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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jlu (阿竹) 看板: mountains 標題: 《南北古道縱走》[剪報] 福巴段 發現台灣綠色長城 時間: Mon Jul 15 11:41:50 2002 聯合報 2002/07/15 勇士入山林 發現台灣綠色長城 記者林以君/隨行報導  台灣登山界創舉「台灣勇士發現之旅─南北古道大縱走」活動,上周五(十二日) 從台北縣烏來鄉福山村開拔,預計以近兩個月時間走完十六段古道,於九月五日在 屏東縣來義鄉力里社結束行程。  本次縱走的古道在山界有「台灣綠色萬里長城」之稱,縱貫台灣南北,沿途多處 路段艱困難行,但其兼具豐富多元之自然人文生態,更深具歷史價值,處處布滿兩 百年來本土原住民與外來統治者互動的軌跡。聯合報記者全程隨行記錄,將依古道 段落分十六次進行報導,既重現歷史,也在為將成為歷史紀錄的縱走豪舉為註。  背上沈重背包、轉換記憶軌道,台灣南北古道大縱走的勇士們走進山林,像是在 綠色山林中尋找拼圖片一樣,他們即將拼湊出「台灣綠色萬里長城」。  廿一位團員昨天中午完成第一段「福巴越嶺」古道探勘,下午隨即接續第二段「 馬里科灣」古道路程。  由縱走地點台北縣烏來鄉福山村入山後,緊隨不散的除了蚊蠅、蜜蜂、吸血螞蝗, 還有不死心的台北媒體;前者似乎抗議縱走隊員侵入牠們的地盤,後者扛著攝影機、 數位照相機爬上爬下,則是入侵縱走隊員的路徑。  好不容易蚊蠅、蜜蜂、螞蝗不再生氣,偶爾和縱走隊員的小腿、手臂「玩親親」 之外,一切順利;也好不容易,媒體記者在這條泰雅族人兩、三百年前闢出的古道 上獵取到心滿意足的鏡頭後散去。突然有隊員大喊:「這裡還有一個(記者)。」  縱走隊領隊伍元和大手一揮說:「沒關係,這是自己人。」  什麼叫做「自己人」?  公糧、公物,分給他背,帳篷、防水布,也給他背…  「自己人」的定義是:「來,公糧、公物分給他背,帳篷防水布、整包花生、四 條吐司也給他背。」就這樣,唯一隨行的記者將和「自己人」一樣生活起居、跋山 涉水。不同的是,古道縱走隊員的所有紀錄都成了另一種媒體筆下的紀錄,隊員翻 上日據時代警察的駐在所尋找房舍、石磐、骨董等遺跡,拿著照相機這拍那拍,隨 行記者就拍那些拿著相機的隊員,終於,彼此度過磨合期,來到深入福山林區的第 一個定點茶墾駐在所。  「古道」是什麼?首度參與古道探索活動的隊員占了一半,他們用字面意義尋找 可能的答案,也就近請教已有近五十次古道探索經驗的領隊伍元和,當然,事前作 過功課的隊員則提出台灣古道專家之一楊南郡先生的話說:「古道者,早期先民開 闢的道路是也。」  另一位古道專家王一婷則在「台灣的古道」書中指出,「古道非一朝一夕形成, 它是經過漫長的時間演變,並隨著當時的生活需要或政經情勢應運而生的產物。」 並將台灣的古道大致區分三個時期產生,一是原住民的遷徙,二是清朝時期,三是 日治時間。  台灣南北古道大縱走全程十六段第一段的「福巴越嶺」古道,就兼具上述三時期 的歷史背景。它是早期泰雅族人由現今桃園縣巴陵一帶翻越超過兩千公尺的拉拉山 向北縣烏來福山、信賢遷移的路線;清代開山撫番政策下,曾於此設「防番屯所」; 日據時代,則在山區易守難攻的地區設立駐在所,彼此以手搖式電話聯絡,建立起 警戒線。  隊員們走進受到颱風、大雨蹂躪過後的古道,雖有部分路段崩塌,沿路仍有不少 登山社團留下的塑膠指示條,說明「福巴越嶺」古道比起接下來的路段,尤其是中 南部部分可能在地圖上找不到詳細路徑的古道,此道已是眾多登山客、大專登山社 團來來往往的「教學」路段,相當大眾化。 