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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檜山古道 涼夏好健行 (轉載)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Fri Jul 17 18:34:26 1998)
【中國時報 87/07/17】
福爾摩莎部落之旅‧泰雅族
檜山古道 涼夏好健行
⊙文／本報記者李嘉鑫
探訪北台灣最內山的養老部落，除了漫步陰涼古道、白石吊橋，
見識泰雅族特有的叉魚文化，別忘了這兒有甜美多汁的水蜜桃，
以及無農藥的高冷蔬菜。
夏日炎炎 登山健行避暑去
台灣山區有許多古道，當中最難走的，是清廷或漢人所建的古道，因為
遷就漢人以扁擔挑物的習慣而鋪有石階，這些石階的排列沒有一致的頻率，
會讓現代人走來困頓非常；最好走的古道則是日本殖民者所開闢的、用來
統治部落的「理番道路」。它們的規格一律六尺寬，為了讓牛車補給和山
炮通行，沿途起伏平緩、絕對不鋪石階，由於施工精良，即使一甲子後路
況大致都還不錯。尤其古道沿途都已長滿了樹木，炎夏走來尤覺涼快，在
泰崗附近，便有一條這樣的「檜山古道」。
檜山古道北起竹東、南至新竹、苗栗交界的結城山附近，而與泰安鄉的
「北坑溪古道」、五峰鄉的石鹿古道相接，路線大致沿著現在竹東往尖石
的一二○號公路而行，到了秀巒再改溯白石溪而上。因為經過最高處海拔
二五一二公尺的檜山，所以日治時代稱為檜山道路，它是當年日警監控秀
巒「金那濟」群泰雅族人，防止他們和石鹿「金哈棍」群同胞聯合抗日的
重要軍事要道。
目前古道殘存的部分，係從舊「延老」部落開始，沿著白石溪半山腰溯
行南下，沿途經過栗園、馬鞍、白石等部落遺址，最後銜接石鹿林道下五
峰鄉清泉村。這段路除了馬鞍到白石之間有山崩必須用步行以外，沿途都
可以通行機車。由於是養老人種香菇、採愛玉子的生產要道，儘管政府早
已廢棄多年，族人們還是義務地修繕不懈。
古道動工的時間，是在民國十四年，前一年沿線山區有大颱風來襲，導
致農作物歉收，翌年整個春季又豪雨不斷，連部落儲存的餘糧都發芽腐壞，
導致飢荒流行。這時日警趁機藉著「以工代賑」的方式，在原住民無力杯
葛下，雇用村人在短短五個月內，完成這條重要的道路。
目前古道沿途林蔭遮天，由於爬升平緩、路旁處處有山泉來會，盛夏行
來尤覺舒暢，沿途風景點有栗園和馬鞍、兩座被濃密桂竹林遮蔽的部落遺
址，前者是立委巴燕達魯的故居，後者則有一處被泰雅少女狙殺而死的日
本警官墓園。此外還有當年日警駐在所「御用」的木炭窯、機槍陣地、一
處被日警譽為「乾淨水」的名泉，以及一座位於海拔一千四百米山腰、長
度超過兩百米的白石吊橋，堪稱台灣吊橋之最，大概能走過這座橋的人，
可以向懼高症說再見了！
《歷史漫步》原名有絡 本意防鼠板
養老屬於新竹縣尖石鄉秀巒村，海拔一千兩百公尺，從大霸尖山發源的
白石溪直接從部落流注而下，和俗稱「黑色部落」的斯馬庫斯，共同名列
北台灣最內山的兩座部落。
養老創社的歷史距今不過一六○年，最早是來自泰崗的兩兄弟一家五人，
為了尋覓新耕地而在此搭寮棲身，後來約在百年前獨立成為新社。養老的
地名其實與退休養老沒有關係，它是從泰雅語「有絡」的發音而來，意指
穀倉地板之下、裝在屋柱上的「防鼠板」，因此養老部落的地名本意，應
該是指「土地肥沃，致使穀倉飽滿必須加強防鼠的地方」。
目前養老共有廿戶一百多人，水蜜桃與高冷蔬菜是本地主要生計。村人
最苦惱的事有兩件，其一是對外公路經常在雨後柔腸寸斷，導致村中農產
品滯銷熟爛，而且每逢颱風斷糧，位處最深山的養老也都是最後獲救的部
落，村民幾乎時時面臨「野外求生」的考驗！
由於村中沒有學校，村童年滿六歲就要到外面的秀巒國小住校，只有週
日才能與家人團聚。因此有一首秀巒國小的住校生之歌，歌詞說「爺爺奶
奶、爸爸媽媽您們安好嗎？不知道何時才能和您們相見，我在學校會用功
讀書注意身體，請您們不要擔心」，整首歌用泰雅母語、伴著童稚的聲音
聽來，真是讓人心疼不已。
《特有叉魚文化》潛水魚 有保育概念
台灣山地原住民多半重視狩獵甚於捕魚，原因可能和台灣溪流短促水流
急、溪魚數量不多有關，不過，在各族山地原住民當中，仍然有很善於捕
魚的一族，那就是泰雅族。
