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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之橋的遊人吟(8)──又做了個夢   「從盧牧卡族與賽杜克族最初的相容到如今 的敵對,也許可以印證從瓦芙達里流傳的一些冷 門書籍裡所描寫的:隔著大陸西邊的海峽,那一 塊豐腴的土地上好客的當地原住民歡迎旅人的到 來……人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懷疑他們所說的土 地是否就是羅曼,但因為與現實不符而不了了之 ……但是與大陸失去聯絡一段時間,羅曼是否因 為兩族的交惡而分割成兩塊土地?羅曼之橋又是 怎麼建成的?依照現時的建築技術根本無法完成 那樣宏偉的大橋,也許所有答案都藏在羅曼之橋 裡……」──杜穆克.拉普杜拉,羅曼之橋的古 與今   冬瓊需要喝點水來抵抗此處的乾燥炎熱,太 陽高掛在天際,肆無忌憚地釋放自己過剩的熱量 ,就像是積蓄了太長時間的脂肪需要消耗。她很 少流汗,應該說所有的賽杜克人都很少流汗,他 們終其一生可能都不曾從體內排出充滿鹹味的汗 水來,可是任憑任何一個賽杜克人在烈日下曝曬 鐵定會像她一樣大汗淋漓。   她想自己又做夢了,尤茲……對,尤茲昨晚 回到艾爾德,該用回嗎?艾爾德是他的家嗎?她 從地面起身,想起昨晚他們喝了點酒,她親吻他 ,和平常的樣子大相逕庭,他們大概做愛了,等 等她醒過來會不會又不見人影呢?她甩甩頭,不 去想尤茲,而是看了看自己的夢境。   她做過很多次夢,通常是夢到孟德拉爾畢達 ,但是這次沒有。她身處在冰原當中。一片炎熱 的冰原?刺目的陽光導致她必須得用手遮住額頭 才能往天空看。她瞇起眼,想到了族裡的書籍, 這是只在日不落的時候才會有的陽光。   她從沒遇見過日不落的季節,甚至於大部分 的族人也是,若非她的爺爺冬帝諾曾經繪聲繪影 地講述日不落時的景況,她大概會認為所謂的日 不落季只是存在於傳說之中的說法。   她環顧四周,隨意選了個方向前進。走了幾 步後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穿鞋。她感覺到腳 底傳來的怪異感覺,明明踏在冰原之上卻是熱的 ,像是踏在被燒熱的石塊之上。   她沒有停下腳步,逕直往前,如果真要找個 理由,大概是直覺吧。在夢境裡感受不到時間的 流逝,她沒辦法去計算自己走了多長,只是想找 點水喝。   前方右側似乎有泉源?冬瓊往該處靠近,是 一個圓形的容器,裝著水,一旁還貼心地附上冰 製的杯子還有勺子。她沉默地站立在旁,找到水 源了,但她卻開始猶豫。   雖然只是夢,但她做過太多次奇怪的夢了, 更別說這種地方突然出現做工精緻的供水處也過 於突兀。   然而她還在考慮的當下,勺子自己動了起來 ,舀了一杯七分滿的水,接著水杯漂浮到她的眼 前,整個杯身發出濛濛的微光,就像是冰晶一樣 ,被烈陽照耀後放射出如極光般絢爛迷人的光采 。   她端詳著杯身,開口詢問:「你是誰?」她 覺得有某種生命存在,不是什麼怪異的現象,而 是有某種生命想要她喝下這杯水。   冰杯開始顫動,就如同人類發冷打顫一樣, 冬瓊甚至懷疑自己聽見了牙齒對碰發出的喀喀聲 響。她又問了一次:「你是誰?」   冰杯碎裂開來,裡頭的水從半空中瀉下,在 地面流淌著,成了一個箭頭,它在指引方向。   冬瓊微微蹙眉,又望了眼水池,不再發話朝 著箭頭的方向前進。到羅曼南境來行商的人或是 旅人總是認為這片銀白乍看美麗,實則太過單調 ,更別提經常發生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但冬瓊卻 認為這種簡單才是南境該有的樣子,能夠讓人靜 下心。   她信步前進,當成一次難得的休憩,能夠好 好欣賞不曾見過的景象,至於隨著她移動的箭頭 會將她帶往何處,終點會有答案。   她看見了山。   一座她不曾看過的山,就像所有南境的山一 樣被白雪覆蓋,但是冬瓊知道這座山不一樣,她 看見上頭的樹,長著青翠綠葉,南境不會有這種 樹。她低下頭,箭頭指往山頂。   