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原─馬番粕─伊加之蕃橫斷

作者sometimes (隨喜)

標題相原─馬番粕─伊加之蕃橫斷

時間Fri Jun 19 11:35:15 1998

※ [本文轉錄自 sometimes 信箱] <轉載按>中央山社崔祖錫獨家授權小甜甜山版刊載. 非經原作同意, 禁止轉載. > ----------------------------------------------------------------------- < 作者: Icey.bbs@bbs.mgt.ncu.edu.tw 時間: Thu Jun 18 23:12:44 1998 <山林探勘> 山重水複絕人跡～大崙溪上游的秘境相原──馬番粕──伊加之蕃橫斷文／圖　中央大學登山社崔祖錫　　火燒草原上，野鹿從身側呼嘯而過；　　蒼鬱松林間，幽靜的山谷沉睡了萬年；　　荒溪峽谷旁，有個恐怖像會吃人的絕命崖；　　紅檜神木林下，黑熊正呼朋引伴要與你共舞；　　而被人遺忘的古部落與基石，仍深藏在藤蔓之下待人探尋…… 　　這一切的一切，卻只是這整個大崙秘境中的一小段故事…… 　　當你走過南一段而在雲水草原與卑南高原上欣賞美景時，是否注意到過在你的東方，有一片高聳得可與南一段相抗衡的山稜。還有那層層疊疊、幽深又神秘的巨大溪谷群？那有個中央山脈數一數二的巨型支脈──呂禮山支脈。山重水複，與外界隔絕。也因此這裏有多少荒山幽谷、古道及古部落遺址幾為人群所遺忘。呂禮山支脈分布極廣極複雜，許多分稜走向多與中央山脈主脊平行，更阻絕了此區與外界的連繫。稜上諸峰不但高度甚高且皆獨立雄渾，各據一方，並以美奈田主、佐美姬兩山為中心向四方輻驟發散；眾山競立，諸稜交疊宛如迷宮。南北紛流的鹿野、大崙兩溪流域，地形險阻複雜，人跡罕至，是野生動植物的天堂。其中的大崙溪流域更是絕少人為活動的干擾。萬千年來，似乎始終都是那麼的遙遠荒涼不可侵犯…… 此山區也是台灣擴展力最強的高山族--布農族勢力範圍的南界。這兒的布農主要起源於郡大溪中游的郡社群，約在十九世紀初經由荖濃溪流域輾轉遷移至此。日據時代中期，清水溪和新武呂溪流域的布農族抗日事件不斷，促使日人在此區南北的鹿野溪、新武呂溪開闢出兩條赫赫有名的「理蕃道路」--內本鹿越嶺道與關山越嶺道，以達成其徹底控制原住民的目的，北方的由拉荷阿雷所領導的布農人遂逐漸被招撫。而南邊由葉哥巴(今下馬村)酋長拉馬達仙仙所領導的抗日行動卻持續不斷。他最後退守大崙溪流域深處的絕境伊加之蕃，與日人繼續周旋對抗近廿載。拉馬達一族終究還是被日人逮捕處決，而大崙溪流域的大崙、坑頭、轆轆、凱翁、馬里加宛……等大社也先後相繼被迫遷出；大崙溪流域從此退出了歷史的舞台，短暫卻可歌可泣的抗日史詩沒有對大崙溪的荒涼原始有半分改變，但英雄拉馬達不屈不撓的抗日精神卻從此迴盪山林，令人緬懷。　　春假的一趟美奈田主山之行，雖苦了眾人的雙腳踢了40km林道下山，卻也給我們一個機緣去認識這個山區，從紅葉林啟文先生口中，那個10多年前他曾帶著測量隊滿山跑的回憶中，我們看到的是一片草原鹿鳴的美景，深深地打動著每一個人。回到學校後特別仔細研究，我們決定要在回來看看。暑假初社上兩個隊伍正式進入此山區。