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周末啊。」路菲心情很好，邊吹口哨邊換著衣服。在開車前往餐廳的路上，
往事卻一件一件的浮了起來，他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思緒已如沸騰的開水般不斷翻湧
，上衝的水勢幾欲脹裂腦袋。「救贖還是墮落？」路菲心想著。「我今天能得到答案嗎？
而她又會給我答案嗎？」他是如此熱切地想知道答案。「這會是茍且殘喘的延續？上天的
一個玩笑？生命中的插曲？還是通往天堂的起點？」
終於到達了餐廳，他向裡面望了一圈，「嗯，她還沒到。」隨後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
選了一張靠窗的桌旁坐下。等了約十來分鐘，他看到一位穿著粉紅色上衣，白色短裙，腳
踏高跟鞋的女人走進餐廳裡，有著高挑如模特兒的身材，短群則毫無掩飾地袒露出纖細修
長的雙腿。「砰咚！」路菲似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你已經到啦！」莎娃說。
「嗯，剛到沒多久。」
莎娃在桌旁坐下並向服務生點了餐，不久服務生端來了飲料。路菲緊緊盯著杯子如獵
食的老鷹，而莎娃則不停地撫弄著杯緣，像在展示著白晰纖長的手指及戴在無名指上那枚
閃耀著綺麗光芒的鑲鑽戒指。
「最近過得如何？」路菲問。
「還不錯囉。我有男友了，在一起快一年了。」
「他對你好嗎？」
「還不錯，但有時有點煩。」
「為什麼？」
「因為他管我管很緊，我每天一下班就馬上把我接回家，假日都會黏著我，有男人打
電話來就會一直問。」
「呵，他簡直把你當成他的寵物。」
「嗯，對呀。」
「那我昨天打電話給你他有怎樣嗎？」
「喔，他那時正在洗澡。」
「那你今天是用什麼理由出來的？」
「我和他說今天跟麻吉有女人間的聚會，他本來一直說要跟來，我和他磨了好久還發
了一頓脾氣他才放我一個人來。」
「呵呵，你男友還真難纏啊。」
「是呀，討厭死了。」
「那你呢？你沒女友嗎？」
「已經分手了。」
「哦？」莎娃饒富興味般地看著路菲的嘴唇。
「為什麼分呀？」
「很簡單，個性不合。」
「呵呵，這還真是個好理由。」
「的確是。」路菲露出微笑。
一陣沉默襲捲了兩人，莎娃似乎預知了什麼而開始不安的用手指輕敲著杯子。
「還記得那年夏天嗎？」終究還是由路菲打破了沉默。
「嗯，當然。」莎娃若有所思的回答。
「我常想起那段日子。」路菲看著杯子玩弄著吸管。「蠻懷念那段時光的。」
「呵，是喔。」莎娃說。「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在海灘邊一個人喝醉了，是你救了我。
」
「呵呵，你醉倒的樣子我還記得。那時我看你一個人就這樣喝醉在海灘上我覺得這樣
不太好就想把你送回房間，但你偏偏醉得不省人事叫都叫不醒我就只好抱你回我房間。」
「我還記得隔天早上醒來時嚇了一大跳，怎麼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然後完全不記得
前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只記得我一個人一直喝悶酒。」
「這種認識方式好像在電影裡才會出現。」路菲說。「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親身遇到。
」
「對呀，這種認識方式也是夠特別的了。」
「就這樣我們共度了五天美好的時光。」
路菲永遠忘不了初遇莎娃的那晚，一朵百合隨著海浪飄上海岸，熟睡在沙灘上。白色
的衣服映著線條與光影交織成一幅醉人的圖像，路菲為眼前的美給震攝得無法將視線移開
，於是一個痴人呆坐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過了良久，路菲發現這個女人一直躺在沙灘從
未清醒而身旁擺了一個啤酒杯，似乎是喝醉酒了，但卻沒有她的同伴前來照顧她，他開始
擔心起來，萬一他的同伴沒發現怎麼辦，總不能讓她就這樣一直躺在那吧？
路菲坐在椅子上注視著熟睡在自己床上的女人，直到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