她感受到箭頭的著急,感到疑惑,仍是隨著 指示上山。山上很冷,比山下要冷得多,更貼近 於現實的溫度,冬瓊較喜歡這種環境,不用流汗 了。她走到山腰,穿梭在小徑之中,這裡不像是 沒人居住,腳下的道路積雪被鏟開堆在兩側,走 起來很是順暢。   她看見了湖泊,朝箭頭喊了聲,來到湖邊蹲 下。伸手進湖探了探,在這種地方既然沒有結冰 ?湖水是暖的。她用雙手舀了一口,解決從剛才 到現在的乾渴,感覺舒服不少;箭頭整個立了起 來,扭曲著「身體」看上去在抱怨冬瓊剛剛不喝 ,卻在這裡飲用湖水。   冬瓊沒有理會箭頭的扭腰擺臀,喝完水後繼 續朝山頂走去。她聽見說話聲,窸窸窣窣的在林 間響起,還有腳步聲,聽上去像是小孩?她躲了 起來,想看看是什麼人。   不遠處的黑點成了人形,果然是孩子,不過 不是一個,是兩個;冬瓊蹲了下來,想看得更清 楚。孩子一前一後的走著,手裡都提著和他們身 體差不多大小的木桶,走起路來一擺一擺的,好 像下一刻就會跌倒。   冬瓊平靜地等待,直到她看見兩個小孩的外 貌,一個是賽杜克人的外表,灰色的漂亮眼睛, 蒼白的皮膚,另一個卻是盧牧卡族的小孩?一雙 如翅的耳朵動了動,朝冬瓊躲起來的方向微笑, 嘴唇在動,說些什麼?   冬瓊看不清楚孩子的外貌了,她看向山頂, 想知道這兩個孩子住在什麼樣的地方,但還有段 距離,她看不清楚。她聽見呼喊她醒來的聲音: 「幽巫在洞窟裡,呼喊你的名……冬……」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抓起,被扔出這個夢境 一般,一直在她身旁的箭頭變成冰塊,那是孟德 拉爾畢達?祂要指引我去何處?冰雕墓園……嗎 ?   她沒辦法思考,聽見水流聲,被黏稠的黑色 液體給包圍,只能呼喊:「尤茲?」 *   庫魯身上的其中一張嘴咀嚼了會,吐出一團 冰渣,漂浮在星空之中,成為無垠之中的一坨髒 汙。祂的每張嘴同時發聲,發出的聲音就像是重 疊在一起:「孟德拉爾畢達,這是最後一次。」   如冰塊的孟德拉爾畢達沒有回應,祂現在還 沒辦法發出聲音,得等到祂的小女孩能夠拿起刻 刀,雕出祂的形象;但庫魯的妨礙對祂來說也是 個不小的問題,得找點別的事情讓庫魯不要來搭 理祂;左思右想,祂還是想到了那愚蠢無知的厄 日安伯。   祂分出了幾塊寒冰,朝著星空某處而去,遠 離大熔爐的方向,否則會被庫魯給發現的,還得 記得避開銀河,是件麻煩事。   讓親愛的主神大人鬧一會吧。 *   冬瓊感受到臉龐上的掌紋溫度醒了過來,覺 得身體有些疲倦,明明已經睡了一覺;她望向尤 茲,看見尤茲身上的痕跡愣了愣,那是她的唇印 還有指痕。她喃喃問:「昨晚……?」   尤茲微笑著,撥了撥她的頭髮說:「我太冷 了,我們一起喝了點城裡的烈酒,城主府出去的 那間酒窖釀的,你喝得多了一些。」   她咬唇問:「我醉了?」   尤茲單手撐著臉,把被子往上拉了點回應: 「我也醉了。」他親吻冬瓊的臉頰,沒有繼續探 討他身上的痕跡,「剛才冬斯里來過,說了今天 沒什麼事,你要再休息一會?」   冬瓊真的感覺有些頭痛,大概是宿醉的緣故 吧。她難得沒有拒絕尤茲的提案,選擇不去處理 那些黑墨的文字和煩人的雜項,「嗯。」她說。   尤茲將冬瓊拉進懷裡,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 ,聞著清新的髮絲味道問:「做夢了?」   「很奇怪的夢,跟之前的都不一樣。」她伸 出手指,觸碰尤茲皮膚上的咬痕,像是要確定是 不是自己造成的。   尤茲嗯了一聲,冬瓊沒有和他提過自己所做 的夢,「之前的?」他搔了搔冬瓊的耳朵,輕聲 詢問。   冬瓊身體又有些軟了,捏了捏尤茲的手臂解 釋:「我一直夢見一塊冰……我感覺那是孟德拉 爾畢達,但一直沒辦法確定?」她開始回憶,卻 發覺自己沒有任何證據。   更何況為什麼是她?還是有別人也夢見了? 她曾經翻閱過族裡的紀錄,卻沒有發現類似的情 形。   尤茲的手指滑過冬瓊背部的山谷,感受到她 的顫抖問:「只有一塊冰?」   「還有……」她瞇起眼,想要回想起一切: 「一把刻刀?」   尤茲的手安分下來,「什麼樣的刻刀?」他 問得更仔細了。   「很重、很沉……我舉不起來,但打從一開 始就在我的手上,拿著的時候沒有感覺,可是想 要舉起來時就感受到重量,幾乎要跌在地……? 