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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年代 簡介(暫定): 我的孩子,我有一個故事要告訴你,一個關於我們人類的故事。 時代一直在改變,每一次黎明,太陽會都照在新事物上。 但從今日起,玻璃裡的沙礫只會流逝得越來越快: 雷門史奈德使椴木哀戚,布奧納羅蒂讓大理石悲傷。 韋斯普奇測量描繪嶄新大陸的疆界,阿爾瓦雷標定通往古老帝國的航道。 鉛錫比鋼鐵更堅硬,鵝毛比刀劍更銳利。金銀能鑄造忠誠,紙張能遮掩背叛。 憑經書可將人定罪,但財富卻帶來赦免。 母子相背,兄弟互仇。農奴反抗皇帝,祭司質疑教會。 國王與蘇丹簽下盟約,皇帝和沙阿撰寫密謀。 有人把被遺忘的神祇畫上帆布,有人把剛雕成的聖像扯下祭壇。 殉教者和奇蹟的時代已然過去,神學家與辯論卻即將踏上舞臺。 如果至善的上帝能夠指引著道德,那我們還需要良知嗎? 如果全知的上帝已經排定了命運,那我們還擁有自由嗎? 孩子,原諒你的父親。 原諒我把你帶到了,這跳蕩紛亂的黑暗年代。 -------------------------------------------------- 第四章 既在蒼穹 也在黃土 地圖: http://i.imgur.com/locM27l.jpg
幾絲白雲吊在晴朗的天空上,烈日把枯乾的灌木印在地上。 一陣風颳過溝壑上空,把幾顆石礫吹落懸崖邊緣。 陡峭的土黃岩壁上長了幾棵金合歡,細碎的葉片零零落落地黏在枝條上。 一隊駱駝驢馬叮叮噹噹地走在谷底的河床上, 小溪在漫長的夏季中早就乾涸了,只在泥地上留下幾道龜裂紋。 腓尼基柏靜靜在岩縫的陰影裡,看著著這一列長長的駱駝隊。 牠們背上駝著帳篷行囊緩緩前進,男人們穿著罩袍, 手上的皮鞭驅策著騾馬,不讓牠們嚼食山楂叢的枝葉。 馬隊中央的篷車上幾個載著小圓帽的男孩坐在車轅上,拿著松枝到處亂甩。 從篷車的帷幕裡傳出女子的喝罵,制止了他們的玩鬧, 雅忽迪母親管教起小孩時可是很嚴厲的。 露西側坐在駱駝鞍上,側身向並轡而行的阿雷庸笑道, 「沒想到,連阿卡的香料也斷了。」 「還有的黎坡里、貝魯特、以及泰爾,看來戰火已經燒斷波斯海到黎凡特的商路了。」 阿雷庸戴了一頂亞麻頭巾,摸摸下頷上整齊的鬍鬚,微微皺眉道, 「看來只能繼續往南,去雅法探尋一番。」 「不用擔心,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出來採買了。」露西伸出食指撫平阿雷庸眉頭的皺折, 「而且,」她看著對清澈見底的綠眼睛,「這次的旅途顯然比以往更加愉快。」 「很榮幸能為您解憂除悶。」 阿雷庸左邊眉毛翹了起來,笑著指向身後的篷車, 「反正以利亞長老一家要去耶路撒冷過贖罪日,就當是護送他們一程了。」 「只可惜桑塔沒有留在奧斯曼軍中效力。」 露西斜倚在駱駝頸上,手指繞著籠頭下綴的橙色流蘇。 「是啊,」阿雷庸笑出聲來,轉頭看向在後方騎著馬的桑塔, 「僅憑他在戰場上奪下的波斯軍旗,大維齊爾就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怎麼了?你們在叫我?」桑塔輕踢了下馬腹,趕上兩位巫師。 他堅持不去騎這些有著凹凸脊背的駱駝,當然騎士不會承認, 自己只是不想在獵人少女面前再次出醜而已。 阿雷庸右手按住了身下有些躁動的駱駝,向桑塔說道, 「我們只是惋惜你推辭了伊拔辛的邀請,」巫師伸手指向北方, 「畢竟他可是想任命你為安條克新任的貝伊呢。」 「還不是時候,」騎士搖搖頭,眼裡閃著精明的光采, 「他身邊塞滿了西帕希騎兵,而雇傭兵是爭不過正規軍的。」 