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德依老師的粉筆沙沙沙地在黑板上拼命地刻著，小豌豆的鉛筆也在筆記簿上飛舞著，
黑板上寫的是一大堆數學符號，小豌豆的筆記簿卻正在擬訂著解開捷運喇叭聲之謎的作戰
計畫．
「第一，找個可靠的伙伴．」計畫裡第一條這麼寫著．
坐在她旁邊的女孩一直偷瞄小豌豆在寫些什麼，大家都叫她雀兒，黃黃的頭髮綁成兩
條長長的辮子，小豌豆曾經不只一次想嚴肅地提醒她，那在打架時會是個很大的弱點．
雀兒整節課的眼角餘光讓小豌豆不太自在，於是她認真考慮著乾脆讓雀兒加入這計畫
，反正雀兒住的地方離自己很近，而且，自從小豌豆發生痛毆事件後，雀兒是唯一敢跟她
一起坐的「朋友」了．儘管，在她們不得已必須對話時，雀兒聲音總是些微發抖．
「嗨！雀兒，」小豌豆下了決心開口：「我在想你明天早上是否有空？」
雀兒露出非常驚慌的表情，她拼命想著小豌豆是否曾經主動跟自己說過話，沒有，嗯
，好像沒有．於是好一陣子，雀兒只是呆呆地看著小豌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雀兒？」小豌豆一臉狐疑：「你還好嗎？」
「阿，嗯，我還好，」雀兒開始故作鎮靜：「我，我．．．」
「我剛問你，明天早上有空嗎？」小豌豆眨了眨眼，那雙充滿魔力的大眼睛：「我想
找你一起去個地方，我們從捷運站去．」她覺得盡量先輕描淡寫地說比較好．
「明天早上呀．．．我有空．」雀兒將誠實地回答問題奉為圭臬，但她還沒完全搞懂
，小豌豆的第二句話是問句還是命令．
「那很好，我們就一言為定嚕！」小豌豆伸出小指到雀兒面前，雀兒猶豫了一下，也
伸出右手小指，勾了勾，她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雀兒聽媽媽說過公主潔西卡跟惡魔奇法
訂約的故事，那個公主後來倒楣了很長一陣子，而且最後王子還是帶著女僕莉蒂跑了．
不過現在雀兒明白為什麼潔西卡明知奇法是惡魔，還要冒著風險跟對方簽下契約了．
雀兒摸摸自己的鼻子，因為惡魔可能會跟小豌豆一樣，將潔西卡的鼻樑揍歪．
「那想必很痛．」雀兒一伸手勾上小豌豆就開始後悔了，不只是因為那彷彿凝固在空
中的不安全感，還有站在兩人交纏小指前的德依老師，彎著腰瞇著眼睛直直地瞪著兩人．
「老師跟你們說過什麼呀．．．」德依老師慢慢地站直，眼神像是要吐出火焰一般，
「上課要專心聽講，不准交頭接耳，否則的話．．．」
小豌豆雙手托著臉，像株盛開的花兒似地望著德依老師，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又要
來那套了嗎？」
「否則的話，」德依老師開始裝出怪獸張牙舞爪的模樣：「德依老巫婆就會把你們給
煮來吃掉！呼哇！喝哈．．．」一個年近六十的婦人，努力地擠出各種她能想到最恐怖的
鬼臉，還不時地湊到雀兒跟小豌豆臉前．
全班同學被逗得咯咯地笑著，但小豌豆卻第一個發現雀兒的異樣，她先是抓著兩條辮
子不斷地發抖，表情緩緩地扭曲起來，接著是一聲、兩聲、三聲，短暫而微弱的啜泣，然
後．．．
「嗚哇哇！！」山洪爆發了，已經忘情地跳上桌子，述說自己如何吃掉巨龍迪魯的德
依巫婆差點摔了下來，手忙腳亂地邊道歉邊哄騙著雀兒．
看傻眼的小豌豆嘴巴幾乎合不起來，她反應迅速地立刻做了個睿智的決定，拿出筆記
本將作戰計畫的第一條刪掉三個字．
「第一，找個伙伴．」小豌豆這時才露出欣慰的笑容，畢竟，課本裡總是這麼寫著：「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待續）
2005.02.16.麥吉他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6.14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