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eikoFang (笨葉子)
看板tellstory
標題[創作] 愛情，幻想森林31
時間Wed Jan 9 04:49:51 2008
【乍變】
桐桐的病來勢洶洶，去的也快。
詠珊還沒回來前，張嬤嬤已經替桐桐餵了藥，只是桐桐高
燒不退，張嬤嬤失去方寸，翻出以前詠珊留下的電話號碼；等
詠珊回來待在桐桐身邊照料，反覆的擰濕毛巾擺在桐桐額頭
上，不知是藥效發作或濕毛巾的關係，幾個小時，桐桐的體溫
至少降到正常，但詠珊不敢大意，讓張嬤嬤先回去睡，自己折
騰到天亮。
張嬤嬤睡得也不安穩。
她將詠珊當成女兒，桐桐則是善解人意的孫女，她一生
病，張嬤嬤心裡也難過。天亮，張嬤嬤帶來早點，看見詠珊精
神頹靡，要她吃點東西就去休息。詠珊在床邊打上地鋪，剛睡
沒多久，桐桐就醒過來，張嬤嬤不讓她吵著詠珊，帶她到客廳
問她哪裡不舒服，桐桐搖頭，只是神情恍?。昨晚桐桐只勉強
吃幾口飯，過一會兒，肚子餓了，張嬤嬤陪她吃過早餐，桐桐
恢復元氣，臉上也有笑容，張嬤嬤才覺得沒事。
詠珊心裡惦掛桐桐，不到十點就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幫桐
桐量體溫。當體溫計紅色水銀柱停留在38℃，詠珊蹙起眉頭，
覺得桐桐發燒的情況似乎反反覆覆，心裡對那家小診所的診斷
失去信心，和張嬤嬤商量後，一起帶著桐桐到大醫院求診。見
了醫生，詠珊詳細描述桐桐發燒過程，醫生用聽診器聽桐桐心
跳，用手指簡易測了脈博，就請護士幫桐桐安排X光、心電圖
以及超音波心臟掃描等等身體檢查項目。
「醫生，我女兒很嚴重嗎？」詠珊看見醫生慎重其事，著
急的問。
「這要等檢查報告出來才知道，不過用聽診器聽見她的心
臟有連續性雜音，脈博也不穩定，加上她的疲倦和輕微水腫，
這些都是先天性心臟病的病徵。太太，妳的家人有這方面的病
史嗎？」
「先天性心臟病？」詠珊嚇得臉色發白，說不出話。
「太太，妳先別著急，就算是先天性心臟病，也是可以治
療或控制的。」
「要怎麼治療？怎麼控制？」
「如果確定是先天性心臟病，那要請太太將小孩轉診至本
醫院的兒童心臟科，我們有專業的醫師團隊會給予妥善的治
療。」醫生了解詠珊的心情，又說：「如果要更謹慎點，我建
議妳現在就幫理住院手續，讓小孩留在醫院裡觀察，畢竟先天
性心臟病有猝死的機率，住院可以讓風險降到最低。另外……」
詠珊聽到這裡，已經聽不見醫生接下去說了什麼，她只是
滿腹委屈，淚水源源不絕的流下。這些日子以來，她將周遭一
切看得很淡，因為桐桐就是她的一切，是她生命的源頭，只要
擁有桐桐，日子再苦她也能熬。
如今……
凱俊悶悶的等了三天，因為詠珊用電話向許經理連請三天
假，這是從來沒有的事。
詠珊請假時，許經理於公於私都應該問她原因，詠珊只是
回答家裡有事，這答案太含糊，凱俊即使擔心也無許可施，酒
吧的員工應徵制度比一般公司行號鬆散，鬆散到不必填寫任何
個人基本資料，包括住址。
這三天，凱俊仍然按照自己喜好來點酒，靜芳和麗姬用心
的幫他調製，只是雖然名稱相同，調配成份也只有些微的差
異，凱俊就是覺得味道差了那麼一些，他於是深深埋怨自己的
舌頭，竟然偷偷養成眷戀的壞習慣，原來一個女人消失三天，
他就可以變得這麼煩躁，心裡像少了一塊，臉上擠不出笑容。
如果詠珊再繼續消失，或永遠消失，他心中一定會留下缺
口，難以彌平。凱俊想。
第三天晚上，他一直待到酒吧打烊，才願意確定詠珊不會
來了。蜜兒送他到店門口，心中也是愛莫能助，她曾幫凱俊打
電話給詠珊，可是沒有人接，因此勸慰凱俊：
「歐大哥，你別擔心。明天珊姊應該就會來上班了。」
