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懲罰（24）

[kick (思瑤，加油。)]

赤裸著上半身的我，緊抿著嘴唇坐在化妝台面前，

凝視著鏡裡掛著兩行清淚的思瑤。


將紫草膏抹在指尖後，再小心翼翼地往我的傷處推開。

雖然思瑤已經盡可能地用最纖細的動作來處理我背上的傷痛了，

但在持續青腫的傷痕被她揉上的瞬間，

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了。





沉鈍卻強烈的痛楚瞬間擴散到了全身，

雖然忍耐著不要喊出聲，卻無法克制身體的顫慄，

於是讓思瑤再度流下了心疼的淚。


自從三天前回去謝家談判時，

為了保護失明的思瑤，而在背上狠狠地挨了秀麗媽媽的一棍後，

我便在背部傷痕的劇痛折磨下，待在家裡度過了受盡煎熬的三天。


每一次的冰敷、塗藥和沐浴，對我來說都是一場殘忍的酷刑。

甚至連單純的彎腰動作，都會讓我痛上了老半天。





這段時間裡，佩佩、子奇和雅欣一直輪流地來照顧思瑤和我，

替我們送來熱騰騰的三餐、補充日常用品和飲料食物、幫忙我們整理家裡。

貼心的佩佩甚至還替我帶來了化瘀活血治內傷的中藥，

叮嚀我要按時服用。


雅欣本來是想連衣服都替我們洗好的......

但為了不要太麻煩人家，也為了訓練自己融入日常生活，

思瑤只請她幫忙買了一罐手洗精，

接著靠著觸感將我們的衣物洗淨後，再小心地拿到陽台晾起來。






吃完大家送來的愛心三餐，並且稍作休息後，

思瑤便會用溫柔卻堅定的態度催我進臥室，

開始進行讓我打從心裡害怕的冰敷和塗藥......


怕傷口的痛，更怕思瑤的眼淚......


從鏡中看著哭到哽咽的她，

將藥膏和著自己的淚水抹遍我的傷痕後，

我站起身來穿好了衣物，

接著輕輕地用手背拭去思瑤滿臉的淚，帶點無奈地說：




「思瑤......三天了，妳每幫我擦一次藥，就要這樣哭一次。

　就算妳現在失明了，眼睛還是會累的吧。」


不停啜泣的思瑤，又流下了新的淚水。


「因為，我沒辦法阻止自己心疼妳。」


不捨地伸出雙臂，把愛哭的思瑤摟入了自己懷裡後，我輕輕地在她耳邊說：


「思瑤，看到妳這個樣子，難道我就不心疼嗎？

　莊醫師說過，妳的眼睛還是有復元的可能性，我也不准妳輕易說放棄，

　所以在他回台灣之前，妳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的眼睛，不要又動不動地就哭了，好嗎？」




伏在我肩頭抽泣了好一會後，

思瑤才勉強收起了淚，在我耳邊低聲說：


「我知道了......曉婷，我也好期待，可以再親眼看到妳。」


用手背擦去了臉上殘存的淚水後，

思瑤摸索地拉著我走到床沿坐下，接著用溫柔的語氣說：


「曉婷，我有一件事，想跟妳商量一下。」

「怎麼了？」

「等到妳傷好了，我們......再一起好好地跟叔叔、阿姨談談好嗎？」




一股寒意瞬間穿透了全身。


走出謝家大門的那一晚，彷彿是虎口餘生的恐怖回憶，到現在還讓我餘悸猶存。

可是現在思瑤她居然還想要......


「曉婷，我知道現在妳一定還很不願意面對他們，

　但我們都是當媽媽的人了，妳一定很了解，親情這種東西是切不斷的。

　我真的不希望妳為了我，而拋棄了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親生父母。」


「思瑤，事情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也不是我願意的，

　我會這樣做，都是因為......」





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後，思瑤握緊了我的手，輕聲說。


「我知道，妳是想保護我，我都知道。」


「思瑤，妳生死不明的這兩個月裡，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光，

　我真的無法再次忍受失去妳的痛......」


「曉婷，秀麗阿姨失去了妳將近三十年，她也沒辦法再次承受失去妳的痛。」


「方思瑤，難道你忘了他們曾經對妳......」







「我記得，曉婷，但我並不恨他們。

　因為有他們，才會有妳；因為有妳，我才能過得那麼幸福而快樂。

　妳是他們賜予我的珍貴禮物，我對他們只有滿滿的感激。」


「妳感激他們，可是他們卻不想要妳的感激！

　為了讓妳離開我，他們竟然可以無視妳之前為謝家付出過的一切，

　做出那些忘恩負義又......」


「曉婷。」






握緊了我的手之後，思瑤用堅決又帶點責備的語氣說：


「無論他們做過什麼事，都改變不了他們是妳親生父母的事實。」


「方思瑤，妳知不知道，我不想再看到妳受傷了！」


「江曉婷，如果妳執意要為我拋棄了親情，我也一樣會受傷。」


「思瑤，為什麼要這樣子逼我？妳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含淚說出最後一句話後，我霍然地站起了身，

將來不及反應的方思瑤壓倒在床上，對著她的雙唇蠻橫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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