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反思

[longreen (古力菲斯)]

  從學運第一天開始我就跟大家一樣持續關注著，也陸續在自己的臉書上寫了
不少心得想法，想也在這裡跟大家分享，交換意見，敬請指教。





03/24/（一）

真正可怕的，其實是那些始終沈默的人們，他們在電視機前沈默著，甚至暗罵著，並等著
，「等那些人亂完就沒事了」，「他們」把這些事只當成像流感，或是不規則的經痛一樣
，一邊罵一邊默默地等它結束，它一結束，他們又可以回到自己原本殭死安逸的生活了，
等到了下一次選舉，他們還是乖乖地把選票投給國民黨，或是黨媒政媒塑造出來的偶像明
星。

這些事情，「我們」幾十年來看得還少嗎？台灣人自古以來就有「暴民」的傳承，但也絕
對少不了順民的後嗣。這些人不在別處，就在我們身邊，就在妳身邊，搞不好就是妳呢。
遠的不說，就提當初的美麗島、刑法100條、萬年國大總統直選的抗爭，妳不正是安坐在
家中，冷冷地斥罵那些反政府的暴民嗎？只是多年以後，妳自己也是投票投得十分高興，
詈罵政府罵得非常痛快，倒是沒想過妳所享受的這些自由與安全正是妳當初恨之入骨的那
些暴民幫妳掙來的。

現在也是一樣，那些事不關己的沈默大眾，還有那些看到媒體上的「暴民」就咬牙切齒的
順民們，再一次地，做著傳統要他們做的事，或是裝聾作啞，或是堅決反動，或是暗自竊
喜，或是移轉焦點，或是見縫插針。是啊，見縫插針，現在已經看到有人開始在批判「反
服貿」的經貿論述，這些人拿出「反服貿」立場頗具象徵性的學者論點，胡亂恥笑羞辱一
番，也引了一群同路人應和讚聲。動亂之時藏身不露，眼見大勢既定，開始一個個雨後春
筍般冒出來，大放厥詞，自命高尚，這種人在台灣社會，從不曾少見過。




03.25（二） 反思（1）

儘管尚未結束，還是來省思本次學運到目前為止的優劣得失。

我會把焦點放在缺失檢討上，我的立場自然是很清楚的，但我從不會因為立場而免去了批
判，一旦每個人都被立場束縛而失去批判性，組織社會將無進步的可能。

這次學運和以往社會運動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它非「純政治訴求」，過去像黨報解禁、總
統直選、或是較近期的反（旺中）媒體壟斷、大埔案等，若不是具高度政治性，就是有特
定針對對象，涵蓋範圍小，或是訴求抽象價值，不易引起人們關注，高政治性的東西容易
被操作成藍綠對立，而諸如媒體公平、土地與社會正義等，大多數人其實並不關心，到頭
來既得利益與媒體掌控者還是會把它們操作成藍綠對立。

而這次的反服貿攻佔立院事件，由於議題跟人民生活現實利益息息相關，因此事件一爆發
，很快的就如野火燎原般蔓延開來，人們可以不用顧慮台灣社會傳統上「為求和諧，不談
政治」的潛在共識，不用害怕被貼標籤，這些人可以大聲地說「這不關藍綠，而是關係我
們的生活，國家的未來」、「我不藍不綠，但是我反服貿，因為…」，前陣子的洪仲秋案
在這一點上也有相同的特質（說起來這也是台灣人的悲哀，每個人都被制約得在潛意識裡
有政治恐懼，面對社會公共議題不是無視無感就是選擇性忽略或表態）。

除了非關藍綠的大範圍投入這一點外，本次運動另一項重大的積極性意義，就我所觀察到
的，就是它激發了許多青年與少年對社會與政治議題的參與，並且讓他們隱約或清楚地意
識到，很多所謂「大人」政治意識型態的荒謬性，而開始逐漸地萌發出獨立的自我政治與
社會意識，這可以說是發動此次運動的學子們，對於台灣未來最重要的，同時也是他們所
始料未及的貢獻，反而不是訴求達成或運動成功與否。

