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篇摘自台大椰林 story 版, 是一篇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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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waterfowl@Palmarama (如果沒有記憶), 信區: Story
標 題: [ 鴛鴦之湖 1 ]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Mon Jul 1 13:22:07 1996)
[ 鴛鴦之湖 ]
(一)
這已經是第七個山頭了。我們背著沈重的行囊,在老梅的後面跟著。海拔已經在
兩千公尺了,但是午後悶熱的空氣,還是把我們悶得全身都在出汗。一路上,大
家本來都還有說有笑的聊著天,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氣氛卻愈來愈凝
重了。
「還有多久呢?」小三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了問老梅。
是呀,還有多遠呢?這是我們大家心中共同的疑問吧,甚至是老梅心中的疑問。
本來是預定一天的行程的,但是我們已經走了三天了。沈默的慣性讓大家都一直
沈默無言地跟著,一直到小三問了這句話。
我抬頭仰望密不透風的樹冠,櫸木林用它們樹冠把陽光完全都占據了,只留下
一丁點的殘陽,從葉隙問落下,瀉漏給林下稀稀疏疏的地被植物。我們正在一
個亞熱帶的闊葉原始林裏面走著,一個將近於極盛相的原始林,每棵樹木都有
數十公尺高吧。林下只有一些耐陰性的草本植物或是灌木生長著,連樹木的小
苗都很難見到。極盛相的森林下面幾乎是一片死寂。我抬頭仰望著樹冠,有依
稀的鳥影在樹冠之問跳躍著,連它們都很難得下到這片林子裏吧。
這樣子的原始林,在這種海拔之下已經是少之又少了。尤其是這種原始闊葉林。
很難想像在這個已經過度開發的國家裏,還有殘留這樣的化外之地。我們這一
行人在林子裏走著,都懷著宛若朝聖的心情。
「應該是快到了吧!」老梅停下來,看了看手上的航照圖,計算著我們走過的時
間與路程後這樣子說著。
轉眼之間,林子裏的光線突然地暗沈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潮濕而沈悶的氣味,
一幅山雨欲來的樣子。我抬頭看著樹冠,已經看不見從葉隙之間透下的陽光,
看起來真的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只是入山三天來,每天下午都要上演這齣戲碼,
但是雨並未在我們的期待中落下。
老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重整了一下背包的位置,看了看航照圖,便說:「走
了吧,好像快下雨了。」
小三和我互看了一眼,沒說什麼,便跟在老梅後面,重新開始這段未知的旅程。
(二)
「就是這兒,這裏有一個高山湖泊。」老梅把航照圖攤在桌子上,指著翠峰湖
附近的山頭,從航照圖上看起來,的確像是有個高山湖泊的樣子。而且距離翠
峰湖並不遠,看起來像是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達的地方。老梅千辛萬苦地弄來
了那個地方的航照圖,據說當局現在對這些東西的禁令是很嚴的。
「怎麼樣,要不要到這裏看看呢?」老梅抬起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大家。
「我贊成,也許它們移居到這個地方也說不定,應該去看看,才不枉我們之前
所做的努力。」小三第一個投下了同意的一票。
「但是我問過大大小小的山社和退休的林務局的林班工人,沒有人曾經到過那
個地方,連地圖都沒有的。那是一個不知名的山頭。」老梅把實情告訴大家,
會場頓時陷入了一片默。
「連曾經在那一帶活躍的獵人也不曾聽說過有關於那個湖泊的任何事情...。」
老梅接著又說了。
「我認為...。」我們之間最沈默的靜言,在這個時候開說話了。「我們應該去
看看。據說那兒是一片千年的櫸木林。我想,無論如何是值得的。」
我們轉過頭去看著平日話很少的他,這個時候,他的話語之間有著一種穩穩的
力量,彷彿已經決定了我們一行人的命運。看來我們是註定要到那個地方去的。
如果連靜言都贊成的話。
「君如,妳說呢?」老梅轉頭來問我。
我聳了聳肩,表示沒有理由不和大伙兒同行。我們一起研究它們也有二年的時
間了,更不用說我們這群人在一起的時間。我想不出任何理由在這個時候退出。
「不想去的人可以退出。毫無強制性的。」老梅最後這樣說道。小弟和沈風互
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看來大伙兒要一起上山去找那個高山湖泊的事情,就在
這個下午敲定了。
(三)
