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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蘇凰的感情許多人都已經用評論的方式談過了,     在寫的時候,希望能細膩地從他們心理層面的想法來看,     將劇中主要場景的情感發展貫串起來,表現出完整的脈絡, 只不過寫著寫著就越來越像散文式的小說。(汗)     也因此,為了更合理解釋部份情緒,     腦補了一些東西,但所佔篇幅很少,文中所寫主要還是在劇中的場景。     台辭部份也只取需要的,而不是全段皆列上,請各位自行腦補。XD 網誌有圖版:http://moonvesture.pixnet.net/blog/post/34001895     如果各位前輩覺得這應該歸於創作,煩請告知,我再更改分類。     此篇文長,含後記已經有三萬字以上,所以分成四篇來貼。     為了《瑯琊榜》第一次踏入陸劇板跟LIVE文,也第一次在這發文,     請大家多多指教。 **  又,這是防雷!劇情裡蘇凰的場景全用上了所以滿滿的雷,看倌請注意! ** 訴瑯琊之蘇凰篇   ──繫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上)          你是誰?       原以為的無定河邊骨,原就是她十二年來的深閨夢裡人。       換卻此身此影,蒼茫過數載歲月,終還故鄉。       遠山脈脈深秋意,他行車遲遲,未料得,與她策馬匆匆,竟相逢。馬踏塵煙   起,再輕揚,舊事未荒,那年佳人重約,少年輕別,她是雲南穆府的掌上明珠,   一任女兒嬌無限,他是赤燄軍中的不敗少帥,天縱英才難匹敵。竹馬青梅,鴛盟   互許。       拂柳新綠時,江悠悠,映落劍舞雙影人翩翩,言笑晏晏。       卻只是,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間離別。       他的劍已殘,於梅嶺深埋。她的劍卻越發鋒利,是南境無可踰越的寒光冽冽。       一聲喚,那個刻於三生石上的名字,他不由得怔忡。劍擊鏗鏘,爭如不見的   ,卻難按耐經年相思意切,緩揭簾,凝望著她在刀光劍影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颯爽英姿已無半點女兒嬌憨。她的眉目斂,一雙眼已見慣殺伐往來,死生倏忽   ,靜定得一如古井水。       還記得當年她眼底一汪清淺,流轉間,含笑帶怒都盈秋水。       十二年來多少事將她洗練。而今,她是大梁與穆府的擎天之柱,巾幗更勝鬚   眉。       他的胸口擰得窒人。她本該在他的羽翼下,歲月靜好,一生無憂。       她仍是他心之所繫的如花美眷,他卻再當不起她的良人如斯。       良人。他記起,她入金陵所為何事,心間湧入一股酸楚痛徹。車外劍光息人   影定,車內輕放手低回眸,車簾重重心重重。聽她問著,景睿提起他這遠來之客   ,一時間心懷惴惴。怕她追問,卻還有一絲冀望竄動,讓他微微顫抖。聞她策馬   再行,鬆了氣的同時浮上悵然若失。       他是蘇哲。一介江湖白衣。身有恙,來京城休養。       他與她,本該陌路。             行經時,她心有所動一時顧盼,思量著車內不見人影不聞聲的過客。       她也不過是金陵過客。       曾經她的終身歸宿在這兒,那個城中最明亮的少年,許諾過執子之手,與子   偕老。哪堪帝王無情面,百年帥府一朝傾覆,他來不及等她長大娶她過門,便堙   沒在梅嶺屍骨無存。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此後,她的心隨他葬在北境,她的身立於南境,執守家園。       十年鐵血,她在南境的赫赫威名,終究讓多疑的梁帝忌憚不已。穆青方成年   襲爵,她奉旨比武招親,聖意難違卻另有計量。天下之大,即便英才濟濟,除他   之外,再無人當得起她穆霓凰的良配。她的心思,情癡如是的夏冬又如何不明白?       「陛下要是不答應的話,我怕甄選結果不合你心意。    可是他答應了,我又怕你不給自己機會。    只願守著當初,那不該許下的婚約。」       就像林府被遺忘在繁華京城的一隅,他與她的賜婚詔書,也被眾人遺留在歲   月裡殘落,可那字字句句鐫在她的心上,忘不了更不想忘。