其中大崙北溪溯行７月初的全省豪雨中撤退，而我們這四人十一日難以想像的苦命長征，才正要開始，行程從延平林道底入山，循卑南東稜主幹經相原、呂禮北轉馬番粕支稜，來回岳界首登的周溪山，下大崙溪後再沿伊加之番溪切回南一段，要完成這只有份十多年前林古松前輩紀錄可用，後半行程全然未知，充滿危機地形與技術挑戰的長程探查，出發前任誰也不敢相信，我們真能突破這山重水複的層層難關！第一天　林道與林先生　　前晚才從台北風塵僕僕地趕到鹿野，裝備還是在車站前監時分好的，沒有加水，男生都超過了30公斤，女生也有25了，真是難過啊！沒辦法，四人要走 11天，加上一套尚算齊全的主繩鉤環等技術裝備，不重也是不行的。一早林先生開著那輛他說是「專門開延平林道」的吉甫車來到車站接我們，感謝他百忙中的友情相助。車子一路劃過縱谷平野，擦紅葉而去，我們又重回到那個又長又危險的延平林道，依然是荒涼如舊。原來是廢棄已久的延平林道，這兩年因有關山商人欲採愛玉子而全線重新打通，最深已開入小禿山附近，但林道利用的人甚少，山區地質碎弱，實在是不易維持。所幸一路進到了 50k處，令人額首稱慶。林先生是紅葉布農族人，他闇熟等高線地圖，十多年前常帶著測量隊在這山裏跑了不少基點。聽著他述說山上的陳年往事，鮮活生動，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和鼓勵。午餐後告別林先生，正式踏上征途。延平林道（上線）雖長，至此已是強弩之末，在小禿北峰（2620）北鞍轉往西北，我們尋覓到一處大工寮水源而在此安然渡過了第一晚。第二天　錯誤的一日　　這段地圖上找不到的林道，有著許多分支，東港博岳的吳隊長曾告訴我們說可利用其中一線深入接近2500鞍，便可大大縮短了到相原山的距離。可是此處林道紛雜難抉，我們選擇的是錯誤的上線，終止在山腹處，最後決定上主稜順稜縱走。稜上是原始鐵杉林，伴著底層低矮的箭竹，雖不難前進，但抓稜下降本身就甚耗體力，走到最後是眾人皆衰。中午在一小鞍旁凹谷午餐，身邊就是個洋溢獸味的巨洞，泥地上滿是黑熊的足印，令人吃得實在不怎麼安穩。下午芒草漸多，好不容易上到了最低鞍前的2550峰，看到山腳下竟有一條林道蔓延至此，差點沒有昏倒。這大半日的辛苦直是一場白工，真是錯誤的一天啊！前方往相原的連稜林相是所謂的「草生地」，似乎不難前進。眾人於是精神再次振作起來，下到2500鞍。沒料到那看是「草生地」的陡稜竟是芒草密到再怎麼也鑽不過去的斷稜。無奈中只好退回那個不太好的鞍部紮營，幸好下切溪谷不久後就取到了水，四人沒命似的擠進匆促搭起的營帳，躲避無數蚊蚋和惱人荊棘的騷擾。也帶著一肚子的怨氣勉強入睡…… 第三天　奮戰「草生地」　　卑南東稜有2450鞍之後主稜上盡是火災後的次生「草生地」林相。一路從相原，呂禮至卑南主，芒草的長法可說是千變萬化，氣象迥異。昨日我們吃過「草生地」一虧，今早決定繞過2596峰斜切上稜，自然免不了一場惡戰，幸好此時精神飽滿，大夥一路狂衝狂砍，很快地切上稜接上了多年沒人再走過的舊路。然而此至相原尚有數個山頭，「草生地」也只有在小山頭上才稍嫌可愛。一過山頭，路跡就不好找，草也長長了，刺也變得多了，外加這些鞍部各個又深又危險。在其中一個深鞍道陞先鋒就這麼不小心給摔了10多公尺下去，還好只是虛驚一場。這樣一山一鞍一喜一悲地砍殺奮戰著，好不容易遠離惡夢了，老天卻毫不客氣地下起午后大雷雨來…… 　　暴雨中，我們慢慢踏上愈來愈平緩的相原山頂，只見山頂處處凹地中積滿著雨水，都是不錯的營地。無論如何，這兒比昨天要好太多了。或許明天還可以起來看看日出吧！我們於是決定紮營。第四天　風光稜線行　　一大早，爬上就在營地附近的山頂，啊！