之所以能夠產生這樣的效果，除了前面說的議題本身藍綠界線模糊之外，就是那些發起者
們本身在其他年輕人眼中也沒有藍綠標籤，而只是一群跟他們相似相近的人，會上臉書會
打卡會用社群網站交流，難過挫折的時候會哽咽會掉淚，這群跟他們一樣的人現在為了國
家命運，在那個地方吶喊受苦，激起了他們的同理心。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那些統派媒體想
盡辦法要將學運人士們貼上綠色標籤，這是他們一貫的伎倆而且屢試不爽。

如上所述，318學運的歷史性意義是重大的，它甚至有可能成為台灣社會（政治意識）結
構的一個轉捩點，用俗白點的話來說，就是我們從中看到了台灣未來的希望，這不是客套
的隨口說說，是事實如此（其實我對台灣絕望很久了）。

然而另一方面，從運動的操作過程而言，不可諱言其中有不少缺失，也因此造成了目前的
許多遺憾，若非如此，本次運動所能達到的成就，將遠比我們現在看到的大得多。




03.25（一） 反思（2）

詳細過程我並不清楚，不過據了解，這次攻佔立法院是突發性的，不是預先策劃好的行動
。重點是在學生們佔據了立法院，並引起全國注目後，這幾日間整個過程的處理，我們可
以看出其中幾個主要缺失。

第一，無完整策略規劃。

原本是在議場外抗議的活動，在偶然的機會下能夠進入院內，只能說是神明保佑，天賜良
機，進入了議場讓整個抗爭在質量上提升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層次，也因此掀起了軒然大波
，造就了此次名留史冊的318學運。如果學生們自始自終都在議場外，想當然爾，不消幾
日就會被媒體淡化處理掉，對人們來說也不過是稍縱即逝的新聞事件。但是在學生們佔領
了議場，場外也積聚了成千上萬的聲援群眾後，一直到學生代表與江揆會面，這中間的日
子，並沒有看到場內領導者們有對整個運動的做完整的全盤規劃，例如整個運動的走向，
每一個步驟的安排，對未來情勢發展的預測與應變措施等等。場內學生只是等待，等著對
手方（也就是政府）的回應，而且很明顯他們並沒有針對收到各種回應的可能性，做預想
與模擬演練。

其實學生們並不真正瞭解他們正擁有什麼樣的資源與優勢，也不清楚他們能夠做到的是什
麼，不能夠做到的是什麼，並依此擬定整體策略。其實他們最大的資源，不是那個像人質
一樣被佔據住的空間，而是該空間所具備的象徵意義，使得他們能夠與全國民眾溝通的那
個機會。他們一心只想要對手方全盤妥協，卻不知道這不是他們能夠達成的目標。但他們
可以做到更大的事，就是與民眾直接溝通，在場外形成更大的力量，來迫使對手方退讓。
應該藉此機會改變民眾，而不是只想改變對手，因為對手是不可能改變的，但民眾是可以
的。缺乏這種洞察與計畫的結果，就是一下子讓事件確立了正反兩方，且僵死在那裡，沒
有演化的機會。一旦情勢如此，就是政府最好操作的模式，因為它具有的國家機器與媒體
力量決然不是運動學生們可以相抗的。

場內沒有具體明確的行動計畫，場外群眾無所適從情緒浮動，這也間接導致了後來場外轉
攻行政院並遭受鎮壓流血的憾事。




03.26（三） 反思（3）

第二，應變力與話語力不足。

什麼是話語力？鼓舞、誘導、說服、打動、溝通、妥協、論辯…等等，這些就是話語力，
無論目的為善為惡，語言，是世界最強的力量，在整個運動過程，看得出來決策中心應變
力和話語力的欠缺。我們把抗爭過程分為幾個階段，所謂應變力缺乏，第一個關鍵點，就
是前項所提，包括意外進入議場直到新聞擴大場外群眾聚集，決策者們並沒意識到他們真
正控制了什麼，握有哪些優勢，也因此擬不出具體策略，群眾聚集之後，不見場內領導團
隊做出明確指示，只是等待回應，並讓事態順其自然發展，簡單說，就是領導團隊對於整
體狀況沒有清楚的認識。