她相信赤燄軍與祁王   絕無謀逆,甘願一生以林氏遺屬之身活著。       站在宮城高處,她眺望著,越過山重重水重重,路遙尋夢難成。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不是沒有女兒心腸,而是情思盡付,只為她的林殊哥哥婉轉柔腸。       十二年來,她也不全然是心如古井水。       兩年前青冥關水戰危殆,一個隱去身份的故人來助,她的心再起波瀾,追尋   至江左境地,故人音訊忽杳,落下一個難解的謎團。       江左盟的宗主,梅長蘇。       比武招親的風雲將起,她卻無心去管。謝府作客,為的是皇后相邀而來,更   為著疑問找一個答案。當日的過客是名動天下的麒麟才子,她尋之無解的人。皇   后與蒞陽長公主在談論什麼都不著於心,她頻頻望,翹首期盼那人歸來,而那人   卻之不見。       此番未遇,終有相會之時。             擂臺上的比鬥正酣,迎鳳樓中的太子與譽王,唇槍舌戰未歇。逕自啜著茶,   兩位皇子為了他爭個面紅耳赤,他卻懶回顧。直到傳旨太監來到跟前,說是太皇   太后召見諸公子。       太奶奶……       腦中浮現慈藹的身影。       暖閣外,他對飛流殷殷囑咐。       「我們待會兒要去見一個老奶奶,她要是叫你,你就答應,      拉你的手不許躲,給你點心吃,你就拿著,    她是天底下最和氣的老奶奶,你要乖,要聽她的話。」       暖閣內陳設如故,慣用的熏香還是舊時那股溫潤的味道,沁人心脾,沁入記   憶中一句句的柔言問候,滿屋叨叨絮絮的童言無忌,銀鈴笑語。最懷念的,還是   老人家那一聲聲喚。       「小殊,來,到太奶奶這裡來!」       原本上前的腳步一頓,忽然記不起,今夕是何夕。太奶奶瞇著眼,蒼茫的視   線已模糊,但她總能找到他在哪裡,對他招著手笑依舊。她都是這樣招著她的小   殊,她的心頭肉掌中寶,那個三日不打上房揭瓦的曾外孫。       「來呀!」       老人家切切叫喚,他怯怯地,向前跨了幾步邁進時光的迷霧,跪在她身前。       「小殊,你瘦了呀!」       抬頭,太奶奶眼中溢滿關懷與心疼,就像那次被父帥罰跪宗祠一天一夜粒米   未進,她匆匆由宮裡趕來一樣。越貴妃說些什麼他聽不真切,滿心滿眼只有太奶   奶對著他寵溺的笑。不管他闖了什麼滔天大禍,她不曾向他扳起臉孔,是怎麼膩   也不夠的寵。       「來,小殊,吃吧!」太奶奶從碟子上拿了一塊酥餅,「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癡癡伸手接著,那餅彷彿還帶點熱度,燙貼他的指間,燙進他的心暖暖地。   雙掌合握捧著,生怕這些溫度消退得太快,瞬時冷盡。每回入宮,太奶奶總讓人   備下他愛吃的各色茶點,將他這小饞蟲餵得飽飽的,連飯都吃不下。       喚來霓凰到他身邊一同跪下,她拉著他倆的手晃呀晃,笑裡滿是欣慰。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啊?」       老人家將他的手搭上霓凰的手,包覆在她的雙掌間。       那一日,太奶奶為他們賜婚後,也是這樣搭著兩人的手再再叮嚀。       「小殊,抓緊啊!你要牽著霓凰一起白頭到老……」       那是他第一次握住霓凰的手,這樣的暖這樣的柔,還有些微顫顫地,讓人嬌   憐。她原就粉嫩的臉煞時飛紅,比京中任何花朵都豔,他暗許諾,再也不放開她   的手。       旁人不知又說了些什麼,太奶奶的臉浮上疑惑,「我糊塗了?」       握住兩人的手猶豫地鬆了鬆,霓凰的手正要收回,卻被他抓得更緊。       再也不放開她的手……       多年前他無數次想像過他的小霓凰披嫁衣,一身豔紅的美麗模樣。他不求她   要舉案齊眉,洗手作羹湯,只要她能與他共舞劍,齊策馬,那便是他心中的比翼   翔,不羨鴛鴦。       可梅嶺之後,他再不敢想。心裡的紅只剩那日的鮮血和燄火。       「你們兩個,不是早就定過親了?那、你、你們……」       太奶奶語氣裡的迷惘與失望令他深深不捨,他願她能樂呵呵地笑著,永遠無   煩無惱。       「蘇兄!」       景睿的一聲喚,他終是從迷霧中清醒。掌中的溫度瞬間灼燙起來,忽地放開   伊人的手,作揖起身離開。一轉身,他的腳步持穩心卻踉蹌。       他是蘇哲,不是林殊。    