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本文轉載自南方社區網路文化副刊，欲轉載請遵守其轉載規定」
==============================================================================.
發信人：SCCID Maintainer <sccid@SOUTH.nsysu.edu.tw>
日期：Sun, 1 Dec 1996 17:37:35 +0800 (CST)
標題：[SCCID]【新觀念】王家祥--在文明與荒野之間靜心觀察與思考
信群：twbbs.soc.sccid 看板：
代號：<199612010937.RAA07581@SOUTH.nsysu.edu.tw>
組織：中山計中和煦南風
打字義工：鄭智仁（中興）
============================================================
『 王家祥--在文明與荒野之間靜心觀察與思考 』
作者：王鴻佑
出自新觀念 96年9 月號的文章
新觀念地址『北市南京東路四段180 號6 F
電話（02）5783085
============================================================
『 王家祥--在文明與荒野之間靜心觀察與思考 』
作者：王鴻佑
「你會不會覺得，這兩年居住在台灣這塊土地上，都會有種不安全
的感覺？」王家祥突然丟出這樣一個疑問，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又把
問題接了回去，「那不是沒有飯吃的感覺，而是隨時風災. 天災. 缺
水. 乾旱，不然就是雨澇成災。」
淺酌一口啤酒潤喉，王家祥再開話匣，「平常休假想去一個地方玩
，又是人擠人，根本沒有一處好的綠地. 森林，全部都沒有，就是這
個樣子，所以很苦悶。」
在台灣似乎人人都有苦悶。每天攤開報紙一看，苦悶的心情便會隨
著政治議題. 生活話題. 社會焦點等版面，一寸一寸. 一尺一尺的淹
上心頭。其間的差異，只在有人淹到腰身，有人滿到心口。
「記性」愈好的愈痛苦，「忘性」欲佳的欲不知苦。
而對這片土地有這深厚感情的王家祥，自喻要繼續堅持「觀察」和
「思考」的角色。所以他是活該痛苦，自找苦悶。
卷一 關於小雨燕
開始嚮往泥土的燕子
在這時代裡，
我們需要一些奇怪的想法，
連一隻燕子也不例外。
本來很會唸書的王家祥，國中時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高中聯
考考到高雄中學，那時他都還一直「很快樂」。
一切就壞在某一天，他讀到一些有關生態環保的書籍，於是智識的
茅塞頓開，他才知道原來窗外還有藍天。當他想跨出步伐，徜徉在屋
外的藍天白雲，青山綠之水中時，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早已被綁住
了，他想掙脫卻掙扎不開，於是「苦悶」便開始漫淹盤據. 積蓄不退
.......
「我的家鄉──岡山。從一處很漂亮的綠色小鄉村，急速變成一個
很醜陋的衛星都市。」
「我童年時可以玩耍的樹林. 鄉野. 草埔地全不見了，可以游泳的
清澈河流也變得污穢不堪。」
「我家本來在果園裡面，現在全都犁平，蓋工廠. 蓋住宅了。」
「為什麼變化得這麼快？」王家祥苦苦自問，「沒有留下一些東西
，連一座公園都沒有。高雄還有公園呢！衛星都市連一座都沒有。」
家鄉如此劇烈變遷的過程，全部印記在當時還是國中. 高中生的王
家祥的腦海裡。那個年代正好是台灣環境污染最嚴重，環保思潮剛起
步的時候。
王家祥湊巧讀到了一些相關的書。
農學院的小雨燕
我於本日慎重搬入灌木野地，
成為此地居民，
當然，
許多鳥類都覺得奇怪，
我是草叢中唯一的燕子。
為了念自己想念的書，王家祥考進了中興大學森林系。一切的苦悶
似乎是找到了出處.......
可是。
「我原以為森林系是教保育的，進去才知道，竟然是教我們如何砍
樹。
正值經濟起飛的台灣，需要大筆外匯收入支撐國家建設，農. 牧.