他握拳搥了下巫師的肩膀,「而且阿雷庸你也拒絕了大維齊爾不是嗎?」 「我是不會再為崇高門效力了,但你卻還有機會,」 阿雷庸拍拍掛在行李旁邊的木杖,青銅香爐發嘁嘁嚓嚓的細響, 「以及更重要的:意願。」 「還不是時候。」桑塔拉了下韁繩,躍過一處低漥,「傭兵要出現在雇主最需要的時刻。 」 從他們兩人頭上傳來羽翅破空的聲音,渡鴉停在阿雷庸舉起的小臂上。 鳥喙在阿雷庸耳邊無聲地開闔了幾下,巫師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說到時間,天色也不早了,」阿雷庸轉向身旁的露西, 「前方有一處綠洲,今晚我們就在那裡紮營吧。」 「當然,反正我們也能在明天抵達雅法。」 露西點了下頭,好奇地接下阿雷庸遞來的韁繩。 「而且,我聽見了晚餐的呼喚。」巫師向後方的獵人少女一招手, 「請隨我來迪亞娜,我需要妳的弓箭。」 阿雷庸翻身下了駱駝,輕巧地邁開步伐,縱躍之間袍袖翻飛, 每次落地都如同蜻蜓觸碰水面般輕柔,轉瞬之間就掠出十數尺之外。 少女連忙踢了下坐騎,加速追上疾如奔馬的巫師。 桑塔完全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翻越壑谷崎嶇的山壁。 雖然周圍都是騾馬駱駝吵雜的呼嚕聲,但騎士還是能聽見自己和女巫之間尷尬的沉默。 最後還是露西開口道,「桑塔騎士,你看起來有心事呢。」 她牽著阿雷庸的坐騎,柔聲問詢道,「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一股怒氣猛地衝了出來。自安條克起他就一直壓抑著情緒,直到現在才釋放出來。 怒火燎過桑塔的喉嚨,讓他的嗓音變得無比低啞,「妳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答案?」露西垂下眼瞼,避開桑塔鋒利逼人的視線, 「為什麼我會把你和迪亞娜的位置透露給卡瓦是嗎?」 「是的。」騎士緊緊攥住馬韁,手指揉捏著皮繩。 雅忽迪駱駝隊緩緩走出了乾谷,來到黎凡特海東邊的平原。 晴朗的天空在海岸線嘎然而止,海面上空是翻騰滾動的陰雲, 沉甸甸地幾乎要把天頂壓垮。這場風暴從夏至開始一直持續到今日, 烏黑的布幔間不時亮起白色的閃光,雷霆無聲地劃過天際。 「在我回答之前,能不能告訴我,」 露西背對著桑塔,鬈髮被海風吹得一飄一蕩,頭巾上的水晶與銅片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為什麼之後在防守安條克城的時候,你還願意協助我們?」 桑塔臉上的肌肉一條條繃緊,雜亂的鬍鬚像是鋼針一樣站了起來,但還是坦承道, 「因為妳的確把阿雷庸救了出來。」 「但我也的確背叛了你的信任。」女巫回過頭來,湛藍的雙眼靜靜地看著騎士。 「信任?我並不像是阿雷庸那樣容易相信他人。」 騎士哼了一聲,感到鼻端噴出的兩道熱氣燙著了自己的嘴脣, 「但我知道妳是真誠地想把他救出來。」 「是的,而且我沒有其他選擇。」露西嘆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辯解道, 「為了阿雷庸,我連自己都能犧牲了。」 「更何況我和迪亞娜是嗎?」桑塔冷笑,棕色眼睛的深處不斷冒出火焰。 露西微微側開臉,看向陰雲滾滾的天空, 「我只能希望你們足夠堅忍強壯,能擺脫卡瓦的手下。」 「在卡瓦別墅撲空了之後,我們便趕去了官邸。」 桑塔每次呼吸都使盡全力把空氣壓進胸腔深處,好像這樣便能冷卻心中的怒氣, 「妳應該要慶幸,迪亞娜先看見的是躺在你懷中的阿雷庸。」 「我知道。」露西的聲音裡有一種進乎疏離的淡然, 「而當時,我也做好被她射殺的準備了。」 