在我們六個人之中,老梅年紀最大。再來是靜言。小三、沈風、我三個人同年,
而小弟年紀最小。我們六個人過著如同被放逐一般的生活。在離城市一天車程
的山區裏面。其實是我們背棄了城市的。嚴格說起來的話。
房子是我們花了一個星期搭建起來的,每個人都有一間用竹子搭建起來的屋
子。我們認為竹子是最好的建材,既涼快,又是可再生的資源。這裏的竹子通
常一天可以長到一公尺半那麼高。除了每個人的起居室之外,我們另外還蓋了
一間作為餐廳、廚房與研究室的屋子。
在這裏,工作之外,我們就作研究。
研究室裏面擺滿了關於樹木、森林、鳥類等一切我們可以蒐集來的資料,最重
要的,就是關於鴛鴦的書籍。這些書籍是我們在各地的舊貨攤網羅而來的。因
為在我們居住的城市裏面,這些東西己成為一種僅在歷史上出現的名詞,沒有
人關心它們,甚至連曾經研究它們的單位也都一一被撤除、改制。我們六個人
的父母親,都是末代的研究員。但是在改制之後,他們都一起失蹤了。
但是從小就耳濡目染的我們,再也捨棄不了血液裏面,對山林的想望。從高中
時期開始,我們六個人就計劃著有一天要脫離我們身處的這個龐大而混亂的組
織,逃到山裏面去。
老梅花了六年的時間,找到了這塊人跡罕至的地方,於是我們便逃了出來,丟
開了我們身上將要承擔的包祔。後來相關當局也無可耐何地同意我們在這塊地
上自給自足地作著我們的研究。
在這裏生活久了之後,偶爾會碰到山裏的一些獵人,仔細詢問起來,竟然都是
那些過去林班工人的後代。他們不願意回到現在的城市裏面,而寧願隱居在這
些山林裏面。那個時代,失蹤的人數十分的驚人,是一個容易丟失的年代。
當初碰到這些獵人的時候,有些溝通上的困難。因為我們所說的語言和他們傳
下來的語言有點距離。他們的語言音節較短,沒有許多情緒上的形容詞,但是
對於動物的行為、棲息環境、植物的生長方式、或者是天氣的變化,都比我們
所用的有限詞彙多出很多。漸漸地,我們也學會了他們的語言,並且發現,這
是在山裏面生活所必然的演變。
每一天的清晨及傍晚,是我們外出耕作或採集的時間。我們很少烹煮肉食,大
概每一二個禮拜才獵點山食來補充點營養。有的時候也會下到溪澗裏網點魚或
是溪蝦什麼的。其它的寺間我們都花在研究鴛鴦上面。
我們的父母親在過去也曾經研究過鴛鴦。也許這也是促使我們繼續研究下去的
動機,對於這種可能己經區域性滅種的動物。在過去曾在翠峰湖及中部的德基
水庫一帶,有一些鴛鴦的族群。但是在研究只有初步結果的時候,研究計畫就
被要求停止了,而研究所也被裁撤了。後來德基水庫因泥沙淤積而作廢,只留
下一堆荒煙蔓草,翠峰湖也因遊客過度干擾而變得慘不忍睹了。自此之後,再
也沒有人看過鴛鴦的蹤跡了。
靜言在整理他父親所遺留下來的書籍時,發現了一些關於鴛鴦研究的手稿。那
個時候,我們才剛從大學裏畢業。他把大家找了來。我們在他家的志下室裏面,
一頁一頁地傳閱那份手稿。大概是地下室的空氣太過悶熱了,在閱讀手稿的時
候,竟覺得暈眩了起來。
那時,我們才發現彼此的父母親都參與了那個研究鴛鴦的計畫,也下定決心一
定要把這個計畫接續下去。
(四)
靜言父親的字體十分娟秀。斷斷續續地記載著他們研究鴛鴦的經過。那幾天,
我們窩在靜言家的地下室,幾乎是不吃不喝地閱讀著那份手稿。其實手稿裏所
記載的東西並不多,但是我們幾乎都陷入了一種迷亂之中,閱讀手稿的空檔就
冥想。閉起眼睛時彷彿就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而也許,在我們閱讀著手稿的
那個時候,是真的開啟了和他們對話的通道。因為我們都聽到了。聽到翠峰湖
汨汨的水聲,還有暗夜裏無線電發報器所發出來的嗶嗶聲響。
「明天我們用塑膠網作的陷阱試抓看看..。」靜言的父親在靜謐的夜裏沈著地說著。
「小蕙,拍些記錄照吧..。我們需要作些記錄,關於繫放的方法。」
一大早,天還沒亮,我們聽到山裏的鳥兒已經開始鼓噪著,準備開始出來尋找
食物。他們小心翼翼地在湖邊布著陷阱,灑麥片,一路灑到湖邊。
「進來了...。」靜言的父親小聲地說著。
他們抓到了三隻鴛鴦,二隻母的一隻公的。
但是關於鴛鴦的形態、體重的記錄,竟然缺失了。我閉起眼睛,幻想著他們抓
到鴛鴦時興奮的神情。
「阿清,沒有新的無線電發報器嗎?這些看起來似乎過於陳舊了。」
靜言的父親檢視著那些從舊的研究器材裏改裝的發報器。
「你知道,經費一直在縮減,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最好的東西了...。」阿清有
點無奈地搖搖頭。
「唉..。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靜言的父親嘆了一口氣。這個計畫的經費實在是
左支右絀的。但是以現在的景況而言,他們還能在這個地方作研究,己經被其
它人視為是種恩寵了。大部分的研究計劃與研究單位都一直在被裁撤著。有關
當局認為只要保留住這些野生物種的部份基因,將來靠著分子生物技術不斷的
進步,沒什麼不能達成的。所以這些部門的研究經費大部份都被挪用至分子生
物的研究設備了。那些設備往往都貴得嚇人。
靜言的母親伸手握住了靜言父親的手臂。他們都明白被裁撤是早晚的事情了。
大家都默默地看著那些陳舊的無線電發報器。
「只好這樣子了。」靜言的父親又嘆了一口氣。
