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chungwt:好看 希望快點出新的!XD 12/19 14:58
推 villcat:好好看~~出新的出新的!!!(敲碗) 12/19 17:46
作者ID：divinexin
筆名：迪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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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她張了眼，在床上。
李老闆一夜沒歸，而且他沒告訴她去哪，這是從來沒有的事。
說她不在乎，好像又說不過去，雖然她認為自己跟李老闆有的應該只是恩情，但
她卻一夜無眠，急切的想知道李老闆到底去哪了。
總算也是天亮了，她聽見樓外靜悄悄的，雖說青樓生態是如此，早上才是她們休
息的時候，但是一點聲息也沒有，這就不對了。她赫然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姑娘們應該
都出去掃墓、拜神去了。清明，更令人難過的日子。
她坐起身，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身上，看來連替她梳頭的丫頭都不在了，她穿好鞋
，坐到梳妝台去，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張清麗的臉龐，完全遺傳母親的美貌。她自己梳著
頭，隨意梳了一個髻。本來啊，她也不會梳髻，自從跟著李老闆後，關於女人的所有事，
她都好像學會了。這段日子，都是怎麼過來的？她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飾，便走了出
房門。
她從樓梯走下，大廳裡只有幾個姑娘聊著閒話嗑瓜子，難得幾回閒，她們把握這
少見的清閒，儘管也沒能做什麼，至少可以做些她們可以掌握的事。她們瞧見她了，便不
吭聲了。她明白，她們剛才是說她的閒話了。
她也不理會她們，反正她本來就是個是非多的人。她走出了江月樓的大門，天空
陰陰暗暗的，好似快要下雨的樣子，街上的人們走著聊著，有一些人注意到她，對著她指
指點點的。
她不顧別人的眼光，逕自走向熱鬧大街上。她想想，自從自己來到這個地方就一
直待在江月樓，從來沒再踏出江月樓一步，她是第一次走在這裡的大街上，沒有興奮，沒
有高興，只是走著、看著。
今天是節日，街上很熱鬧，來往的人不少，有母親帶著孩子出來走走看看的，也
有丈夫帶著妻子買東西的，更別說是上廟去拜拜，許多姊妹今日就是上廟裡拜拜去。由於
她穿的和一般的婦女不一樣，注意到的行人總對她投向異樣的眼光，何況頭上的髻已讓人
對她的職業一目瞭然──這種髻煞是好看，但也只有賣笑的妓女會梳。行人多，在背後竊
竊私語的人也多。她嘴角牽動一下，像是回應他們無聊的行徑。
不知道她走了多久，感覺上離江月樓已經很遠了，這一條街特別熱鬧，人也特多
。她抬頭向遠處看去，發現有間大樓房，和一旁的民房相比更顯得突出。不一會兒，大樓
房的門開了，出來了幾個男女，她定睛一看，不正是李老闆嗎！讓她感到吃驚的是，一旁
的女子正積極的從李老闆身邊靠去，像沒骨頭似的賴在李老闆身上，而李老闆居然也沒拒
絕，反而親暱的一手摟住她的腰。
她想撇過頭去不看，但她的眼睛仍直直的盯著他們，李老闆像是和另外一個男人
說了些什麼，大聲笑了起來，一邊的女子也笑得花枝亂顫，還往李老闆的懷裡倒去。
她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心裡很沉重。明明這和她是沒關係的，她和李老闆也不是
什麼關係，但是怎麼心頭就是那麼痛呢？她離開了，踏著沉重的步伐，帶著嘲諷的笑容，
笑她自己也怪她自己。怎麼搞的，這真的不關她的事，李老闆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
她看到一旁有賣紙花的，桌上陳列好幾種漂亮的花朵，是燒給先人用的。她向老
闆買了一紙芙蓉花，拿在手上端詳。芙蓉，這是李老闆給她取的名，她說不上討厭，也不
能說喜歡。她看著紙芙蓉心想著：芙蓉啊芙蓉，妳到底也只是一朵紙芙蓉，要跟真芙蓉爭
香味，想必是輸。
她拿著紙芙蓉漫無目的走著。
她想著。
數月前。