翌日早晨，當沉睡的百合清醒後免不了一陣大驚小怪，但在路菲的解釋之下慢慢了解
眼前是一個好人。經過短暫的交談後路菲知道這女人的名字叫莎娃，同樣來自台灣，孤身
一人來到巴里島，為了情傷。
隨後五天，兩人一起同遊峇里島，感情急遽的增長，路菲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在經歷
這麼多年的黑暗後終於開始充滿著光芒。但有一點讓路菲不太能適應的是，莎娃似乎相當
的開放，可以毫無避諱的談她與前男友的性生活，這對從小就家教嚴謹的路菲而言，有些
不能習慣，但卻不能否認的，莎娃漸漸開啟了他自己某些潛在的本能。頭一次他開始對女
人有了慾望，但還是處男之身的他每當火苗開始燃起時就羞澀的將之撲滅，只是每次撲滅
後隨之而來的是滿頭的懊悔。
「呵，我還記得你寫給我的詩喔。」莎娃的微笑依然迷人。
「哦？唸來聽聽。」
「春天花蕾綻放如你雙唇，夏日煙火燦爛在你眼中。」
「就這樣？」
「呵，我只記得這兩句嘛！不過這兩句好美。」
「我只是在描寫事實罷了。」
「呵呵，不過那五天真的很快樂，讓我暫時忘掉了失戀的痛苦。」
「但你最後卻選擇不告而別。」
「嗯，對呀。」莎娃低頭看著杯子。
「我那時簡直快瘋了，一直打電話給你你也沒接。」
「我知道，後來你有告訴我。」
「但你還是沒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問題已經在我腦袋裡兩年了，我很希望今天
能知道答案。」
兩年了。路菲曾瘋狂的打電話給莎娃，為了一個解釋，一個答案，但一通又一通的未
接電話只讓他與語音信箱成為知交。終於，在某天夜裡，電話通了，然而電話那頭只傳來
莎娃哭泣的聲音與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無論路菲說什麼，莎娃只是不斷的道歉與啜泣，
祈盼著路菲的原諒。最終，路菲放棄了，明白再三的質問只是無底洞，在那麼的一段時間
裡，路菲心死了，他終於領悟到了什麼，於是只能再度垂首前行。
「因為我害怕。」莎娃說。「那時在受到這麼大的傷之後，我實在不敢再開始另一段
感情，而我又不知道怎麼和你說，所以只好選擇一個人離開。」
「所以你選擇以傷害我的方式去保護自己。」
「我沒有其它的選擇。」
「一個人最忌諱的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真的很對不起，但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唉，算了。終究是過去了。」路菲攤了攤手。「在上一次打電話給你之後，其實有
好幾次也想打電話給你，但最後想一想還是算了。」
「那為什麼這次你會打給我？」
「因為這次的思念特別強烈，強烈到不只是想你，我還想要你。想吻你，聞你身上的
香水味，想撫摸你的身體，想和你一起享受激情。」
「想不到你竟然會講出這麼大膽的話。告訴我，這是我熟悉的你？還是不熟悉的你？
」
「是你熟悉的我，也是你不熟悉的我。」
「哦？怎麼說？」
「人會選擇性的將焦點注意在某個地方或忽略某個地方。譬如在你每天經過的路上有
一名乞丐在路旁行乞，但你選擇了忽略，所以當有人向你提起這名乞丐你會反應沒看過。
因此你看到了，但選擇忽略，這就是既熟悉卻又不熟悉的原因。」
「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忽略這部份的你？」
「因為你那時將注意力集中在別的部份。」
「哪個部份？」
「信賴、依靠。我是否能讓你投注信任，並足以擔當你的依靠。」
「嗯，當時我認為你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但始終提不起勇氣。」
「我了解。」
「但你今天講的話真的讓我嚇了一大跳。」
「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呵呵，我突然想起以前讀到的一段話。」
「什麼話？」
「你愛我？你愛我的身？你愛你愛我？還是你愛你自己？」
「呵，我想這四種都有。我愛你，我也想要你。我渴望能愛人，我也渴望能擺脫孤單
而滿足自己被擁抱的慾望。」