他們將鴛鴦上了無線電之後,每天夜裏輪班接收無線電發報器放送出來的訊
號。白天的時候則觀察鴛鴦的活動和發報器發送的頻率之間的關係。只要找到
了它們之間的關係,也許就可以在夜裏無法目視的時候,從發報器發出的頻率
推出鴛鴦們的活動。
幾天下來,有了一些令人興奮的發現。
「鴛鴦晚上的活動也十分頻繁呢!」小蕙拿著整理好的記錄,興奮地告訴大家。
他們發現鴛鴦大概每間隔一個小時左右,就會出來活動一下。令人驚訝的發現。
在這之前,他們對鴛鴦的夜間活動是一無所知的。他們不知道這些動物晚上都
在做些什麼,是在睡覺呢,還是有著什麼其它的活動。
但是,發現這件事情的第二天,老梅的父親上山來,告訴他們一個壞消息。
「翠峰湖的開發案通過了...。」當局為了提供城市居民在假日更多的去處,漸
漸地將城市附近的山區闢為森林遊樂區。因為在過度都市化的城市裏面,精神
耗弱的人愈來愈多了,整個城市到了夜晚,就呈現著濱臨瘋狂的樣貌。專家們
認為是人們迼離了自然的關係,於是就行文各個機關,要他們在假日安排踏青
旅遊的活動。後來瘋狂的現象漸漸減輕了,但是遊樂區卻不敷使用,當局便加
緊了開發的速度。
「真是本末倒置呀...。」老梅的父親無奈地搖搖頭。
「他們要我來通知你們停止調查了。經費己經全完被挪用到開發部了。從後天
開始便不再有補助了。」
「但是我們才剛有了新發現...。」阿清很沮喪地說著。
「是啊!難道完全沒有辦法了嗎?」靜言的父親問老梅的父親。
「大家都已經盡力了。該說的能說的也都說了。」老梅的父親又搖了搖頭。
後來老梅的父親把靜言父親及眾人的一些東西帶下山來,並且宣布了他們失蹤
的消息。
「我不下山了。」靜言的父親首先發難。其它人也都無言地點了點頭。第二天,
他們送老梅父親下山之後,就撤了研究站。後來當局派了搜索隊,連同老梅的
父親一行人在山裏面搜尋了三天三夜,完全找不到這些人的蹤跡,還差點在一
片原始的櫸木林裏邊迷了路。最後搜索隊帶著滿身疲憊下了山,並且向當局回
報,丟失了老梅的父親....。
我們在靜言家,看完手稿之後,決心一定要接續他們的研究。而且,我們每一
個人都相信,這些人仍在山裏面的某處秘密進行著這項研究。
(五)
雨真的落下了。一如我們從漸暗的天色與潮濕的空氣裏所得到的暗示。而且不
是普通的小雨,是夏日午後山區常常出現的那種,因為對流旺盛而導致的對流
雨。通常都是傾盆傾盆地下的,在這個時候。
茂密的櫸木森阻擋了一點雨勢,使我們沒有直接受到這種大雨的傷害,這是原
始林的優點之一,茂密的樹冠通適當地截流了從天而降的大雨,同時也避免雨
水直接沖刷地表。也許是生命在長期的演化中,尋求的自保方式。這些生命似
乎都比我們懂得如何在整個自然力的運行之中,求得生存,這些巧妙的配合,
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我們離開城市的這兩年,才能深深地體認到,我們所處
的那個城市裏的人們,是用多麼拙劣且醜陋的方式在演出著生存這一齣戲碼。
「大家趕快裝點水吧。」老梅提醒大家。
我們拿出了自己的壼,就著樹葉裝起滴下來的雨水。在這趙旅程裏,我們幾乎
已經要把水都用完了。而沿途卻一直沒有看到溪澗,只有一些乾掉的山溝。所
以這場雨無異是場及時雨。
沈風和小弟拿出了水袋,把用瓶子接滿的水倒進水袋裏。這時我才發現,如果
不是這場雨,我們很可能會渴死在這條未知的路途上。這三天我們已經盡量地
節省用水了,每餐的烹煮都省了起來,大家吃乾糧配著一兩口水了事。我們都
希望能盡早找到航照圖上的那個湖泊。只是行程比我們的估計多出了許多。
靜言和老梅在一旁交頭接耳著,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沈風和小弟正在愉地淋
著雨水。小三則到樹叢後面小解去了。
「君如,妳怕不怕?」老梅問我。
「怕什麼?」我有點不解地回問他。
「如果我們找不到那個湖泊呢?」他接著又說。
我們之間被一種突如其來的沈默給抓住,過了一會兒,我才回答他。
「怕。」
其實,我並不怕葬身山野。城市裏面完全沒有值得我們眷戀的東西。我們最親
最愛的人都已經在這裏了。而怕的是那份希望幻滅的感覺。我們都這樣深信著
會有一個山湖泊,而且可以在這個湖泊裏發現成群的鴛鴦,湖旁的枯木裏四處
是牠們繁殖育幼的樹洞。而且還有一點點的想望,希望在那裏發現那群失蹤的
研究人員,我們的父母。
我不敢想像在這麼漫長的尋覓之後,是什麼也沒有。甚至連鴛鴦也早就從這片
土地上消失了。
「我們發現這份航照圖可能有問題。」靜言小聲地說著。
「啊?」十分地令人訝異呀。我們一直是跟著航照圖上的線索的,而且這也是
我們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如果連航照圖都不可相信的話,那麼我們還能依靠
什麼呢?天氣突然因為降雨的關係而涼快了起來,而一陣風吹過來,竟然覺得
有點冷了。
「我和靜言決定暫時不告訴小三、沈風和小弟,怕他們沈不住氣。」老梅小聲
地告訴我。
「那... 怎麼辦呢?」我有點絕望的感覺。難道就往回走了嗎?在我們這樣的長
途跋涉之後。
「我們只是懷疑而已。這份航照圖上的資訊並不是全然錯誤的。看,我們翻過
