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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肩膀永遠內縮,向前,彷彿夾起自己的一方,沒有人可以穿越, 即便是經過,都如同滑過他夾抱起的城牆,而牆內的一切,無聲無息。試 著激烈一點,猛力扣門,向內以生命吶喊,企圖喚起一點什麼,只是悶哼 一聲的無意識嘆息,或著反射動作的不小心敲擊出回應,那也都好。   只是,石沉大海,他逼得我們實行得如此徹底。   十五歲的佝僂絕對不是沒來由的,坐在隔壁的L師如是說。而那過去 的環境、創口、生命中可承受的不可承受的,已來不及追究,因為他的心 已在關外,不論我們如何吹拂,始終到關門為止就再也無力,孱弱的餘力 只能在門邊化為絲絲縷縷,猶如談及他的名字「明」時往往結束於無可奈 何的嘆息。   難道就此罷手嗎?這良心圈住的志業,沒有所謂的功虧一簣,不斷挖 掘心力,一抔一抔填在我們以為多年未癒的舊傷,不知結痂多久的表面, 卻掀不開、當然也看不見裡面的破敗。我們卻只能將作用放在未來,希冀 那溶在表面而不斷蒸散的心力,能在我們未曾發覺的任何一刻,深植入他 的長長的一輩子,有一天,能夠經由別人的努力做為引發,或著受用。 「明,你的作文呢?」 「……」 「今天不是要交作文嗎?」 「我不會寫。」 「可是你上星期不是答應我要交,而且我說不能再用不會寫當藉口,你也 答應了。本來星期一要交的,你說星期六、日家裡有事,沒有時間寫,好 吧!你告訴我星期三可以交,可是今天你又說不會寫。那你是在欺騙我嗎? 還是你覺得老師很好騙呢?」 「……」一貫如他,沉默,接下來肯定會以「不知道」來應對。 「那你還是要交出作文啊!而且我們上星期討論了一節課要怎麼寫,你也說 了你要寫的內容,怎麼現在又用不會來當藉口呢?」 「我不知道。」 「你說你不會,那請你把一天發生的事記下來,你至少要交出作業來,如果 真的寫不出來,請你寫一天的日記可以嗎?」 「……」 「你不能這樣說了話又不算話,這是責任的問題,既然答應了我,你至少要 想個辦法來補救,而且你都不交作業就沒有成績。那你可以記下一天的事嗎?」 「……」 「再不然你想一個辦法,看你要交什麼作業給我,這樣至少你負責了,而且也 才能有成績。」 「……」 「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明,請你回答我,可以嗎?……」 「……」 「到底可不可以?」 「你到底想怎樣啦!」明大聲說出這句話,並且把課本舉起,往地上一摔就衝 出去了。   沒想到他竟爆發了,而且只是為了交作業,即使是讓他自己選擇要交什麼 作業來代替,他都不願意。   好吧!我也只能先出去找找,走到一樓,主任說沒有看見學生走過去,我 簡述了剛剛的情形之後,主任也出去找人了,我則是跑到三樓看看,一走出三 樓陽台,看見明蹲在牆角,即使我靠近了,他仍一句不發。 「你在這裡想想吧!想想要怎麼解決比較好,想好了再下來告訴我。」這時我 也不再提作業的事了,至少要讓他冷靜一下,於是我回教室上課。      這堂課我不斷的在想剛剛發生的情形哪裡過當,可是我竟想不到別的解決 辦法,但必須承認的是,當他又一味的以不知道來搪塞,我的確是有些火了, 於是逼他非得負起負責,因為他的問題根本不在作業了,而是態度的問題,如 果今天他自已的作業都不能負起責任,他在一個多月後就要畢業,未來,誰可 以像學校裡一樣容忍他對自己的不負責,對別人的搪塞態度?      下課後我去陽台看看,他仍然在那,不同的是他站著並且看來想向下面吐 口水,我想他心情平靜多了,我走過去,告訴他,「你想好了要怎麼辦再來告 訴我唷!」      雖然他沒說什麼,但我知道他會思考,而不是像他說的「我的頭腦裡面是空的。」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0.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