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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ide (拾起塵封的音符) 看板: Aboriginal
標題: 【轉錄】一個現代英雄的故事
時間: Tue Oct 17 16:00:57 2000
文/彭琳淞
「瑪家水庫」的興建，將淹沒撒沙勒的家園～好茶部落，迫使他
的族人再次遷村、三十一歲的撒沙勒，十餘年來身體力行地從事原住
民運動。當漢人統治者為他銬上手銬的前夕，他的族人正為他戴上勇
者的桂冠。
九月二日晚上，屏東霧台鄉好茶部落廣場，近百名著傳統服飾的
魯凱族人正舉行一項近年來已罕見的魯凱族勇士加冕禮。部落頭目樂
助（漢名柯光輝）親自為領導魯凱族人反對瑪家水庫興建而被以違反
集會遊行法起訴的魯凱族知青台邦．撒沙勒（漢名趙貴忠）在冠上插
上勇士羽毛。戴上鷲羽成勇士魯凱族傳統社會是個階級社會，男人冠
上插上羽毛是身份與榮耀的象徵，能插上羽毛的只有三種男人。一是
貴族階級，但平日不配戴，只有在參加婚禮時，以及人死即將入土之
前才配戴，以示其貴族身份；二是男人出草獵人頭歸來者；三則是善
於長跑、通常也扮演部落間訊息傳遞者。前二者是配上大冠鷲羽毛，
後者則是戴帝雉的羽毛。撒沙勒當天在加冕禮上即被贈配大冠鷲羽毛
。獵人頭保衛家園習俗去除後，魯凱勇士的意義也有了調整。依部落
中的記憶，除四年前曾為參與八二三砲戰的魯凱老人贈配勇士羽毛外
，部落已很久沒有勇士加冕的儀式。頭目樂助在加冕時，特別向撒沙
勒說明勇士羽毛的傳統意義，他說：「這幾年來你在好茶部落的努力
，重新喚起族人對逐漸凋零的魯凱文化記憶，也又凝聚了族人的情感
，十足是個魯凱勇士」。許多部落長者，也紛紛向前緊握撒沙勒的雙
手，表達肯定與關懷之意。撒沙勒也激動地向族人表示，他會堅持下
去，不會辜負長輩們的期待。
撒沙勒，一九六四年出生在海拔九百多公尺的舊好茶部落，十二
歲以前的童年與山林為伴，愉快美好，但也對平地充滿憧憬。一九七
七年，部落正準備由舊好茶遷移到現在的新好茶，他是舊好茶國小的
末代學生，當年畢業典禮，校方特別隆重，全班十七位小朋友個個抱
著大獎而歸。畢業典禮結束後，撒沙勒毫無留戀地拉著「阿嬤」（父
親）的手急奔下山，趕著要看當時很紅的電視連績劇「保鏢」。投身
原運的起蒙與實踐離開舊好茶，撒沙勒與家人遷移到平地的三和村，
一路求學順利，一九八九年台大政治系畢業，成為魯凱族歷來取得最
高學歷的人。不過，魯凱祖靈依舊在內心深處呼喚著。撒沙勒進入台
大後，接觸到其他各族的原住民知識，也開始思考原住民族處境與認
同的問題，思索如何重建民族文化自信與尊嚴。當時校園民主運動興
起，撒沙勒在大一時即參與北區原住民大專知青的地下刊物《高山青
》並任主編，刊物影印流傳在校園及原住民學生間。撒沙勒也參與了
「台灣原住民族權利促進會」，並立下以從事原住民運動為其終身志
業的人生目標。
從「正名運動」、「還我姓氏」到「還我土地」，原住民運動隨
著台灣民主運動發展，在原住民知青的努力下，引起社會的關注。但
撒沙勒參與原運，也不斷地在思索、反省，批判原運。撒沙勒認為，
原運幾年的發展，好像在都市打游擊戰，這種都市原運只是攀附媒體
的結果，遠離了族人、也與土地割裂。返鄉辦原報重建族群尊嚴正如
《高山青》原運先鋒所曾高喊的口號：「回到出發以前的地方」，撒
沙勒在一九八九年大學畢業後即率先返回屏東，於十一月十八日與南
部一些原運知青在屏東市創立《原報》，揭示「尋回台灣歷史的真面
貌、重建原住民族的尊嚴、開創台灣多元的文化」之創刊理念。這一
階段的《原報》除報導原住民部落新聞或文化軼事外，也討論原住民
社會的選舉行為，試擬原住民雙語教育；撒沙勒也在一九九Ｏ服役前
提出（原住民地方自治之理論與實際）一文，正式為原住民自治區構
築藍圖，引起震撼與討論。
撒沙勒說，《原報》在屏東創刊，是希望將以往原運在台北的「
思想啟蒙」角色搬往南部進一步接近部落。一九八九年十一月至一九
九二年七月，可說是《原報》的第一階段。在此期間，曾因財務等問
題而停刊一年，刊務發展陷入困境。一九九二年七月，撒沙勒退伍，
原本曾想先找涸部落學校擔任教職或從事新聞工作，但基於《原報》
創刊之理念，遂決定接手《原報》改組業務，正式向新聞局登記並自
任發行人兼社長。《原報》重任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以漢文書寫的
《原報》，明顯只是一份原住民知青或漢人朋友間流傳的刊物，與部
落族人間卻存在著隔閡。撒沙勒也察覺此現象，他則將它定位在與外
界聯繫、獲取資源、進而從事部落工作的管道。在接手《原報》業務
、肩負起重任後，一九九二年八月《原報》在好茶部落舉辦「原住民
文化生活營」，更進一步影響撒沙勒個人對原運的關懷與選擇。
八月二十三日，撒沙勒重返好茶，自當年國小畢業典禮後迫不及