眼前的是太皇太后,不是太奶奶。    她是招親的郡主,不是他的待嫁小霓凰。             終是相會了,他之於她的迷團卻如雪球,越滾越大。       雖然早已聽聞江左盟宗主並不會半點武功,他本人卻遠比想像中斯文俊秀,   不帶絲毫江湖氣息,更像是學養皆富的世家子弟。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相熟的   痕跡,不知為何,越覺陌生她的眼光越是離不開他。       而太奶奶,竟然喚他小殊……那個語調那抹笑,與過去並無二致。       本以為老人家只是糊塗了,或者是,思念太深。可當他抓住她的手,瞬間閃   過一個念頭,也許,太奶奶才是最清楚的人。她凝望著他的側臉,他卻對她的視   線彷若未覺,一逕低著頭神思悠遠,面色悽然,他握著的似乎不是她,而是記憶   中的影子。       她覺得自己也糊塗了。梅長蘇與林殊,如此迥異怎麼會是同一人……       他若在世,爭忍不相尋?留她一人,怨孤衾。       兩年前她曾經為了一絲希望欣喜若狂,在追尋的過程中卻一點點冷了下來。   她怕最終落得一場空,也怕真相讓人不堪負荷,可又捨不得放掉這殘存的渺茫。   就算永遠都找不到結果,她還是願意抱著念想,天涯海角,只要他活著就好。       明明,他一直在她心裡活著,活得那樣燦然。活在她的眉稍眼角上,活在她   的舉手投足間,活在她的無數魂夢裡。他貼合著她的靈魂,支撐她,同她走過每   一個日升月落。       挽袖捻起一朵劍花,纔回眸他的笑影就在那裡等她。    月沉星滿,深露立中宵,輕風會為他拂順她的髮吹乾她的淚。    攬鏡自照時,她彷彿都能看到林殊哥哥的影子。       想是癡了。若不癡,怕就要瘋魔,如何走過十二載孤寂和十年鐵血。       如若他在世,她又何須如斯。     如若在世,他又怎能眼睜睜地看她,任人嫁娶……       理智告訴她,梅長蘇,不該是他。       但她的心還是驅策自己追出暖閣,她需要更多的線索,來證明他是他、或他   不是他。             「蘇先生,請留步!」       雖可預料,但這聲急切的喚,他仍是怔忡。方才已洩露太多,於她,他終究   是要面對。將所有情緒收拾停當,緩緩回身。       她的面目平靜,澄澈的眸光直望著他,猶有風雨過後的輕波幾許。       「郡主有何吩咐?」       「暖閣裡實在太悶了,不適合我這樣的軍旅之人。    秋風涼爽,蘇先生不介意的話,可否陪我走一走?」       他沒有理由拒絕,更不能逃避,只得一頷首。她轉身漫步而去,似不經意地   閒談起:       「適才在暖閣之中……」       當即停步面對她一揖致歉:「蘇某顧及老人家心情,多有得罪,望郡主見諒。」       「倘若我說,我並未介意,蘇先生會否認為,堂堂郡主,竟然如此輕浮?」       雲淡風輕的語氣,但他知解,她的平淡底猶是山雨欲來。不由得凝重。       「不敢。」       「這要是平日裡,恐怕你的手掌早就離身了。」       濃厚的警告意味令他心頭一緊,但隨後而來的熟悉讓他鬆泛下來。他想起小   時候,霓凰對想捉弄她的孩子們如何地還以顏色,那股潑辣勁,他也結結實實地   領教過。還有長大後,她對他人的不假辭色,她對他的與眾不同。       刻意的拘謹,彼此維持適切的陌生有禮,好像暖閣裡的一幕不曾有過。他就   像是真的無意、而她也似真的不在意。十二年過去了,他們都在生命的波濤洶湧   中學會了隱藏情緒,誰也看不清誰。他隨著她的腳步周折在偌大宮城裡,彎彎繞   繞的亭臺樓閣像極他倆此刻的心思。兩人談的不多也不深,但霓凰話語中明顯地   刺探,慧黠如她,不可能相信他純為養病入京。若非這樣的聰敏,她又如何保得   雲南穆府在大梁與南楚的夾縫中安然無恙。       「天下之大,江湖之遠,      先生選擇京城這麼一個最熱鬧、最風雲交集的地方養病,    要說你沒有一點追逐名利之心,誰信呢?」       他在心裡苦笑著,既然她不信他為名利而來,想找出背後的原因,那就讓她   明白,梅長蘇便是這樣地汲汲營營,與志向高遠的林殊如泥與雲,截然不同。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蘇某也是俗世之人,便是有些功利心,又當如何?」       停步轉身望向她,他神色坦然堅定。