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第一個夢> by 格雷
老青蛙告訴我夏天的第一個夢的前一分鐘，我還在打盹，
但當他話鋒一轉，語調轉柔和，我就知道…有「什麼」要出現了。
我睜大了眼盯著他，深怕漏看了從他蛙嘴裡吐出個每一音符，每一聲呱。
然後故事就這麼開始了…
＊
那年六月的烈陽幾乎毀了青蛙們的家，荷葉下的魚更是委屈，
個個肩並肩的靠在一起，就像害怕在世界末日到來的那一刻，
自己是唯一孤獨的那一條魚。
老青蛙那時還很年輕，是一隻像嫩葉一般綠油油的漂亮青蛙，
他驕傲的呱呱叫，彷彿在盛讚烈陽的浩瀚壯闊，
嘲笑水裡的俗氣愚蠢。
每當有鳥兒的陰影覆蓋在他的身上時，漂亮青蛙便不自覺地瞇起眼，
仔細聽，呱聲有著隱隱約約的微顫。
不需要青蛙們呱呱解釋，魚兒也聽得出事有悉翹：
「我的大魚兒啊！這隻青蛙愛上了一隻鳥！」
沒有錯，那是一隻金絲雀，有著嬌小身軀和美麗的金色羽毛，
黑白分明的瞳孔上覆蓋著金黃色的薄膜。
即使金絲雀是那麼的「嬌小」，但是當她降落在青蛙身旁時一比較，
還是整整大了青蛙兩倍有餘。
覆蓋在金絲雀陰影下的青蛙被眼前絢麗金光所迷惑，
溫柔地呱了一聲。巨大而嬌小的金絲雀低頭看看身旁的小青蛙，
綠油油的，好討人喜歡啊！
她開心地嘰嘰吱吱哼著樂音。
在聽見這樣美麗的輕吟之前，
青蛙始終認為「呱」是世界上最高尚、美麗的聲韻，
但是這從上頭傳來的樂音，嘰嘰喳喳地沒完沒了，
卻像是天籟一般的沁入青蛙油綠的身軀。
不需要一秒鐘的思考，愛神的電流擊中冒著煙的青蛙，
向池畔的世界宣佈：青蛙他……
一鳥一蛙無話不談，金絲雀述說著她在世界各地的趣聞，
青蛙睜大眼睛呱呱應著，有時回以池子裡細膩的社交變化。
他們兩顆小小的腦袋瓜懂得思考，對彼此有所共鳴，
饒有趣味的隨著時間之河順流而下，沒有任何一方注意到…
已經許久沒下雨了！
池子越來越小，一片片的荷葉開始交疊，
而青蛙卻渾然忘我的沉溺在金絲雀的奔放自由，
以及令青蛙們都難以抗拒的金光。
青蛙多麼希望自己也有一雙翅膀，至少更像隻鳥。
金絲雀只是嘰嘰喳喳地述說著，偶爾停下傾聽，
青蛙抬頭著迷地望著她的眼矇，目不轉睛的凝視著。
就像要探求生命之核似的深刻、執著，那是久久、久久的凝視…
＊
...結束了？
很明顯地故事並沒有結束，但老青蛙只願言盡於此。
我焦急地追問，懇求他告訴我故事的發展…
我「必須」知道這一切。
老青蛙發出一聲響亮、沙啞的「呱」，然後漠然的告訴我：
「這是那年夏天的第一個夢……直到現在……我…還沒醒來…」
一陣寒顫從背脊竄了上來，我閉上雙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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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第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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