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諸星異聞錄２４４

[lio220rap (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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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城居民數萬，在此紮根的明玉派比血爪門強太多了，光是那天上門的三個
元嬰就能逼血爪門封山防守。下山行走的弟子也是知道強弱差距，幾個練氣期弟
子才敢在五牛村飛揚跋扈。

　　應該說，必須飛揚跋扈，黑道要是沒有黑道的樣子、展現出本身具有的威嚇
力，會被人瞧不起的。被瞧不起的黑道，生存不下去。
　　「明玉派掌門，初次見面，本座是浮蓮宗宗主：劉傑。」我坐在路邊的板凳
上、左右站著大魔法師充當排場。眼前明玉派眾人跪坐在地，外邊鄉民圍觀的水
洩不通，連樓房上都站滿了人。

　　「要殺就殺，何必這樣折辱於我們？」白鬚老人目光炯炯。
　　「只因為你們需要道歉。」
　　「你這魔頭，殺我們派弟子長老，還要我們道什麼歉？」
　　「不好意思沒說清楚。」我攤開手朗聲說道：「你們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
而是楓城生活的百姓。」

　　「查楓城周邊靈脈開採礦工的名冊，有四十七人也被編列在弟子名單，年齡
與編入日期吻合，可以證明這些礦工兼具有明玉派弟子的身分。」劉景為我揭開
明玉派做過的種種惡行：「為什麼這些明玉派弟子還要兼任礦工？因為明玉派假
借收徒名義，將實際上沒有修真根骨的人送進礦場勞動。經查證，這些礦工從未
接受過修真者指導、只有簡陋的食宿，美其名為砥礪心志。其中不幸身故者，家
屬供稱明玉派告知他們的子女在修練中走火入魔暴斃、或者斬殺妖魔時不慎喪命。」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群眾彼此交頭接耳。
　　「目前這些礦工已經交由我等庇護，請家中有子弟被明玉派收為徒弟的家屬
在旁列隊等候認親。」劉景換了一本卷宗繼續公布明玉派的各種惡行惡狀：「查
楓城東門外兩里楓橋建設一案，明玉派課徵全城銀錢總計二百七十七貫四百文，
實際支出五十六貫七百文。期間向城內徵召的壯丁沒有給付任何工資，因工傷致
殘、殉職者每人令定給付一貫錢，經查證家屬實收……五百文。」

　　有些情報是從張榮家人那邊問來的，張榮有個叔叔小時候被明玉派收為弟子
，說什麼「仙凡兩隔」從此再也見不到面。當然是假的，他叔叔最後還是回到家
了，只不過是被裝在罈子裡面送回來、還收了火葬費用。

　　向張榮確認礦工名冊的時候，他赫然發現有個同樣當教書先生的同事也在名
單上，就是被指控「散播邪說、弘揚魔道」，從此消失無蹤的那個。除此之外他
們斬殺妖怪惡獸只為了交換靈石，動輒強徵百姓做誘餌，對無利可圖的妖怪則不
聞不問。

　　相較之下，賣佛像、收保護費還算是可愛的了。
　　儘管我拋出這麼多連修真者都低下頭顱感到慚愧的罪狀，市場上的圍觀民眾
還是沒有多大的反應，最大的聲量僅止於耳語。

　　我抬起手示意劉景停止述說罪狀：「明玉派為害百姓，不配再統治楓城，浮
蓮宗今後接管明玉派在楓城的一切權力與義務。妖怪、我們來除，功法、我們教
導，一切不合道理的規費、稅賦全面取消。任何人都能出來指控明玉派，我們浮
蓮宗會替各位鄉親主持公道。」

　　「你們這些魔教爪牙偽造罪證誣陷我們！不得好死！各位鄉親不要被這些妖
魔蒙蔽，他們會摘人心肝、奪人魂魄修練魔功！那宣讀罪狀的就是滅魂宗宗主劉
景！他犯下的血案累累、殺過的村民不計其數！」
　　「宗主……」
　　「讓他說完。」我知道劉景想殺人滅口。

　　「魔教妖人才是吃人不吐骨頭！各位鄉親千萬不要被他們利用、鑄下大錯，
當你們僅存的價值都被榨乾後，他們就會把你們全部殺光！」
　　明玉派掌門聲嘶力竭的斥責我們，一些長老、師範同聲助威。

　　「閉嘴！臭牛鼻子！從以前到現在謊話連篇！你們說我兒子有修真的根骨，
不到半年就說他練功走火入魔暴斃！死不見全屍！」
　　「我去年幫你們引誘妖怪，被吃掉一條腿，你們竟然還苛扣談好的報酬！發
個沒用的破木牌表揚就沒了！」

　　「二十年前就待在城北黑松林的妖王白老虎什麼時候才能消滅掉啊？」
　　「進出城的通行費一年比一年貴，聘請仙師保鑣的錢也是，叫我們這些往來
四方的行商要怎麼做生意啊？」
　　觀眾開始鼓譟，不需要我出聲就開始撻伐明玉派。

　　「這麼簡單就相信了？」東方璃忿忿然：「無知、可悲。」
　　「妳錯了，就算都是假的，他們也不得不相信。」
　　並不是我幹話通神、多麼有說服力和影響力，也不是鄉民心中積年累月的怨
恨有多深。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浮蓮宗展現出強大的武力、明玉派是階下
囚，他們不管公平正義也不管是非善惡，只是屈服於強權。

　　再怎樣不合理的罪狀，持有霸權的一方若拿來批鬥對手、對方只能概括承受
，而且受威權毒害的人們很少會質疑合不合理，當牆頭草倒向獲得霸權的一方才
是明哲保身之道。明玉派教出來的民眾，讓他們不顧所謂的浮蓮宗說不定是活摘
器官、食人心血，更加邪惡的強權。