「希望如此。」凱俊勉強的笑，和蜜兒道別。
走出大樓的電梯，凱俊掏出香煙，這幾天他抽得兇。站在
騎樓下，凱俊看著煙霧飄散在空氣中，然後灰飛煙滅，悵然若
失的感覺愈發沉重。抽完一根，他掏出第二根點燃，正想走往
停車場，前方一輛計程車駛到他身後，凱俊好奇的轉過頭去，
計程車車門打開，走下來的竟是詠珊。
這種驚喜沒有預期，凱俊失去慣有的瀟灑，隨手將煙一
拋，興奮的向詠珊方向跑去，卻讓心神不寧的詠珊受了不小的
驚嚇。
「你嚇著我了！」詠珊看清楚是凱俊，驚魂甫定的拍著胸
脯。
凱俊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還帶著點歉意，他說：「對不
起！只是，終於出現了。妳！」
計程車司機受的驚嚇不比詠珊小，還以為是搶劫，就不知
道搶的是誰，等到弄清楚眼前這對男女是舊識後，他才鬆一口
氣的開走。
詠珊也沒預期會遇見凱俊，她是故意選在酒吧打烊時候才
來，看他滿身的雀躍不已，說話文法又顛三倒四，她知道凱俊
因她而情緒激動，猜著他一直守在店裡等她。詠珊心中多少有
些漣漪盪漾，但想起桐桐，其他事都變成不重要了。
「對不起！最近發生一些事。」詠珊只是說這麼一句話，
算是給他一個交待，然後舉步慢慢電梯。
凱俊還是有很多話想問她，比方最簡單的，到底發生什麼
事？但他又忍下來，只是跟在詠珊的後頭。詠珊瞥見了，說：
「你跟著我做什麼呢？」
「沒人規定不能再進去喝幾杯吧？」
「對不起，我現在實在沒心情跟你說笑。」
凱俊這才發現，雖然他情不自禁的感到開心，但也就是他
獨自一人的開心，一時之間，他竟然沒有注意到詠珊不但心情
不佳，氣色也是同樣不好。他收起高昂的情緒，用誠懇的語氣
關心問著詠珊：
「妳生病了？」
「沒有。」
「店裡打烊了。」他提醒詠珊。
「我知道。」
凱俊說了兩句，臨時想不出還能說什麼，只好默默跟著。
詠珊也不是認真反對，兩人一起進了電梯。
詠珊發覺自己剛才潑了凱俊一頭冷水，歉然的說：
「我有點私事要找經理。」
凱俊站在她身邊，知道她這句話已經釋出最大的善意，於
是說：
「無論如何，讓我陪著妳。我怕妳又消失不見了。」
詠珊正將眼光凝視前方雪亮如鏡的電梯門，它反映出凱俊
說這句話時臉上的堅定表情，她真不知該如何拒絕，何況她那
遊移不定的內心也實在想要一點依靠，明知這樣下去，兩人的
關係只會不斷的糾纏，她還是歎一口氣。
「嗯，隨便你！」
走進酒吧後，幾名店內人員還留在店裡。蜜兒背著包包，
正和靜芳從更衣室走出來，看見詠珊，她自個兒興沖沖的跑過
來，倒是像極了剛才在樓下奔跑的凱俊。
「珊姊，妳沒事吧？妳在電話中沒說清楚請假的原因，害
我們大家擔心極了！」蜜兒拉著詠珊的手，看見後頭的凱俊，
她理所當然的又加一句：「尤其是某個人，失魂落魄的！嘻
嘻！」
靜芳也走近詠珊，但是沒說話，她用眼神適當的表達關
切，她明白，在別人最困苦不如意的時候，去追問原因要求解
釋，只會讓當事人添加沉重的負荷。
「我沒事，妳們別擔心。」詠珊勉強的微笑。
「事情已經解決了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蜜兒問。
詠珊停頓，考慮一下，認為不必牽累太多人。
「明天再說好嗎？我有點事要找經理，妳們先走。」詠珊
說。
「那妳明天會來上班囉，珊姊？」蜜兒又問。
靜芳不待詠珊回答，就輕輕拉了蜜兒一把。蜜兒顯然會錯
意，眼珠子骨嚕嚕轉動，看看詠珊，又看看凱俊，笑嘻嘻的，
不知肚腸懷著什麼鬼胎心事。雖然靜芳的催促使蜜兒會錯意，
至少目的已經達到，蜜兒這時不再追問，道別後，跟在靜芳的
後頭走了。
凱俊以為詠珊是要對店經理解釋請假的原因，待她們走
後，店裡幾乎沒再留下什麼人，於是輕輕的說：
「妳先進去處理妳的事情，我在這裡等妳。」