天上彩霞和東方的雲海真是美不勝收，四周眾山默默，展望之佳，實不遜於一般高山。早餐後大家又上基點狂秀一番，心想不知有多少年沒人來過這個二等原點的基石了，由於天氣甚佳，為了打混曬裝備，我們摸到九時許才出發。此行一路到相原北，均是平坦舒緩的芒草原地形。而後再次陡下，與呂禮山北稜遙遙相望，其間山頭之多起伏之大更甚昨日，但草反而長得較短了，路跡也保持較好。沿途野鹿奔馳，走來備感風光，雖然偶爾還是得奮鬥一番…… 　　午后二時，越過2656峰，一路陡降，甚至有小斷稜出現，須吊背而下。來到2550鞍，一條林古松先生記錄中的「造林小徑」赫然橫列眼前，大概此處植物不易長得高大，路基因此甚為堅實。這條造林小徑原本橫繞山腰到呂禮東南稜的「四叉路口」後再上呂禮山稜，卻在下溪谷前又消失在巨大的芒草陣中。幸好只要切上東南稜，還是會歸回「正途」的。只是這次的奮戰，我遺失了一只昂貴又心愛的好鏡頭，草草在東南稜尾平坦處紮營，心情真是鬱悶至極。第五天　怪異的支脈　　今天將要直上呂禮山稜，來回呂禮基點，然後告別卑南東稜主幹，轉往北走馬番粕這個充滿奇異地形，又高亢得喧賓奪主的支稜而去。一早沿東南稜爬昇200m上到稜線。這裏的草生地好像這兩年才發生火災一般，枯木都未倒盡，焦痕處處。而新生的芒草叢聚而生，鮮嫩翠綠，看來實在是非常的可愛。到了叉路口，由於心情仍差，我叫學弟妹們自行到基點峰去登頂，自己則留在原地打盹。睡夢中，忽聞對山基點峰上的道陞對著我拼命大叫。我懶懶的起身，剎時眼睛一亮，就在身前數米處奔過來一頭大水鹿，好像差點就要從我身上踏過去般！等我驚覺到要拍照時已來不及，徒留蹄聲漸遠。眼見水鹿多次，還沒有一次這麼的讓人驚心動魄，心情倒也振奮了起來。　　由此北走支脈，無路上升。草原是愈來愈寬廣了。其上的白木處處，像極了秀姑坪那兒的樹木墳場。而展望風景之佳卻尤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直逍遙上至呂禮山中峰（2874峰），見到了和呂禮北峰（2920峰）夾峙的溝谷狀怪異巨鞍。這附近還有不少類似這樣的老年期地形，加上草原遍布，地景更是一覽無遺。我們捨東稜而就此支稜，一方面為了登周溪山，另一方面也是想見見這傳說中充滿奇異地形的支稜。下到溝狀巨鞍午餐，險些被毒辣的太陽曬昏了，而繼續辛苦爬上呂禮北峰──這附近群峰的至高點。心中嚮往它山頂的展望與記錄中的水池。只是在上到山頂的那時，我們吃驚的發現馬番粕山竟還是如此的遙遠低矮，鬱鬱蔥蔥的景象讓我們想一路狂奔草原下馬番粕的美夢幻滅了！此時天色不大好，時候也不早了。大家像逃命般的趕路抓稜往北降。只見松林愈長愈密，草開始變高變雜，稜線也陡然斷落。落井下石的老天這回又下起暴雨來，大家顧不得痛苦，只管前進。千辛萬苦中我們不知怎麼摔滑到了2630鞍部，豁然是一處平坦的草生地山谷，谷中有一水池，四周盡是松林圍繞，鹿鳴啾啾，好一個幽靜的小天堂！雖然大夥狼狽至極，但一到此處，倒也覺得不枉這麼一苦了，伴著鳥叫與鹿鳴，索性就停在這裏了；突然覺得，文明世界已經離我們好遠好遠了。第六天　馬番三谷與光明頂　　在呂禮北峰下稜途中，已隱約見到馬番粕正稜西側的緩谷中有二片松林包圍的草生地。一直下到山谷，更被它的寬廣平坦，殊美動人的山景所迷住。翻過一片松出高地，我們先後又發現兩個更大、更漂亮的山谷。我們住的「下馬谷」，在鞍部附近，東側一片一落千丈的斷崖，遙望對岸的尖石山，氣象萬千。中間的「中馬谷」，碎石錯落，谷地呈完美的橢圓形，最平坦也最幽美。