了七個山頭,這裏有個鞍部,我們剛剛經過的。這裏是我們的位置。」老梅指
著航照圖上面的標示,看起來我們的位置還在掌握之中。
「但是圖上並沒有這個山溝。」靜言指了指前面不遠處,乾枯的山溝因為剛剛
的大雨有了一點點游絲般的水流。
「而且看起來,往後的地形與林相和圖上的差距愈來愈大了。」老梅接著又說,
然後他和靜言互望了一下。
「我們覺得,這是個暗示。愈接近沒有任何明確訊息的地方,就表示我們愈來
愈接近那個湖泊了。」靜言平靜地說著。
我相信靜言。我一直是信任著他的,雖然大部份的時候他總是沈默著,但是說
起話來卻十分地有力量,讓人覺得他的話總是正確地。而大部分的時候也是這
樣,沒有十成的把握,他就不說。
「所以我們決定,如果妳願意,我們就繼續走。畢竟妳是唯一的女生。再走一
陣子,如果還是找不到的話,可能先找個有水的地方紮營,然後再以那個地方
作為根據地,作地毯式的搜尋。」
老梅繼續這樣說道。然後他作了個手勢,意示大家可以準備上路了。我們把裝
滿水的水壼塞在背包裏面,整理了一下,便再上路了。
(六)
下過雨之後的山路變得濕滑難行。而且一路上巨大的枯倒木多了起來,有的時
候甚至要沿著枯倒木走上三四十公尺。倒木上長滿了青苔,下過雨之後更難走
了,我們小心翼翼地走在倒木上,汗水從額頭上一滴滴地滴了下來。
從那場大雨之後,我們又走了三天。這已經是我們入山來的第六天了。而山裏
的午後開始變得濕熱,卻一滴雨也沒有下來。大概是高氣壓太強了的緣故。但
是下什的天色卻因著霧氣而提早暗了下來,我們每天能走的時間便又縮短了一
點。
第六天的冕上,我們圍在篝火前,鴞和飛鼠在不遠的林子裏叫著,偶爾還可以
聽到山羌的叫聲。
「真是可思異呢!一直以為這些東西都要絕跡了呢!沒想到還可以聽見牠們的
叫聲。」小弟這樣說著。
愈進入山裏面,聽到的聲音便愈來愈多了。許多我們以為再也看不到、聽不到
的動物,卻仍然在這個山區裏面活動著。
「等我們找到水源之後,就紮營下來吧!我覺得我們就要到了。」靜言說。
「我們可能要採取地毯式的搜索了。」老梅點點頭對大家說著。
夜晚的水聲,亦發地清晰了。我們正在一個水源附近,聽起來像是條小溪。明
天應該就可以看到這條小溪了。這三天來,我們又把水用得差不多了,每個人
都盡量地節省用水,於是連排瀉的次數都明顯地減少了。
其實,六天,本來應該是不算太長的旅程。但是因為是全然陌生的山路,所以
竟然覺得這六天是很漫長的。每翻過一個山頭,便覺得應該是更接近了那個湖
泊了。但是卻在走下鞍部,重新上行的時候,有著一絲絲的失落感,而這種失
落感在每翻過一個山頭之後,便愈發地強大起來。我們之間的談話也被這種強
大的失落怠壓得喘不過氣來。尤其是在三天沒有遇見半個水源的情形下。所以
對於明天的行程,竟然興奮了起來,至少日天會有條溪,紮營,彷彿又是一個
新的開始。
(七)
第二天,我們大概五點半左右,天一亮的時候就整裝出發了。由於吃的是乾糧,
又沒有喝什麼水,大家連早上的例行排便也都省了下來。其實是排不出來。於
是我們很快便收拾好行囊,跟著老梅上路了。
還不到正午的時候,我們便找到了那條小溪。
小弟和小三倆人一聽到溪水的聲音,便不顧一切地往前衝了過去,老梅和靜言
側身他們先走,只是說了一聲「小心」。大家都非常興奮,溪水比我們想像中
豐沛許多,一點都不像是高山上的溪流。遠遠地,還聽到像是瀑布流瀉下來的
聲音。
大家放下了背包,興奮地大口大口喝著舀起來的溪水,小弟和小三乾脆整個人
都浸到了溪水裏面。老梅和靜言研究著附近的山勢。
「我和靜言附近走走,你們休息夠了就煮點東西吧!」老梅和靜言便往溪流的
上游走去,一會兒就不見他們在大小石上跳行的身影了。我和沈風把營地整理
起來,升好火煮起幾天來第一餐的米飯。
小弟和小三用撿來的樹枝釣起魚來,竟釣到了有六十公分長的苦花。
「好多好肥的苦花呢!」小弟興奮地大喊著。看來我們是可以在這個營地待上
一陣子的。以這裏為基地,地毯式地搜尋附近的山區。
傍晚的時候,靜言和老梅從林子裏回來了,看來他們已經在這附近逛了一圈。
「那上面可能有個湖泊。」老梅指了指遠方漸漸被黑暗吞噬的山頭。
「這條溪的源頭也許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湖了。」
我們終於那麼接近我們心中的夢想了。這兩年來花費的心血也許就要得到收獲
了。不但可以窺見鴛鴦的真貌,也許還可以發現其它令驚訝的秘密。這個時候,
我們都很興奮,但是由於幾天來的疲憊一下子得到了某個程度的舒解,又吃了
很好的晚餐,我們便很快地進入了夢鄉。當晚,我作了一個關於鴛鴦的夢,我
夢到有許多鴛鴦在湖面上覓食,偶爾會潛進水裏面。我們一直以為鴛鴦只會進
行半潛式的覓食的。
隱隱約約地,在湖面上籠罩的薄霧裏面,我還看到了有幾間小屋,在湖泊的對
岸。薄霧裏面有個人影,在對我們招著手,那身影,竟然像極了靜言。我回頭
想看看靜言是不是還在我們身後,卻轉醒了過來。天還沒亮,靜言一個人坐在
帳外,若有所思地看著夜空。我小心地從睡袋裏爬出來,到帳外坐在靜言的旁
邊,他拿了件衣服給我。
「披上吧,夜裏涼得很。」他說。
我們靜靜地坐在一起,沒有說話。也許彼此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吧。我大概是