「我帶妳回來，妳真的確定要跟著我了？」李老闆已經帶她走著江月樓門口了。
她點點頭，反正已經無家可歸了，但是些許的不安正壓在她的心上。
「那好，進來吧。」李老闆握著她的手，她抬頭看著李老闆，又看了李老闆緊握的手，厚
實的感覺，她安心的走進了那個詭魅的地方。
某日早上。
她睡的正香，但是覺得有些不對，她張開眼，看到李老闆正微笑的望著她，她嚇
了一跳。李老闆拉著她的手，把她拉起身，「該起來啦！怎麼？做了什麼夢？一直皺著眉
。」
她有些難為情，被他這麼一嚇，她方才做了什麼夢都忘了。
李老闆突然將她抱入懷，正經的說：「妳什麼都別怕，我會一直在妳旁邊。」
倚著他結實寬大的肩上，她覺得一陣暖流流到她身上，真的好感動。
某日夜晚。
「住手。」李老闆抓住一隻想對她毛手毛腳的手。
「李老闆！」那個人又驚又有些惱火：「您可開玩笑了，來這裡不都是這樣嗎？」
「失禮了，這裡誰你都可以動，唯獨她我不讓碰。」
「你們都別想碰她。」
她看著李老闆，他說的字字清楚，唯恐在場誰沒聽見。
「老子我花錢來江月樓玩，你想得罪客人嗎？」那個人更火，硬要拉她過去。
李老闆一個字都沒說，拳頭已經過去了。
那人不服氣，也回敬一拳，只見李老闆擋住那拳的同時，又揮了一拳，那一拳紮
紮實實的正中那人臉上。
「老闆！」一旁的打手站上前去，李老闆揮揮手要他們別插手。
「你好樣的，咱走著瞧！」那人擦去嘴角的血，狠狠的撂下狠話。
她想著。
他到底是不是愛她的？她也不確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什麼。
直到看到剛才那幕，他一夜沒回和那個摟著他的女子，她猜到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自己明白他的心了，本來就是這樣的，她是他的玩物，一直是她誤會他的心意，所有都
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發現自己來到一座橋，這橋是離開這城的一個通路，而當時她就是從這裡進到
這城的。
橋下一條不淺的清澈河流，河岸種了許多象徵離愁的柳樹，煙霧濛濛的，她覺得
臉上似乎溼溼的，下雨了嗎？剛才天色就陰暗了，現在倒真的下雨，沒想到細細的雨絲落
在臉上真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摸了摸臉，但是臉上的雨水怎麼會是熱的呢？原來是淚水
啊。明明她是不哭的，再怎麼痛的事她都能忍住，怎麼這一點無所謂的事，可以讓眼淚掉
下來呢？她並不難過啊？
她是個卑微的人，能期待什麼？本來就沒有依靠了，難道李老闆可以當她一輩子
的依靠嗎？開娼樓的人能期待他多正經，是個正人君子？原來自己都是錯了，錯在自己忘
了是個鄙賤的人，錯在自己萬念俱灰時選擇相信李老闆，錯在自己誤解李老闆的用心，他
們的關係啊！是沒有結果的，她明白的。她走下河岸，看著雨絲落在河面上，像化去了一
樣不見，她又落下兩行眼淚。
本來就不該獨活的，她心想。家人已經不在了，當初為什麼要拖著這條命，倘若
她也跟著去，就不會遇上李老闆了。
她將紙芙蓉一拋，河水毫不留情的將它沖走了。
自己的命運就跟那紙芙蓉一樣，沒有人疼惜。
她脫下了鞋，將它們放置在岸邊，便走向河邊，還是春天，及踝的河水冰冷，那
寒意直上心頭，她也不顧了，便逕自走下河，那冰冷的河水讓她打了好幾個哆嗦也不怕，
反正她心意已堅。
「別動！妳別動！」有個人喊住她，她回頭一看，是李老闆的那個朋友。
徐少下河來，他急忙拉回她，她不願，也和徐少拉扯著，徐少一邊驚訝她的力氣
之大，一邊覺得該想想辦法，拉著她的手，徐少乾脆一手攬起她的腰，將她抱回岸上，回
到岸時，兩個人全身都溼透了。
「芙蓉姑娘，妳有什麼不愉快也犯不著做傻事啊！」徐少方才路經河橋時發現她的不對勁
，便一直尾隨在後，沒想到卻看到她直往河中走去。徐少怕她又做傻事，手一直抓著她不
放。東風挾著細雨輕撫，一身的涼意讓徐少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看到這等光景，她忍不
住笑了。
笑了，妳倒笑了，我可是為了妳才淪得如此狼狽。徐少隱在心裡沒說。
她將抓著她的手拿開，笑著向徐少搖搖頭，便起身要離開了。
「不成。」徐少又抓住她的手，「妳這樣會得風寒的，這兒離我家近，妳先回我家去換件
衣服再走。」
她望著徐少，好不容易點頭。
徐少和她兩人溼漉漉的出現在徐府，所有人都感到驚奇。