養老部落位於白石溪畔，溪中棲息著繁多的苦花、平鰭鰍，兩種魚是泰
雅族傳統美食「半熟米釀生魚」的主要材料，因此村中不乏捕魚高手，保
有傳統的叉魚文化。
泰雅族在山溪捕魚，大規模的有用魚藤麻醉魚兒、或是築堰攔截溪水，
讓魚群隨水陷入魚筌之中，屬於個人的捕魚方式。最有名的便是潛水叉魚，
在高冷、湍急的激流中，潛入溪底以魚叉打魚，對體能和泳技都是一項考驗。
叉魚和以弓箭、槍枝獵取動物一樣，獵者可以自行挑選合理的獵物，而
避開未成年的、懷孕的、或哺乳中的動物。不像設置陷阱那樣，不分體型
種類大小通吃。所以泰雅族傳統的潛水叉魚，是擁有先進保育理念的捕魚
術。住在高山的泰雅族，就靠著這種叉魚技術，長年以來讓族人免於「食
無魚」的困境。
《養老部落的果農》滿園水密桃 最怕烏鴉
從延老沿檜山古道上山，約半小時後，路左的樹叢中，有一處泰雅語稱
為「Verling （木炭窯）」的遺址，這是當年日警雇原住民在此燒碳，以
供應眷屬煮飯取暖的燃料。此地右下方一片開闊的耕地，則是村民邱信榮
的水蜜桃園，這是古道最後有人居的據點。
剛過而立之年的邱信榮，人生充滿了戲劇性。小時候他每天必須凌晨三
點起床，燃起竹火把，摸黑走四小時山路到秀巒國小讀書，只讀了一年級，
就因為母親病逝輟學在山上耕作。輟學後的他擔心往後當兵時，會因文盲
連口令都不會背而遭「虐待」，學習的動機益發強烈，然而在山上唯一的
閱讀機會，居然是到親友家聽唱片消遣時，緊盯著旋轉的唱片閱讀上面的
歌謠曲名，如此日積月累，邱信榮變成原住民當中非常罕見的「大近視眼
加散光」！
退伍後，邱信榮娶妻生子，目前他繼續在這處沒有電的深山務農，除了
揹著幼子除草施肥外，每逢水果產期，他最緊張的工作就是頻頻放鞭炮，
好把群集果園搶水蜜桃吃的烏鴉趕走。
滿園桃子能夠從鴉群口中搶到的，大約只剩三分之二。然而這三分之二
的果子等邱信榮揹上山腰的古道，再用機車載到養老部落裝上卡車時，往
往因為顛簸震動，最後剩下不到四分之一，台灣居然有運氣這樣「背」的人！
問他為何不下山釘板模或跑遠洋漁船，邱信榮說他只懂山上的農事。再
者，這片山地還是當年他父親因為家貧，從秀巒入贅深山而繼承的產業，
他有責任要死守著它。
邱信榮的故事，對都市漢人來說恐怕不可思議，但卻是許許多多山地部
落原住民都感同身受的宿命。
《安全高冷蔬菜》甜脆瓜豆菜 不用農藥
除了水蜜桃，養老也出產多種高冷蔬菜，在非水果期造訪部落的遊客，
仍然可以滿載而歸。
養老的高冷蔬菜，種類以高麗菜、四季豆、小黃瓜為大宗。因為高山溫
度低，蔬菜既甜又脆，而且低溫抑制了病蟲害繁殖，因而避免了農藥的濫
用。以本地高麗菜來說，村人非但不使用農藥，而且還應外地批發商的要
求，採收時保留最外層被蟲子吃得「百孔千瘡」的菜葉，好讓消費者驗明
正身，確定這是沒有使用農藥的高級蔬菜。
養老的菜園，都是從部落以前的小米田而來，只是新增灌溉灑水設備而
已。菜園的總面積沒有幾公頃，因此產量非常有限，到底賣到哪裡去？究
竟是誰有福氣可以吃到？連村人自己都不清楚。
《行家帶路》克難型路線 自理食宿
養老是逃避塵囂、探訪古道、採果摘菜的避暑去處，但是位處深山，村
中尚無食宿設施，仍屬克難性質的登山路線。
從秀巒往泰崗的半路上，有一條水泥岔路經「錦路」抵達養老，車程約
半小時，沿途經常坍方，勉強可以通行九人座以下的小車。
造訪檜山古道，最好的方式是搭車從五峰經清泉、石鹿、循石鹿林道至
盡頭，然後接上檜山古道往東走，過了往麥巴來山的三叉路口不久，就是
面積平坦、廣達數甲地的舊「白石駐在所」遺址。然後道路直轉而下兩百
米，就是從橋頭看不到橋尾的白石吊橋。過橋後走過半小時的崩塌地，經
過「乾淨水」不久，則是位於幽暗竹林中的馬鞍部落遺址，可以在此野營，
順便享受甘美的乾淨水名泉。這段路從林道盡頭開始走起，下坡走大約四、
五小時。
翌日從馬鞍下坡、經栗園、碳窯到延老約三小時，從延老到養老可通行
貨車，走路約一個多小時，最好請養老村人擔任嚮導，雙方在竹東碰頭，
如此最能完整體驗檜山古道的全景。如果僅是淺嘗即止的遊客，單走延老
至白石吊橋往返，就需要九個小時的步程。
養老部落對外唯一的聯絡電話是村長王文正（○三五）五八四七二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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