因為明天的行程而興奮地睡不著覺。
「每一次我看到夜空裏的星星,就覺得我們想知道的東西比起我們必需知道的
東西多了很多。」
過了很久,靜言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這也是我們來此地的原因呀。我們來這兒發現鴛鴦的秘密,繼續著前人未竟的
研究。而也許我們就快要可以找到這個謎的答案了。而靜言竟在這個關鍵的時
候顯得猶豫了起來。
花了兩年搜隻資料與文獻研究,我們一直盼望有一天真的能找到這群失落的鴛
鴦,然後記錄下它們如何覓食、求偶、交配、育幼..。種種關於它們的秘密。完
全想不到靜言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看著靜言,突然覺得有種陌生的感覺,覺得
剛剛說話的不是靜言,而是靜言的父親或什麼的。
「再睡一下吧。明天還有工作呢。」靜言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便進帳
了。我也跟著鑽進了睡袋,只是一直無法好好地入睡,反反覆覆地直到天亮。
(八)
這一天﹐我們終於可以好好地清理一下自己了。一早起來﹐大家便在溪流旁邊
梳洗著﹐冷冽的溪水讓人精神振奮了起來。時間還早﹐太陽還沒有升到可以照
到我們的高度。雖然時值盛夏﹐但是山裏面的早晨還是有著濃濃的寒意的。
老梅第一個起來﹐己經升好火在煮早餐了。我走到老梅的旁邊﹐幫他做一點瑣
碎的事情。
「昨晚睡得還好吧﹖」老梅問我。
「作了一個夢呢﹗夢到了鴛鴦。」我笑笑﹐沒有告訴他關於靜言在夜裏說的話。
只是突然想到﹐靜言也已經起來了吧﹐沒看到他在帳裏。我的眼神隨著思緒往
營帳的那個方向瞥了一下。
「靜言四處走走去了。」老梅說著﹐眼神帶著笑意。
「我去叫小三他們起來﹐應該是起床的時候了。」我對老梅笑笑﹐站了起來﹐
算是給他的回答。
過了一會兒﹐靜言從林子裏回來﹐一句話也沒說﹐如同他以往的沈默。只是在
這份沈默之中﹐彷彿多了一些其它的東西﹐很深沈的﹐我無法了解的。像是憂
慮﹐又像是迷惘﹐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就是覺得和平常的靜言不大
一樣。
老梅看了靜言一眼﹐沒有說什麼。
我們圍在爐子旁邊吃可口的稀飯。幾天來第一頓正正經經的早餐。大家食欲都
異常的好﹐不一會兒﹐飯鍋就見底了。老梅在一旁說著今天的計畫。
「我們六個人﹐分成三隊﹐二個人一隊。二隊出去尋找那個高山湖泊﹐一隊留
守營地。有沒有異議﹖」老梅問大家。大家顯然對這樣的安排並沒有多大的意
見。
結果老梅和小弟一隊﹐靜言和小三一隊﹐而我和沈風一隊。今天我和沈風留守
營地﹐其它的四個人則負責在附近的山區作地毯式的搜索。
「靜言你們負責這邊以西的林子﹐我和小弟負責東邊的。不要逞強﹐記得估計
時間﹐綁路條。五點的時候回到營地集合。水和食物要帶夠﹐頭燈不要忘了。」
老梅突然變得嘮叨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此去仍是一片未知吧。況且過去六天來
我們一直是互相扶持﹐整體行動的﹐這會兒要拆成二人小組﹐的確是應該更加
老梅突然變得嘮叨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此去仍是一片未知吧。況且過去六天來
我們一直是互相扶持﹐整體行動的﹐這會兒要拆成二人小組﹐的確是應該更加
的謹慎的。
「沒問題吧﹖」老梅最後問道﹐他特意地看了靜言一眼﹐而靜言卻是有點心不
在焉的樣子。
「沒問題。」小三代靜言回答了。
一一地檢視必備物品之後﹐他們就上路了。我和沈風目送他們離開。我望著靜
言的背影﹐竟然無由地擔心了起來。其實﹐在老梅分組的時候﹐我私自地希望
能和靜言一起行動﹐靜言的舉止一反往常﹐讓人放心不下。
他們走了之後﹐我和沈風收拾整理著營地﹐沈風突然問道。
「如果﹐他們看到我們的炊煙﹐會不會來看看呢﹖」
我看了看他﹐沒有回答。
其實﹐對這個機會萬分渺茫的猜想﹐我們一直都有默契地避免去談論它的。畢
竟抱著過多的期望﹐就必須承擔更多失落的風險。我很訝異﹐沈風居然會在這
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也許沈風比我更勇敢一些﹐我是一直不願意去正面面對
這個問題的。
(九)
我們又在山裏待了三天。每天都有四個人出去搜索不同的區域。我和沈風也出
去過了。但是卻仍然一無所獲。只是我們帶的糧食還很充足﹐一時之間﹐大家
也不擔心就這樣子在這裏耗著。而且在搜尋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了許多僅在舊
文獻裏記載的動物。大部份都已經是被列入絕種的名單裏面的。
有天早晨﹐天還沒有全亮的時候﹐我和沈風在薄霧裏看見一種藍色的雉雞﹐我
們小心地躲在樹叢後面看著牠們覓食的樣子﹐還有剛離巢沒多久的幼鳥﹐慌慌
張張地在母鳥身後跟著。沈風和我互望了一眼。我們都知道﹐這是聞名已久的
帝雉。在研究所被裁撤之前﹐就被認為是已經絕種的鳥類﹐竟然還在這裏生活
著。
「說實在的﹐我很感動。」沈風後來這樣地告訴我。
