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孤身淪落在山裡 才會再恍然自己為何爬山
山永遠都在 感動不會減少
只是人們的平凡削弱了祂
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的關山月
天空多麼乾淨 黑得這樣徹底
月 銀雪色的光芒抖落滿山
圓得幾乎讓人以為是太陽神的墜凡
那種月亮 記得似乎在四秀看過
那時候我還不懂許多感動
原來是給自己一個叛逆而美麗的藉口
織女星娓娓隨著她東昇
忠心一如山的無動
遼闊的星海我只認得獵戶座
寒氣撲鼻 凍得全身直打哆嗦
終於明白 只有在最煎熬的時候
她才會緩緩流入眼
我凝視遠遠墨黑的稜線 線條清楚得嚇人
山的偉岸在黑夜裡顯得更不可逼視
以為是螢火蟲點點閃亮著山腰
才發現原來是南橫流浪的車燈
被苑玲和玲因取笑著浪漫
漫不在乎地卻開始想起自己馳騁在南橫上的光景
是不是也是這樣閃閃的光點移動
彷彿又聞到熟悉的風的氣息
搓著手 不斷對自己呵氣
寧可凍得四肢末梢失去知覺 也不要錯過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突然很想叫雅婷和家瑋拎了狗又的送行酒就飛奔入谷
暢所欲言 狂嘯驚天
它們還安靜地躺在3026山屋屋簷的角落裡
當初三人興致昂然地把酒藏在那兒 還刻上了名字
透明的酒瓶冰涼地等待開啟
金橙色的液體瑩瑩款款地晃動著
頭 似乎不那麼痛了
金金喊著要我過去
我想他大概料準我會喜歡
不過 這麼冰清的夜色山墨
任誰都會深深迷戀上吧
於是我們就在明明是獵戶座的下方爭論著天蠍座
從前不認同星座理論 偏執地認定那過於格式化
但我確確實實地體驗到當自然與知識合而唯一的驚艷
3點半煮早餐挺身而出也不過是為了多看一眼熠熠群星
當時我看到了好亮好亮的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 只有小時候讀自然課本才會看到的專有名詞
大杓子斜掛天邊 好像瞬間就要把滿天的星子倒入人間
晶‧瑩‧光‧華
冷 無法控制地發冷
卻依然興奮地和仲良創造一鍋暖呼呼的紅豆湯圓
並鍥而不捨地與燃料不夠的高山瓦斯罐奮鬥著
5點45 頭燈挨著頭燈 往關山前進
夜路雖然有冥冥暗暗的不安 卻含包了團體行進的溫暖
穿過箭竹 又遇見那一輪光潔
原來 她一直在那邊
走路在日出十分 天空一剎那從黑轉藍
深深的藍 像大海懸在上頭
彩虹的漸層出現 華麗地渲染
喝！他出來了
天空於是同時拎著兩個孩子俯瞰人類的腳印
我聽見人群裡的驚呼聲
來自遠遠的山裡
和佳龍衝在最前頭
同焜銘笑鬧著
植凱說起他在花蓮出海的故事
鯨豚飛躍的弧度劃過天邊
小月一邊附和
「阿 那我暑假也要報名黑潮」
淨嚷嚷著 渾不覺我們其實在山裡
沒辦法阿 上山下海的傳奇是孩子的夢
走到一個小型崩崖 立在中間盯著前方的廣闊遼深
被吸住了──這麼漂亮的溪谷
佳龍胡謅著要撐起滑翔翼溜過
哇 哇 哇
光聽起來就感覺很爽
閉上眼幾乎就要縱身躍入
以為自己是玉嬌龍
結果 關山被我們走成探勘
那實在也不容易了
對不起 學長 學妹知錯
我領頭走入中級山的想像叢林裡
行程紀錄裡的"小攀岩"原來就是那一條大岩溝
原諒我們繼續前進 並且約了以後再去那邊攀岩(天阿 好丟臉)
佳龍：「學姊 沒路了。」
(故作鎮定)：「沒路？硬幹阿。」
拼了命用手刀砍路 終於切上傳統路線時滾了渾身的箭竹葉
紅著臉聽雅婷說她一直聽見我們在下方找路的嘶吼
還要略帶矜持地微笑
唯一的安慰就剩下植凱不明就裡地叫探勘很好玩吧
關山上 樹文興奮地大吼他登頂了
慶賀著成大山協與關山的風雨糾葛終於破除魔咒
我躺在陽光下舒適地繼續曬傷
慢慢懊惱消化著方前的愚蠢
只是一眨眼 霧已經席捲而來
就是這種白 漫蓋了整個視野
我們已經在雲裡了
我想起雲中階 不由得直皺眉
終於結局還是那一句話
「以後再也不來關山了。」
回程永遠是消逝中的風景混合柴油的噁心
只是這次 沒有金金的孫子兵法憲法國文邏輯學的朗誦聲
風聲寂寥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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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 你再斷線阿 再斷阿
老娘我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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