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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SCCID]【星期天讀小說】太麻里獵歌(林韻梅)
發信站: 中山計中和煦南風 (Sun Mar 17 11:37:43 1996)
『太麻里獵歌』 ◎林韻梅
「柴魯,拿啤酒來!」我習慣性的打開冰箱門。天哪!一顆顆簇擁
著的頭顱,那裏來的這麼多飛鼠,擠滿了一冰箱,被剝了皮,走了毛
,閉著眼的,尖尖的嘴都一起朝向門外,好像要爭著逃竄,逃出這冰
冷的世界。
「嚇到了?啤酒在下層的蔬菜櫃裏。」大哥再度出了聲,我剛好回
身看到了他一臉的得意,「柴魯,你越來越不像個武士了。」我自認
早已不是,卻還是有些不服,可是一想到今天早上看到報紙地方版的
報導──沒有了山林,失去了溪流,獵刀空懸──偌大的標題,所有
打算用來爭辯的言語都消失了。飛鼠是非保育動物吧!當白鼻心、果
子狸都不能碰觸之後,我們只剩下山豬和飛鼠了。飛鼠能飛,卻飛不
過人的手掌。「鼯鼠五技而窮」,高三的國文老師說,筍子勸學篇中
提到的這種樣樣會一點兒卻救不了自己命的鼠,大概就是飛鼠。然而
它們有一樣絕活,和山豬一樣,他們有驚人的繁衍後代的能力,可也
因為如此,他們不被我們認為是值得保育的對象。我看著那些簇擁的
頭顱,闔上冰冷世界的大門。
駱駝的聲音逐漸高昂了起來,大哥直身坐著,不再言語,大嫂端出
一鍋煮熟的飛鼠,被駱駝揮動的手勢給嚇得不再上前。駱駝是我的國
中同班同學,平益也人,師大畢業後,回到大王國中任教,他的兩眼
弱視,不必服常備役,今年就接了管理組長。我聽很多人提過,現在
國中的訓導工作沒有人願意接,新到任的男老師常常要接受這份工作
的洗禮,等到有更年輕的男老師到來,才能脫離苦海。駱駝今天來是
為了我那讀國二的侄子,他騎摩托車上學,駱駝說,那既違法,又犯
校規。他的手又一揮,幾乎是用吼的,「你們怎麼不管他呢?」大哥
不說話;大嫂放下手中的鍋子,看著駱駝,慢慢的說:「老師是怎麼
來我們這裡的呢?騎摩托車吧!小孩子上學,這麼遠的路,又沒有公
車,要他們走路嗎?我們的小孩很乖,他是用商量的,他沒說一定要
,如果我們買給他,他還是會早起趕上學的。我們跟他說了小叔叔的
故事,他說他一定會小心,我們相信他,才買給他的。以後,我叫他
騎到小叔叔的店,不要騎到學校去好了。」駱駝竟然全不言語了,大
嫂說到小叔叔時,他看了我一眼。我的故事,駱駝清楚得不得了,只
是這麼多年來,大家都不曾提起,我也就把它埋在記憶的最底層;原
本以為再也不用面對了,沒想到今天竟這樣被揭發了出來。大嫂說完
了話,警覺地瞄了我一眼,大哥端詳著我,我覺得自己抵抗不住心裏
的那股浪潮,有一種要被再度淹沒的感覺。
中華民國的國民,當然人人平等。可是,如果你發現自己在這個民
主時代,竟然還是個貴族呢?我是個貴族,祖先是頭目,嘎瑪將來是
頭目,大姊也會是頭目,而我在二十歲之後,就是武士了。國中時候
的我,對自己就有這樣的認識。國二那年的光復節,我跟著祖父到土
□參加五年祭後,我對自己就有一個期許,要做一個出色的貴族,要
做一個好武士。我看到穿著禮服的祖父所受到的尊重,我又聽說森永
