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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退了一步，大概是對那一巴掌產生了後續的恐懼。
「妳聽何媽媽說，何媽媽很謝謝妳……」她很尷尬的裝作沒看見我的退怯，有點遲疑的
把我的手握住。
「謝我？」我有點害怕這樣的改變。
「小井：
如果害怕，是不是真的閉上眼睛，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九月 杏 」
那個問題，又跳入我的腦海中。
我把眼睛閉了起來。雖然很沒有禮貌，但我選擇把眼睛閉上。
不知道隔了多久，大概隔了我以為她已經生氣我漠視於她的無禮，憤怒的進去家門的時
間，卻聽到她在我旁邊哭泣的聲音，不是啜泣，而是大哭那種。
不對，是嘶吼。
我聽到鐵門開啟的聲音，一個鼕鼕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在我睜開雙眼的同時，一位
臉型略嫌圓潤的中年男子，頂著滿頭白髮站在我旁邊。
「太太，妳沒事吧。」男的看了我一眼，我看了鐵門一眼，因為牠竟然從鐵門縫鑽了進
去。
「欸！」我對著牠喊，但牠已經不見了。
「對不起，妳嚇到了吧。」他連忙把他口中的太太攙扶起來，另一隻手不忘擦一擦爬滿
額頭像噴泉一樣的汗水。
又是對不起。這是我這輩子聽過別人向我說對不起的一天，但我來不及理會他，腳步加
緊追了過去。
我從來沒有來過何杏家，因為我大概知曉她父母並不喜歡我，沒想到第一次進來，竟然
是這麼混亂的狀況。
這個家很大，跟我在外面想像的一樣，只是比較不豪華，擺設都非常簡單明瞭，以至於
我很困惑怎麼會找不到牠跑到哪裡去了？
「欸！我要回去了，你快點出來。」我對不知去向的牠吼著。
那個男人有點半拖行的拉著何媽媽一起走到玄關，再到黑色沙發坐下。
她稍微冷靜下來了，眼淚卻仍然一直流，而牠依舊沒有出現。
「她還好嗎？」其實我想問的是我可以上樓找小狗嗎？但這個題現在略顯不上道。
「我打個電話給先生。」那你是誰？我從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會是何爸爸，畢竟何爸爸還
賞過我一巴掌，怎麼可能忘記。
現在這是什麼狀況呢？我竟然被困在何杏的家中進退兩難。
「你這傢伙快出來，我要丟下你不管了喔！」
「先生，太太又發作了，怎麼辦？……喔，好，我知道了。」他掛上電話了。
「抱歉，」他竟然向我鞠躬。「太太這幾年身體不是很好，情緒有點不穩定，嚇著妳了
吧。」他走向小吧台裝了一杯水遞給我，一樣是恭恭敬敬地。
「她……沒事吧。」我站著五分鐘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何媽媽正用很哀怨的眼神看著
我。
「嗯，少爺跟先生馬上就回來了。」
「那……」
「請問小姐您是……？」我還來不及接「可以讓我去找一下狗嗎？」就被打岔了。
「她是杏的同學。」何媽媽看著我說，眼淚仍然一直流，可是語調卻很平穩。
「我只是想進來找一隻狗，牠跑到哪裡去了呢？」我試圖向他求救，從他對何家人的稱
謂我猜他應該是管家。
「先生跟少爺回來了。」他又岔開了我的話，我苦惱的摸了額頭。
車子駛進了車庫，我沒看過那輛車的牌子，有錢人不是都開賓士或寶馬嗎？但它長的很
奇怪，不像一般的車子，它的線條非常圓滑，車身很扁，跟大齊的車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大
齊也是有錢人。我為我的問題自己做了反證。
看著兩名西裝筆挺的男人正往客廳走來，我好想找地方躲起來，這次的害怕已經不是閉
上眼睛可以解決的。對了，那個欠揍的傢伙呢？我現在反倒希望牠不要跑出來。
「我……我沒事。」何媽媽起身抱住何爸爸，他拍了她的背。
另一個沒見過的男子往樓梯走上去，他明明就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卻似乎無視於我的
存在。