其實在那段時間內，他們所擁有最大的武器，就是資訊，他們掌控了「話語權」。本來社
會上的話語權主要是屬於有權、有勢、有錢、有名的人，但最終是掌握在媒體手上，只是
即便是作為「第四權」的媒體，也有其阿基里斯腱般的罩門，那就是「收視」，在某些情
況下，即使是媒體所不喜的對象，它也不得不傳播他們的聲音話語，而「佔領立法院」就
是這千載難逢，可以（暫時）將話語權從媒體手中奪回的一個特殊情況，然而運動領袖沒
有意識到這一點，沒有藉此機會充分運用其話語能力，啟發、教育、聯繫、凝聚、甚或感
動民眾，不只是場外的，支持他們的群眾，更包含社會上各個角落，那些無所謂的、無知
的、甚至反對他們的人民。學生們在這方面的無作為，使得自己在大勢之中化主動為被動
，最終眼見整個運動浪潮退卻，實在可惜。

第二個關鍵點，就是運動領袖與江揆的會面。儘管對方大魔王尚未現身，至少出來也是魔
王身邊的第二號人物，但是整個會面過程竟然在寥寥數分鐘內便告結束，這一點是最令我
感到訝異的。表面上學生陣營是立場強硬，毫不退讓，在我看來，我認為學生這方其實是
，一方面事前沒有對這一次陣地戰做過詳盡的沙盤推演，擬定基本戰略，另一方面，既在
訴求上無轉圜餘地，卻又無意願與對方加長對話，這其實意味著，或者說，會給旁觀者感
覺，此方對自己的話語能力或立場並沒有強烈的自信。這也又給對方及媒體有了口舌的餘
地。正確的作法，應該在當時是盡可能地與江揆對談、溝通，此時溝通並不是要說服對方
，更不是打算妥協，而是，如果我們相信自己是正確的，正義的，對方是謬誤的奸邪的，
我們就要利用這對話的過程，善用語言與心理技巧，讓對方（在全國民眾面前）自曝其短
，露出惡魔尾巴。先打敗副將後，再向主將叫陣，不是把人家副將找來了，卻不戰斥回，
如此不但沒有打擊對手戰力反而又升高對手敵意（這裡只的對手不只是政府，而是社會的
反方），這樣的操作失誤，在民眾觀感上也產生了扣分的效果。




03.27.（四） 反思（4）

繼續主題前，先轉個方向，來看看從政府的角度而言，犯了哪些錯誤，使得本來看似稀鬆
平常的學生抗議活動，竟一發不可收拾演變成驚天動地的大規模學運，本來應該佔絕對優
勢的黨政媒共同體，竟然搞到與弱勢的學生組織僵持不下，甚至還有落居下風的態勢。

第一個大錯誤就是傲慢輕敵鬆懈，罪魁禍首就是立委張慶忠，本來讓服貿條例乖乖在立院
審查，憑著國黨人數優勢法案必過無疑，只是時間早晚問題而已，哪知這廝竟然異想天開
，偷藏麥克風逕行宣布法案通過，無視在野陣營無視協商共識更無視議事程序，這就是傲
慢到無以復加，託他的福，把「黑箱」這一頂大帽子往政府自己頭上牢牢扣死，也使得反
對陣營方面有可乘之機。再者就是政府本打算以不管不應不理三不政策處理抗議活動，反
正時間過了那些小鬼們自然會回自己的小窩，卻不知怎搞的立院進出管理維護上竟出了大
漏洞，輕忽鬆懈的結果，讓學生們闖了進去。

第二個錯誤是老早前已埋下的種子。照說學生闖進議場是無可容許的違法行為，只要在事
發之初，備妥說詞取得民眾諒解，再利用優勢警力，以強硬但無傷害性的手段將侵入學生
驅離，事件也不會演變到如今的地步。然而問題是，立法院警力調動必須經過院長許可，
立法院長何許人？大老王金平是也，此時正是馬卡茸總統勢不兩立的死對頭。王金平此人
，雖說因為個性海派，交遊廣闊，藍綠黑白都與之交好，但其實他在政治立場上對國民黨
是絕對忠誠，在重大事件、關鍵時點從未變節，他從政生涯一路走來，旁觀者都十分瞭然
，這一點也一直讓許多對他抱著期待本土陣營人士恨得牙癢癢。但是馬卡茸一向心胸狹隘
（他只接受對自己是百分百忠貞的人，這種人就是自戀狂的典型），看不慣老王處事作風
，早就欲除之而後快，搞了一個什麼關說疑案，結果眼中釘沒除掉還反而讓自己被釘得滿
頭包，對手沒有消滅還徹底決裂，現在有事才後悔莫及。要老王動用警察權被拒，找他開
個院際會議也三番兩次吃閉門羹，我可以想見馬卡茸的心情，大概氣到耳朵裡的毛都燒起
來了吧。如果當初馬卡茸鬥爭成功，此時立法院長不會是王金平，而是馬茸親信，情勢必
然改觀。

