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故事都會以「從前」開始，這個故事也不例外。從前有個男孩，他遇到個公主，
然后他們戀愛了，后來公主說我們分手吧，于是分手了，男孩哭了，哭得很傷心，好多眼
淚流下來，當哭聲要停止的時候，巫婆走了過來，她把他最后一滴眼淚裝到瓶子里，帶走
了。臨走的時候她說︰「從今以后，你再不會有淚水，因為你的心里也不會有愛情了，除
非哪一天你遇到一個真正屬于你的女孩子，並得到她真心的吻。」
然后就真的這樣了。那個男孩到現在還沒遇到呢，也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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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戀愛了，他愛上的人是這個國家的公主，她美麗又聰明，活潑又高貴。為了讓她快
樂，他半夜間爬到她的閣樓窗外為她唱歌，在白雪皚皚的冬日為她尋找到唯一盛開的紅玫
瑰帶到她面前，陪她游戲玩耍。后來，公主變心了，她忽然發現原來他不夠有氣質不夠帥
，沒有漂亮的衣服，家里沒有勢力也沒有財富……于是她冷淡疏遠他，直到有一天終于離
開他，和他分手了。此后每個黃昏，他一人坐在小河邊流淚，起初淚如河水流淌，然后漸
漸如細碎的珠子，到后來越來越少，他的愛眼看就要隨著這條眼淚的河流流逝殆盡。
翻過九座山，趟過十條河，穿過沙漠，在叢林的深處，這個他鄰家的女孩找到了神秘
的巫師。巫師答應，能夠讓他的最后一滴淚保存下來而不是干涸在空氣中，隨之封印的是
他的愛︰他不再會為愛情痛苦，直到一個愛他的女孩子吻她的時候，這個封印會自己解除
，他會重新成為一個有情有意的人。
當然，作為代價和結果，她交出了青春和陽光下的生活，在瞬間變得蒼老，一輩子只
能頂著黑色的斗篷。她變成了一個被人畏懼憎惡的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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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穆穆︰
能夠為自己所愛的人犧牲、付出，就是極大的幸福，大概因為實現了自己對愛情的理
想吧。所以雖然今天我又老又丑被人憎惡，連以前最喜歡的陽光都躲在斗篷的外面，我從
來沒有為此后悔過。至于能否和他在一起，那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事情，我也只能服
從命運的安排。
然而隨之而來的這些年里，讓我困惑迷惘和痛苦的問題是︰我有權力替他選擇么？如
若說收藏他的最后一滴淚是對他的好，猶如把他的愛情放入了保險櫃之中如若遇到合適的
人便新鮮如初若遇不到也可保他風調雨順無憂一生不再受困擾，但，這樣的人生，少了一
些痛苦的味道的人生還是他的么，他的愛情，他的信念，全都在我收集最后一滴淚的時候
被抹殺了。
是我做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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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的眼里我看到你的為難，以前的你那么愉快，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爍，像秋
天的湖水那樣清澈，笑容像春日的天空一樣明朗，比叮咚的泉水還要動聽。可這些天，我
看到在我背對你的時候，笑容消失在你的嘴角，憂愁爬上了你的眉梢。和我一樣，你意識
到，不談身份地位的差異──這在我們這個國度並不是太大不了的問題，如果我們真的在
一起，你會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理想，永遠失去以前自由的生活，頭腦被各種各樣的禮儀、
國事塞滿，這是作為我的丈夫──也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國王所必須承擔的責任，關系著黎
民百姓的生息。我知道，自由和理想對你來說，便如生命一樣重要，要你放棄自己的生活
，被這樣循規蹈矩的日子束縛起來，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而愛情也如同你的靈魂一樣
不可或缺。最要命的是，兩個月前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確切地得知，這些年來你苦苦尋覓
的殺父仇人，竟然是我的父親。
兩個月過去了，讓我日漸消瘦的不只只是對你的思念和愛戀。原諒我，原諒我自做主
張替你作出決定，原諒我不向你解釋任何的冷淡，原諒我那些話深深刺痛你的心。我不能
無動于衷地把矛盾、抉擇和痛苦都留給你，並以此考驗你的心神。我別無選擇。
* * * * * * * *
天亮的時候，小小的樹苗努力地張開在夜間合上了的葉片，透過縫隙，艱難地接收到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他不知道這縷陽光的來之不易，正如他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倒下的參天
巨木，也沒有注意到身邊消失了的兄弟姐妹──他們現在可能已經變作動物的糞便。就在
昨夜，這片森林曾經天翻地覆，九轉回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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