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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sometimes 信箱] <轉載按>為大家介紹一下... 彭瑞東, 淡院山社的大老ob, 也是對鬼湖區域有相當經歷與感情的人... 走過雙鬼縱走, 紅葉-大鬼橫斷...etc. 這是當年的一段往事... > ======================================================================= < 作者: Mountain ( 陀螺) 看板: Cl_Mountain 標題: 死亡稜線南北壁的掙扎(轉錄) 時間: Mon Dec 28 16:07:16 1998 淡專登山社82年中央山脈大縱走 死亡稜線南北壁的掙扎 /彭瑞東/   不知怎的,竟會有一種想去死亡稜線裸奔的念頭。 大概在人赤裸裸後,才能很自然面對那生與死的問題吧!        × × × 對於死亡稜線,在念淡專時就久慕其崢恐的大名,但卻一直是自己覺得實力不足, 所不敢碰觸的聖地。   真正第一次想要去碰死亡稜線是在民國八十一年,當時山社舉辦南湖八路會師,興緻 勃勃的我想要另開第九路參與盛會,於是邀陳老師、浩子三人走畢祿至南湖,當然此段最 具危險性的該是這段山社從未碰過的處女地─死亡稜線了。   於是我很積極的去找尋死亡稜線的資料,而一般所指死亡稜線該是指中央尖西峰至中 央尖山此段,而此段風化嚴重,裸岩處處,向風處幾乎寸草不生;而路徑在中央尖山可分 南、北二路,南壁路線是最早的路線,風化最為嚴重,其坡度更是陡峭難行,當年黃新華 亦不幸在此失足墜崖,而死亡稜線或許是因為有此段才有其驚世駭人的大名吧! 北壁路線則是後來開發的路線,一直腰繞中央尖山到達較緩的北壁才上攀至中央尖山頂。 於是怕死求安全的我們自然要走北壁啦!但可惜我們在畢祿山前遇到大雨,淋了三天後, 我們這批老骨頭怎堪如此濕寒交迫,故而鳴金收兵,宣告撤退。是年八月,在淡水新民街 上遇到王八利民,二個人很有默契的想去砍死亡稜線,其中一個因素是山社次年欲走中央 山脈縱走,可是此段未通總是令人放心不下,說好說歹總也得上去瞧瞧才是,於是找了阿 甲同行,我們依然決定由畢祿上中央尖;當然我們也選擇走中央尖北壁。   在和他們一起經過畢祿斷崖、無明斷崖、鬼門關斷崖、中央尖西峰斷崖後,我們對彼 此都產生了信心,相對的,對死亡稜線倒有些輕忽的心理產生。在過了中央尖西鞍後,我 落後在後頭照死亡稜線的姿態,並幫他們兩人拍下走死亡稜線斷崖的樣子。   我在下頭看他們循稜翻上一塊稜上長形大石,心裡頓覺奇怪,於是顧不得照相,趕忙 揹起背包往上看看情況,結果發現路不在稜上,而在路左腰切至一岩溝往上攀,並正好攀 到長形大石的下方,我在大石下方看到路標沿左側腰行,路並未上至大石上,於是我呼叫 利民,並要他們下來,但利民說上頭亦有舊路標,上攀似乎不難,於是在過於相信他們, 輕乎死亡稜線的心理狀態下,我僅囑咐他們儘量往北切,我一人則往左腰行著看路的情況 。   結果我發現路不斷的往前做等高線平行腰繞,心裡漸覺不對,數度上切亦無法發現 利民、阿甲的身影,我這才猛然醒覺:﹁完蛋了,他們二人正切上南壁路線了!﹂ 我的心裡頭開始慌亂,開始思量整個情況:我們三人僅有我有繩隊攀爬經驗故八字環 在我身上,但要命的主繩卻在他們身上,天啊!南壁這樣險,萬一丟了二個學弟怎麼辦, 耳中還浮現阿甲昨日才剛說他爸爸要他這個禮拜回家::,而萬一:我不敢再想,就著一 顆慌亂不堪的心,顧不得看清周遭的地形,只想早點到達中央尖山頂,看能不能早點知道 他們兩人的情況。   三點正,我翻上了中央尖山頂的大石,心中沒有想像那樣完成死亡稜線的喜悅,只是 用力的不斷呼喊:阿甲!利民!﹂沒有一絲回應,在冷清清的中央尖山頂,我的心都涼了 ,只覺得好冷、好冷。   ﹁東東─,東東─。﹂一陣微弱的聲音,從中央尖南面山下傳來,我一陣驚喜: ﹁天啊!他們還活著!﹂   我在中央尖山山頂的大石塊焦急的跑來跑去,構思這如何可以幫助他們,他們微弱的 呼噢聲,彷彿求援地不斷往下傳來,更讓我心慌;我不斷地敲著自己的頭,重覆告訴自己 :﹁要冷靜!要冷靜!﹂我穿戴上自己所有的裝備,但卻都想不出一點法子救人,空學了 那樣多的技術,但卻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焦急得快要哭了。   ﹁天啊!如果可以換回他們兩人安全上來,我願以我的壽命折抵。﹂每每事到臨頭, 才知人類的渺小無助,一切也只能靠未知的宗教信仰給自己一些信念了。大霧來了,籠 罩著整個山頭,我知道在霧中,他們很難辨明自己的方向,於是我戴起頭燈,試圖為他 們照明,但燈光迅速被霧氣所吞噬了,我實在沒有辦法,只有再求助上蒼,而天,竟真 的開了。 四點了,我嚐試收起忐忑不安的心,試圖振作起一點精神,想要照些相片給山社作 資料,一起身竟看到利民坐在山腳下,﹁是幻覺?﹂我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一 睜眼,﹁天啊!真的是利民!﹂接著阿甲也爬上來了,我幫他們做一些方向引導,終於, 他們真的站在我身邊了,我們放下彼此的矜持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觸摸他們真實的身軀, 讓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而這股衝動逼得我鬆開了手,心裡突然對所謂男孩子的自尊覺 得可笑。  利民、阿甲形容南壁的陡峭鬆動,而他們拿出主繩在攀爬峭壁時彼此托著做確保, 但兩人也事先協定:萬一一方墜落,托不住繩子時,另一方就只有鬆手!他們彼此都不想 拖累對方,能活著一個是一個。但,還好,老天保佑,我們尚還能三人抱在一起。   但是,這種不安感,讓我下山後,心裡一直覺得很不落實,久久不能消去,也許,面 臨死亡的邊緣,造成心裡的衝擊與震憾過大吧!但,我深信,曾經面臨過死亡前的我們, 將會對生命有更深的領悟與體思才是。 -- 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 ※ Origin: 東方小城 ◆ From: cc5.ndhu.edu.tw ※ Origin: 成大土木大地雕塑家 telnet://bbs.civil.nck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