的一個貴族家出了一位立法委員,達仁的一個頭目家出了一位醫生,
我就覺得自己肩上有好大的責任。學校課業我讀得不錯,可是,從來
沒機會當班長、副班長,最多是做個康樂股長;當然,我滿會說笑話
、唱歌,可是做為一個排灣武士,我認為自己不只要這樣,我希望自
己獲得更多掌聲。然而,國中時候的我的偏偏陷入飛鼠一般的窘境,
我的書法不錯,從香蘭來的劉景偏比我出色,我的英文幾乎領先所有
同學,可有個吳憲比我強;雖然,我的美術、體育、音樂,沒有對手
,可是,這些和升學無關的科目,從不被人看重;我終究只能做個康
樂股長─能飛不能上屋,能游不能渡谷的飛鼠。直到那天,我看到在
南大武山裏騎著野狼一二五奔馳的次未,我才覺得那些鬱結有了出路
。
次未有著一張方闊的臉,個子不高,但是厚實的雙肩也撐出了一些
氣派。次未在壢坵山裏種薑,收成好的時候,曾經讓他們家新蓋了一
幢水泥小屋,屋頂上則是覆著藍得有些刺眼的鐵皮;今年收成不好,
他借了一部鐵牛車,把剛起出的嫩薑和著紅色的泥土,十幾二十根一
紮,立在鐵牛車上,載到台東,當街叫賣起來。次未總是在鐵牛車上
載著一塑膠缸的水,一旦生意成交,他就當著買主的面,把紅色的泥
清洗淨盡,嫩黃的薑露著淺紫的芽,頂上幾片修長的綠葉,是一種出
水的潔淨與可人。可是,這樣有風格的次未,到了山林中,又是另外
一種面貌。
那年我跟著次未上山,他剛入中年,從沒看過一個人的臉那麼嚴肅
。他騎上野狼一二五,手把抓得老緊,車子在南迴路上盤旋了好一陣
子,終於到了金崙,而後轉進往壢坵的縣道。路緊傍著金崙溪,溪床
上有人挖了溫泉,搭了幾間鐵皮屋充當更衣室,小孩兒光著身子在溪
床上跑來跑去,浸泡在溫泉中的成人也是裸著上身,我學著班上同學
的口吻,用手在臉上畫著:「羞!羞!羞!」突然間,「唧!」的一
聲,次未停下了車,把我從車子抓了下來,把我放在路中央,他幾乎
是低吼著的,「在大自然中清潔自己有什麼可羞的?」「我們排灣人
一直喜歡住在近溫泉的地,不只比魯、金崙,屏東的多納也是,我們
是愛清潔的,你不是嗎?」剛剛騎著車不知道太陽的炙熱,此刻,陽
光像火燒似的,從頭頂一直燒到我的足心,但都抵不過我臉上的燒熱
。做為一個國中生,我在那時覺得自己好幼稚;做為一個貴族的後裔
,一個未來的武士,被一個平民斥責,我覺得自己好差勁。可是,我
沒有生氣,第一是─面對嚴肅的次未,我不能也不敢生氣,第二是祖
父在我跟隨次未上山前特別叮嚀我,次未是最好的獵人,要注意看他
做的、聽他說的,我得牢記住這話。
車子經過壢坵檢查哨,速度慢了下來,小山村裏安靜得令人驚詫。
我們太麻里街上就不是這樣了,車來車往不說,我家在山坡上,門前
也常有鐵牛車駛過,發出震耳的聲音,附近的金峰,當然也算安靜,
可是,我每次去都是找同學玩,在村子裏的山路上追逐,山風中盈滿
我們的叫聲和笑聲;從來不知道一個居住著人的地方,可以安靜成這
樣。突然,幾聲低低的犬吠傳來,一隻黑色的短尾巴狗從側面斜坡的
圍牆裏衝了出來,它的雙耳豎著,眼睛亮著,眼上還有兩個白色長圓
點,乍看之下,像長著四個眼睛似的。它幾乎是衝向次未,前兩爪倏
地搭向次未的前胸。我雖然也養過狗,卻沒見過來勢這麼猛的,一時
間不知怎麼按子?愣愣的看著次未,次未直直站著,臉上浮現一抹奇
怪的笑容,他怎麼不怕?我正狐疑,那條黑狗已鬆開前爪,搖著尾巴