「上馬谷」最大，由兩個谷地接連而成，地勢詭異。靜靜的走在這三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幽谷，霎時感到已和天地融合為一體了。　　上馬番粕雖然在松林之中，卻不難行，二等的馬番基點附近，對空標緻正是十五年前林先生隻身前來的架設，如今已破爛得一踏糊塗。接下來的稜，則是岳人、測量隊甚至可能是獵人都沒再來過的地方了。而在這遠避稜線末端的周溪山，也想必是岳界首登了！行程已延誤不少，今天若再趕不到 2384m峰折下大崙溪的三叉點，我們就必須放棄這個首登。只是山稜一過馬番粕，就是一連串沒來由的急降，等高線地圖至此完全派不上用場。不但稜線根本不明顯，植物茂盛，還有幾處要吊著包和垂降的。下午三時許，鑽到一處平台山稜，展望甚好，大崙溪似乎就在腳下。士氣低落的四人怠惰之心油然升起，神智不清的道陞說這裡叫光明頂，而我們竟也莫名其妙的在此扎營了。第七天　碧落下黃泉　　「光明頂」雖不甚高，日出之美卻也令人動容。眼看在晨光中兀自沉睡的周溪山，心中的不甘與不捨之情難以平復。但想到今天就可以下大崙溪，又不由得興奮起來，啟程後我們抓準西北方向斜切下大崙溪。先是芒草陣，然後再來是二段用盡主繩的垂降。其中一段 25m的垂降我們因背大背包降，差點累得沒氣可喘了。再下是原始林和危險的大崩溝，地形仍然是不斷陡降，最後接到一條小溪，滿以為沿著它摔滑而下就可以很快到大崙溪了。　　小溪溝最後變成險惡的崩溝，往下看大崙溪似乎不遠。正當心中就快要鬆口氣時，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並不大妙，下背包過去一探──哇！一個超過60 米的巨瀑，無法做固定點下降，四周山勢盡是陡直的峭壁，大崙溪就在前方不遠，但又如何能下得去呢？卡在這樣的絕境，大雨又紛降而下。絕望的心情中，我和煌閔爬上溪右山稜上，煌閔拉主繩下降一段over至另一平台上探路，兩人則已手機互相連絡，雨中隱約感覺到右方有個崩壁。許久煌閔才用普魯士上升回來，說尚有一線生機，但可能要連下好幾段，其中不乏危險的地形。在大斷崖上的孤立平台間依序而下……誰也不敢保證，我們會不會卡死在其中一個平台？回到崩溪，玉珍已煮好了熱湯，但大雨仍不止。晚上用傘帶確保睡在凹凸不平的陡斜石塊上，我惡夢連連，懊悔怎麼會帶學弟妹來到這裡；更不敢去想像，我們真的能靠自己的力量安然回家？　　一天之中，好像從天堂摔到了地獄…… 第八天　絕命崖　　為了確保不會卡死在斷崖上，一大早我與煌閔再去探了一次路。結論大概要再下四個繩距──一段over，二段峭壁，一段碎石崖；連繫其中的是斷崖中容人的平台，中午背起背包爬到山崖頂。就要正式下去了，心中頗有壯士離別的決心在。第一段over岩壁背包和人分開下，花了不少時間，在此間又下起大雨，道陞和煌閔在下降中被淋得濕透。全員到齊後竟發現繩子卡住拉不下來，只好勞煩煌閔再上去「解套」，真是辛苦了我們這位偉大的「技術嚮導」啊！第二段則架傘帶以類似普魯士攀登法輔助下陡坡。緊接著第三段是雙繩垂降的峭壁，主繩長度剛好用完，接上一塊碎石平台。當下抵平台後轉身一望，赫然發現自己就身處在一個巨大崩壁的邊緣，眼前的景象真是無法形容的恐怖。只見崖頂近垂直的岩壁上分分秒秒都在落石，下方碎石坡上盡是一片黃濁泥流，污濁了清澈的大崙溪水。在這驚訝的已說不出話的當口，突見又一巨石飛奔墜落，一路凌空，最後撞上崩壁下方一個龜島狀怪異的小環流丘，剎時巨石炸散成千萬碎片。