第三個也是最大的錯誤，就是行政院的鎮暴部隊流血鎮壓，不用說這當然是院長江宜樺的
指示，從這件事可以很明顯看到江揆與馬毛是物以類聚一丘之貉。部隊行動前是否要有明
確指令？當然要，最重要的行動原則界定是什麼？就是驅離手段，強烈等級為何？這必然
要有清楚指示，日後才能作責任歸屬。部隊請示長官，長官再請示長官，從最上層及最能
夠負責的那裡得到的指示是什麼？那就是「不擇手段，全力排除」，或是「手段不拘，以
驅離為要」，因為有了高層命令，才讓那些警察們解放人性，使我們看到這麼豐富的血腥
畫面。如果一開始高層所下達的最高行動原則是「運用一切必要手段，但絕不可流血」，
那些警察也就絕不會使用警棍警盾警鞋無差別地往無武裝人士身上（甚至是要害）攻擊，
相信此刻情勢也會截然不同。回頭來說，為什麼江宜樺沒有做這樣的指示呢？他完全不宅
心仁厚這當然不用提，他是對這些學生們有仇恨，而利用鎮暴部隊為他洩恨。為什麼他對
抗議學生這樣恨之入骨呢？因為他前一天才被學生代表羞辱，把他找來講不到兩句話，就
被送客斥回，我想這是他生平的奇恥大辱，他心裡憤恨難平早就在等待時機報復，沒想到
才隔天竟然就發生入侵行政院事件，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只不過他沒有冷靜研判形勢
，發令失之於情緒，結果反而誤了大事。就像前文提過的，本來學生在面對江揆這一陣，
已犯了戰術上錯誤，但是歪打正著，一個錯誤反而讓對手犯下更大錯（好像下棋一樣），
只能說世事變幻，詭譎難料。器量狹小目中無人，而又視民為草芥，這是江揆與馬毛的共
通點，類似的行為模式，造成類似的結果，誰能說命運不是個性造成的呢？




03.28（五） 反思（5）

再回到主題上來。

這裡我要再強調一次，從來抗爭的溝通對象，始終都是廣大民眾，而不是政府。妳（抗爭
者）說服不了政府，民眾（選票）才說服得了，政府不會害怕抗爭，也永遠不會害怕抗爭
者，但是他們會害怕民眾。抗爭（不是革命也不是政變）的目的就是要讓政府感受到它可
能會失去民眾的恐懼，反過來說，你如果無法讓政府產生這種恐懼感，那抗爭失敗是可預
期的。有一種情況是，當政府連失去多數民眾都不害怕，鐵了心要強行某事時，那表示它
是另有所圖，一旦人民遇到這種狀況，剩下的就唯有革命一途了。

言歸正傳，本次運動學生方面所犯的第三項缺失，即無法跳脫傳統框架。什麼傳統框架？
就是敵我對抗的傳統框架，至少他們在行動、態度上的表現皆是如此（就如前回學生領導
之一的陳為廷與教育部長對嗆事件）。從一開始學生領導方面的態度即十分顯明，就是對
國民黨政府表現出強烈的敵意與恨意，怒氣沖沖視之如仇寇，佔據了某方面優勢後便強硬
要求，毫不退讓，也無溝通意願。這情況其實是情有可原的，顯然學生領袖們（和我一樣
）都是純正台灣民主血統的後裔，幾十年來前輩們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從小看著先賢先烈
們的背影，看著他們犧牲奉獻跟暴虐邪佞政權相抗，立志有為者亦若是，長大後仿著前人
的腳步走，實在是無可厚非。然而，我認為以台灣社會的現況，已經不再適合過往的強硬
對抗路線，必定要有更大的想像力，與開創性的作法，才能真正為國族未來鑿出一條坦途
。

