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angieloves:推一下：） 還不錯呢 繼續努力寫出文章哦！ 03/23 18:23
→ cold07play:謝謝^^ 03/23 22:57
最近又夢起了小華，我眾多惡夢中最不願上演的一個。
小華如果還在，跟我就是有二十年的情誼了，我們一夥人都是從三山國王廟旁的幼稚園一
起長大，大家曾是親密的豬朋狗友，一起玩樂，一起熬過少年維特的煩惱；用藍色蜘蛛網
的角度來看是造化弄人，總而言之，我們現在不來往了。
我跟小華絕不是最要好；但卻是最相像的，敏感的觸角、神經質的談吐、極懦弱的角落，
如出一轍，園長說我和小華是兩隻蝸牛，雖然男女有別，雖然內容物不同，但從堅硬外殼
一看，連紋路都相似的可怕。我永遠記得園長在送我的字典裡寫的這段話，漸漸長大的我
和小華，在一切的過程中逐步能體會箇中含意。
大家都知道從小到大我和小華喜歡的東西永遠都是同一個，大家都知道我和小華常針鋒相
對，大家都知道我和小華從比憋氣比成績到比那難以啟齒的感情；沒有人知道我們私下的
退讓，沒有人知道他玩世不恭的原因，沒有人知道我放棄念屏女的真相，沒有人知道，我
也快忘了，要不是因為那場惡夢。
我們訝異於彼此的相似，也憤恨於彼此的默契。
多年前的一個玩鬧的場合中，小華睜著醉醺醺的紅眼對我說：「就算我的身體比你多一條
肉，但你還是贏了」，然後從眼窩裡流出酒精濃度超過八十的眼淚。霎那間，我明白他所
說的，也明白我們尖銳卻真誠的友情將到此為止，就算我無意傷害他，但傷口仍像馬路上
的窟窿一樣怎麼極力掩蓋也隱藏不了，搶眼存在著。
夥伴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致責怪小華的介入，但我再無法在愛情的海裡自在的游，
不如這麼說，我甚至連裝備都未想整裝，就讓原已身在其中的潛水夫感到他將喪失一整片
屬於自己的海洋。
後來我們各自帶著不同的情緒送小華去當兵，小華與我們擁抱道別，很奇怪的，我擁抱著
一隻與自己紋路相似的可怕的蝸牛，竟有種溫暖的陌生。
小華跟我一樣總是被胃疾纏繞，我們容易精神緊張，神經性胃炎對我們來說就跟感冒一樣
，我和小華的包包隨身攜帶整盒胃藥是司空見慣的事，「但這種病到了高壓的部隊比癌末
還痛苦」，小華最後一次跟我這麼說。長期被學長懷疑裝病，無法休息，還得忍著胸下灼
痛持續出操，好幾次下來，小華跳樓自殺了，僅僅從三樓就那樣草率終結二十一年生命。
喪禮非常緊迫，部隊一面想息事寧人，一方面安撫家屬此事若走漏風聲，自殺是沒有理賠
的，而低調就有好處；但我們也從小華的父母臉上看不見悲傷，彷彿他們剛拿了安家費，
兒子只是跟著船長遠洋去了。無論如何，小華從此就毫無辦法的消失在我們生命裡，至此
再也沒有一隻紋路跟我如此相像的異性蝸牛。
我們也決定就這麼散了，太多盤根錯節的情感覆蓋在多年友情之上，那不是當時的我們所
能夠承受，就連現在仍不忍睹目。友情只容許精煉，就算是黑，也只能是純淨不混沌的黑
；否則稍事搖晃，沉澱在底部的雜質將嗆得自己不死也帶傷。
只是沒想到小華那隻蝸牛爬得最快，是大贏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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