見他對名利爭逐之心毫不掩飾,她不禁   面露訝異。       「既然如此,那外面敬候先生的兩根落腳之木,蘇先生,會選哪一根呢?」       深知君上的猜疑之心,她自然明白什麼是不可觸的逆鱗,才能在詭譎的朝局   中明哲保身。如今這一問,不管是為了太子或譽王,或是對梅長蘇本人的興趣,   對她對穆府都不是好事。他凝眉正色注視著她,嚴肅的表情裡有疑惑有探究,還   有一點未自覺的責備。       「穆王府一向替朝廷鎮守南境,從來不過問京城風雲之事,    不知為何郡主會對蘇某的未來,如此感興趣呢?」             他的詰問令她有幾分心虛與無措,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她很清楚站在穆王府的立場,斷不該有此一問。可是,她就是想知道。如果   他便是他,為何而來又將往何去,於她至關重要。就像她多麼想問,假若他就是   他,為何十二年來避不見面,卻又要派人暗中解危,又為何要在她比武招親之時   ,重踏金陵,攪入京城的亂局之中?       無論他是不是他,她想知道,她穆霓凰於他的意義是什麼?       是餘情未了的舊人,還是可堪利用的強助?       一陣喝叱之聲打破僵局,執事太監打罵著一個犯錯的掖幽庭童奴,無意牽扯   出靖王殿下。長大之後,她與靖王雖然天南地北各自一方,甚少有機會像年少時   一樣相處,但無論時間過去多久,有些事卻不會改變的。她知道他,一如他也明   白她。如果說,這京裡有什麼人能堅信赤燄軍不會謀逆,必定是她與他兩人。而   當年失去那人的痛,也只有彼此最清楚。       梁帝從此對擁兵雲南的父帥甚為忌憚,間接造成十年前父帥因援兵不及戰死   沙場。靖王再不得聖心,總是在一個又一個的戰場中奔襲,功勳累累卻連親王之   名也無。       顧慮著靖王在京中的艱難處境,她出手為之解圍,教訓狗仗人勢的奴才。與   靖王敘話幾句後,回頭卻發現他對眼前未曾謀面的孩子關懷備至,細細詢問教導   ,甚至想方設法要救他出掖幽庭。       如果他是個為名為利之人,何以對這戴罪於身的孩子青眼有加?    靖王殿下對朝中諸事漠然以對,又怎會分神對這罪奴時時照拂?       兩人的態度看似別別無關,卻同繫在這孩子身上,越顯環環相扣。       想著他避開太子與譽王求賢的人馬,逕自隨蕭景睿入京,於兩人的殷勤冷淡   以對。反觀現下對靖王在意之人卻顯出異常的關懷與積極,她突然覺得,他口裡   的名與利,其實大有文章。目送靖王帶著孩子離去後,她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我也等著看。」             入宮一日,所有預期中和意料外的人與事,都錯雜於一處,他需要好好理清   頭緒。但對於她,他竟覺無措。他知道,兩年前派衛崢助陣,她定是有所察覺才   會遣人跟蹤至江左,線索雖被他所截,但已露頭的疑問卻不是他能摘得去的。原   以為自己明面上的身份顯而易見,應該能打消她的念頭,她卻異於常情地不肯放   棄。如今在太奶奶跟前的一時情動,只怕會讓她追之更深吧。他從未將她排入自   己的計劃,就是不想陷她於危險中,現下卻又藕斷絲連地不知如何分斷。       更沒料到,皇上竟要他為招親執掌文試。       深擰著眉,他知道,這定是她的主意。       一時間心頭苦澀。雖說這於計劃不但無妨反而有利,他本就安排了百里奇,   既為她擋去不合意的人選,也為他嶄露頭角做下準備,現在還能順帶救出庭生。   原就是想著她可以在招親中尋得良緣,卻不曾想,他必須為她選婿排定次序。       他忍痛放開她的手,她卻要他,親自將她的手交給別人麼?       她是否察覺了什麼、或懷疑什麼,所以步步刺探?試試看他若是林殊,是否   真的忍心,把她由林氏的家門送將出去?       林殊不能忍,梅長蘇卻不得不忍。這一生他註定負盡了她,不管是相思無悔   還是心痛難抑也不過是咎由自取。       不得不忍,但總有些仍是難忍。憑她的武學造詣與聰穎細膩,定曉得三名稚   子的劍陣並不能戰勝百里奇。看著她為此憂心忡忡,他的心還是會跟著疼。       「莫非先生,另有妙招?」       聞言不禁語塞,她的敏銳還是讓他心頭一窒。即便他胸有成竹,此刻仍須對   她隱瞞。       「我現在處境艱難,已無退路可走,還望先生,切勿大意。」       她凝視他,眼底有祈求,還有一絲無助,可她是那樣從不示弱的人。       