林業則是早期的外匯來源。搬入農學院的王家祥遇到的年代，是砍伐
森林賺取外匯的末期。所以那時森林系中日研究的，還是如何獲取最
大材積. 最多木頭，達到最顯著的經濟效益。
學校圍牆外，生態保育的浪潮生響，似乎還傳不進農學院的象牙塔
內。
王家祥感慨的表示，「對森林系最重要的生態學，也就是培養林務
局官員最重要的課程，直到三年級才修，而且一學期才修兩學分。」
由此可見，我們的林務政策是很難以「經濟效益」為主的取向，扭轉
回「生態保育」的正途。
於是，王家祥到植物系，到東海大學去旁聽。
於是，在學校課程學不到的東西。王家祥只好到生態保育社團去學
習。
在跟隨學長到河口沼擇賞鳥的過程中，王家祥的人生是也這才透過
望遠鏡的放大，廣闊了起來。
也就是從這時候起，他開始扮演「觀察」雨「思考」的角色。有時
，他會化身「小雨燕」，以「詩人」的浪漫情懷，寫下他「每天觀察
農學院區的變化，每天記錄並沈思」的<農學院日誌>。有時，他會在
大自然中，與燕鷗. 與灰面鷲. 與鷺鷥. 與蟹蒙. 與巢鼠. 與雲豹相
遇。
「小雨燕」這種奇怪的想法. 浪面的情愫，在學校當局看來，是叛
逆. 是桀騖；<農學院日誌>更是一種惡意的批評。
於是，他們揚言要讓「小雨燕」王家祥退學.....
詩人小雨燕的日記
我住在高樓公寓的時段，
每天可以清楚地觀察灌木野地
和大學農學院的成長變化，
我喜歡將特別得日子記下.....
「停車場的預定地最後蓋成一處紀念碑，是掌理學校美化與工讀生
的單位之傑作，據說花掉人類紙幣幾百萬買下的一根紅檜巨木，將豎
立在地上，刻上幾字中國書法。而森林系教授只好擁擠在系館的樓頂
陽台上培養苗圃。學生流傳依據金科玉律：學術永遠敵不過行政。」
「愛鳥的學生在辦理保育宣傳活動時，逐漸遭受挫折。有經驗的學
生都知道，社團活動的挫折來自公文與經費。公文來自學校行政，行
政來自官僚傳統，傳統式不可磨滅。因此學生自許為磨練。跑社務的
社團領導人在磨練後，留下光榮戰績，功課總留下幾科，在四年級當
顧問時重修。」
「學校當局趁了一個暑假，將古老的鐵刀木大道上的鐵刀木大刀剷
除，規畫了更多停車空間。因為學校內的汽車逐漸增加，停車位不足
所需。
每年，學校不斷闢建停車位，不斷砍掉佔位置的老樹。......
學生們認為：長成一株濃蔭避日的大樹，至少得十年. 二十年。砍
調大樹是如此慎重的事，行政當局從不詢問學生的意見（打字義工：
中興現在還是降子）。學生也是校園的一份子。
大人們認為：學生要用工讀書。
第二次重新砍樹，總務大人學乖了，在暑假操刀是最適當之時。森
林和植物系教授在溝通之後無意見。
總務大人對停車場之心儀及用心良苦可謂再接再勵，努力不輟。」
「學生們開始列出，風聲貪污排行榜的名單。他們說這是大家都知
道的，即有公正力的統計，我則是側耳細聽到的。肥胖的X 學院院長
第一名，沿襲了他昔日雄風。削瘦銳利學生活動主管第二名，社團領
導人對他崇愛萬分，與他稱兄道弟。因為他掌理社團補助經費大權。
第三名是喜歡蓋停車場的總務官員。」
奔向荒野的小雨燕
找到真正的泥土與原野，
我就想當隱士了。
灌木野地裡的豐富美麗，
使我目不暇給的研究她，
有朝一日，也許會出現
一位真正的自然學家，
而且還是之燕子。
退學事件倒是沒發生，因為王家祥自動休學了。
經過三年的軍中生涯後，他又回到中興大學重讀森林系，可惜象牙
塔內故步自封的腳步，追趕不上王家祥奔馳在泥土上的步伐。
半年後，他再度休學。
對於王家祥此刻的心境，也許以劉克襄這段話最為貼近，「未多久
，我又獲悉他再度離開的消息。很顯然，他的新近以無法調整回學生
時代，他正急切地要投入台灣的荒野森林裡去。那兒似乎才是他真正