詠珊聞言，點點頭，但跨出第一步的時候，心裡卻有些動
搖。她故意讓自己想起桐桐，遂不再顧忌，鼓足勇氣敲著經理
室的門。
許經理將門打開，突然看見詠珊來到店裡，他也感到吃
驚，又瞥見詠珊身後的凱俊打著手勢，雖然他倆的默契並沒有
好能憑手勢就能溝通一切，但許經理也不管凱俊打的手勢代表
什麼意思，反正是跟詠珊有關，只要不得罪詠珊，那就是正確
的選擇，於是他讓開身子，請詠珊進去坐。
詠珊坐定後，決定將事情說分明。
「經理，對不起。我……」
「沒關係，妳應該有正當的理由連請三天假，而且妳也有
先打電話來告知，這件事就不必提了。」
經理還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就已經將她請假的事一語帶
過，使得詠珊不知所措，她終於明確感受到，凱俊對許經理的
影響力有多大。但只因為被他喜歡，她就承蒙這種不必理由的
恩澤？詠珊並不勢利，反而覺得難受。
經理看著詠珊臉上突然籠罩更深的陰霾，表情顯得更溫和
客氣。
「或者妳想再請假？那也沒問題。」
「不是的，經理。明天我會來上班。」詠珊有點膽怯的說：
「只是，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什麼事？」
「我……我……」詠珊囁囁嚅嚅的，仍然必須想著桐桐，
她才能接下去：「我臨時需要一筆錢……不知道……店裡能不
能先預支薪水？」
許經理沒有感到太意外，並非是他猜中詠珊來意，而是看
在凱俊份上，什麼忙他都得幫，聽見詠珊這麼說，他心想，即
使店裡沒有這個規矩，今晚也得破例一次。許經理問：
「好，妳想預支多少？」
「二十萬。」詠珊一股作氣，說出這個暫時需要的金額。
「二十萬？」聽到詠珊想預支的金錢比他預期龐大許多，
許經理頓時將凱俊拋在腦後，兩道眉毛皺成八字形。但他發覺
自己的失態，及時恢復冷靜，臉部肌肉又鬆垮下來，只是忍不
住好奇，許經理問：「這不是小數目，妳臨時需要這麼多錢，
到底有什麼用處？」
「因為我女兒生病住院，所以我……」
「等一下，妳說妳女兒？」經理無比震驚，沒等詠珊說完
就插嘴。
詠珊抬頭看著許經理的表情，多少猜得到他的心思，但她
還是很平靜的回答：「是的，我女兒病了，需要一筆住院的醫
藥費。」
室內突然一陣沉默，許經理的表情空虛呆然，連眼皮都忘
了眨的盯著詠珊。過了半晌，他終於又再確認一次。
「妳的親生女兒？」
「是的，我的親生女兒，她今年3歲。」
「歐少爺知道這件事嗎？」
「不！他不知道。」詠珊說完，心想這並非是不可告人的
秘密，她平常只是將自己的往事鎖起來。
不管是誰，如果受到嚴重灼傷，不會有人會故意去觸摸傷
口，這麼做不但讓自己更痛苦，也許傷口還會發炎、潰爛，終
於難以癒合。詠珊就是這樣的心情，因為往事太痛楚，而且苦
無良方能迅速平復傷痛，只能等日子久了，也許就好了。所以
她很少去想，也不曾向外人提起桐桐，一提到，她就得被迫再
追憶往事。
如今將往事的鎖打開，也是迫不得已。這是真實的理由，
她需要錢。
經理不會懂得詠珊的心思，他或許也不想知道。此時，他
將背部靠在深褐色的沙發，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這件事，我看我做不了主……也許該請歐少爺進來。」
「為什麼？」
「如果他知道妳有女兒，還答應讓妳預支薪水，我就沒意
見。」
「這是店裡的事，為什麼要先問他呢？」
「我不用解釋。」
經理說完後想一想，認為這樣不妥當，世事難料，少得罪
一個是一個，於是他又接：「好，我現在跟妳把話攤開來說，
如果不中聽，妳也別介意，可以嗎？」
他說到這裡，先看詠珊的反應。
「我不介意，經理，你說。」詠珊回答。
