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steamgirl:失去了 就很難正擁有~只有多珍惜現在 02/18 00:56
作者ID：memory1972
筆名：渡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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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大學生還是個只有百分之四十的人能擁有的頭銜 。無論如何，我們
終於熬過來了。我上了一所台北還算不錯的私立大學，瑞倩的學校離我不遠，
騎車大概半小時就到了。正如大家所預測的，她念的是一所國立大學。放榜的
那天，瑞倩從美國打電話給我。
「我看我註定命中甩不掉你這個剋星。」她說。
「真的嗎？我們還會有繼續嗎？」我茫茫然地問。不過是個考試而已，為什麼
已經過習慣的日子，已經熟悉的人，從此就要改變了呢？我痛恨這樣強迫被分
離的感覺。
「雖然是如此，但是我們有機會認識新的人，開始新的人生了。」
「妳說話怎麼已經像個大人了。」我取笑她：「我看妳倒是非常期待大學生活。」
「因為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啊。」
老實說，我並沒有多興奮。戀愛中的人，對彼此該負的責任要到什麼程度呢？
就像現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能放下依真，做我想要做的事。我需要和她
好好談談，只是一次聯考，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高中不是也重考過嗎？這次有
我陪她，只不過是一年而已，我們一定撐的過去的。對我們的未來，我有許許
多多的想像，即使不能同時念大學，但是我們一樣可以成為對方的支柱，甚至
不久的將來，也許一起成家立業，這不過是幾年後的事。
但，似乎只是我一頭熱。依真自從考完試之後，就像把自己囚禁了，她不願意
和外界有任何接觸。即使是我替她回學校拿成績單的，她只要我將成績單寄到
她家，不願和我見面。
『有這麼嚴重嗎？』我很想問她，但她連問的機會都不給我。
這兩個月，我的感情生活似乎成了真空。為了消磨時間，整整兩個月我都在打
工，也一直鍥而不捨的跟依真聯絡。開學前一天，我再度打電話給她，是她妹
妹接的：
「陳大哥，」她猶豫了一會兒：「我想你還是不要再打來比較好。她並不想和
你講電話，你這樣反而造成了我們的困擾...」
我在電話的另一頭不知該怎麼回應。想了一會兒，我說：
「如果她是因為聯考這件事...」
「不是，你真的不需要為她想這麼多。你有你的日子要過，她也有她的計畫，
聯考沒考上對她來說不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事。」
「難道她打算再也不和我聯絡了嗎？」我越說越激動：「妳是她妹妹，妳知道
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多深的，不是嗎？難道妳覺得我應該全然接受她的安排？」
「我覺得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麼想。」她說：「我知道你很難接受，
不過，我想時候到了，她會和你聯絡的。」
「我只要聽她說一句話就好，拜託妳。妳應該知道，如果她不願意，我可以一
連十天站在妳家門口等她出來的。」我強硬的說。沒多久，電話那頭傳出了依
真冷冷的聲音：「你要聽什麼。」
「告訴我妳沒有變。」我說。
「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請你放了我吧。」
「妳是認真的嗎？」
「我沒有比現在更認真的時候了。」
自從，我不再和她聯絡。我說過，再怎麼樣我還是愛自已的，我沒辦法為了另
一個人卑恭屈膝，即使是愛人。
大一下的時候，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套房，瑞倩自然是常來找我。但是她不
會在我這過夜，因為她晚上必須回家。
我和瑞倩順理成章的成為一對。我也知道有很多高中的朋友對我的決定很不以
為然，但是我們都選擇對自己的心誠實，即使因此不得不說謊。上了大學的瑞
倩，慢慢的有所改變。換掉了千篇一律的高中制服，我才開始注意到她身體的
曲線和一雙修長的腿，她是那種越成熟越有吸引人的魅力的女孩。沒課的時候
，我常騎車到她的學校等她放學。有時一起去圖書館念書，有時牽著手在學校
附近逛街，有時載她回我住的地方，她一待就是一個下午。放假就有更多事情