待急奔下山看連續劇「保鏢」，與舊好茶一別迄今已有十五年。十五
年來首次重回故里，撒沙勒領著一些好奇的平地朋友們一起踏上歸途
，沿途童年往事奔湧入腦海，「第二水源地、檳榔園、岩牆、人頭懸
掛處……，完全佔據了我的心靈深處，令我窒息、傷痛，當通過象徵
好茶精神的蒲葵樹下時，我竟然有著難以釋懷的悲切感嘆！是近鄉情
怯嗎？重返部落並沒有衣錦還鄉的喜悅，……」。撒沙勒是當年十七
位末代學生中，唯一到城市求學，也唯一取得大學文憑的，但十五年
後，他說，他是帶著向祖先請罪的心情返回部落。一趟舊好茶之行，
給撒沙勒心靈帶來很大的衝擊，尤其面對家園、石板屋傾毀之況，感
觸更深！撒沙勒遂將心力轉向回鄉做部落工作，《原報》也隨後以「
重建舊好茶」為重點。號召族人反對興建瑪家水庫幾乎是獨力在支撐
《原報》的撒沙勒，當他打算將《原報》遷往更接近好茶部落的內埔
鄉水門村時，很多的知青朋友們反對，有人說：「水門沒有卡拉ok，
要招待朋友不方便」…顯然撒沙勒與昔日一些戰友有著不同的思考，
撒沙勒最帶著原報」二字與債務，在一九九三年一月遷往水門村。
來到水門村，撒沙勒全力投入魯凱舊好茶重建運動，並推動與魯
凱傳統文化息息相關的「搶救大小鬼湖及大武山自然生態保留區」行
動。每年八月也持續舉辦原住民文化生活營，並協助成立「好茶社區
發展協會」，在在實踐他「原鄉戰鬥、部落出擊」的理念。《原報》
所辦一連串部落及文化重建與再生發展的活動，引起社會人士關切，
有些社團也提供活動協助，「重建舊好茶」以及《原報》，已儼然成
為近來原運的主流。就在好茶部落工作逐漸發展之際，已規劃多年的
瑪家水庫興建案也同時迫近，給部落帶來危機感。一九九三年下半年
有一天，美濃愛鄉協進會總幹事鍾秀梅到水門鄉《原報》社址，與撒
沙勒談論一些環保及水資源問題時，撒沙勒才獲知興建瑪家水庫將淹
沒到好茶部落、迫使族人再度遷村。為了好茶部落的再生與發展，撒
沙勒始號召族人反對興建瑪家水庫。一九九四年二月，《原報》更進
一步將社址遷往新好茶部落。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加上濃厚反對黨色
彩，撒沙勒經過三年全力投入部落工作，才逐漸降低族人的戒心，並
贏得族人的敬重，也重塑好茶魯凱的族群意識。
一九九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撒沙勒號召了五百餘人至屏東縣府陳
情抗議反對興建水庫，而遭違反集會遊行法起訴之後，因他拒絕應訊
而又被通緝。通緝期間，撒沙勒曾參選民進黨內不分區國代初選落敗
，也多次「自由進出」好茶部落，與轄區員警「相安無事」。然而，
就在去年八月二十日李登輝總統巡視牡丹水庫時，一句「儘速興建瑪
家水庫」令下，不久，二十五日撒沙勒在前往好茶部落途中被員警逮
捕歸案並予以羈押。經九月二日法院開庭審理後釋放，訂於十一日宣
判。不斷實踐「部落主義」對於大學畢業後一連串重返部落的調整與
嘗試，撒沙勒說，他是基於故鄉情懷，對原運的反省，來找尋一個原
運實踐的起點，而這裡—好茶部落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撒沙勒說，
《原報》的「部落主義」，就是透過具體的實踐來證明，唯有建立人
與土地的有機聯繫，才能展現族群與自然的倫理關係。他強調，脫離
土地的運動，是空虛、不會長久的，回到部落接觸族人，在實踐上將
更具體，在理論也將更深化。他說，部落主義就是要利用原住民族的
文化、藝術、土地與自然資源，重建民族的自信與尊嚴，「讓原住民
族站起來」！不論是由台北、屏東、水門到好茶部落，或是由《高山
青》的思想啟蒙到「重建舊好茶」、「搶救大小鬼湖」以至反對興建
瑪家水庫的具體行動，撒沙勒正是在其不斷思索、反省的「部落主義
」中實踐前進著！「勇士羽毛」在魯凱族文化中有其榮耀崇高地位，
甫滿三十一歲的撒沙勒，多年帶領族人面對族群危機、重建文化、建
立自信與尊嚴，已為魯凱勇士賦予新時代意義。撒沙勒說：
我是好茶人，
在我的生命裡，
縱使曾有過什麼樣的學歷、名號、或聲譽，
但唯一能使我感到榮耀且永遠不會改變的身份是——
『我來自好茶，是魯凱的子孫，百步蛇的後代，雲豹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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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一位天才吉他手之死!!
hide(松本秀人) 死於1998.5.2!!
於33歲結束了燦爛的一生!!
........一位影響我深遠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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