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北橫 ---- 北極熊雜牌車隊
正如阿發所言,一種全新的嘗試.抱著踏破世界屋脊的夢想,首先必須在蓬萊仙山上修練得
壯健的體魄ˋ堅忍的意志,之後才能以童真的心情,無畏地邁開鐵輪,馳騁在松贊˙干布的
王國ˋ達賴的家鄉.
一個考生,實在不應該再出遊,但是,當手機那頭飄來一群熟悉又親切的老傢伙聲音,潛意識
已經由不得人從嘴裡再迸出任何"不"字,特別是還有位神力學長,替兩個沒車的小朋友,硬是
從山裡有山路轉彎的南投,扛了兩大台登山車到台北,衝著這一點,就算風疾雨驟,也是在所
不避,更何況,人到的這樣齊全.
小小的機械舊館研究室,塞滿了登山車,阿發的螺絲起子從這兒付諸實用,一路上把理論化為
實際,拆拆卸卸,將paper上的英文字盡數化為栓緊的螺絲,嵌緊每一個讓我們切實感受到徹
"股"之痛的坐墊.北橫全段,頭尾謂之狂上陡下,中間卻也是波瀾起伏,而這整趟奇特的旅程,
始於寬展的椰林大道.
七個過年前夕有家不歸的遊子,套著如同大鳥媽媽頭狀帽子的頂戴,興奮地飆出大門口,兩位
才玩過off
rode路面ˋ精力旺盛的黃先生,不甘平淡的一直連人帶車跳到大馬路上才善罷甘休.朝陽初
起,車馬方沸的台北市街頭,赫然多出了這一批不是太專業又奇形怪狀的登山車隊,昂首迅步,
招搖過市,說它是什麼團體卻也難明,追本溯源,按著大家的出身,姑且稱之為"北極熊雜牌車
隊"吧!
就在勇猛的展偉一頭迎向路旁轎車的同時,還在風城夢周公的大隊長文軒也適時被吵醒,一
個多小時之後,開著他不可貌相的"文軒載卡多"出現在北橫道上,解救苦難眾生,半滿而去,
獨剩阿發和展偉仍堅持著與背包共前進.
大家伙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騎登山車跑在路上,一回生還不到二回熟,新店一出去還
不到半小時,開始遇到陡上,死踏活踩,悶頭硬撐了不算短的一段,久無運動的我率先停戰,下
車推行,沒多久,國之壯丁振明亦棄踏板投降,開始懷念起腳踏實地爬山的感覺,戰神毓良抽
著腿筋隨即趕上,大呼吃不消,要把車子賣了.馨如跟崇訓學長則不知去向,想亦是學楊逍ˋ
范遙凌波微步去也.真真一個"何苦自虐來哉"?眾人面對公路來車,盼著文軒載卡多,望眼欲
穿,卻怎麼也喚不回這個救星.
轉眼大溪鎮上的小館子裡,桌上已是風掃落葉盡,戰神已經陣亡在鐵椅背上,七個人吵吵鬧鬧,
胡謅八扯,就是拖著不肯走,崇訓學長指著一身鹽結晶,嚷著可以下飯,於是,又續了一頓才
走;電話那頭則是傳來文軒的笑聲………
看起來親切,但被一個霸道司機駕駛的新竹客運從眼前駛過,直奔關西陳蠢球家岔路而去,聽
到蠢球啦啦啦的聲音,恨不能掉轉車頭,衝關西直赴家門.竹客影漸稀,桃客接其行,一行人七
上八下,滿腹嘟囔地,竟然也吞下了五十多公里,攝影師雅玲出現,附帶鼓勵的紀錄下每一張
充滿人生的苦瓜臉.沿途汽車或開窗聲援,或搖頭長嘆,或暗笑我們不自量力;我們愛理則理
ꐊ不想抬頭則不理.沿著這條蜿蜒大龍,時而俯觀人工壩瀑,時而仰望過眼煙嵐,北橫的山風聲
不同於千丈稜線上的雄健剛凜,卻同樣讓人憶起北大武時初聆煙嵐化山風的兀然呆立,老成
ꘊﰊ괊似飛花,滿天下散去,五個月後,我自己亦不知將落何地?