,在次未撫著它的頭,撫著它一身黑亮的毛,忽然低喝一聲,一個黑
黝黝的東西,從他手中甩了出去,麻察像裝了彈簧一般,斜身一縱,
再往前奔了幾步,一躍咬住了那個黑東西,回身跑回次未腳邊。次未
把那個黑東西交給我,那是一個用了不知多少次的皮球,上面有明顯
的牙印,只是有的深、有的淺。這就是次未訓練他的獵狗的工具?獵
狗不是應該用肉作訓練的餌嗎?或者事發要給狗食物做為獎勵,為什
麼次未沒有這麼做呢?次未像明白了我的心事,拿回那個黑呼呼的球
。看住我,用他那低沈的聲音說:「一條好獵狗,不一定要喜歡血。
麻察只是喜歡遊戲,在追、跑、咬這中間,它覺得快樂。這種快樂,
我明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跟著我的嘎瑪打獵;有時,我什麼都
沒有獵到,嘎瑪從不責備我;可是,在追逐、在奔跑、甚至在把箭向
獵物射去的那一剎那,我都感到一種快樂。我沒有任何擔心,只是追
、跑、射箭,慢慢地,我發現我的眼睛變得十分銳利,我的耳朵變得
十分靈敏,我的手和我的弓箭,幾乎是連在一起的。」次未的聲音越
說越低,可是每一個字,我都聽清楚了,雖然不是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我對次未佩服極了。他懂得訓練獵狗,也懂得做一個好獵人
,身為未來的武士,我真覺得自己該向他好好學習。
次未帶著我撥開長長的茅草,走到溪邊。金崙溪在這一段,是清澈
無比的,淺淺的水沖刷著溪底的卵石,每一顆都讓人想揀起來把玩。
我們走過冰涼的溪水,開始走上山徑,一隻鉛色水鶇從溪邊的大石塊
的陰影中,振翅飛走了。我並不是第一次在山上玩,但是,學打獵,
這是第一遭,我覺得這山裏的樹和草,和平時看到的似乎都不同了。
它們好像都有生命的,樹在高處監視著我,徑旁蔓生的草故意絆在我
,次未的身形一下子就看不到了。我想要趕步向前,卻覺得步履沈重
,次未剛剛給了我一把弓,還要我把箭袋背在背上,起初不覺得它們
有任何重量,後來,卻覺得他們可以拖垮我。一聲長長的口哨聲從我
的頭頂上傳來,次未已在上一層的山路上等著我。我不能不鼓勵自己
,準備跨步快跑趕上前去,次未的聲音出現了─「你知道走山路,繞
一個彎,要多久的時間?現在,你從山壁爬上來。你在山裏玩的時候
都會的,怎麼忘了?」是啊,我怎麼忘了?在太麻里山裏玩的時候,
我們那裏會規規矩矩踩著別人走過的路線走呢?我們有時候盪藤蔓、
有時爬樹幹,好早一點攻到山上某一據點。而我在這獵人訓練中,竟
然只是走在被別人踩出來的路上,路上會有獵物嗎?我想到祖父對次
未的評論,我相信,次未絕對知道要怎樣訓練一個獵人的。
那一天,我們其實沒有打獵,只是在大武山裏闖,路上我們經過一
處廢棄了的部落,石板屋頂大致剛好,屋子裏,卻大多長滿了草。次
未在那些房子中間穿行,沒有說話,只是偶而碰碰摸摸房子裏的某些
陳設。起初,我跟著他走,後來乾脆站在一棵欖仁樹下等他,不說話
,在廢墟中走著的次未,像一個遊魂,不過,他不是可憐的遊魂,他
是一個嚴肅的遊魂。
「山上討生活不容易,大家都朝到山下去,最後,剩下我,我是最
後離開Kuzaya的,搬到Lalaks,就是因為回來這裏方便
,常常可以來看看。」Lalaks,我知道,就是壢坵,次未說的