唯一的課堂。」
卷二 關於文明與自然
以大自然為課堂
人類的方向，
是由無數淺短的聰明或智慧，
錯綜複雜演變而成。
人類不懂「簡單」的深遠意義，
儘管他們擁有厚厚的書本
及複雜的哲學知識。
在大自然中觀察鳥類，對於王家祥來說，事件讓他心生歡喜. 抒發
苦悶，又隨時會帶來驚奇的嗜好「甚至引導我進入哲學的思考之中。
」他感受深刻的表示。
思考什麼呢？
「遠古與既往的，現今的，以及將來之邁向宇宙時空。」
什麼？！
納悶中，王家祥解釋，「我們通常不願承認其他生物的智慧與尊嚴
，認為有辱自己萬物之靈的地位。可是往往在研究觀察自然之後，卻
又不得不佩服與讚嘆生態與生物用作之巧妙與智慧。並且從中學習模
仿。」
他舉了<梭羅日記>中的一個例子說明：
一位農夫閒來無事坐在穀艙裡，在離燕子不到十五呎遠的地方，仔
細看著老鳥哺育幼鳥，那裡一共有五隻燕子。他很好其地像知道，每
一隻小燕子怎麼分配該得的食物？
每次在大燕子帶來一隻蒼蠅時，接近巢口的那隻小燕子就吃了，然
後所有燕子一次挪動一個位置，讓下一隻小燕子接近巢口，吃下一隻
蒼蠅；這種次序毫不改變，同一隻燕子絕不連續吃到兩隻蒼蠅。
後來老鳥帶來一隻很小的蒼蠅，吞了這隻小蒼蠅的小燕子卻沒有離
開他所佔的位置，仍在那裡等著吃下一隻蒼蠅。可適當老燕子帶著一
隻普通大小的蒼蠅回來時，他大聲斥責那隻小燕子，一直到他挪開了
，讓下一隻小燕子來吃那隻蒼蠅。
從燕子的身上，我們是否領悟到什麼？相較於燕子，人類是否該覺
得慚愧？我們是否應該重新學習對大自然的敬畏？以及對萬物的尊重
？王家祥認為，答案是肯定無疑的。「敬畏自然萬物，即是敬畏生命
，尊重智慧。對自然存著一顆心的人們，隨時可拾取野地裡的智慧。
」
而王家鄉便拾取了許多這樣的智慧，或放入他的自然寫作，或儲存
在他的腦海裡，或滋養了現在以及未來的「王家祥」。
在大自然的課堂裡，王家祥獲得豐富的營養。
渴望荒野的心靈
我寧願文明社會對於
鄉野的美學及感情因素
發揮更大的力量
而情不自禁的說：
我們需要荒野
在城市裡居住久了，文明與慌野的心靈天平嚴重失衡，王家祥時常
敏感的聽到心中有一個渴望的聲音再吶喊，「我們需要到野地理去尋
求滋養。」
在<漂鳥與蟬聲>一文中，他透過細膩的筆觸，緩緩道出心中的渴望
──
「我們需要用肌膚去接觸風. 霧. 泥土。溪水以及樹葉。用耳朵去
辨識蟬鳴與鳥聲，泥土崩落聲與枯枝折斷聲，用眼睛去描繪石頭的紋
裡，葉脈的構圖，蝴蝶的彩紋。而後，自然漸漸與我們心中連成默契
，使我們的眼睛更銳利，聽覺更靈敏。」
「很少人在樹林看樹木怎麼活著，蟬如何叫著。許多人已逐漸失去
對周遭自然變化的敏覺。我們漸息於科技的洗禮，在有限的空間活動
，看有限的視野和單調的顏色。在都市裡，我們連呼吸原始空氣的自
由都被剝奪，所謂文明之一，即是在空氣中加料，加各種各樣的浮塵
與廢氣。在都市裡我們的皮膚越來越白，骨頭越來越鬆軟，因此我們
酷愛冷氣房，陽光離我們越來越遠。我們不久前就和大自然斷了交往
。」
「瞭解候鳥群遷移的艱辛危險但人勇往直前的意義。夏季的成蟬死
亡與生命延續的宿命故事。那麼人間一切小痛反觀便成了不痛了。
真正的大痛在於人類捨棄自然的慘酷經驗。存在於人內體內若有似
無的自然因子久未經生命母體愛潤，也許將在無情的吶喊聲中沈溺消
失。於是各種光怪陸離的現象逐漸出現，我們沈淪在陌生的非生命形
體之中，心靈與生理活的愈亦痛苦。」
尋回荒野的代價
我們必須去學習內心有荒野，
然後才能尋找自己的荒野，
尋回屬於人得基本生存權，
尋回這塊國土的尊嚴，
尋求他未來的生命
以及美麗的視界。