除此之外﹐還看到許多的山羊、水鹿的蹄印與糞便。
「和書上記載的一點都不差呢。」沈風拿出一本從舊貨攤收購來的圖鑑﹐對照
著上面的照片。
「是呀﹐真可惜﹐這研究就這樣被腰斬了。」我一邊用樹枝翻著那些糞便一邊
附和著。
這三天大概都是這樣過去的。我們三組人在找尋湖泊上都沒什麼展獲﹐卻驗證
了許多曾經在文獻上看到的資料。
第四天﹐又輪到我和沈風留守營地了。靜言除了那天有點奇怪之外﹐其它的時
候倒又正常了起來﹐於是也沒多想這件事情了。我們一如幾天前那樣送他們離
開營地﹐整理一些採集來的植物﹐閒聊﹐煮飯等他們回來。
老梅那隊在五點左右回來了。但是﹐我們一直等到了天黑﹐靜言和小三都沒有
回來。
面對著我和沈風煮好的那些飯菜﹐誰也下不了筷子。我無言地望著老梅深鎖的
眉頭﹐等著老梅說話。
「明天一早我和小弟去找他們﹐你們還是留在營地。也許需要有人照應。」
在經過很久很久的沈默之後﹐老梅說話了。其實﹐如果老梅不說的話﹐我也是
一定要去找靜言的。
那個晚上﹐似乎特別漫長﹐我不停地數著羊﹐或者是自我催眠﹐卻一點用處都
沒有。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靜言和小三在漆黑的山林裏面摸索著。靜言是
個經驗豐富的登山者﹐這是無庸置疑的﹐而且他一向十分沈著﹐即使碰到什麼
狀況﹐應該都可以想到最妥善的處理方式。只是﹐山裏有太多太多的未知﹐我
們永遠無法了解能掌握的真實部份到底有多少。
這一夜﹐我一邊說服自己相信靜言的能力﹐一邊卻一直想到他們在山裏孤立無
援的景況。許多年來不曾為了什麼而落淚﹐這個時候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濮
漱漱地十直滑下 臉頰。我不能接受靜言一回來的任何可能。完 完 全 全
地不能接受。
第二天一早,老梅和小弟就出發尋找靜言他們了。誰也沒有心情吃早餐。我看
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林子裏面,一邊壓抑著自己也想要去找靜言的衝動。老梅
說的對,也許他們回來的時候需要有人照料。我和沈風無言地守在營地裏邊。
我們無心地整理著採集回來的標本,卻不停地犯著錯誤,後來乾脆什麼都不做
的坐在一起發呆。
有幾次,林子裏有點風吹草動,我和沈風就幾乎要衝了出去,但是卻是一些毫
不相干的動物從營地旁經過。沈風想找點話題說說,我想找點事情做做,卻都
是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或者反覆著做著已經做過的事情。我們千方百計
地想轉移注意力,深怕這種被無力感吞噬的感覺。
一天過去了,我和沈風連午飯都沒吃的,只是在營地死守著。等待靜言和小三
會突然地從哪兒出現。天色全暗下來之前,老梅和小弟回來了。兩個人看起來
疲憊不堪的樣子。老梅看著我詢問的眼神,無言地搖了搖頭。我很努力地克制
自己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努力地不讓它滑下來,這個時候,眼淚一點用處也
沒有。傍晚的時候,小三回來了,萬分疲憊的。我拉著他,卻連「靜言呢?」
三個字都問不出口,只是一直拉著他,直到老梅他們把我們分開。
小三和靜言走失了。他卻怎麼說也無法讓我們合理地接受,一起行動的兩個人,
居然失散了。「就是失散了。」小三最後無力地說道。
第二天,我跟老梅要求要跟他一起去找靜言。老梅看了看我,搖搖頭說:「妳
該看看妳自己現在的樣子。」然後他轉頭跟沈風說,今天換他和老梅一起去找
靜言。小弟留下來照顧小三。
「君如,妳的眼睛腫得好厲害。」小弟跟我說。我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只知道
自己昨夜又數了一夜的羊。
(十)
靜言失蹤的第三天,我們幾乎都要絕望了。每天每夜地,都在絕望的深谷邊徘
徊,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掉了進去。如果就這樣掉了進去也好,只要靜言還在這
個深山裏面,我就沒有任何理由離開這裏。不管老梅與小弟、沈風他們怎麼想,
靜言沒有回來,我是決計不下山去的。其實﹐我知道﹐沒有人可以忍受失掉靜
言。
第四天一早,我不管老梅的反對,一定要出去找靜言。我覺得他一定是在某處
等著,等著我們去尋他。老梅熬不過我的執拗,終於同意了讓我和他一起去找
靜言。
走出營地,就在我們們剛翻上稜線之後,遠遠地看見一個身影從另一個山頭的
稜線上向這兒走來。
是靜言。
他一看到我們就說:「我找到了那個湖泊。」
我們三個人一路上都沈默地走著,老梅沒有問靜言關於那個湖泊的事情,靜言
除了說找到了湖泊之外,其它的也什麼都沒說。沈風他們看到我們和靜言一起
回到了營地,激動地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畢竟是回來了。
晚上,大家終於又聚在一起吃飯了。只是大家都吃的不多,就等著靜言跟我們
說關於那個湖泊的事情。
「下山吧!那個湖泊不可能有鴛鴦的,湖水全部都乾涸了。」靜言低著頭,低
聲地說著。