是我們的母語。可是,這個Kuzaya我可從來不知道;竟然從來
沒聽祖先他們談過。我第一次的狩獵訓練就在舊部落巡遊後告一段落
,回到壢坵,天色已暗,我們在次未的小屋過夜。夜裏轉醒,只見次
未坐在地上,麻察伏在他的膝邊,他的手中有一個陶壺,昏黃的燈光
裏,看不清壺的顏色、花紋,次未雙眼定朝向門外,手輕輕撫著壺亞
,我不敢驚動他,設法讓自己沈沈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次未載著我在南迴路上奔馳,海水在右方的崖下拍擊
著,天氣出奇的好,海水也出奇的藍。車子轉過太麻里山,太麻里灣
一直到伸入海中的台東平原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和同學常到沙灘
上玩,可是,在沙灘上反而看不到太麻里灣的美。由南迴路上向下俯
瞰,太麻里沿海形成三道不同的藍色,最靠沙灘的是一帶窄窄的晴藍
,像放晴時天空的色澤,可是又多了一分明朗;在外的是一道較寬的
寶藍,再外才是深沈的海藍色。三條色帶之間像經過了約定似的,互
不侵擾。次未在前座不知說了什麼?我探身向前,「太麻里灣很美是
不是?你知道Tamalia的意思嗎?」這個問題難不倒我,祖父
說過,Tamalia的意思是「太陽升起的地方」。次未又低著嗓
子不知道說了什麼,我再度探身向前,原來次未是在說左邊山坡上的
椰子林、釋迦園佔據了野獸的居所。他又說:「往大武那邊走,有個
大鳥村,以前有好多好多老鷹在那棲息,後來有人在那裏搭房舍,建
村落,就把好多大樹都砍掉了,老鷹就不再來了。」次未的聲音,越
說越低,像喃喃唱著一首歌,一首被遺忘了的歌,不知道為什麼,我
心中有說不出的悲傷。
那一年的暑假過後,我再也沒機會跟著次未上山。一方面是我升上
國三,嘎瑪要我全心努力在課業上,好考上高中;另一方面是祖父在
過七十歲生日那天,在我們大家對他說「嘛咪玲」之後,快樂的喝了
好多酒,吃了不少山豬肉,快樂的入睡,卻從此不再醒來。嗄瑪做了
頭目,我們家改種檳榔,不再種玉米了;吉媽也開始養了好些雞、鴨
,我們的生活好過多了。但是,獵人訓練也就這樣終止了;不能再跟
次未上山,實在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
考完高中的那個暑假,我約了幾個同學,利用晚間到太麻里山的後
山。我們合股買了一把十字弓,在星空下的樹叢中搜尋我們的獵物。
「啪!」大手電筒的光射在飛鼠的臉上,它像個蠢蛋似的,被卡在樹
椏之中,十字弓猛力一射,正中它的兩眼之間,久候的網子輕易的把
它擒下。嘎瑪不再上山打獵,倒是在檳榔園中架了不少捕獸夾,有時
候,我會去替嘎瑪把松鼠、飛鼠、狐狸這些獵物收在麻袋裏,有一次
還扛回一頭山小豬呢!儘管過了一個有獵物的暑假,但勝之不武,我
仍是滿懷遺憾的。到壢坵找過次未,卻只有麻察對我搖著尾巴。暑假
快結束了,嘎瑪要我住校,他說,這樣才會專心,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頭目家,任何排灣小孩子都只能閉嘴。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
次未,跟隨他在山林中奔跑呢?