南北大縱走 記錄古道歷史人文生態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這句廣告詞,其實是很有意義的。古道人人在走,這次南 北古道大縱走,想要記錄的則是在大眾化古道登山路徑上的歷史與人文、生態內涵。  什麼長留「駐在所」?  蹲在瓶瓶罐罐前,想像日本警察煮麵,拿著「冰鎮」的啤酒乾杯…  領隊伍元和翻下茶墾、檜山駐在所遺址,隨手一翻,一堆日據時代的瓶瓶罐罐就 現身了。它們包括有日文「麒麟啤酒」字樣的深褐色酒瓶,也有藍色像是小藥瓶的 東西,上面有日文「若元」字樣,長長一千八百西西容量的像是日式醬油瓶,伍元 和一眼看出,這是「野村醬酒」,也就是日本「龜甲萬」醬油的前身。  伍元和的解說,讓隊員們的思緒拉到一九三○、四○年代,想像著一位日本警察 以外交人員身分來到台灣這個「殖民地」,挑伕肩上的補給品供給他們在深山中的 食衣住行所需。他們來到海拔一、兩千公尺的駐地,是否正用隊員眼前缺了一角的 粗瓷碗公裝著剛煮好的拉麵,舉起剛從山泉水中冰鎮過後的啤酒,大喊一聲「乾杯」。  古道所尋得這些骨董,擠滿了伍元和的家,他希望有關當局能充分規畫,找一個 適當地點存放這些骨董。他也好把這些年來他所找到的骨董玩意中最有意思的,在 宜蘭附近一個叫作莫很駐在所找到的「性玩具」貢獻出來展覽。那是一對白瓷裸身 娃娃,女下男上的正常體位,手指動一動,就有抽送的動作,想想近一甲子前的深 山暗夜裡,這個娃娃性道具,可發揮多少撫慰心靈的作用啊。  伍元和講得精彩,聽覺格外敏銳的兩名視障隊員卓來發、李昆明聽得入神,但他 們最厲害的是協助探測古道上的生態物種。  只要是走在較平坦路段,李昆明最高紀錄是同時可以聽出四種不同種類的蟬叫聲, 他邊說邊指:「嗯,這種是樹蟬;啊,這種是會『金蟬脫殼』的那種;另一種是叫 聲很難聽的,還有一種我不知道是什麼類的。」  卓來發更是一級厲害,把林中的「白耳畫眉」唬得一楞一楞的。休息時他用尖細 的口哨聲「翻譯」白耳畫眉的叫聲:「『是誰打破汽球』、『是誰打破汽球』、『 是誰打破汽球』。」令眾人絕倒拜服。  陪走前七天的桃園大溪內柵國小自然老師朱信維是荒野運動協會的生態專家,他 每走一段,就停下來記錄「福巴古道」的植被狀態及蟲烏生態;他可以馬上翻出白 耳畫眉的圖像,但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可以翻譯鳥語如此神準。  福巴越嶺古道屬中低海拔林區,荒草長得很快,林務局還在縱走活動前特地先除 過一次草,倒是隊員助理領隊「山豬」游釧媌還是在放置背包時,與樹蛇來了一次 無言的邂逅,應該是雙方都走累了,誰也沒搭理誰。  什麼是1/60?  第一晚,大家走累了 勇士,完成六十分之一路程  行前就打算用「心」走這段古道的李昆明、卓來發,一路走來並不算順暢,他們 的義工林清波、林劉隨菊已經很仔細地提醒他們落腳點、可能的滑溜石塊,李、卓 兩人還是跌得讓其餘隊員心驚膽跳,幾段地基流失加上枯木倒下的地段,都讓他們 連摔帶滑偏出步道。  但他們不這麼想,他們說:「反而是我們被你們嚇到。」明眼人看得到危險,驚 叫一聲,反而讓他們兩個人踏出的「探索腳」一陣猶豫,這樣最容易摔跤。  李昆明說:「我們是用三隻腳爬山。」他特地買了一支雪地用的雪杖當作他的「 第三隻腳」。  第一晚,大家都累了,紮營點在離出發地近七公里處,兩百公尺外的溪溝是取水 點,也是五十四歲的老隊員、在財政部國庫署服務的林達聰露天擦澡的地點。他大 方地讓朱信維取景,還笑說:「哈哈,這可是我拍寫真集的地方哦。」  大家最高興的是六位全程縱走的勇士,已經完成「六十分之一」路程,這段可能 是全程最愉快的路程即將隨著夜幕及螞蝗的報到,沖淡喜悅。  「福巴越嶺」古道最早據信應稱為「巴福越嶺」道,但隨著泰雅族人往來於桃園 縣巴陵鄉與台北縣烏來鄉間,兩地族人通婚聯姻的情形明顯,為這條古道增添不少 喜氣。  