我們被靜言突然說的這句話震攝到了,每個人都面面相覷著。我們本來是期待
著靜言告訴我們找到那個湖泊的過程﹐而且等著他帶我們去尋覓那群失落己久
的鴛鴦﹐誰也沒有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我正要說話﹐靜言突然地抬起頭來﹐我看到他哀求的眼神。話被堵了回去。一
肚子的納悶。
「總要去看看吧﹗」沈風這樣子說著。
「不用看了﹐湖水都乾涸了﹐沒有什麼值得看的了。水都沒了﹐生物也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靜言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樣﹐但是我們都聽到了﹐聽到他
噫語般的回答。
老梅抬頭看了看天上。我也跟著他抬頭看﹐是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滿天的星星﹐
連銀河都看得十分明顯的。突然想起了靜言那晚跟我說的話。
「既然湖水都乾了﹐就不用去了吧。」老梅說話了﹐聲音沈沈穩穩地。那是一
種默契﹐我知道。老梅和靜言之間的默契。我看到靜言眼中感激的神情﹐我和
他之間也有默契了。
「是啊。既然湖水都乾了﹐肯定是不會有鴛鴦了。我們只是把謠言澄清了吧。
一路上﹐我們也有很多收獲了。」我也接著說。
一下子﹐好像大家和靜言都有了某一種的默契﹐好像大家都知道了﹐知道究竟
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除了靜言之外﹐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和靜
言同隊的小三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但是﹐我們之間有一種感情﹐是可以
讓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就要結束的感情。
靜言從來沒有開口求過人。我們也不會讓他破例。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老梅就把大家都叫了起來﹐準備整裝下山了。
我們沒有看到那個傳說中的湖泊﹐沒有看到鴛鴦﹐沒有看到失蹤的研究人員﹐
就這樣﹐要下山了。沒有人有異議。六個人一起來了﹐六個人一起下山。不用
多說的默契。
在離開山區的最後一天晚上﹐我又作夢了﹐夢到一個乾涸的湖泊與瀕死的鴛鴦。
醒來的時候﹐又發現坐在帳外的靜言。
「還好你回來了。我們都很擔心。」我說。
他笑了笑﹐「是呀﹐從那裏來就要回到那裏去吧。我們還是要回去的。」
「很沮喪嗎﹖沒有看到鴛鴦。」他問我。
我想了想﹐發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沮喪。
「大概沒有比失掉你沮喪。」沈默了很久之後﹐我這樣地回答。
他抬頭看了看星空﹐又笑了笑。
「其實﹐大概從來沒有鴛鴦的存在吧。傳說中有鴛鴦的那個湖大概也從來不存
在過。」
「大概只有星星吧。只有星塵。」
「那些研究人員呢﹖」我問他。難道也都不存在嗎﹖
靜言的眼中出現了一點點的憂鬱。
「也許還在山裏面的某處吧。只是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是在做著鴛鴦的研究。他
們大概是簡單地生活著吧。」他說。
就這樣﹐我們下山了。下山之後回到了那個離城市一天車程的地方﹐我們遺世
獨立的地方。
研究室自此就荒廢了許久。我們不再把時間拿來作研究了﹐只是偶爾想到的時
候﹐還是會去翻翻靜言父親的手稿。
故事就這樣子結束了。遺憾嗎﹖剛回來的時候﹐大家有一陣子都不大說話﹐也
許是一種悵惘吧。只是漸漸地我們都知道我們在追求的是什麼東西了。漸漸地
我們也知道了﹐從來沒有鴛鴦的存在過。
只有星塵。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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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晨昏每個疾馳的畫面
祝福每個擦肩而過的靈魂
㊣ Origin:《 成大計中 BBS 站 》[bbs.ncku.edu.tw] 上線處:[140.115.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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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sometimes@nckubbs (隨喜), 信區: mountain
標 題: [轉載] <FAQ> 關於"鴛鴦之湖"的討論..
發信站: 成大計中 BBS 站 (星期三) 10:43:04)
轉信站: nckubbs (local)
這是從台大山版抓出來的..有關"鴛鴦之湖"的討論..
