。」男子搖搖頭「我大概是第一個掉進來之後就不想出去的人吧。」
「為什麼不想出去？」
「因為在洞裡比在洞外有趣多了。」男子尷尬地笑著說：「而且老實說我很怕
死，這裡卻不會有這種問題。」
「可是…可是…你不覺得沒辦法跟洞外的人有所接觸，是件想到就覺得很無奈
寂寞的事嗎？」
對於我的問題，男子再度沉默許久，最後他才開口道：
「人總是會有生離死別，這是我看多了。所以就算到了洞外，也是無論做了什
麼到最後都是白費，最後還是一切皆由命運決定。」
因為做什麼都是白費所以乾脆什麼就不做？對於男子奇特的價值觀，我實在無
法理解。
「完全不懂…」
「喔？我以為妳會懂得說，會掉進洞裡的人，大多是因為想逃避某事，才會被
洞吸引進來，因為他們會下意識地去尋找洞的入口。所以我們在某些想法應該
會很相近才對…」
「欸？逃避？」
「在掉進洞的那天，一定有發生某事讓你很想逃離這個世界吧？」
真是神奇，他竟然猜到了，我在掉進井裡那天下午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所以當
我聽他這樣說時，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僵硬。
「……」男子大概看出來了，又說：「看吧，你也是這樣沒錯。既然想逃離這
個世界，那又何必想去跟那個世界的人接觸呢？」
頓了一下，男子又說：
「那個猶太年輕人回到洞外的世界後發表的論文，我透過洞口看到結果，後來
他的理論變成了殺人凶器還殺死好多人。這跟他原本想要解決問題讓世界和平
的願望完全背離，而且還製造了不少新的問題。妳想想看，就算出去了，又有
可能會有好結果嗎？」
接著他安靜下來，好像剛剛說的那堆話都不是他說的一樣。只有現在的沉默的
他才是真正的，一直以來都是那樣的他。
這沉默維持到一種給人感覺過了好幾個世紀那般，直到我突然覺得，可以把心
事跟他告解的時候到來。
「……那天下午…我…」煎熬許久的我還是開口了「我被另一個人告白了，他
說他很喜歡我，希望跟我在一起，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欸？」
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我開始不停地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因為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可是我的男朋友也是真
心喜歡我也很疼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沒辦法做決定，因為對我告白的人
也對我很好，他甚至還說他願意永遠等我。他是個很好的人，好到那種已經找
不到缺點可以討厭他。可是我不能背叛我的男朋友，因為我們在一起也有很長
一段時間。我沒辦法在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我從以前就很討厭逼自己做出選
擇，因為不管做了什麼選擇都會有人不幸…」
男子沒有說話，立場整個對調了。原本是傾聽者的我變成訴說者，而他則是反
過來。他聽著我慢慢說出自己的心情，我不知道說了多久，只知道說了很多很
多，多到連我都嚇到。許多我原本不在意的事情漸漸都連貫起來，在我心中形
成一個巨大的陰影。等到我看清楚那陰影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
這樣。
「所以妳掉進洞裡了，為了逃避。」男子下了結論「可是那不是妳的錯。」
這並不是我的錯，男子的話讓我如釋重負。
「妳哭了？別…別哭啊，我最怕別人掉眼淚。」
「啊？」我擦擦臉頰，摸到微溫的淚水「真的耶…」
因為男子的提醒才發現自己哭了，我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尷尬地笑一笑，吐舌
道：
「對不起喔…我好像太多話了。」
「別這麼想嘛，把話全說出來也好，這樣才會輕鬆點。」
「嗯…」
後來我們又聊了很多，大多是原來洞外的世界的事。最後我有種感覺，即使我
們已經掉到洞裡，還是忘不那個地方。
不過開始有想回去的感覺，還是在談到自己的家人後。
「我媽很嚴喔，她有定門禁，超過六點回去就沒飯吃了。」雖然這樣說，可是
媽媽煮的飯菜很好吃，而且她看我們吃飯的時候都會很溫柔地笑著。
「弟弟每次都會跟我搶電視看，沒事還會罵我小不點。」即使如此，我還是很
懷念弟弟的毒嘴。
「爸爸每次出差都是一兩年才回來，家裡都快忘了他。」只不過爸爸每次回來
，家裡總會比平常還要溫馨許多，會讓我有安全感。
其實我還是想回去的，即使那個世界有很多不好的事，但也有很多美好的事。
不知道談到那兒，我終於還是說了。
「或許我該回去對不對？」
男子聽到我說的話就楞住好一陣子，然後才有點寂寞地喃喃道：
「這樣啊…妳也要回去是吧？」
「我只是在想，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回去。」我別開眼「因為要是我走了，就
只剩你一個人在這不是？」
說完，我和他兩人都抱著一堆心事，沉默許久。
「…我在想，如果我說不要妳走，妳一定不會走的。」男子嘆口氣「可是我從
不去束縛別人，所以還是把這問題的答案交給妳去填。」
「……」
「想做什麼就去做，不要管是對是錯。我看了那麼多，很了解所謂的對錯不過
是人類自己定下的無聊規矩。」
「就算會傷到別人也沒關係嗎？」
「如果你不先愛自己，又怎麼愛別人呢？不要放棄自己，妳所要做的就是去做
選擇而已，不管這結果是痛苦還是快樂，但這就是生命，就是活著。」
「我…」
「妳想怎樣？」
「我…」
「不要害怕，快說出來吧。」
「我…」我摀住自己的雙眼「我想回去…我想要回家…回我的家。」
「太好了…妳終於說出來了。」男子露出溫柔的笑容「妳可以回去了。」
「欸？」
男子指了指我身後的洞，不知何時，洞外的景色已經變成我家的門口。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強烈地想著某個地方，洞的出口就真的會照自己的想法
改變，尤其是自己的家鄉。」
「……你…」
「快回去吧。」
「那你呢？」
「我要繼續待在這。」男子看著我看著洞口「我不是說了嗎，對我來說待在這
裡比較快樂。」
「……謝謝。」
「嗯？」
「我想…你一定是為了救那些不小心掉進洞裡的人才不想離開的吧？」我向男
子低頭道謝「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想我可能也會永遠困在這。」
「……哈哈，真不好意思。」男子搔了搔自己的鼻尖「竟然被妳看出來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而他也看著我，總覺得明明已經說了那麼多可是在胸口還塞
了很多話想說，但卻都說不出口。
「不用跟我說再見。」男子揮揮手「我想我們不會有機會再見面才對。」
說這話的時候，男子臉上的表情有點落寞。但是我知道，他是為了讓我能好好
離開才這樣說的。
「好吧。」我也揮揮手「那我走囉。」
※
我回到原來的世界了，而且還是回到我掉進洞裡後幾分鐘的世界，這是在我看
到家裡的月曆與時鐘後才發現的。
雖然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唯一留下的證據只有電子錶超前許多的時
間，還有我跟男子之間的談話。
或許，還要加上一點點藏在我心中的勇氣吧。第二天早上我明確地拒絕了對我
告白的人，這對以前的我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經歷許多波折後，我終於不再害怕自己做選擇。因為男子跟我說過的話讓我得
到敢做自己的勇氣，我真的很感謝他。
偶爾感到自己的無力時，我就會到庭院的枯井去看著井口，想著男子對我說過
的話。
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這都是生命，這就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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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的不是一種文字的華麗組合
而是一種深刻切實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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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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