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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sometimes 信箱] 發信人: bbsjjlu@Palmarama (靜竹), 信區: Scenery 標 題: <出版話題> 來自地球村的洗禮 (轉載)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Wed Dec 2 16:27:08 1998) 中國時報 開卷周報 87/11/26 出版話題 來自地球村的洗禮 ⊙本報記者 徐淑卿 想到旅行, 最常問到的是「看到什麼?玩到什麼?」 然而在經典的旅行書中,常是帶出內在的省思。 運輸工具的進步,使得「關山阻隔」不再是具有說服力的名詞,可是人與空間的 關係,卻陷入一種更矛盾難解的狀態中。到底什麼是近,什麼又是遠呢?就像卡爾 維諾在《巴黎隱士》中所敘述的﹕當巴黎城內堵車而寸步難行時,從機場到義大利, 甚至比到巴黎郊區還快。他寫《看不見的城市》也正是鑒於現在已相當普遍的一種 生活方式﹕「有人不斷由一個機場換到另一個機場,過的是他在任何城市所過雷同 的生活。」當長距離的移動不再困難,空間的轉換也不必然意味著人的內在將隨之 改變,這時「旅行」對現代人來說到底具有何種意義?所謂的「旅行書寫」,又能 有著怎樣不同以往的新貌呢? 晈 台灣旅行文學,多停留在獵奇階段 晈  雖然台灣近幾年旅遊風氣蓬勃,已蓄勢待發的旅行書寫,在華航與長榮文學獎的 推波助瀾下,也成為一個極具活力的文類。但是在嫻熟西方旅行史或旅行經典的研 究者眼中,台灣的旅行文學就像旅行經驗一樣,還停留在「獵奇」的起步階段,因 此描繪外在現象者多,呈現內心轉折者少。這些年在大學、研究所教授旅行文學課 程的政大英語系副教授胡錦媛,以「旅行經濟學」來說明自己的看法,她認為旅行 文學應該具有「回家」這個動作,而且應該描繪旅人從「離開」到「回家」的過程 中,內在所發生的變化,但是從台灣目前多數的旅行書寫中,卻極少展現旅者內在 的轉化變異,反而是在古典小說《西遊記》裡,可以找尋到這樣的特徵。  如果我們將台灣有限的旅行史,與西方長達兩百年的旅行傳統作一對比,也許就 會發現台灣與西方的差別,不僅在於青澀與成熟,更在於台灣可能錯過了一個旅行 史上的輝煌時代,也完全脫逸於西方已建構的旅行與旅行文學傳統之外。以致於當 台灣人要走向世界時,他已經不再需要經過一個辛苦而必須征服的過程;當他的眼 睛向外「觀看」時,也沒有一個深厚的旅行文化在支撐著他,因此他雖然看到一片 異國的風景,但他的心卻如乾涸之泉靜默無語,更不用說此時他的腦海裡會出現什 麼旅行先驅者的形象了。 晈 旅行也是一種自我鍛鍊的方式  可是受苦與追隨前人的腳步,在西方旅行傳統中,卻是相當重要的事。城邦出版 集團董事長詹宏志是少數對旅行經典收藏豐富的出版人,他在十幾年前就想寫一部 討論旅行形上學的書《旅行人》,因為他對「人為什麼要行動」這件事充滿好奇。 當然人在移動時可能有著軍事或貿易的目的,可是一般的旅行除了經濟與時間的耗 費外,很難說有什麼實質的收穫,但是西方與中國卻對旅行都有著高度的肯定:中 國人說「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西方中世紀的大學教育,學生一般都需經過修業、 學徒、漫遊這三個階段,到了十八世紀以後,漫遊(旅行)對西方年輕人甚至具有 類似成年禮的意義。為什麼旅行對人的學習、成長,具有這樣的重要性?  雖然書未寫成,但是經過十幾年蒐羅圖書、閱讀的過程,使詹宏志對西方旅行傳 統有深刻的體會。他指出,現代人對旅行所感受到的歡樂意味,是十九世紀中葉以 後的產物。在此之前,作為個人心智鍛鍊的旅行,在中古原本被視為貴族教育的一 個項目與歷程,它的前提是受苦與遺棄,一個人必須在陌生之地獨自感受並解決問 題,因此「travel」一字,本具困難(trouble)、苦勞(work)、折磨(torment) 之意。除了心智訓練與接觸異文化的教育啟迪功能,到了十八世紀至十九世紀末的 探險家時代,旅行更是「帝國運動精神」昂揚的表現,歐洲探險家們爭相成為第一 個「征服」險惡地表的人,如第一個到達北極極心的勞勃.培利,在極心所說的第 一句話就是「極心是我的了」。不過這種征服心態,到了二十世紀可征服之地越來 越少的時候,便逐漸式微,又轉由對文化敏感的一派抬頭了。   在西方經歷十八世紀以降對旅行、探險充滿熱情的年代,以及累積大量旅行經典 之後,中國人不論在旅行或書寫方面,其實都是缺席的。詹宏志認為,在西方旅行 史的行進中,東方作為一個被觀看的客體,以及在他們書寫的作品中,成為一個被 陌生化的對象,必然是感覺不舒適的。可是詹宏志也提醒說,觀看原本是一個辨證 的過程,我們的確可以在不少旅行經典中看到以歐洲白人為中心所產生的偏見,但 是如果將旅行書寫作一爬梳,也可以發現這些偏見就如鐘擺一般,隨著不同的時間 落入不同的位置,因此西方旅行者或所書寫的作品對於自己與他者的關係,並非毫 無醒覺。 旅行文學似乎應回到旅程中的自我探索  就因為台灣與西方的旅行傳統有這麼大的落差,因此當台灣要提升旅行文化時, 西方旅行經典的輸入移植,就成為彌補失落的重要手段。這也是馬可孛羅出版公司 在推出《火車大旅行》或《走過興都庫什山》等當代旅行文庫之後,還要推出斯文 赫定的回憶錄《我的探險生涯》與威福瑞.賽西格的《阿拉伯沙地》等旅行經典的 原因了。不過話說回來,當我們飽覽西方經典之後,我們的旅行書寫者還是會面臨 一個無險可去或旅行逐漸普及化的事實,這時旅行文學又該如何展現這個文類的深 度與特色呢?按照胡錦媛的建議,還是應該回到自我的探索,想想內心與外在的交 錯中,到底產生了什麼變化吧! -- 靜竹 風過竹不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