經理的背部離開沙發，他將身體坐直，看著詠珊，正經的
說：
「我們生意人，最怕得罪權貴，妳知道歐少爺是什麼樣的
人物！我得罪不起。偏偏他對妳特別好，打從妳面試那晚，他
第一次看見妳，竟然就開口替妳說情，不但說妳琴彈得好，來
當琴師客人肯定會喜歡，還說乾脆讓妳兼任調酒師，功夫可以
慢慢學起，不用我再找人費時間。那個時候，我就心知肚明是
怎麼回事。」
詠珊將頭低垂，這件事她曾聽凱俊提過，只是凱俊說得淡
然，此時聽許經理說起，詠珊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衝著歐少爺的面子，平常我對妳也比其他人要好上三
分，妳應該也知道。」許經理看詠珊輕輕點頭後，接著說：「其
實不用多說，包括妳，大家都知道歐少爺對妳好得沒話講，所
以，妳想預支薪水的事，本來是沒問題的，可是現在，妳突然
冒出一個女兒，而歐少爺還不知情，這……詠珊，希望你別怪
我，事實上，歐少爺已經買走酒吧一半以上的股份，成為酒吧
幕後老闆，這還是因為妳。於公於私，妳應該先問過他的意思，
我實在做不了主。」
許經理說完後，室內又是一片沉默。良久良久，詠珊才說：
「經理，我明白了。」
「詠珊，真是對不起，妳要體諒我！」
「不！別這麼說，和經理無關，我很感激經理。」
「聽妳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那，我請歐少爺進來？」
「我想單獨和他說。」
「好，那我避開。」
「不！不是在這。我……我自己和他說。」詠珊想了一下，
這麼決定著。
「也好。」許經理點頭。
「經理，那我先告辭。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
詠珊離開經理室後，看見凱俊坐在7號桌，手肘撐著桌面，
手心托著頭，他凝視著那架鋼琴，不知心裡想著什麼。詠珊走
到他身邊佇立，直到凱俊發現後，他才站起來。
「和經理談完了嗎？」
「嗯。」
「那我送妳回去吧。」
「嗯。」
「妳冷嗎？」
「不會。」
「那聲音為什麼顫抖著？」
「沒有。」
詠珊強辯著，望了愈來愈敏感的凱俊一眼，他俊逸的臉上
有不安與關心。如果頑強的冰塊一直被融化又融化，先是變成
柔情的水，那麼，柔情會不會有一天又蒸發成水氣，連痕跡都
消失不見了？要是這樣，她也不怨恨自己的命運乖桀吧？事實
上，她從沒有怨恨過任何人。
詠珊環目四顧，來這酒吧上班將近一年，佷多事情、很多
人都在她心裡留下痕跡，但是最讓她深刻而感動的，也只有
他，歐凱俊，這個名字的所有筆劃，一刀一刀刻在她的心上。
「走吧，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詠珊輕輕說完，不知為什麼，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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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aweo1437:把屁股留給桑小尼...(不知其原因者，請向小胖請教...XD) 01/09 22:29
推 nowe:好久沒看了，一次看好多真滿足(開心) 01/09 22:38
推 ahnminhyun:推推~~~ !! 01/09 22:59
推 dick30501:推推推~~~ 01/10 01:34
推 mindycat:yeah~久違的十^^ 01/10 2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