這石破天驚的一幕，只嚇得在斷崖上求生存的我們在雨中不住發抖。此崩崖也許非有萬丈之高，卻難找出一個，比這更險惡更鮮活恐怖的絕境了！我們都叫它──「絕命崖」，碎石平台的另側是第四段垂降，下去後就是瀑布底了，此時剛好雨過天青，距大崙主流已不多遠，大家都感覺到一種尋回生命般的喜悅。　　沿溪口直奔大崙溪。當每個人站上溪畔沙洲的時候，都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驚歎：原來絕境之下竟是個仙境。奔騰的溪水，陡峭的兩岸──氣勢磅礡、粗獷豪邁的大崙溪谷，壯麗得令人屏氣凝神。再回首絕命崖，雨後烈日照耀得它金璧輝煌，崖上雲霧蒸騰，恐怖中亦散發著氣派與莊嚴的氣息，在這樣深遠的荒山，很難想像有人不會被這裏原始壯美的一切所深深地感動著。　　今天就只下了這麼 150米，卻是整個行程中最艱難卻也最精彩的一日。而苦難後的代價，就是在隆隆水聲中，溫暖營火旁，皎潔月光下，在壯美荒涼的大崙溪畔渡過這最愜意而浪漫的一夜。第九天　美哉大崙溪清晨的大崙溪，散發著另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美。四個人懶懶散散，都不希望這好時光像大崙溪水般不住北流。好不容易打包好，換上溯溪鞋，我們面臨是另一種地形的挑戰。今天將順主流下溯一段至伊加之蕃古部落南側支流（暫名伊加之蕃溪），再沿溪上溯，輾轉切上南一段。踏溪水而下，大崙溪谷迂迴曲折，卻又峽谷處處，巨石纍纍。陽光從樹梢灑下，溪水也不那麼清冷了。更幸運的是一路竟無困難地形，而美景不斷，不多時已至會流口。此處正位於抗日英雄拉馬達的「最後根據地」南側不遠，我們環顧此處山川，深感再難找到比此更深入難至的絕境了！也難怪當時日人始終拿他沒辦法。這裡也是以往日本溯溪隊上溯主流終點，當時因他們時間用盡，而同我們一般循伊加之蕃溪上南一段。離開夢幻仙境的大崙溪，沿伊加之蕃溪逆溯而上，進度並不很快。下午二時我們正式決定棄溪上切，直指伊加之蕃支稜，從原始闊葉林、混淆林到滿是千年紅檜的針葉林，一路陡上，腳底踏的盡是層厚厚的落葉軟墊，四周一片寂靜。此情雖好，大家卻也累得眼冒金星，最後就在我們要進入鐵杉林前停下紮營，夜半熟睡中，突然被幾聲近在帳外數米的熊吼給驚醒，爾後整片山區都是熊在互吼，有遠有近，不知到底有多少隻。大家除了冒了一身冷汗外，只能感慨：都要回到文明世界了，怎麼還有那麼多熊呢？在習慣熊吼後，最後還是不免呼呼大睡。而家，該已不遠了吧！第十、十一天　漫漫歸家路　　整個勘察已接近尾聲，而回家的路似乎還是如此漫長。早上十時左右，我們衝出了冷杉林上到伊加之蕃山附近的草原。無暇也無心再玩「找基點」的遊戲，只想馬上踏上南一段。但誰知其間的密箭竹又是一陣艱辛的考驗。好不容易，當用盡力氣的我們，終於踏上南一那清楚又堅實的路面時，那成功的喜悅與內心的激動，在滿是傷疤的臉上手上的笑容的揮舞中，卻隱隱透露著無盡的辛酸與勞苦。　　當日在大雨中趕著夜路要下到石山工作站，走到最後每個人都快要昏厥在只有芒草鬼影揮動的林道上，又得要過一個淒然飢渴的夜晚，這最後的一日才甘願悄悄地來臨。石山林道現已開通到工作站後五公里處，目前工程仍在進行，也不知到底要通到多上面，我們只關心下山的問題，好填補內心對文明世界和物質生活的庸俗渴望。終於有好心的兩兄弟願載我們下滕枝。十來天見不到旁人的我們在連聲道謝下，結束了雙腿的長久苦難。