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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bbsjjlu@Palmarama (靜竹), 信區: Mountain
標 題: 「星星、雪、火」 (書介/轉載)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Wed Apr 1 23:32:23 1998)
星星, 雪, 火, 這些串在一起的名詞讓你聯想到什麼呢? :)
不過, 轉貼的這篇書介所描述的書, 寫的卻是北國雪地, 森林中行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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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生天地 87.03.05
《每周書介》
「星星、雪、火」 沉浸在感覺中的書
孟東籬
秋天的午前，我到門口曬衣服。掛起衣服後，看到碧藍的天空和潔白的太陽，就
想，我何必關在屋子裡，不出去在小路上走一走？走到種著一些園藝植物的農地邊，
看到一棵枯老的九芎在根部發出幾枝新枝。枯老的部分蛀著白蟻，而新枝則泛著油光。
這樣看著，就覺得好安靜，而一個古老的意念又出現在腦際：畢竟世事並沒有那
麼重要，而生命就在這裡——在這裡召示。可是，我們人又總是為世事煩忙，甚至
丟失生命。似乎這是千古的遺憾，又是千古的常態。
而老九芎的新枝令人不解——生命又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管有知識或無知識，
其實我們一律不知道生命是什麼。其實，我們幾乎不知道任何東西究竟是什麼。
這些意念使我想到正在讀著的一本書，海恩斯的《星星、雪、火》。作者記載，
當他看到獵物的內臟時，感到那是神祕的、不可解的事物。不可解，陌生又熟悉，
如同我們自己的生命。我也想到，他深入冰寒的阿拉斯加，重要的原因之一可能就
是那「世事並不那般重要，而生命在召喚」的感覺。我認為，海恩斯的這本書是一
本沉浸在感覺中的書：即使其中的思考也是沉浸在感覺中。
（我最近也在看另一本書，《與神的對話》，書中，「神」對人說：「感覺是你最
後的真理：是你靈魂的真相」） — 好像作者的思想都是浸在感覺的玻璃瓶中，靜
靜的、透明的，都如靜物一般擺在那裡。
而這正是作者所想要追尋的心境與環境。在那寒冰而寂靜的世界中，一切噪囂似
乎都凝結起來，結晶起來，像凍結的陽光或冰花。
人的感覺，雪花的飛舞，湯匙，燉肉的香味，爐火，靜靜地躺下入睡，晨起看著
小徑上的陽光和野獸的足跡。
甚至於捕獵和殘殺，都帶有一種寂靜、透明的感覺；踩碎動物的胸腔時，腳可以
感覺到牠的心臟在跳動。要用手杖打暉一隻被陷阱夾住的狐狸時，看著牠大大的黃
色的眼睛。一旦安靜下來，一切影像都變得那麼清晰，一切都具有了意義。
但人會不會也可以這樣安安靜靜寫他殺人的經驗呢？即使作者本人也曾發過類似
的疑問：「做了這些事（獵殺）之後，我會殺人嗎？」另一個問題是；如果有人這
樣靜靜的書寫他殺人的事，讀者會接受嗎？社會會讚許嗎？作者對於自己的獵殺行
為，也有這樣靜靜的反省：「我無法不想到我捕到的動物，以及我自己的動機和技
巧。我在夜晚睜開眼睛躺著，看著高處雪地中，我所踩出的小徑；我看到自己陷在
一個陷阱或圈套內，慢慢地凍斃。我感覺到金屬冰冷地攫住我，霜侵入我的骨頭。
一雙黃色的大眼睛似乎在黑暗中瞪視著我，目光刺入我的靈魂。我加諸於動物身上
的痛苦，恐怕是超出牠們所能承受的，但是我無法確知道這一點。牠們的生命和死
亡糾纏著我，像我血肉身軀上的一個傷口。」
但作者在書中（和生活中）所呈現的，主要並不是他的打獵行為。他想呈現的主
要是一種擺脫過度人為化世界的古老生活方式和人與野生世界的交接。
「我的心思脫離人類，嘗試學著像我所捕獵的動物那樣地思考。我暫時進入森林
的古老生活中，讓自己的一部分變成了毛皮動物。」
這種生活的意義是什麼呢？「一個流浪的精靈回歸到這塊土地上，以人的形象在
森林中闢出一塊空地，用近處的樹蓋了一個遮蔽處。它來這兒學習這個地區的生存
之道，來這兒睡覺和甦醒，成長和變老，來這兒觀看河流、東移的雲朵和草上的霜
花。」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在獨自一人度過那麼多的漫漫長夜和安靜的白日
之後，即使是最單純的人，也可能與自己達成妥協，並且開始以一些智慧來理解這
個世界了。」
也許每一種用心的生活，每一個用心的人，每一本用心的書，其最終的和潛含的
目的，都是在試圖找尋這樣一種智慧吧。
只是，到後來，也許我們終將發現，許多事情「或許是不需要解釋的」。
或許只需要用心。
靜竹 風過竹不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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