「不是說好今天要開心的去看杏嗎？她看到妳這樣會很傷心的。」何爸爸說。
「小井……我看到小井了。她……她……我對她說了對不起似乎沒有用。」
她們沉浸在兩人世界裡，我能感覺得到那個管家此刻也被無視了，而我正默默的背負惹
她傷心的罪名。
「這誰的狗？」那個男子從樓梯走了下來，懷裡抱著牠。
唉，我在心裡狂嘆。
怎麼辦，此時此刻我該出聲嗎？何姓夫婦也望向那名男子。
「是杏小姐朋友的。」管家又朝著我鞠了個躬，這下全客廳的剩下四個人都往我這裡看
了。我狠狠的瞪了牠一眼，牠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妳？」何爸爸略顯吃驚的說，大概還在消化方才他老婆說的話。
「妳？」那名年輕男子頗富樂趣的表情望著我。
他往我走過來，我發現他跟何杏一樣都很高，只是長的不太像，雖然臉色一樣白皙，一
個是健康的，一個是憔悴的。
「也……也不算我的。」我低著頭。還有，他們的眼睛一樣充滿靈性。
他聽到我的表態，似乎真的不打算把狗交給我，就這樣抱著牠盯著我看。
「好久不見。」何爸爸嚴肅的對我說。
我的眼睛還是盯著管家看，他是唯一一個我看了沒有一點尷尬的對象。
「我們等一下要去看杏，妳也是為此而來吧……一起去。」何爸爸專斷地幫我的窘境下
了結論。
「小井，我有話要跟妳說。」何媽媽也像我逼近。
「我……我不要去。我有事，要回家了。」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往那男人走去，管家
喚他「少爺」，八成是杏的兄弟。我伸出雙手示意要把雪納瑞接回來，牠卻一點也不想離開
的樣子，也是，這裡感覺豪華富貴比我的破居好多了。
「我媽有話要跟妳說呢。」他微笑著把牠傳給我。
「嗯……我知道。」這家子真可笑，我非得聽嗎？
我往玄關離開，管家趕緊上前開門，汗水依然不停從他的額頭冒出。
「等等。」何爸爸平穩又帶點威脅性的喊住我。「妳還是一點都沒有變。我太太有話要
跟妳說，如果妳關心杏的話，明天來一趟。聽到沒有？」
「…… 好。」這就是所謂的欺善怕惡吧，我像個失敗者一樣失去了自主能力，低著頭
把鞋子穿上。
「都是你！都是你！」我拍打著牠的屁股，想像著明天的鴻門宴。
牠逃開我的魔掌，把床上的毯子扯了下來，把自己包了起來。我又把牠連同毯子拖了過
來，繼續教訓牠，用那連蚊子都打不死的力道。
怎麼沒聽說杏有哥哥呢？
隔天還沒中午，我就去拜訪何家。昨天是何杏的忌日，大家都告假，我想今天的這個時
段，應該只有何媽媽在家吧。
管家很熱情的把我迎進門，不斷的稱呼我為「小姐」。
「怎麼稱呼你呢？」
「小姐，您叫我小陳就可以了。您等等，我上樓請少爺下來。」他又對我鞠了躬。
「什麼？」我幾乎可以說是用大叫的。
「夫人不在嗎？」這大概也是我第一次稱別人為夫人，環境所逼。
「是的小姐。太太陪先生去公司了。」
「那……我改天再來好了。」這真是莫名其妙的自作聰明。
「是妳呀。」他已經從樓梯上走下來了。
「狗呢？」他問。我怎麼可能這麼笨，再帶那個蠢蛋來壞事。
「呃，牠在家裡。對不起，我以為夫人在家，我先走了。」
「沒關係，我大概知道她要跟妳說什麼，跟我來吧。」那怎麼可能？像我就
絕對不知道我家那個她在想什麼。他又一派輕鬆自在的往樓上走，小陳也比了「小姐妳請」
的手。
唉，到底再幹什麼呢？我又低頭跟著走了。
三樓有三間房間，我被安排坐在某一間都是書的房裡，他說他要去隔壁杏的房間找一找
，找什麼呢？他沒有跟我說。
從十點五十等到十二點，我坐在房裡發呆，都快睡著了，小陳突然請我下樓吃午餐。
「他呢？……呃，我是說少爺呢？」
「請小姐先往樓下餐廳，少爺還在忙呢。」
我快瘋了。
這麼寬敞的飯廳，這麼安靜的中午，這麼熱情的小陳，這麼吃著午餐的我。
「等等先生太太回來，請別告訴他們小姐一個人用膳。」站在離我三公尺遠的小陳悄聲
說著。
怎麼可能？我還沒那麼勇敢等到何爸爸回來。
「為什麼呢？」但我還是問了。
「因為何家不准許留客人獨自用膳如此失禮的事。少爺會被責備的。」小陳用很俏皮的
語調告訴我。
被罵死好了，他不會在房間睡午覺了吧，打從我打算相信他的鬼話，這個騙局就開始了
。
「東西好好吃，你不吃嗎？」這句話是真心的，看著有人站在我旁邊吃飯很奇怪。