不要以為我是在提倡如陳水扁那種所謂「大和解」的鄉愿戲碼。要我說國民黨邪惡嗎？他
自然是惡貫滿盈；他有罪嗎？不用說他罪無可恕；他是否心懷不軌要將台灣拱手送人嗎？
這當然毫無疑問。但是台灣社會現況是，國民黨代表著甚至是占多數的一群人民，這一群
人並不是今天支持藍，明天支持綠，上次投給扁，這次投給馬，這樣有理性分辨力的群眾
，他們是長久以來已經被制約的，從根底上認同國民黨的一切，所有理性判斷道德價值只
要抵觸到其政治意識型態都會自動轉彎的一群人。我們真正要面對的，不是國民黨，而是
這群人，我們真正要溝通說服轉化的，不是國民黨，是這群人。示威遊行，佔據立院等等
，都只是手段，我們真正要做的，是溝通，是對話，表面上是和政府和國民黨對話，事實
上是和「他們」對話，我們應該善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將真理的清泉注入這些人的體內，
從「心」改變他們，這才是對台灣的長久之計。只要我們確信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加上最
高層次的話語能力，這是可以辦到的。

不用說，學生運動的領袖們還未認知到這一點，只是依循傳統，採取對抗態勢，斥罵、譴
責、在言詞上針鋒相對，但是敵意會激起敵意，對抗將引發對抗，另一邊的群眾由於自己
的認同對象受攻擊，也起而反抗，到頭來還是又走入藍綠對決的死胡同裡。最後可能是造
就了某一邊的英雄或政治明星，讓那一方所謂的「傳統支持者」有了可傳遞下去的精神依
靠，但這樣對整體台灣社會而言，仍舊是一種停滯。





03.28（五） 反思（6）

作個現勢分析與預測。

目前最新情勢包含幾個重點，首先是網路上出現對立團體，並號召民眾於週六遊行，這一
點我昨天才寫到，沒想到今天一早就看到新聞。我個人認為這個後來的團以目前的主客觀
條件來看，應該是不會成氣候，但也要留意出乎意料的情況發生，例如屆時人數遠超預期
的多之類，但目前為止我們需關注的不是其人數多寡、組成份子之類，而是它的象徵意義
，它意味著民眾態度也是處於強烈對立的狀態，這就是我先前指出的「傳統框架」。

再來是雙方態度，一方面學運領袖仍舊態度強硬，並發出了「必勝宣言」，另一方面，馬
卡茸總統還是維持一貫的敷衍閃避不正面應對的態度，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他本來就
心懷鬼胎，總不能叫他直接承認「對啦我急著推服貿就是為了近期的馬習會還有漸進式統
一啦」，只不過，縱使是有陰謀，也可以有高明的手法和策略，不應做得這麼粗糙。

先從學生方談，我認為他們目前有幾個潛在的危機，第一個就是領導方面似乎有過度自信
的現象，並未真的看清全局。昨天我的「大弟子」跟我說了一句話，「可怕的是目前看到
去聲援他們的絕大部分是學生」，我告訴他「你觀察得很好」。雖然我的立場很清楚，但
是作為一個冷靜客觀的觀察者，我目前對「己方」的結果並不是那麼樂觀。此次學運初期
確實引起風潮，就如我在此文第一節所提，它激起了青少年族群政治方面的自我意識，而
這主要是基於同理心。但是另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到，社會上的反應似乎沒有想像中強烈，
看看外面的街道，看看妳周遭的親友，出去外面晃一圈，妳應該可以瞭解我的意思，我們
不能被網路消息，電視上的新聞報導所蒙蔽，這叫當局者迷，妳越是有特定立場，越要保
持客觀，因為妳所接收的資訊都是有選擇性偏誤的。

我覺得至今的學運期間有個非常重要的現象，好像是有意無意的被「我方」所忽略，若是
無意，那各方的主事者都該檢討其觀察能力，若是有意，那就是鴕鳥心態。什麼現象呢？
就是學運中心發出全國遍地開花，到國民黨黨部靜坐抗議的號召。我一開始聽到這個訊息
，心裡直覺這實在不是個高明的策略，而號召之後幾天的結果，更令我感到不安。為什麼
這是個下策呢？就像我一直強調的，要跟人民「溝通」，包含那些無視無感的甚至反對妳
的，先溝通闡述理念，盡可能擴大人民的理解，然後再向馬政府出招，先損傷對手，再升
高抗爭強度，一步一步讓對手陷入絕境。

