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布丁…」熊來回沉吟著。
不過我在牠踱步到半途時截斷了牠的路徑：
「停，你已經走來走去半個時辰啦。」
熊茫然地望著我，彷彿無法從我的話語之池裡撈出任一條魚。
我無可奈何地笑起來：
「我的意思是說，我正在看書，比方說這句吧：『阿都尼斯很失措起
來了。他靜靜地坐著，搓著搓著手掌上的垢。他的誇大妄想症逐漸地
使他有一種悲壯的感覺了。』這會兒卻變成『阿都尼斯很失措起來了
。他靜靜地坐著吃布丁，搓著搓著手掌上的垢。他誇大妄想布丁…症
逐漸地使他有一種悲壯的感覺了……布丁。』老天爺啊，究竟什麼布
丁？每個句子逐漸被布丁侵占，熊！就在你的散步當中。」
熊站定，脫帽，不知所措地扭著毛海，臉色悲哀地說道：
「布丁，就是糖加雞蛋加牛奶加……」
「不是那個意思，我想知道你為何走來走去。假如你有什麼煩惱可以
告訴我嗎？」我誠懇地望著熊，然後伸手握了熊掌。
「好吧，親愛的米洛，一開始我想吃布丁，但是我已是很飽的了。我
問自己，為何一隻熊會在飽腹狀態去慾望一份布丁，甚至想在上頭淋
蜂蜜和鮮奶油，於是我立即將思想主題轉化到貪慾上頭；然而，有一
個秘密的聲音對我說，熊性如此，不該責怪自己，熊與布丁共生，缺
一不可；接著是另一個莊嚴的聲音，它說你本月份的零花已經用罄，
熊若能適度節制，必能在精神上昇華熊格，變成一隻特別而不凡的熊
。諸種聲音對我騷擾不已，我在順性與逆性中承受磨難，等待布丁思
路之河盡頭出現的解答──忘記布丁或者繼續思念不存在的布丁。這
，正是我在地板上蹀踱的原因。」熊沉痛地說完，緩慢抽回熊手，使
它意味深長地靜止在半空中。
我望著懸空的熊掌，感到那虛無狀態逐漸盛滿了熊的抑鬱，並且那愁
困不知將伊于胡底，或者正要落入我的書本中，把悲劇轉為一場充滿
砂糖的喜劇。
「好吧，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要預支零用錢？」
「哦，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天啊，米洛，你在熊的國度可媲美
解讀古埃及神秘文字的學者，為了向妳致意，請一定要給我零用錢，
不是，我是說……啊啊啊」熊因為害羞與謙虛的美德，以至於無法好
好敘述本意。
我擱下書，在讚美的虛榮中飄飄然地翻著錢包，然後沮喪地說：
「熊，我已經一毛不剩了。」
「怎麼可能！」
我吃了一驚，熊的聲音居然像是合唱般重疊著。我遲疑著，起身，打
開房門，跌進一堆竊聽的熊。
「小布，你任務又失敗了」壓在最下面的熊抱怨。
我看著小布，又看看這群共謀的熊，大家的眼睛圓滾滾，閃爍著倉促
的無辜。
「好吧，來幫我抬床的熊有布丁吃」我宣布。
我們在床底下尋獲一枚五十元硬幣，可換算為五個布丁，也可換算為
一熊一口布丁。
不過到頭來，有隻熊只分到半口。
小布，靦腆地分來半口，布丁好甜，如牠一直以來代表的意義那般。
(END)
小布:http://www.wretch.cc/album/show.php?i=blackhair&b=6&f=1085163880&p=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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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 & 熊
http://www.wretch.cc/album/blackh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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