「小姐儘管吃，不用擔心小陳。」
「你手藝真好耶。」感覺是很高級的料理，雖然我對美食沒有研究。
「小姐誤會了，平時是請廚師來準備的，但這餐是少爺親自烹飪的，少爺回到家裡不吃
別人煮的東西。」
我依然撥弄著盤裡的食物，嘴巴卻停了下來。
也就是說他跟我說要找一下東西後，中途還下樓來做了看起來就是要弄很久的華麗午餐
，又折返回去找東西。
有這麼沒效率的嗎？！！我真想破口大罵。
「算了，我不想吃了。」
「小姐……少爺不喜歡別人吃剩下。」他面色為難，又用悄聲向我說。
「莫名奇妙！規矩都給你們訂就好了啊。」啊！我忘了用消音模式，就這樣說出來了，
小陳尷尬的淺笑，我則像是為了贖罪，又認命的張嘴塞食物。
吃完午餐我被帶回書房，還是無法窺探他到底在房裡做什麼。
「小陳，你在他們家待很久了嗎？」
「沒有，大概快一年。」我覺得他有點眼熟。
「那……你沒有看過杏囉？」是在杏去世後才出現的。
「是的，小姐。」
「你不要一直叫我小姐啦，好奇怪。」
「對不起，小姐，這是規矩。」唉，我以為他會像電視上演的一樣愚蠢，回答我「是的
，小姐」。
本來要向他介紹我的名字的。
「那……你怎麼會來何家做事呀？」
小陳搔搔頭，有點明顯的雙下巴也隨著他的舉動晃呀晃。「先生是好人，老實說我也有
個孩子的，大概像妳這麼大了呢。也就是像杏小姐一樣年紀，老婆也沒了，後來先生看我可
憐收留我。」
該不會？
我突然想拿木栓把剛剛聽到的話封起來。
「我以前也是很瘦的呢，頭髮也沒這麼白，呵呵……真是－－」
「那他呢？」夠了，雖然我早就沒有印象回憶裡的「他」長怎樣了，但這麼突如奇來的
可能性讓我覺得很可怕，就像沒有綁繩索被逼著要高空彈跳一樣。
「小姐是指？」
「少爺。」我終於明白哪裡奇怪了，因為我一直都在跟他講話，所以一直用他的立場去
稱呼所有何家的人。
「少爺從我來時就這麼高了。」
「哈哈哈哈～～我是問他現在在幹嘛啦，他說要找東西已經找很久了。」
「少爺做事一向不讓人打擾的，請小姐耐心等候。」
主僕都串通好了是嗎？
我好想睡午覺，有點後悔沒有把牠帶過來，起碼我現在可以把牠趕跑，再藉故找牠而有
事情做。
等我睜開眼已經下午三點了，我急忙從舖著軟毛的椅子彈了起來，再這樣下去何氏夫婦
要回來了。
「下樓吧，來吃下午茶。」他終於出現了。
「欸。」我實在不太想對他有啥禮貌。「你不是說要找東西嗎？」
「什麼？」他似乎沒有會意過來。
「你說有東西要給我看！」我今天到底在幹嘛？
「喔。不知道收到哪裡去了，後來我就回房去看雜誌，忘了告訴妳，真是抱歉。」
「什麼？」我的耳朵應該是壞了吧。
「抱歉。」他微笑著對我說，搞的好像我很小家子氣一樣。這一家人應該是住在我心坎
裡，知道怎麼把我壓的死死的。
「算了。我要回家了，什麼下午茶的你自己慢慢吃。」
我往樓梯下走。
「明天再過來吧，東西是我媽收的，她明天整天在家。」
「我很忙，抱歉。」真是可惜，大少爺，但是你明天也在吧。
「高一的學生卻每天閒晃，我想應該不至於很忙吧。」他若有所指的說。
彷彿是被刺重要害，我停下腳步，無力反擊，但解釋自己的詭異處境也無益。突然想到
管家說留客人獨自用膳是很不禮貌的事情，計畫著要怎麼參他一本。
「好。我會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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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wretch.cc/blog/onefourth 其實這故事我已經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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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2.99.7.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