「為什麼你這麼想和我在一起？」
「因為我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和你在一起對我會是救贖還是墮落。」
救贖還是墮落？路菲期盼著救贖，期待一場有結果的愛戀，然而卻不得不承認，隨著
時間的沉澱，莎娃對他而言來自性的吸引力愈來愈大，這種以性為主的關係最終只是邁向
沉淪。當有一天對方身體的吸引力不再撩人，或面臨另一個誘惑，那彼此間的關係將面臨
分崩離兮的命運。
「你還真自私耶。」莎娃的眼角含著笑意。
「起碼我對你是誠實的。」
「呵，是這樣喔。」
「嗯，的確是這樣。」
「但我有男朋友了。」
「我不在乎當第三者的角色，我只想得到我所愛的。」
「我想我需要時間去考慮，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嗯，好。我會等你的。」
即使莎娃仍愛著路菲，也想要路菲，但過去皆扮演被劈腿腳色的她，現在要反過來背
叛自己的男人，一時之間還真無法下定決心，就算要分手也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決定的。
莎娃在複雜的情感裡迷了路，她明白自己得在這兩個男人間做出選擇，但腦袋裡的渾沌卻
不容許她做出任何的思考。現在的她只想逃離，一如兩年前她所做的。
「我想我得先走了。」莎娃說。
「這麼快！為什麼？」
「我必須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下來，在你面前我只感覺到一陣颶風強烈刮著我。我好
害怕，我不明白為什麼只有你才會讓我感覺這種恐懼，然而這種恐懼只會撕裂我們之間的
距離。」
「嗯，好吧，我知道了。」
莎娃旋即起身走出了餐廳，而路菲只感覺到一陣風捲過莎娃的坐位。
是的，風。跟隨著風飛行吧！飛到了峇里島，蔚藍的海洋，白色的沙灘，濃蔭的樹林
，映著莎娃的笑容，多麼迷人。到處散發著鮮艷的色澤及燦爛的光芒，溫暖而又甜蜜，讓
人不飲而醺。但風仍不停地飛，路菲著急地轉頭，卻抓不回已逝去的尾巴。風飛在太平洋
上，太陽西下，黑夜籠罩，孤單的月亮掛在空無一物的海面上，突然間路菲覺得自己失去
了一切，往日時光再也尋不回，他不知道這樣的飛行還要持續多久，一種失措與不安持續
侵擾著念頭。
最後，風來到了喜瑪拉雅山，世界的屋脊，冰天雪地，刺眼的陽光像要將眼睛劃開一
般。珠穆朗瑪峰，八千八百公尺，稀薄的空氣稀釋了呼吸，零下的溫度讓體溫持續蒸發，
路菲身上載滿了暴風雪的重量，凍瘡爬滿雙手，顫抖的身體也抖不出多餘的熱度。似乎身
處在冷酷異境，這是一種絕望，路菲認為自己就要死了，感官開始失去知覺，看不到，聽
不到，嗅不到。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吧？
死了嗎？還沒，還不夠冷。風拖著路菲僅存的一絲氣息往峰頂飛，突然間，一道奇異
卻又懷念似嬰孩呱呱墜地時看到的第一道光芒透進黑暗裡，路菲睜開雙眼，原來已到了珠
穆朗瑪峰之巔。站在山頂，世界皆在腳底，舉目望去視野沒有任何的阻礙，這就是終點了
吧？路菲想要大喊，卻發現喊出的聲音如丟入死水的石子泛不起漣漪，瞬間一陣孤寂感油
然而生，原來在這裡還是得不到任何的擁抱。那，張開雙手擬成一種飛行的姿勢，踮起腳
尖，躍下。
會有盡頭吧？
不知道。
到了盡頭之後，就能夠擁抱些什麼吧？
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一直不斷的墜落，不斷的墜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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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BLOG http://www.wretch.cc/blog 安西教練 我想寫日記 嗚嗚o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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