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opardis (卡茲)
看板transgender
標題[創作]流浪記
時間Thu Dec 27 19:30:00 2012
『我就這樣告別山下的家,我實在不想輕易讓眼淚留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
阿泊坐在淡水河邊,夕陽映著剛蓋好沒多久的金色水岸,
而他,拿著吉他彈著巴奈的流浪記。
如果人生是一條長河,也許吉他就是偶爾能暫時承載的船吧,阿泊想。
念完高中後,他再也沒有升學,進了某家製船公司去學木工,因為常常
在木材刨刷磨練的手,變得粗糙而堅硬,彷彿他的心,傷痕累累。
『不會害怕…』
在荷爾蒙治療的這三年裡,他長出了鬍子,竄出了鬢角,因男性激素的作用,
肌肉愈發有著線條,寬闊的背影是這三年從他手中誕生的每艘船所賜予的。
他愛河,愛海,愛任何像水的東西,也許這讓他想起紅樓夢說的:「女人如水。」
更也許他在思考,流浪者之歌裡頭西達塔所看見的江流吧。
在跟女人纏綿時,他總是在期望這是一位卡瑪拉,能帶他認識愛情的甜,分離的苦。
在每個女人摸完他胸膛,循著那結實腹肌之下,總發出一聲驚呼。
仍是只認識苦。
『我就這樣自己照顧自己長大…我不想因為現實把頭低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能學會 虛假--…』
離家也有三年了,家裡的人是否還認得自己呢?想起離家的那天,
是個撲簌簌如淚般的雨天。
「媽的!你給我滾!不上大學?然後說要變性?你到底在想什麼?」
父親憤怒的把診斷書撕成碎片。
「可是…這樣子我不敢上大學!畢業後都是同事…讓我先去打工賺錢,
之後我會回去念書的…」阿泊傻愣住了,對於父親這樣暴動無法置信。他一直
是個講理又溫和的謙謙君子…
「給我去念,念完大學再說!變性?什麼變性!我養你這麼大為什麼
你要這樣傷害我?」
後來,阿泊才知道,對別人出櫃,同時而言,也可能讓對方入了櫃。
那些雨,也許能代表父親的心情吧。
『怎樣才能夠看穿面具裏的謊話 別讓我的真心散的像沙──!』
「媽媽,那個哥哥彈吉他好好聽噢~」一位年輕少婦牽著小女孩從阿泊身邊走過。
他回頭向那對母女報以微笑。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更複雜 還能不能唱出歌聲裡的那幅畫…』
國小到高中,阿泊上的都是不用穿裙子的學校,這避免掉許多困擾。
但,他總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對喜歡的人告白。
他曾以為他是T,像男人的女人。
直到高二的某一天,他在網路上找到一個叫做「變性慾症」這個詞。
原來他一直被困在女性身體的男人。
乳房,腰間的線條,那肥沃的臀部,甚至是那像蚌的私處,他記得,
當他拿起鏡子照向那地方時,有種世界毀滅的感覺。
天垮下來的自卑感,讓他漂流在性別的洪流中。
他仗著自己的美色,找了男人上床。
『我就這樣告別山下的家 我實在不想輕易讓眼淚留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 不會害怕』
在肉體交接時,他明白其實所謂並沒有特別的界線。
男人會射精,女人會潮吹。
在他唸完胚胎學時,更理解到,原來男女是共同起源。
所謂的性別,是為了繁衍下一代的分野,是從最早最早的單細胞生物,演化而來。單
細胞的生物是無窮無盡的,它有億萬個自己,而性別,是生命的盡頭。
生物為了生存而衍變出一男一女,讓基因重組。
『我就這樣自己照顧自己長大 我不想因為現實把頭低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 能學會虛假』
船一直是他愛的,因為隨時都可以出去流浪。
在他當學徒的第一年,他省吃儉用,存了平胸的錢。他自己打荷爾蒙,憑藉著那些好
奇心去獵出來的知識,他知道了不少事情。
但,卻不想去拿GID診斷書。
也許再過幾年,就會想拿了吧,他想。
風從他耳邊吹過,夕陽慢慢在餘暉中消失。
烤鳥蛋﹑炸蝦捲﹑熱狗﹑鐵蛋。香味四溢。
他也好希望有個人會在家裡等他。
好希望有個可以回去的家。
改天,回去看看父親吧。
『怎樣才能夠看穿面具裏的謊話 別讓我的真心散的像沙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更複雜 還能不能唱出歌聲裡的那幅畫』
淡水河入夜了,亮起如星般閃亮的燈光。
海風吹來淡淡鹹味,阿泊彈著下一首歌。
『也許有一天 你也會想要改變 用不同的方式和不同的價值
也許有一天 你也會想要了解 古老的歌在哪裡誕生
也許有一天 有一天能跨出腳步 踏上遙遠的 最遙遠的路』
嘹亮的歌聲響遍金色水岸,他絕不這樣意志消沉。
終有一天,總要歸來,
且讓生命流浪,
如西達塔在河岸邊悟道。
如渡船的船夫,傾聽河的聲音。
風走了,卻又將臨。
阿泊閉上眼,感受每一張在他心裡的面孔。
億萬 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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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寫了,有鑒於上次寫的是有關MTF的,這次就寫FTM的
人生跟性別都是場迷航啊
希望每個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燈塔
歌詞是巴奈<流浪記> & <也許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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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Leopardis 來自: 111.248.219.216 (12/27 19:38)
推 XDXDworld:好!!!!! 12/27 22:01
推 cupidvenus:我很喜歡流浪記這首歌 12/28 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