「少爺，您回來了。」阿棋也是年輕女孩，她的眼神明白說明了她的好奇與懷疑，眼前這
個姑娘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少爺又是從哪認識來的。
「阿棋，妳去向小姐借件衣服讓這位姑娘換上。」
「是，少爺。」阿棋沒多嘴。
「芙蓉姑娘，妳等會兒就和阿棋一起去吧。我也去換衣服了。」
她向徐少點點頭，跟在阿棋的身後。
阿棋將她帶到一間房間：「姑娘，妳就先在裡面等等，別在外頭吹風。我去向小
姐借件衣服就來。」話一說完，徐小姐卻進來了。
「小姐，妳怎麼來了，我正要向妳借衣服讓這位姑娘換上呢。」
「快去，免得姑娘著涼了。」徐小姐看著她，友善的笑著。徐小姐年紀約十三、四歲，卻
有一股早熟的氣質，她笑起來的樣子和徐少挺像。
她看著徐小姐，沒有什麼表情。
「我想妳一定很冷，我去幫妳弄碗熱茶來暖暖身子。」
她看見徐小姐走出房門，徐小姐好像遇到什麼人。
「小姐，妳要上哪去？」
「我去泡杯茶來。」
「這些事交代給我們就行了，我現在就去泡。」
「不用，不礙事的。」
她在房裡等著，這裡的人似乎對她很友善，沒什麼惡意，她明白大家都知道她是
什麼底，這樣的妝扮，誰都清楚。
「姑娘，這是我們小姐的衣服，妳快換上。」阿棋進了房門，拿了一套衣服。
她看著阿棋，面有難色。
「妳要我出去嗎？」
她點點頭，阿棋也笑了笑，猜想她是不好意思吧，就出去了。
「妳們怎麼讓她出去了！」李老闆憤怒地問著那幾個坐在大廳前的女孩兒。
「老闆。」她們垂著頭，可憐兮兮的。
「真是。」才剛回來的李老闆焦急地出去找她。
她換好徐小姐的衣服，是有些緊。聽見門外有些聲音：「阿滿，妳怎麼來了？」
「我泡杯茶給那位姑娘啊！」
「妳別鬧事了，快回去。」
「不行，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我還幫著招呼，阿滿沒鬧事呢。」
「又輸給妳了。」
徐少推開門，徐小姐跟在後頭，將茶端了進來。
「姊姊，妳試試，這是我們很得意的茶種，也是我們最喜歡的茶。」
她一聞，就知道是什麼茶了，是上次徐少拿來的茶，也是讓她想家的那種茶。
「是啊，芙蓉姑娘，妳就試試吧，也暖暖身子。」
「妳叫芙蓉啊，我是阿滿。」
她看著小女孩，覺得可愛，就笑了。
徐少心想，她的笑容真迷人，從沒在江月樓裡見過。
「芙蓉姑娘，等會兒我就帶妳回去。」
她搖搖頭，兩眼就看著徐少，有種懇求的意味。
「但是……」徐少有些為難。
「何不叫人通知一下呢？」伶俐的徐小姐說。
「也是。芙蓉姑娘，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這樣不成，我得派人去說說。」徐少招來一邊的
僕人，交代幾聲後，就讓他出去找李老闆去了。
「芙蓉姑娘，我不清楚妳和李老闆怎麼了，我也不方便管你們之間的事，我只想告訴妳，
不管事情也多麼糟糕，多麼不可預料，人活著是不容易的事，無論如何都別用性命來開玩
笑。」徐少語重心長的說，徐小姐也不作聲。
她頓時有些訝異，從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看見兩人誠懇的臉，滿是感動。
「是呀，姊姊，我哥說的是。也許妳會認為我年紀小，不懂什麼大道理，我的爹娘都過去
了，他們千叮嚀萬囑咐的就是希望我們要好好珍惜自己。姊姊，人生不一定美好，但是這
就是我們的人生，要接受它。」徐小姐也認真的說。
她嘴角微微上揚，想不到這兩個陌生人居然這麼關心她，這兄妹真是善良。
「少爺……我剛才要去找李老闆時，就遇到了，現在……李老闆來了。」
李老闆來了，想必很急吧，徐少看過他發怒的樣子，有點擔心。
「抱歉，李某叨擾了。」見到她，李老闆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但仍難掩臉色沉重。
「不不不，李老闆先請坐。阿滿，妳先走開。」
徐小姐向李老闆點點頭，就回房間去了。
「事情是這樣……」徐少向李老闆大概說了情形，李老闆時而點頭，時而看她，不發一語
。
「多謝徐少爺，沒有你，事情恐怕……唉，我都不敢想了。」
「別客氣，這一點小忙比起李老闆對徐家的恩德根本不算什麼。」
「大恩不再言謝，李某會記在心裡。我先帶她回去了。」
李老闆帶著她回去了，徐少回想方才情形，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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