可以安排了。
就在我以為我要忘了依真的時候，她寄了一個包裹到我家。拆開來看，裡面只
有一本書：愛亞的『曾經』。我把書從頭翻到尾，在最後一頁，看到了她秀麗
的筆跡寫的短短幾行字：
『我想，生命中有許許多多的曾經
愛與被愛，以及那些甜蜜與悲傷，對我來說，都是成長的一部分
你是否也有與我一樣的感覺？
永遠，雖然只是個看不到摸不著的字眼，但無論你
遠在他鄉，或是近在咫尺，我們的一切總是在我心裡最深的那個角落』
我馬上抓起電話打給依真，一聽到有人接起來，我急著說：「我找林依真。」
「林依真？」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聲音：「你打錯了！」
「怎麼可能？這隻電話是27XX-8521嗎？」
「電話是沒錯，不過這隻電話我們剛裝沒幾個月。」
不顧下午還有課，我騎上車衝到她家。好久沒有來的街道，一切還是一樣熟悉
。我轉進了來過無數次的巷道，停在她家門口，用力的按著門鈴。
「誰啊？」開門的人是個我完全沒見過的臉孔。他訝異的看著我：
「你要找誰？」
「請問...林依真是不是住在這裡？」
「我不知道耶，我們剛搬來沒多久。」
「那...你知道以前的住戶搬到那裡去了嗎？」
「不知道。」他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悵然若失的回到家。我把她寄來的包裹拿出來看，地址是以前的舊地址沒錯。
我把書翻開來從頭看起，想要在裡面找出一些蛛絲螞跡，但是除了那幾行字，
什麼都找不到了。她對我應該是至少還有些感情吧？不然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把書收了起來，不想讓瑞倩看到。如果這是依真想要的結果，那我或許只
好接受。
瑞倩開始出現在我家，也請我到她家去見她父母。畢業之後，她打算先工作一
段時間，然後我們再一起出國念書。
大三的寒假，過年那幾天，依真的妹妹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她也已經是大學的
新鮮人了。
「妳姐好嗎？」我問她。
「其實我打來就是要給你說這件事的。」她停了一會兒，繼續說：「她六個月
前因為腦瘤去世了。」
我倒吸了一口氣。
「請妳不要開玩笑好嗎？這一點都不好笑。」
「沒有人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這就是為什麼她不願意再和你聯絡的原因。
我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決定告訴你的。」
她之後說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我只記得我進到房間，用發抖的手拿出她寄
給我的那本書，翻到有她字跡的那一面，盯著看了許久許久。
她真的不在了嗎？那個和我的生命曾經緊緊的交纏一起的女孩呢？
所以她的冷酷完全是為了不讓我知道她的病？在她心裡，我是這麼無法值得依
靠的人嗎？
心痛又心疼的感覺佔據著我的全部，心痛一個如此年輕美好的生命就這樣消失
了，心疼她在最後的日子裡孤獨一人面對病痛；而我，卻完完全全的忘了她。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決定要和瑞倩談。我把書拿給她看，告訴她那通依真說
對我不再有感覺的電話，還有她病逝的消息。
瑞倩看著那幾行字許久許久。她說：「你什麼時候收到這本書的？」
「大概一年半前吧。」
「你真的很蠢。」說完這句，她把書閡了起來，望著窗外。她的臉上流下了眼
淚。我靜靜的坐在她旁邊，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也很蠢。」她接著說：「我不該告訴你的，但是我不能不說。可是我知道
，告訴了你，我就成了更蠢的人。」
「妳倒底在說什麼？」我問。
「你再看看她寫的那幾行字。」她把書遞給我。我翻開來看，還是看不懂她在
說什麼。我抬起頭狐疑的看著她。
「每一行的第一個字。」她緩緩地說。
我再看了一眼。終於，我懂了。我的淚一滴滴的落下，打在書上。再也站不住
，我趴在床上痛哭失聲。
我也終於懂了為什麼瑞倩不想點醒我。自此之後，我每日每夜背負著沉重的罪
惡感，更糟的是，只要看到瑞倩，我就會想起依真，想起我是如何地辜負另一
個女孩。我問自己，她在生命消逝的那段日子裡是怎麼想我的？恨我？還是為
我和瑞倩高興？她想見我最後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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