離開了太麻里,離開了家,也離次未更遠了;我又回到了飛鼠的鬱
結心境。不知道怎樣才能再擁有排灣武士承繼者的尊榮?我努力用功
,但是,醫生或立委離我畢竟有好長一段距離。能緣不能窮木,能飛
不能過屋,我覺得悶極了。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位同學騎著摩托車上
學,到了校門附近,再寄放在摩托車店裏,心中忽然一亮。次未不也
是騎著野狼的嗎?他在野狼上,不正是個嚴肅威猛的武士嗎?騎上一
二五,大武山脈的風嘯、水聲和陽光,都會再回到記憶裏頭吧!當不
少同學領著公費吃喝逛街時,我請得嘎瑪的同意,把錢存下來買一部
野狼一二五,嘎瑪提出一個條件,要我在同年級的公費生中保持領先
,等高二放暑假,考上駕照,就准我上路,我沒有讓嘎瑪失望。
那是怎樣的的一個春假?騎了半年多的摩托車,我一些兒都不懷疑
自己的技術的時候,竟然會發生那件事。小妹國三了,要參加畢業旅
行,興沖沖的準備了衣服、食品,晚飯後,吉娜要我載她到街上買了
雙新布鞋。雖然已入四月,山坡上的夜晚仍有著濃濃涼意,太麻里街
上的店招形成一條金黃色的光帶,耀目輝煌。小妹在後座唧唧喳喳說
著她們同學如何、如何,說自己是頭目家的,不能不太隨便等等,我
抓緊手把,卻忍不住回過頭去想看她快樂的臉。路上沒有燈,小妹的
臉只在暗處映著些色,太麻里山只有一線黝黑的輪廓,天啊!我做了
什麼?我感受到車的前輪滑進一個凹槽,只那一回頭,再回頭向前,
就看到一棵大樹樸向我,小妹尖聲喘著,可怕的機器震動的聲音不斷
咆哮著;在昏迷前,我知道自己在大叫─小妹!
小妹離開我們了,她被摔到路旁的山溝裏,頭撞到石塊。嘎瑪、吉
娜怕影響同學們的遊興,決定不告訴她的老師、同學,替她請了病假
,等畢業旅行結束,她們全班擠在我們家院子裏的哭聲,讓我永遠不
能忘懷。沒有人責備我,沒有人再在我面前問及這件事的經過,也沒
有人能制止我的自責;我瘸著腿勉強上完高三的課程。所謂武士,只
是空懸的期許,我竟連保護小妹都不能,我連一隻飛鼠都不配的。落
榜是意料中事,我沒有話說,只是對二老多添一樁愧疚。嘎瑪終會老
的,我得找個事做,街上的小吃店竟然是我最後的選擇。店門幾乎正
對著國中大門,不做生意的時候,我順便幫駱駝監視校門,逃課的學
生們開始忌憚著我;可是,今天我竟不能幫駱駝解決我侄子騎摩托車
的問題?
我的小侄子是不是也和當年的我一樣,在乎他是貴族的後代呢?騎
摩托車是不是也是要追求一種武士的尊榮呢?雖然那樣做是把力氣用
錯了地方,可是那心情我是懂得的。我是不是該帶他去找次未?或則
,我自己帶他跑一趟南大武山的山林?看看傾圮的老部落,走在我們
祖先生存的土地上,告訴他大鳥村的飛鷹、壢坵村裏熱愛追逐嬉遊的
麻察;也許,在回程的時候,我也要像當年的次未那樣,慎重的問道
─你知道,在我們的母語裏,太麻里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我自己該找次未,再到山林中奔跑。住在「太陽升起的地
方」,或許,我早該擺脫那屬於飛鼠的冰冷世界,把那些久被遺忘的
歌再度嘹亮的唱起。
⊙本文取自台東縣立文化中心出版──『后山代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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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達達的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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