「妳都沒有想過跟我們先說一聲嗎?」桑塔覺得自己的嘴裡都要噴出火星了。 「那時你們已經離開了。」露西搖搖頭,「而阿雷庸還身在危險之中。」 「他在妳心中的地位重要到連兩個人的生命都抵不上嗎?」 騎士心頭的怒火陡然熄滅,他突然有些理解女巫的理由了。 「不,是三個人。」露西指向自己的左胸,「我能犧牲一切來保護他。」 「妳把這叫做愛情?」桑塔心中涼意漫了上來,露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但這只是讓他感到恐懼和荒謬而已,「這只是佔有的欲而已。」 「這就是巫師的愛情。」露西坦然承認,湛藍的眼睛卻是更加冰冷了, 「我們都是見過死亡的人了。人生如此短暫,世界如此廣闊,留給我們的機會不多了。」 她搖搖頭,晃出帶有玫瑰和茉莉味道的微風,「我無法承受失去阿雷庸的代價。」 香水氣味激得桑塔全身一顫,鼻端回憶起了瀰漫在香料店內的血腥味, 耳邊彷彿又響起了小女孩的求饒和哭叫,「就像妳無法忍受小老鼠的背叛?」 「你說的沒錯,」露西抿了抿下脣,嚐到了苦澀的味道,但還是固執道, 「而且我並不後悔。」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桑塔手扯了下韁繩,稍稍遠離了露西, 「我和迪亞娜會再次被妳出賣?」 「是的,但請放心,我保證我會比你們受更多的苦,」 她看著桑塔臉上夾雜著驚懼和戒備的表情,淡淡地補充道, 「因為阿雷庸也同樣無法忍受背叛。」 「妳比卡瓦好的地方只有是:在犧牲他人之前,妳會先犧牲自己。」 桑塔轉過頭,遠遠望著阿雷庸和迪亞娜離開的方向,「然而,這就是妳的道歉?」 「是的。請幫我轉告迪亞娜。」露西闔上雙眼,飛揚的沙塵累積在疊花袖的皺折之中。 然後她聽見了桑塔的回答,「樂意之至。」 「你就這麼原諒了我?」女巫的聲音高了些許,聽起來十分意外。 「我不像你們巫師這樣頑固,隨隨便便就記下仇恨,」 桑塔聳聳肩,金棕色的眼睛透露出了無奈, 「至於妳怎麼跟阿雷庸解釋,我就不管了。」 「我真羨慕他有你這樣寛容的朋友。」露西側過臉,隔著跳盪的髮絲朝桑塔說道。 桑塔還是看著山脊的方向,一個穿著綠袍的男子和一個騎在馬上的少女, 正朝著自己奔馳而來。騎士踢了下馬腹,超前了半個身位,毫不掩飾話語中的寒意, 「但同時,妳也別想輕易得到我的友誼。」 獵人和巫師並肩走了過來。少女馬鞍後擠滿了柴枝和各種不知名的草葉。 棕髮男子則肩上扛一隻棕白雜色的野獸,血污從牠喉嚨汩汩地冒了出來, 染黑了下方的綠色罩袍。阿雷庸滿臉笑容地指指肩頭,「一隻野山羊。」 他左眉掀了起來,察覺了桑塔和露西之間凝滯的空氣,「怎麼了?」 「沒什麼。」露西回答道, 而桑塔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 馬的智齒拔掉了 蛀了所以非拔不可 到現在嘴巴還是怪怪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99.21.247.145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Fantasy/M.1501559871.A.532.html ※ 編輯: Minnea (199.21.247.145), 08/01/2017 12:10:40
kd1523: 推好文。智齒早點拔掉也好,發炎就麻煩了 08/01 14:22
doyouself: 要用牙線清理喔 08/01 1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