巴陵靜夜繞樑語,一屋九人,只三個還是學生,一種頗奇妙的組合,卻同時湊齊了在這裡,使人
不得不信緣分這種東西,能遇能想不能求,百年涅盤,五體投地盼的是跳脫,與三五常見知交
ꨊ玩山樂水是福,能與四方奔匯一堂的舊人肆馳在道路上也是福,福而益福,難怪我一身福相,
成大山協授我至深,也惠我良多.
晴了一整日,第二天卻沒如此好運,有人遇水則"發",招來了綿綿無盡的陰雨,又兼不斷的上
坡,行行重行行,哀哉復喘息,只展偉還一力逞雄,始終領先;晴天娃娃終於昏倒,和她的銀車
一
起坐上了文軒載卡多,繼續幫大家紀錄行程.中午到明池山莊,抖抖縮縮,狼狽不堪,莊主倒
是略顯欽敬地問:[你們是哪個車隊的啊?]大家互相張望,異口而答:[雜牌隊!]爬山淋雨受凍,쌊M公路也淋雨受凍,實是天意,幸好偉恆沒來,不然北橫上下場雪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天半辛苦爬坡,下午卻四十幾分鐘便溜完了,天雨路滑中快速下坡,腳踏車時速達到三十多
公里,薛丁山大將軍卻是快馬直過五十;我技術不佳,乖乖地溜,一輛公車在我身後一百多公ꐊ尺不停地鳴喇叭,卻因延續不斷的大轉彎而一直不曾超越我.兩耳隆隆風吼,完全聽不見前後
是否有汽車來,每隔三五分鐘,必得轉頭側耳傾聽,該讓道就讓道,饒是如此,也兩度險些撞上
;此外,也是第一次騎大轉彎下坡,與坐汽車走橫貫公路是兩般體會,真正身臨其境,反倒會想
念耽居房車中的安逸,這四十多分鐘裡,腦袋所想盡是連人帶車飛出公路護欄外的景象,也一
度幾乎飛出去,刺激是刺激了,緊張亦是平生少有.
腳踏宜蘭平地,展望蘭陽平野,驚魂甫定,全身僵直,我終於也豎白旗了,阿發又當起了拆車手
,文軒可憐的小車上又塞下了一台鐵馬,外加一個比那段高級木頭輕不了多少的我.一道路樹
半道櫻,嫣紅奼紫,這就是宜蘭風光了吧?首次領略蘭陽景象,果然有別於西岸,[安得廣廈千
萬間?大蔽成大山胞盡歡顏!]哪年輪我大發了,定要在此買一大塊地,把大家通通集合在一起,
一人一間別墅養老,左鄰通右舍,阡陌交結,雞犬相聞.
文軒ˋ雅玲不辭煩勞,一路陪行,從大霸即相識的DV也忠實地記下這瘋狂的一群.年齡越長,
漸漸也不排斥這種出遊,可以乾乾淨淨睡覺,晚上一夥好朋友在某間鄉野小旅店隨意吃喝閒
談,其快也哉!其樂何如!若能幾十年都保持如此,那真是神仙也不願意當.
北橫一行,彷彿人生一個階段的回顧,下來之後,深有結束一劫的感觸,事不經深思不記,人不
經回顧不長,狂上陡下中,一如待在山協兩年多不少大喜大落的經歷,在甄試的自傳中曾寫過
:[如果在長成大人前必須要經過許多磨練,那我感謝在我的磨練過程中,遇到了成大山協的
許多貴人.]很多事可以心領神會,卻難於形諸文字,醬瓶傾翻了,百味俱陳,越寫語氣越老,
封筆不寫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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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天上飄落的雪花
轉啊轉
繞出我心底的銀色草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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