　　因為鄉民愚蠢嗎？錯了，他們很聰明，只是不得不把聰明用在奇怪的地方。
看來比起正道思想，他們在服從威權這點學得更深入。畢竟，他們這些凡夫俗子
又不修真。

　　「為什麼？他們都是受正道薰陶長大的。」
　　「正因為他們心中修魔者無比邪惡，現在又把明玉派滅了，要殺光他們只會
更簡單。他們也會害怕自己會受到牽連，所以不是拼命指控明玉派的罪行就是莫
不吭聲。」說來諷刺，是明玉派讓他們學聰明的，不夠聰明的都消失了：「妳也
一樣，不去正視現實、只相信心裡想要相信的東西，遲早會嘗到惡果。先入為主
的代價是很高的。」

　　「你只是，仗著強大肆意妄為的惡魔！到底要擾亂這和平的世界到什麼程度
？」東方璃揪住我的衣領，毫不掩飾內心的憤怒。
　　「妳把弱者理所當然受壓迫，無法反抗、無法改變的情況，叫做和平？妳什
麼時候才能體會弱者的感受？」我伸手想撥開她的手腕，但她就像有蟲子靠近似
的，立刻縮回那隻手。

　　我笑著嘆息。
　　明玉派眾人被收繳武裝，用附魔過的手銬腳鐐限制住行動，集中關押在城裡
明玉派名下的房產。我拜託了楊雷他們加上戌錦花的團隊從明玉派遺址搜索文書
、錢財，一方面召集楓城百姓，調查有沒有親屬是被明玉派抓去採礦、勞役、關
押的。

　　關押的部分比較難辦，因為有些人是真的犯了罪被捕捉的，一個一個審理太
費時間、證據和實情往往也久遠不可考。蕭芷團隊的學者建議讓他們攜帶道具監
控位置，類似電子腳鐐的概念，接著全部放走。

　　然後，眾望所歸的「那個」來了。
　　隔天，楓城中心新架設的地晶塔開啟傳送門，來自主世界的魔力從彼端湧入
，我和丹虹、東方璃等人在傳送區外圍觀。

　　不同膚色與種族的智慧生命從傳送門彼端走出來，法神下落不明無異於放了
一把火，協會仰賴位在現場的我們救火、原本合約裡的項目都盡可能大開方便之
門。其中完全理解玄靈界語言文字、對文化風俗有深厚了解、持有大量文書資料
的我，是行動的關鍵人物。

　　「Commander, waiting on orders.（指揮官，等待指令。）」
　　「Building up IDC.（建立網路資料中心。）」
　　「Yes sir.」
　　為了把我的戰鬥力發揮出百分之三百以上，這些毒界工程師是必要存在，資
訊和數據的分析也要仰賴他們。

　　拓荒團隊、研究團隊、建設團隊、武裝戰隊……各個領域的好手陸續登陸。
大多都是人類，只有少部分精靈、獸人等其他種族，不過都會講人類語。就連毒
界的黑人、白人都會讓玄靈界人議論紛紛，更不要說精靈和獸人了。

　　「這些都是何方妖孽？」東方璃臉色慘白，十分典型的種族歧視，從未見過
精靈、獸人的修真者把這些當成妖怪情有可原。
　　「魔界的智慧生命，他們很友善的。」

　　「我不信，那獠牙肯定是拿來吃人的。」
　　「妳這樣以貌取人實在很糟糕，也罷，相處久了就知道了。」
　　我走到增援部隊集結處、登上臨時架起的木台：「大家好，我是現場負責人
劉傑，很抱歉臨時召集各位參與這次搜救行動，在這邊向各位說明現況。」

　　「此地是玄靈界、玄天大陸，五名法神在登陸後遭到當地人稱『天劫』的攻
擊，最後觸發了緊急傳送、轉移到未知地點。我們的首要目標是尋找下落不明的
五位法神，為此需要與當地人士配合、蒐集必要的情報。這裡僅僅是我們搜救行
動的起點，實際上的狀況比各位想像中的還要複雜許多倍，接下來我請我的副手
柳隨風向各位解釋這個世界的地理環境。」

　　敢在援軍抵達前，柳隨風已經做完充分的實驗、蒐集到可以支持假說的數據
了，關於玄靈界異常廣闊的真相。

　　「各位好，我是柳隨風，向各位說明那五位法神可能的去向，首先讓我來簡
單介紹玄靈界。」柳隨風接過放大音量的魔導具，平靜卻不容質疑的說道：「我
們腳下的星球，玄靈界，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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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威權毒害的人普遍信仰強者，

他們支持勝利者、總是在勝利者出爐後才選擇勝利的一方

小從一日球迷、成功教信徒(過去內容提到)，大至投機客、背骨仔

那並非崇拜或是尊敬，而是服從或畏懼。

無論再怎麼催眠自己是出於自由意志選擇站隊，你所相信的也不是善良與公理

只是不想輸、不想失敗、不想被否定，放棄成為努力後獲勝的一方，只想撿現成

沒有比未曾奮鬥過就從天而降的勝利更空虛的東西。

那就像毒品一樣，只有不斷加大劑量才能填補逐漸被掏空的心靈。

然而劑量越大掏空的越快，最終成為一個空殼、威權的傀儡，終日替威權發聲。

只要威權存在，他們就會繼續鞏固、只為那空虛的勝利不被動搖



願有朝一日，大家都能跳脫威權遺毒、用自己的大腦選擇自己想選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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