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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早開始活在自己認知的世界中，就會越晚發現事情真相。
「阿吉?」
「妳這陣子跑去哪?」他沒有表情的看著我，我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你跟蹤我?」
「這陣子都沒看到妳，很想妳。」
「我沒去學校，都在這附近找人。」
「找誰?找你爸?」
「嗯。」對他到底是沒什麼好隱瞞的。
阿吉是小學轉學時認識的，我們依然是班上的角落族群，但是成績也不差，又都有有力
的父母撐腰，老師管不動的情況下，更加墮落。
我認識杏後偶爾還會跟他連絡，杏也知道這個人，有時我們甚至一起吃午餐，如果說跟
杏在一起象徵白天，那他就是夜晚。我們中間牽了一條別人看不見的線，就這樣勾勾搭搭長
達將近十年。
我不會問他為什麼?為什麼家庭都完善康裕，父母也並非扭曲教育，卻也有他這樣為叛
逆而叛逆的人?就像他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一樣，別人以為我們是情侶，不如說我們是互利
共生的兄妹。
「妳住這?」我點頭。
「不請我上去?」
「牠不歡迎你。」我對他笑一笑。
「對了，有個黑黑瘦瘦的傢伙你記得嗎?基地總是坐在角落看我們兩個聊天的那個。」
「喔。」
「他偷了我的錢，你下次跟他在一起小心一點。」我講的一副自己從沒做過壞事一樣。
「嗯，小井說的話，我都會記得。」
他對我笑了，用那個以前一起幹非法勾當成功時相互肯定的微笑。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我不知道他接著要去哪裡。
我又回到那間不屬於我的房間，開始有點想家，沒想到，自始至終都跟在我身旁的，
是一隻不會說話的小狗。
「來吧。」牠跳進我的懷裡，我給牠一個紮實的擁抱。
一陣手機鈴響，我才從兩人(?)世界中醒了過來。
「大齊?今天不是才通過電話嗎?」
「你的身分証跟印章帶著嗎?」
「有阿。」我連三家不同的銀行存摺都一併帶出來了。
「我朋友說，基本上你有這兩樣東西，到戶政機關是可以查出來妳以前住的地方的，包
括生父母的資料。」
「就……就這樣嗎?」我的聲音沒有提高三倍，反而是錯愕怎麼這麼容易。
「嗯，應該是沒問題。」
「需要我跟妳一起過去嗎?」
「不，這沒什麼難的，大齊跟我過去找爸爸也很奇怪。」老實說他跟我一點血緣關係也
沒有，我們的互動卻比有血緣關係的生父還親暱，不管怎麼想都有一點不妥。
「我還是被當成外人了吧。」
我翻出身分證跟印章，毫不猶豫的塞進牠的小口袋，到目前為止，我們兩個是一體的
，有種像交換信物搏取信任一樣，我把最重要的地址、印章、文件全部放在牠的小口袋。
「對不起呀，很沉重吧。」牠繼續吃著牠的飼料，好像那是牠應該背負的。
我打了通電話給寵物店，那個擁有名模身段的店老闆告訴我，依然沒有人再找類似這樣的
雪納瑞，我掛了電話，看了它一眼，知道它號碼的也只有店老闆跟大齊了，能主動聯絡到
我的也只有他們兩了。
但說不定，他們知道了，也就不只有兩個人知道。
「小井嗎?有一個男生說要找妳。」像這樣也是一種方式。
櫃檯來室內電，我沒有帶著牠就衝下樓去，我想，應該是阿吉。
「你怎麼又來了?」果不其然。
「小學老師，我們一起去找小學老師。」
「我現在沒空，你自己去吧。」我轉身欲上樓。
「轉學吧，妳小學一年級轉來的，我想班導是少數知道妳一點事情的人，妳媽說不定
也跟她說過。」我又轉回來，原來不是莫名其妙。
我沒有說穿已經找到了辦法，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等小朋友放課後，我們才出現在老師的面前，我覺得好奇怪，以前最怕的就是小學老
師，但現在站在她旁邊，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老師當然不記得我們，我講了很多線索，阿吉還順手從包包取出畢業紀念冊，停在我
小六的那一頁，想用較接近的時間點喚起她的記憶，沒想到她卻先想起阿吉。
「哇，你小時候好調皮，還把同學的書包扔到手溝裡。」阿吉笑了笑，似乎沒有要為
自己辯駁的意思。
「我想起來了，妳是那個總是跟在他後面的女孩，轉學來的那個嘛!」
「是我跟在她後面。」轉學剛剛不是就講過了嗎?