但學生方面並未實行這些動作，未先行溝通闡釋也還沒讓對手失分，就發出號令，這樣只
能召喚出極少數真正熱中或激進者，事實證明結果確實如此。還有一點，我們都知道年底
地方選舉將近，但是這一段期間我並沒有看到地方上有候選人出來表態，甚至積極動員參
與。如果說這一波學運熱潮對這些候選人來說真的「有利可圖」，他們斷不可能表現得如
此平靜。單純的「反服貿」議題如果真的獲得6、7成以上民眾支持，那些有意參選的地方
民代們還能不爭先表態，動員抗爭？光打出反服貿就幾乎篤定當選了，這些人還乖得跟貓
一樣，這是令我覺得十分詭異的一點。

再來就是學生方面沒有備案，沒有退場機制，立場過於強硬，思考與性格都很單調，這一
點在未來究竟會有怎樣的影響，此刻很難斷定，如果被對手抓到罩門拿來利用，將會是非
常危險的情況，個人而言，我當然希望結果是圓滿大勝利，但是我會做最壞的打算。




03.28（五） 反思（7）

目前學生方面再度發出號召，週日凱道集結抗議，這將是一個觀察重點。現在社會態度上
已然成為兩相對立的，只是這對立間的力量差異為何，目前仍不清楚，學生方面仍然持續
著對抗路線，本來這次號召結果應該會跟數日前遍地開花為國民黨部差不多，但是在行政
院流血鎮暴事件，政府拿了一塊大石頭砸爛自己的腳之後，使得目前局勢變得混沌不明，
如果當天是不流血和平驅離，我想今天學運方面可能已經要接近盡頭了。但是我做個較悲
觀的預測，我認為週日群眾聲勢（或說人數）不會超越運動初期群眾在立院外集結的高峰
期。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我方沒有實質性地擴大支持群的情況下，民力動
用結果是走下坡可能性較高。

就「聲勢」上感覺目前是學生方佔上風，也重新奪回了主導權，這是由於政府方一而再再
而三的失誤犯錯，雖說馬卡茸政府本來就是罪有應得，但我現在看他們總覺得有點可憐，
真的輸了的話也是輸得很冤枉，我就在這邊為他們獻個策好了。如果我是馬卡茸的貼身幕
僚，貓卡茸的話，以下會是我提出的計策：

首先馬卡茸總統要召開全民記者會，第一個動作要針對黨籍立委張慶忠自作主張違反議事
規則一事道歉，然後給他一個像是停權30日之類不痛不癢的處分，接著同意服貿條例逐條
審查。這麼做的目的是要儘速把「黑箱」這頂大帽子卸掉，而且逐條審查對他們並無任何
損失（本來就是要逐條審查，而且一定會過）。一旦脫掉「黑箱」大帽，學生方面聲勢至
少將削弱三分之一以上。

第二，向運動群眾暨全民，針對政院流血鎮壓一事道歉，並承諾查明究責，且對傷者從優
撫卹。做了這個動作，輿論和民眾情緒必然轉向，會轉成開始檢討政府方的「是」與學生
方的「不是」，學生方支持度又將再減三分之一。第三，針對抗爭訴求本身，盡可能表現
溝通誠意，同意對方某些不那麼要緊的要求，但其實真正目的是讓學生方面繼續拒絕妥協
，因為學運領袖們的態度與反應模式已經很清楚，就是單一方向無彈性，這一點是最好拿
來利用的。

一次兩次故意讓學生拒絕之後，最後一個動作，就是要正告學運人士與全國人民，大意就
是我們一再讓步可你們卻毫不領情只像耍賴的小孩一樣不要到東西絕不罷休國事如麻國會
空轉服貿其實對台灣人民好你們不該違法行為無理取鬧八拉八拉等等，把這邊的大道理都
說清楚之後，下最後通牒，給兩天時間再不讓步政府「迫不得已」只好使用武力強制驅離
，屆時責任將全在對方。簡單四個動作，不但會把學運事件徹底解決，還能回收民心繼續
兩岸的統一大業。

雖說簡單，但這個處理方式最大的困難度，就在於馬卡茸是不可能承認自己犯錯，不可能
道歉的，這也是個性問題，不過有一個機會就是把道歉改成遺憾，責任全推給張慶忠和江
宜樺，其他則依計行事。

