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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D: 筆名: ─────────────────────────────────────── 梁母在廳事神位前燒好香,祠過神之後,正要進房去,碰到山伯板著臉從裏面急急走出來,梁母對他問了聲:「要出門了?」他也沒答腔,直直的走出去。玉鳳隨他身後出來,紅著眼眶,看到梁母說:「娘,相公兇我。」說完滴下淚來。 「怎麼回事?」 「我方才跟他說:『相公,我今晚燉了一個湯……』話還沒說完,他就搶著說:『我晚上不回來吃飯。』我隨口問了句:『你要去哪裏?』他就兇我,說:『不要你管。』我嚇住了,不敢再說話。他不告訴我就算了,我也不會再追問,為什麼要兇我?」 「或許他最近比較忙,心情煩,你就多擔待一些吧!」梁母這麼說。 「他忙,他可以跟我說,我會叫小兒不要煩他,為什麼要兇我?以前就沒這麼兇過。」 梁母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安慰了她一陣之後就進去了。玉鳳就在旁邊的榻上坐下來,越想越傷心,繼續掉眼淚,春香在旁邊都看在眼裏,過來跟她說:「夫人,今天是初一哪!」 「初一怎樣?」 「上次府裏有人來找相公,說相公出去了,臨時有事要找他,來問看看在不在家?那日也是初一。」 「是嗎?」 「有次已經出門很久了,又轉回來,說東西忘了拿,說話時也很不耐煩,那日是十五。」 「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因為都碰到老夫人初一、十五燒香的日子。」 「喔!」 午後下著雨,山伯帶了幾樣菜過來,想同英喬一起吃飯,一進門將菜交給一航,收了傘,抖一抖衣服上的水珠,一航遞過來一條手巾讓他拭面,英喬從裏面出來,看他狼狽的樣子,笑著說:「雨下得那麼大你也過來,其實不用那麼麻煩。」 「我跟你說好的,無論刮風下雨都不能阻止我來。」 「今日又不能外出,還不是在家看書,跟你在家看有什麼不同呢?」 「當然不同。」一航上過茶之後,他趁機將已經放在肚裏許久的話給接了下去:「我想……我想跟你談談我們分手之後的事情,我們遇到那麼久了,怎麼一直都沒提起此事呢?」 「喔!小亭分手之後。」 「不,繡樓一別之後。」 「我接到九慶送來的信,看完之後哭了半日,剪了一段頭髮叫九慶帶回去,你收到否?」 「收到了,我一直珍藏著,還有短箋上的那幾句。」 「喔!」 「難道你當時已能預知日後的重逢?」 「當然不是。我擔心你精神殞喪,出了差錯的話,該怎麼辦呢?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怎麼對得起你?對得起伯母呢?你本無事,是我招惹起的,害你空歡喜一場。那日我們談到婚姻確實無望之後,看你無比傷心的抱病離去,我心如刀割,對你的歉意如海深,悔恨自己訂了婚約又毀約。那段時日流的淚可能將我的罪洗滌一遍,過後再想起此事,總覺得想不真切,記不明白,心裏的痛又說不清楚,加上家中煩惱事多,我以為已將它深埋地裏,永不見天日,沒想到今日還能和你坐在這裏重新談起。」 「我好想跟你再談談這一段往事。原本以為事情完結,再也見不到你了,迫在眼前的是養家、做官的煩瑣事,沒想到遇見你之後愉悅的心境又重現,若能天天看到你,跟你這樣談心的話該多好?」 「你這話何指?」她突然警覺起來。 「我們為何不再續未完的情緣?」他終於用力說出最想說的這句話,雖然臉上佯裝平常樣,也免不了面頰發燙,背脊出汗。 「怎麼續?」英喬看著他問。 沒想到她問得這麼明白,他頓時手足無措,一時接不上話來,實際上已經在心裏想過千百遍,夜裏夢了幾十回,但真要對她說出口,還真為難,他知道正被她凝視著,但不敢回望,只好站起身,在屋裏走來走去,趁著轉身,背對著她時說:「我看你一個人在外面過活覺得好心疼,如果你願意跟我回家的話,該有多好?」 「我回你家做什麼?」 他見機不可失,再怎麼難開口,也要鼓起最大的勇氣,吸足了氣,衝口而出:「嫁給我。」這三個字幾乎用盡他胸口全部的力氣吼出來,但接下來的靜寂讓他覺得好像身在油鍋裏,烤在火板上,熱痛難熬,但又不得不熬,這些苦楚好像永無休止似的,自己一點也使不上力,不知道誰能救他出來? 過了許久,她才嘆了一口氣,悠悠的說:「你怎麼有這種念頭?」 「我怎麼沒這想法?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這麼想了,既然重逢了,為什麼不能當夫妻,彌補往昔的遺憾呢?」 她沈下臉來,不高興的說:「既然你這麼想,為什麼我要跟你以兄弟相稱的約定,你都答應呢?」 「我當然答應,只要能和你碰面,我什麼都答應。」 「你瞞我。」 「我沒有瞞你。」 「你沒當我是兄弟,我素來相信你。」 「我真的當你是兄弟,難道不是嗎?」 「你方才說了什麼話?」 「我將你當兄弟,但我更希望和你做夫妻,我一直想告訴你,但總開不了口。」 「你別忘了,你已經是別人的夫婿了。」 「那又何妨?我們訂親在前,她在後。」 「但你已娶妻,怎能再動這念頭呢?」 「為什麼不能?娶二妻有何不可?」 「不可以,已經說定的事情,萬難更改。」 「難道你要我休了她,再娶你嗎?」他激動的說,她倏地抬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板起臉罵道:「你不覺得說這樣的話,有損我的陰德,也損你自己的嗎?」 「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急欲和你做夫妻。」 「既然這樣,恐怕連兄弟也做不成了。」 「你說什麼?」他嚇得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她,深恐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聽漏了那個詞似的。 「我遇見你之前,日子也過得好好的,邇來雖有你陪著,心中比較踏實,往後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過下去。」 「你說明白一點好嗎?」他不敢猜,也怕猜錯了,要她親口說出來。 「我既然能來楊城,也可以離開,如果你再執迷不悟的話,就真的永別了。」 他聽了,陡的一下子跌坐在席上,哭喪著臉說:「你不要說得那麼絕好不好?遇見你之後,我的人生重新燃起希望,日子也過得特別帶勁,難道我就不該繼續過這種好日子嗎?」 她挪動了一下身子,靠近他一些,聲調柔和的說:「梁兄,有些事情一旦過去,就不能重來,姻緣線已斷,再也接不回去。」 「線斷了,可以拆開重紡,再接起來。」 http://blog.xuite.net/shutzuwu/ 台大圖書館,索書號:857.7 / 2633-1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0.49.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