覺得蠻有意思的...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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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bbsjjlu@Palmarama (靜竹), 信區: Mountain
標 題: Story 板的「鴛鴦之湖」... :)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Tue Jul 2 13:47:52 1996)
跟山有關的 story, 蠻科幻的.....
雖然作者看來缺乏在沒路的深山闖蕩的經驗,
以致有關在密林裡行走的部份描寫的蠻想像的... 不過還不錯看... ^___^
我想起當年還幾乎沒有高山經驗時,
曾想像著要如何一個人去能安縱走, 一路上如何吃住走睡...
等到過了不久真有機會跟隊去走了一趟, 會不由得為現實跟想像的差距發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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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kestrel@Palmarama (發條鳥), 信區: Mountain
標 題: Re: Story 板的「鴛鴦之湖」... :)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Thu Jul 4 12:34:03 1996)
==> bbsjjlu@Palmarama (靜竹) 提到:
> 雖然作者看來缺乏在沒路的深山闖蕩的經驗,
> 以致有關在密林裡行走的部份描寫的蠻想像的... 不過還不錯看... ^___^
^^^^^^^^^^^^^^^^^^^^^^
在中海拔(2000m左右)極盛相森林內的地被植物的確是很稀少的!
> ================================================================== <
發信人: bbsjjlu@Palmarama (靜竹), 信區: Mountain
標 題: Re: Story 板的「鴛鴦之湖」... :)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Thu Jul 4 21:29:52 1996)
==> kestrel@Palmarama (發條鳥) 提到:
> ==> bbsjjlu@Palmarama (靜竹) 提到:
> > 跟山有關的 story, 蠻科幻的.....
> > 雖然作者看來缺乏在沒路的深山闖蕩的經驗,
> > 以致有關在密林裡行走的部份描寫的蠻想像的... 不過還不錯看... ^___^
> ^^^^^^^^^^^^^^^^^^^^^^
> 在中海拔(2000m左右)極盛相森林內的地被植物的確是很稀少的!
不知你對 `稀少' 的定義是到何程度.
在台灣, 樹冠下與地面的葡伏之間會乾乾靜靜不長雜物的原始森林非常稀罕,
這個海拔的林子的確會是比較好鑽行, 但是走來折枝攀藤還是很難免的... :)
我所謂想像的地方大概有
1. 那種林子裡不會無緣無故冒出一條路來,
大抵只能抓方向, 選森林裡樹跟樹之間空隙較大的縫隙前進,
常常要踩倒無數棵及膝的蕨類, 跨過千百年來無數世代的倒木 (最多的是
橫在半空的倒木, 讓你從上跨過也不是, 從下面鑽過也不行.. ^oo^) ...
2. 下雨接水喝也不像故事裡說的容易, 把瓶口放在葉片下緣就能接滿一壺水,
要在瞬間落下千多公釐的雨量才夠哦 (那就做大水了) ... :)
一般是用一大塊雨布或外帳來接水, 多了比葉片數千倍的集水面積,
只要十數公釐的雨量接到的水就非常可觀了.... :>
並不打算挑出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事實上, 我還蠻喜歡這故事裡想表達的意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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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welsh@Palmarama (welsh), 信區: Mountain
標 題: Re: Story 板的「鴛鴦之湖」... :)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Fri Jul 5 22:33:16 1996)
I recommend another story of Waterfowl, "On the mountain". This is on the
story board of 13th June.
if we do not pay too much tention on some details of what Waterfowl describe
in that story but focus on what was expressed deeply, I proposed it is a
fantastic story to raed.
That is it.
Welsh At bangor
> ================================================================== <
發信人: slug@Palmarama (史拉格), 信區: Mountain
標 題: Re: Story 板的「鴛鴦之湖」... :)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Mon Aug 5 13:17:28 1996)
==> kestrel@Palmarama (發條鳥) 提到:
> ==> bbsjjlu@Palmarama (靜竹) 提到:
> > 雖然作者看來缺乏在沒路的深山闖蕩的經驗,
> > 以致有關在密林裡行走的部份描寫的蠻想像的... 不過還不錯看... ^___^
> ^^^^^^^^^^^^^^^^^^^^^^
> 在中海拔(2000m左右)極盛相森林內的地被植物的確是很稀少的!
呵呵....想到兩年前修周昌弘老師的植物生態學, 第一堂課老師劈頭
就問台灣中海拔1500-2000優勢種是啥? 那時笨笨跟他答說樟殼林帶
上緣或可見紅檜針葉林純林或針闊葉混合林, 破壞地為赤楊.....
笨笨的屎拉閣.....
台灣中海拔優勢樹種不是柳杉和桂竹林嗎??林下(understory)優勢種
應該是山葵吧....
想到以前在生態實習時在梅峰和老師大戰阿里山廢木論(詳文見陳玉峰)
啊....沒山爬翻翻舊post看看和山有關的故事解解饞吧....
不過中海拔植物的歧異度應算是台灣最高的區域, 當然是指原始林
嗯....不信去看林務局還是林試所那張中海拔植物圖的海報 *^_^*
呵呵....植物系郭沉悶老師的本地植物認識停開了, 不過新開生態學
和動物系林曜松老師合開, 前一陣子還在選課本說, 應該是很紮實的
課, 植物系的鞋弟妹可憐啦, 以前的考古題和命中分析不能用了....
灌水灌的兇的閒閒不做事的史拉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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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達達的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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