當晚便到在林園的學弟孔成家中休養受到極度熱情且富盛的招待。而東港博岳隊長吳耀坤先生也特來與我們會面討論山上種種，實在很佩服他們登山的態度與法。這夜在舒適涼爽的冷氣房中，回想這十一天來山上種種精彩難忘的旅程，慶幸自己居然能安然帶著學弟妹下山，同時也終於領略到大崙溪深處原始荒美，為往後的探查開啟了一扇窗，直是覺得不虛此行。　　大崙和周溪，我想，我們一定還會再去看看他們吧！後記　　此次探勘真是精彩絕倫，但也過於危險，尤其是對一個三男一女，實力結構稱不上是頂級的小隊伍來說，我們算是萬分幸運了，多虧有開路先鋒道陞、技術嚮導煌閔，和謹慎卻開朗的玉珍，十天來共同突破困境的那份精神力，我們才得以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再此尚要特別感謝戴曼程老前輩的資料提供，及東港博岳隊長吳耀坤先生的資源協助，也希望以後能對此山區繼續有更進一步的行動與探查。圖說： 1.深入佐美姬山區的延平林道支線，在一萬分之一的地圖上找不到，背景是中央山脈主脊的出雲、見晴及卑南南峰諸山。 2.卑南東稜稜上朝霞氣象萬千。 3.第三日營地與近在咫尺的相原山頂。 4.相原山頂附近盡是足球場般的短芒草原野。 5.相原山登頂，山上展望極佳，為二等原點基點。 6.相原一呂禮沿途有時路徑甚明，但均多年未有人跡。 7.2656峰下吊背包下斷稜。 8.呂禮山一帶望基點峰（正前方），右方是卑南山群，此處草色青青一望無邊，適才奔過一隻大水鹿。 9.呂禮中峰一帶的白木草原，行於其上，風光無限。 10.呂禮北峰與中峰間夾峙的奇異橫溝狀巨鞍。 11～14.馬番三谷～松林環抱中的小天堂 11.下馬谷 12.13.中馬谷 14.上馬谷 15.被人遺忘多年的馬番粕二等基石，對空標緻已爛，背景為美奈田主山一帶。 16.由光彿營地下看兀自沉默的周溪山，我們必須忍痛放棄。 17.清晨東方雲海洶湧，波瀾壯闊。 18.碧落下黃泉，被困於陡峭危險的落石崩溪。 19.四段連續垂降中的第三段，主繩剛好用盡。 20.第三、四段垂降中平台所見的絕命崖，亂石泥流不停落下，石破天驚，其下方是被染黃的大崙溪主流與詭異的「救命島」。 21.22.氣勢磅礡，粗獷豪邁的大崙溪，是絕境下的仙境。 23.24.由大崙溪仰望絕命崖與救命島（左），雲霧蒸騰，益顯恐怖。 25.一路踏著奔騰的大崙溪而下，沿途柳暗花明，美不勝收。 26.伊加之蕃溪畔的午餐，此後不久即由原始林切上南一段。寶來溪　石山　2818　馬里仙溪　石山林道　石山工作站 C1　C2　C3　C4　C5　C6　C7　C8　C9　C10　馬西巴秀山　3008　伊加之蕃山　2818　北峰　3267　卑南主山　3273　南峰　3195　東峰　3052　鹿野溪　伊加之蕃　絕命崖　大崙溪　2359M　光明頂　馬番粕山　2992　馬番三谷　呂禮北峰　2914　中峰　2874　呂禮山　2362　北峰　相原山　2774　延平林道A40K　延林平道　往紅葉　美在田主山　鹿寮溪　關東松山　尖石山　2865　楓溪山　3211　大崙溪　N -- 歡迎光臨成大計中小甜甜登山野趣版 < mountain / bbs.ncku.edu.tw > ～～～～～～～～～～～～～～～～ -- ㊣ Origin: 成大計中 BBS 站 ◆ From: 140.115.17.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