一個都市的生活品質如何？端看每位市民所分配到的綠地有多少？
依聯合國衛生組織的標準，底線是每人需有三十平方尺的綠地；不足
二十平方公尺的都市，則不宜人居。
瑞典的斯德哥爾摩，每人分配到八十平方公尺的綠地；美國華盛頓
是三十平方公尺台灣的高雄，一個人只有二點一三平方公尺的綠地，
且綠地上未必有植物，而是「多用途」的使用，向蓋座體育場之類。
「台灣根本沒有一個人性化的綠地空間，可以提供人們在高度工業
化的都市裡工作之餘，開放自己. 舒解壓力。」王家祥懷念以往的日
子裡，有著蟋蟀的叫聲. 螢火蟲的微光. 夏蟬的嘶噪與夜蛙的鳴唱。
「如今，我們只能在豪華的售屋廣告詞句上，尋找它們。」王家祥
念了幾個售屋的廣告詞句：」五百坪中庭花園. 陽光草坪. 噴泉流水
. 緊鄰都會公園. 萬坪花園新城造鎮計畫. 人車分道. 讓你的孩子在
自然中成長.....」
「這說明了居住在台灣城市中的人們，必須花費極高昂的代價來換
取生活中有關花草樹木的權力，否則你只能擁擠在很小的陽台上，經
營著幾盆可憐的缺乏陽光的植物而它們的生命力和你一樣，可能因為
失落了舒暢的空間. 自由的空氣和廣闊的視野而鬱鬱不振。」
曾幾何時，原是垂首可得的大自然，如今變成珍貴的財貨，而我們
卻必須花費昂貴的代價才能獲得一個親近大自然的機會，並時時得小
心戒懼著，因為這機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它又會突然的消失。
「整個台灣倒，包括台灣人民在內，似乎是少數資本家的財產。」
王家祥如此覺得。「政府則是這些資本家的管理委員會。」他從參與
環保團體的抗爭過程中，王家祥領悟到政府的政策都是在服務資本家
，對資本家的予取予求，絲毫都沒有半點的堅持。「所以，台灣這麼
小的島，竟有世界排名前幾名的富豪，那是很畸形的現象。」
王家祥曾感嘆的寫下心中的不平：「此地的人民似乎沉淪為非常低
等的植物，必須在稱為統治者的高等生物漫不經心以及遊戲經營，所
胡亂築成的有限空間辛苦苟活。此等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物種原則
，竟成了台灣這塊荒漠之島的最高指導原則。」
面對如此的弱勢低等，台灣人民情何以堪？如何尋回屬於人的基本
生存權，尋回這塊國土的尊嚴，以及尋求她未來的生命和美麗的視界
。
也許我需要花費昂貴的代價購買，如果我們心中有荒野，如果荒野
就伴隨在我們身邊。
自然公園的理念
人類肯定已無回歸荒野中，
但荒野卻伴隨人類，
隱藏在我們的心靈之中，
而我們也時時刻刻惶恐地在生活中尋找荒野，
只是個人的途徑不一。
美國紐約中央公園有三百公頃的綠地，紐約的市民可以很快進入一
片森林之中。在國外，如歐洲、日本、澳洲、紐西蘭，這樣的野地是
非常容易見到的。雖然文明高度發展，但是城鄉間的荒野依然保存著
。且因為得到鄉野的滋養，文明的發展更趨於良質。「在文明與荒野
之間，是可以取得一個平衡點的。」王家祥深切的相信。
「渴望自然，並不是要回歸自然。」他指出，「人類文明發展到二
十世紀，不可能脫離文明與科技而回到自然。我有渴望自然的想法，
但是我知道我沒有在自然中生存的能力。」
王家祥也提醒，目前台灣「親近自然」的型態是錯誤的──
「一條中、高海拔的觀光公路，對高山生態所造成的殺傷力是極大
的。而我們不斷在脆弱的高山地帶開山鑿路，引誘大量人口消費珍貴
的高山資源，對於只求親近自然、抒解壓力的城市人極為不公平。對
於不習慣坐車的人而言，長途跋涉. 忍受暈車或塞車之苦，才能到這
一處充滿人群得世外桃源，這樣慘痛的經歷只能發生一次. 二次....