」她句尾的聲音弱了不少。   「怎麼了?」   「我行走在冰原上,可是……走到了哪裡? 沒有實感的地面,像在海裡。還有周圍的光亮像 是……極光?」   尤茲喃喃:「摩戈里法海……」   「摩戈里法海?尤茲,你確定嗎?」冬瓊有 些訝異,摩戈里法海位於卡里奧之地的南側,是 羅曼周圍最為危險的海域,大部分的捕魚人都不 會往那裡去,關於該處的傳聞眾說紛紜,但都沒 有人可以給出肯定的答案。   尤茲怎麼能夠確定是摩戈里法海?冬瓊的身 體不由得縮了縮,她不想往下想了。   尤茲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自己怎麼會這麼容 易脫口而出?他吸了口氣,拍了拍冬瓊的背,溫 聲解釋:「在一本書上看到的,感覺很像就猜猜 看。」   冬瓊握住他的手腕,平靜下來,看著尤茲的 眼睛問:「你什麼時候走?」   「過幾天吧。」尤茲別過頭,過了會才回答 。   冬瓊沒有讓尤茲逃避,直接了當地提問:「 去卡里奧?」她將尤茲的臉龐轉了回來,身體更 加貼近了;尤茲看著近在眼前的白皙臉孔,幾乎 要投降,他回答:「嗯。」   冬瓊仍舊沒有停止問題:「幫我捎封信?」 她感受到尤茲的身體變化,將身體貼得更緊了。   尤茲深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情,開口拒絕 :「有斯諾。」有斯諾為什麼還要她捎信呢?冬 瓊不可能不知道他想得到。冬瓊想知道他的去向 ,甚至於阻止他的行動。   「很簡單的,交給卡里奧入口的收信人就行 。」冬瓊再次要求,聽起來真的不是什麼難事。 她從來沒有這麼要求過一個人,用自己的全部, 身體、話語、心靈,用自己的一切要求,甚至於 有些殘忍。   尤茲平時的笑容消失了,他喘息,像是經歷 一場漫長的奔波以後的疲倦,可恥的是,他快沒 辦法拒絕了,不用幽巫之咒,僅僅是因為懷裡的 女人是艾爾德的城主。他閉上眼低吼:「冬瓊! 」像頭瀕死卻依然揮舞著受傷爪牙的野獸,只能 用生前僅剩的威武來嚇阻撲上前的捕食者。   冬瓊鬆開手,轉而按住尤茲的雙肩,將自己 的身體往上移動,在尤茲的耳邊輕語:「我在。 」伴隨著字句呼出的氣息輕撫尤茲的耳朵,像平 常尤茲對她那般,卻失去了其中瀰漫的挑逗,只 剩下冰冷。   「不要這樣……」尤茲低頭,將頭埋入冬瓊 的胸前,他開始求饒。   冬瓊想到了方才的夢,與她平常的夢不一樣 ,是不是還有種可能?她想起那兩名孩子,聲音 在尤茲耳邊響起:「尤茲,你有個弟弟?」她將 臉面向尤茲,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唇對唇 ,「幫我捎信。」她最後一次要求。   「冬……不要這樣……」尤茲抬起手放在冬 瓊的脖子,睜開眼睛,他在哭。   冬瓊沒有在乎脖頸上的那隻手,在尤茲身上 趴了下來,她想自己的酒大概還沒醒;她在尤茲 的肚腹上留下冰涼,找到了曾經打開自己心靈的 鑰匙,往下一坐。她輕吟,卻再度把自己關上; 她笑了,美的不可方物,卻讓尤茲心痛。   她感受體內的溫熱,問了一個尤茲回答不出 的問題:「你還要我怎樣?」   幽巫之咒有效,但結局不會改變。 --------------------- 猶豫很久,神國第二部對於慾望的描寫該怎麼表 現;故事從兩段愛情開始,關於佔有、性、欺騙 ,講人慾、神慾,最後還是決定用這種強烈的對 比手法與露骨的方式去寫,或許是一種自我放縱 ?但即使如此依然希望有人會為他們的情感感同 身受。 如果喜歡請支持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0.245.65.13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Fantasy/M.1540980411.A.782.html ※ 編輯: as605224 (60.245.65.134), 10/31/2018 18:2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