「嗯，這樣我有印象了，可是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妳可能要問學務處或教務處他
們才會有轉學部分的學籍資料。」
「那老師…….」
「老師還記得我媽媽嗎?」我岔開阿吉的話。
「喔，這我倒是很有印象，妳母親好像是單親媽媽，公司開很大，她好像很關心妳呢。ꄊ
「是嗎?」
「嗯，剛轉學來時，她每天都會來帶妳下學，晚上也會跟我通電話，說妳的個性比較內
向，希望幫妳排在外向的同學旁邊。」
有這一段啊，我都不記的了。
「那時候妳還有一個姐姐也讀同一個學校對吧？」
「老師怎麼會記得？」這種瑣碎的事情。
「印象很深刻呢。妳媽媽交代妳姐姐每天要找一節下課來偷偷看妳適應的好不好，還
說不能讓妳知道，因為妳自尊心很強。好幾次妳姐姐來妳正好外出上體育課撲空，我問她
才知道的。」
大姐在我國一跟高一的時候也一直做這樣的事情嗎？
「小井的姐姐也被我帶過，小學一年級還是二年級吧，不太記得了，那時候妳媽媽才
剛離婚，她有來跟我談了一些事情，說要好好關心妳姊姊，唉，剛剛說不記得怎麼越說越
記得了呢，真是失禮呀。」老師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沒關係，妳可以多說一點嗎，我想知道。」
「咦，那……他？」她望了望阿吉。
「沒有關係的。」我說。沒有關係的，這是我做壞事失手時，阿吉善後完會
對我說的話。
「妳媽媽之前好像有過一個小孩，生妳姊姊更之前。」
「咦？」我跟阿吉都傻了。
「她沒有說的很清楚，總之她在美國曾經有過一個小孩，然後她以前在美國的男朋友
回來台灣了，接著我就不太清楚了，離婚可能跟這有點關係吧，老師在這方面也是不太敏
銳的，聽不太懂。小井難道沒有聽媽媽說過嗎？」
「沒有。」我是被領養來的。
「唉，媽媽不知會不會怪老師多嘴呢？」她尷尬的淺笑，匆忙的收拾好手提包，準備
起身要回家。
「謊言也有善意的。」
老師回頭看我。
「老師說過的吧，謊言也有善意的吧。」我想讓她相信我不會出賣她，所以用了一句
或許她根本沒有說過的話使她相信，就像這句話的本身一樣。
「嗯。」她的眼神果然有點不確定，但看到學生十年了卻沒有把自己教的東西忘記，
那是一種老師才能得到的特有回報。
就這樣快要黃昏了，我們正準備走回我投宿的旅館。
「差不多了，妳跟我來。」阿吉牽著我的手，帶我往回跑，我不知道他要去
哪裡，總有點偶像劇男女主角在漫無目的狂奔的感覺，但很顯然我們並不是那樣的心情。
「去哪裡呀？」我們以前曾經為了逃避警察一次又一次的這樣穿梭在巷弄裡。
目的地是那個翹家學生最愛去的荒廢公寓，阿吉示意我往角落一看。
那是一個四肢外伸趴在地上的軀體，瘦瘦小小的，皮膚也頗黑，更重要的是，他身上
全身是傷痕與淤青，一動也不動的靜止在那裡。
我趕緊向前一步欲看清他的臉。
是那個偷我錢的男生。
「阿吉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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