不過,隨著隊員翻過標高二○三一公尺的拉拉山,來到上、下巴陵各聚落時,伍 元和以他熟悉的典故,把大家帶進一個日據時代的山砲情境。他爬上巴陵派出所後 方山頭的馬崙砲台遺跡,原來的日據時代的山砲可以一百八十度調整方位,一千三 百公尺射程內的各個聚落都是日人控制範圍。  如今山砲台被推平,在廿一世紀的今天,聳立於此的是大哥大的中繼台,中華電 信是最大一家,其餘至少還有兩種不同型式的發射器,隊員掏出各自手機,無一不 是滿格。  什麼是段古道?  完整的十六段古道 其實像一條魚骨頭 縱走,就是要串連魚骨頭  「完整的十六段古道,其實像一條魚骨頭。」伍元和說。這次的台灣南北古道大 縱走,就是要把這條魚骨頭串連起來,再加上旁邊的魚刺;「魚刺」指的是淹沒在 荒草中的小型古道,也可能是後來林務局開出的林道。如果能夠描繪出完整的古道 圖譜,將可找到所有的拼圖片,重劃出一幅「台灣綠色萬里長城」的模樣,配合人 文、歷史解說,就還原一條肥碩的大魚。只不過這條路漫長。  走在「福巴越嶺」古道的隊員與迎面而來的山客打招呼,對方不假思索地問:「 你們要走到到那裡?」隊員回答:「我們要走到『屏東』,六十天。」這句極度壯 觀的話,著實嚇了山客一大跳。走到屏東終點來義鄉力里社的那一天,將是兩個月 後的九月初。 《隨行花絮》視障朋友按摩服務勇士  參加台灣南北古道大縱走第一段的兩位視障朋友與兩名義工要「拆夥」了,但他 們四人的心,還是念著古道大縱走所有的勇士。  視障朋友李昆明與卓來發以按摩為業,走第一段三天行程已經是冒著丟掉熟客的 風險。當他們走在首段「福巴越嶺」古道中的各個高點時,第一個動作一定是馬上 打開手機,試試能否通訊,只要收得到訊號的地方,就常有客人打電話來詢問按摩 價碼、時間。卓來發昨天中午結束三天勞頓的行程,傍晚回到台北,還有三名客人 等著他按摩。  他們不太可能再放下工作兩天以上,投入古道縱走,但他們和縱走勇士相處三天 下來,有了「團隊」的感覺,誰有腰痠背痛,晚上就向兩人報到,他倆最後乾脆為 縱走隊員開按摩班,大家學按摩,相互服務。他們計畫在倒數第二天,也就是九月 初六名縱走全程的勇士走到最後一站、最後一次紮營時,到達紮營地;等勇士洗好 澡後,好好給大家「馬殺雞」一下,讓六人隔天走進終點、面對大眾時精神百倍。  兩名義工則想加入台灣中段行程,預計在第十段八通關至玉山這一段再加入縱走, 再走一段古道探訪。 《隨行花絮》林務局長也想走全程  台灣南北古道大縱走原本只有六人縱走全程,如今可望加入第七名走完全程十六 段、六十天的勇士;他來頭不小,可望是中華民國未來的「林務局長」。  張修銘十八歲,今年剛從台北建國中學畢業,並甄試進入台灣大學森林系,是這 次縱走隊員中最幼齒的一員,但他的體力、適應力,甚至搞笑能力,都受到全體隊 員高度肯定。  他被取了一個令人尊敬的「林務局長」綽號,縱走隊領隊伍元和曾徵詢他是否願 意走完全程。未來的「林務局長」原本是南段正式隊員,加入前七天縱走只是為了 暖身,之後就回台北擔任後勤補給,真正考驗他的是南段較艱苦的古道路程,他說: 「我也很想走完全程。」  縱走隊只要落腳休息,取水、開伙、紮營,甚至尋找、記錄日據時代玻璃瓶罐等 古物都有張修銘的分。他也不含糊,近卅公斤的背包在身,未露疲態,真的累的時 候,上排微突的門牙就悄悄地滑出嘴唇。  他因為有「林務局長」的綽號,同行的縱走隊員會半巴結、半消遣,祝他未來在 台大森林系先當上登山社社長,畢業後從事公職,一路高升,有機會的話為隊友安 排個「巡山員」的工作。 -- 阿竹 風過竹不留聲 -- ※ Origin: 台灣文化資訊站 ◆ From: ccsun57.cc.nt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