我看馬卡茸不太可能這樣處理，他們最有可能是要看六日兩邊遊行人數如何再做打算，看
報治國見風使舵是馬卡茸一向的風格，但如果對方真的依照此計，我方將真正面臨大危機
了。





04.03（四） 反思（8）

幾天沒寫，只是因為我失望了。

週日活動辦得很好，遊行人數遠超預期，雖然實際人數眾說紛紜，我判斷20萬人左右應該
是個合理數字，兩位主要運動領袖演說儘管風格迥異，但同樣激勵人心（對「自己人」來
說）。只是，場面熾熱，我心已冷，也不再有這麼多想法，和寫東西的動力。

雖然活動很成功，但人數上還沒有達到能夠真正撼動馬政府意志的程度，這也是為什麼馬
卡茸敢於在抗議過後繼續採取這種不打不應不理政策，任整個運動自耗自滅。而我這段時
間以來不斷強調的，關鍵在於學生所採取的是傳統對抗路線，無益於台灣整體（人心）結
構性的改變，最終成就的只是某一邊的政治英雄（就看330之後這幾天的媒體造神運動吧
），都在我的預測範圍之內。錯的不是那些學運領袖，相信這些不是他們的初衷，但是整
個運動路線的擬定與走向，本就不可避免會造成這種結果。

330活動把整個對抗態勢升到了最高峰。搞得像選戰的場面（這無可厚非，因為那些學生
們身邊不乏選舉經驗豐富的人），「候選人」講話其他人在後面排排站，主要人物演說的
內容、語調、態度與帶動群眾的方式等等，這一切都在無意中為整個學運定下了最後的基
調。林飛帆的講詞是精心擬過的，應該有高人在背後操刀，就算有也只能說是選戰的高人
，善於激勵、感動、激發群眾情緒，不過，就像我說的，那是對自己人而言，終究跳不出
那個框架。

活動的高潮就像多頭市場末升段最後的噴出，匯集最終的人氣後便一洩千里，運動本身也
逐漸地走向一種荒謬，抗爭不像抗爭，選舉不像選舉，革命不像革命，成了四不像的狀態
。學生們至今仍舊佔據著國會，但其行動正當性與合理性已隨著時間和人們的關注而消散
，行動的正當性是會跟著時空環境而變化的，這也是人類社會有趣的地方，然而只要妳是
在體制內以抗爭的方式要求體制變革，那麼人們最終對正當性的要求會回歸到原有的體制
這一邊，除非妳是打算直接推翻體制建立新體制，就是俗話說的革命，那妳可以無視原體
制標準內的正當性與合理性，只不過，所要做的犧牲將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的狀況是，學生佔住國會，癱瘓了國家最高的議事功能，體制上而言是絕對違法的，
但當下掌握體制內公權力的政府，又因為有所顧忌與盤算，放任著不管，就連在野黨也在
某種程度上被這些運動學生們「綁架」了，大多數人們都需要回歸自己體制內的生活，因
而關心的熱度也退卻了，造成現在是我國最高民意機關的立法院裡面，莫名其妙地有一群
學生在那邊紮營開會謀劃國策，甚至還要在裡面吃喝拉撒睡，簡直比立委還立委，政府放
著不管就把那一塊當作一個幽靈區域，不要問很可怕，大眾（不管哪一邊的）在高潮過後
，還是上自己的班看自己的綜藝節目，偶爾關心一下現在「那裡」怎麼樣了…我平生還沒
見比此更荒謬的場景，這也算是另類的台灣奇蹟吧。

如無意外，我的學運反思系列，應該就到此為止了，未來走向如何，我已沒有精神去預測
，也不需要預測，我現在知道的是，即便是經過了這一次，台灣也還沒有出現我希望出現
的變化（機會是有的，只是可惜），我也只能繼續做我該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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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frank00591:顎蘭 提出的邪惡的庸常性 就是你說的第一點。
→ orinoco:讓我~~們互道一聲晚安
→ gaiaesque:你該失望的是這個政府吧
→ yommy1108:他們創造歷史，你在這裡反思
噓 TWkiller:人家在為理想付出代價，你在電腦前反思啥鬼
噓 tn00371115:政府以拖待變 情勢如此是必然 恐怕你反思在多都看不清
→ longreen:不能反思，那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