因此有些人害怕了，乾脆躲在家裡。」
如果不前往尚保有自然生態的高山去，人們渴望親近自然的需求該
如何滿足？
「讓城市周遭有多一點的沼澤地、荒野地。」王家祥堅信，他不斷
的在提倡的「自然公園」的理念，正是文明與荒野之間的那個平衡點
。這是他的夢想。
所謂「自然公園」，他解釋──
「在城鄉增加一些荒野保育區，不需嚴格保護，只要設定荒野狀態
，禁止農耕與工商活動，裡面只有步道，用生態學的理念經營，讓符
合生態現況的各種生物自然競爭生長。如此設計模式的荒野保育區，
面積不必太大，但不是普通公園，而是提昇了公園綠地的層次和功能
，彌補一般公園所無法具備的缺憾，提供更多生物生存繁衍的空間，
也讓居住在城市的人，能夠很容易進入大自然中，在那裡觀察野生生
命的豐富變化，並且條理自己！」
「而且」，他補充說明，「人在自然公園內是學習如何居於次要地
位，盡量不干擾野生生物的活動。」
每個人都在生活中尋找荒野，只是個人的途徑不一。
王家祥的途徑，就是希望在所居住的鄉城，保存著幾畝的荒野，一
座小樹林，或幾畝沼澤，能夠讓他隨時進入！
卷三 關於自然禱告
我越來越相信，
大自然的力量凌駕人類之上，
因此我寧願坐下來祈禱，
學習尊重生命，
求牠寬恕人類的惡行。
「長久以來，我一直在『挽救城鄉剩餘的鄉野』這個理念下，從事
鄉野的觀察記錄與自然寫作；這些年來與台灣土地初步接觸的深刻經
驗中，發覺我一直停留在『搶救』的工作上，不斷的遭遇到美好的鄉
野瀕臨破壞的相同模式，只好不停的寫文章呼籲，毫無長期觀察的機
會。而且搶救的工作大多宣告失敗，最後沮喪挫折的離開。」這是王
家祥在< 自然禱告者 >一書的序文中，道出的無奈心情。
集結了< 文明荒野 >與< 自然禱告者 >這兩本「自然寫作」的書籍
後，便不在見到他有關這類的著作發表出書。近年來閱讀到的，則是
王家祥的另一類著作──本土歷史小說。
揣測原因，也許是因為在「挽救城鄉剩餘的荒野」的進度上，一直
停滯在搶救的層面，而且不斷面臨挫折，致使苦悶的心靈無處宣洩，
於是他遁入台灣的歷史之中。回到還是被葡萄牙人稱為「福爾摩沙」
的美麗之島，徜徉在青翠的山林河澤之中，讓苦悶的心靈有宣洩的出
處。
這是我的假想。
見到王家祥時，我曾向他提及我揣度的假想。我告訴他，其實他從
未放棄「自然寫作」，對於他所堅持的「觀察」和「思考」的角色，
他依然執著。只不過相同的環保問題不斷重複出現，差異僅在發生的
地點不同，以這次賀伯颱風為例，一切都還是老問題，濫墾濫伐. 水
土保持不佳. 山坡地不當開放. 人謀不臧......
「這不是少數的現象，而是整個台灣社會的現象。大家都不怕死，
都在開發，土地是財貨，山上的土地一刻也不得閒，閒下來就是浪費
。要獲取最大的利潤，這不只是財團的想法，整個台灣社會都這麼想
，這是台灣文化。」
所以王家祥依然在寫. 依然在呼籲，只是暫且沒有出書發表的必要
。
那麼為何會從事本土歷史小說的寫作呢？
其實這個動機在『自然禱告者』的寫作時期就已經萌芽，從序文中
便可略窺端倪──
「從古老的印地安人或台灣原住民文化中，我發現了敬畏土地的古
老智慧，正是現今台灣人所亟缺的！
我從中體會了『自然禱告』的現代環保意義，無論是日常生活的傳
統禁忌，或是歲時節氣的祭祀典儀，明白人類自身的渺小，對生活的
謙遜，對大地的尊重，透過『禱告』的心靈過程，竟由心聲，並且傳
承下去。」
回到過去原住民. 平埔族的年代，學習他們尊崇天地的生活智慧，
透過小說的形式影響下一代，或許正式解構台灣文化，宣洩王家祥心
靈苦悶的出處。
學習成為一個自然禱告者吧！
去親吻你的土地。
王家祥如此深情的期望。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