「郡主請放心。此事蘇某一定會妥善解決。」       低下頭迴避她的視線,他竟為了她的愁緒感到罪惡與心虛。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信你。」       是呀。她居然信他,明知道劍陣並不能克制百里奇,她還是信他。低首掠起   一抹笑,笑著自己的癡頑,竟把終身都拿來當賭注,就為了賭他對她的那份心。   面對她的軟言予之,他略顯無措,不自在地逕自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覺得,不論勝負如何,這一賭,值得。       約定的五日之期轉瞬即逝。她對劍陣沒有信心,卻對他有把握,看他一副雲   淡風清的模樣,原本忐忑的心,靜定不少。只是不知為何,他的眉目間有憂色幾   許,低聲向她囑咐:       「宮中有人,想要使一些手腕逼你就範。」        長年在外爭戰,後宮的手段她雖未曾見識,卻不難想像。蒞陽長公主向來是   持重之人,沒來由的消息不可能當真,更何況他的思慮之深,話既是從他口中帶   到,顯見其真實性極高。她知道陛下要她比武招親有其用意,卻沒有想到自己也   成了後宮算計的目標,後宮自然關乎前朝,無論怎麼置身事外,她還是避不開這   淌渾水,愈聽愈思,臉色漸至沉重。        「你從來都不喜歡帶侍女,這個習慣可不好。」        他順帶一提,說得卻讓她心一驚。而他似乎未意識到自己所說的,其實是她   少有人知的習性。除去熟識之人,長久以來無人注意到她堂堂郡主不但輕裝簡從   ,大多時候甚至獨來獨往,從未有侍女隨側。更遑論他,這個只有數面之緣的人   就能看透?        「你怎麼知道我從來都不帶侍女的啊?」        他於她所知之事,顯然比她能夠想像的要多上許多。        他,真的會是他嗎?        百里奇與三名稚子的比鬥即將開始,她只得將疑問放入心底。畢竟與之相比   ,眼前事於她至關重大,原本略略定下的心,看到他似乎無關緊要地,不禁又提   了起來。        「孩子們是贏不了的,蘇兄有什麼奇招,趕緊使出來吧!」        「郡主只要安心看便是了。」        他笑得漫不經心,毫無說服力可言。在比鬥時又全不懸念,居然研究起手中   的糕點來,偶爾才瞥個兩眼,輕浮的模樣真令她為之氣結。就算有十足把握,他   這般無所謂的態度,她還是悶悶不豫。        她於他,也是這樣無所謂嗎?        那個白衣少年,即便瀟灑張揚地事事不看在眼裡,卻是全心全意將她捧在手   裡呵疼著。        是呀……他不會把她的終身當兒戲。他應該,不是他。        這場比鬥的氣氛詭譎,三名稚子的身影飄忽,百里奇自始至終都摸不著頭緒   似的任孩子們戲耍,孩子們的劍勢太弱雖一時間無法擊倒他,但他對孩子們的招   式卻頻頻落空。百招方過,三子的身形劍法越走越快,兩名稚子在前方將他箝制   ,庭生從後凌雲而起,劍鋒不偏不倚刺向他的後頸,百里奇亦隨之而倒。而他也   終於看向場中驗收成果。       雖然百里奇輸的蹊蹺,但事情總歸是落幕,懸著的心也能落地。看他的表情   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中,沒有分毫之差,倒顯得她的擔憂過份多餘。比鬥纔終,他   便讓三個孩子向陛下謝恩,她看向他,心中現起了一個念頭,很快地站起身說道:       「陛下,這三個孩子都是罪奴,賞多少金銀也無福消受,    不如,恩准免了他們的罪奴身份,讓霓凰帶回去安置。」       「郡主,這三個孩子,現在也算是我的徒弟,   陛下若是恩赦,也應該是我帶回去吧!」       「蘇先生要收弟子,哪裡不能收一堆啊,莫非是劍陣玄妙,怕霓凰學了去?    這三個孩子,我要定了。」       「郡主,您這不是為難在下嗎?」       他原本淡定的表情一變,遠比對陣當下來得著急。       「陛下,是霓凰先開口的。」       「陛下!」       她只是覺得他太有把握、太過無謂的態度,需要多一點波折來試試。       面對兩人相爭,陛下不想干涉,只是應允免去三子的罪奴身份,至於該誰帶   走,就由他們自行分說去。起初雖是為了回報他的知情不告讓她連日懷憂,但他   應能明白她實際的用意。由她將孩子帶回去,更為順理成章,也可掩人耳目。       待眾人散去,她在殿外終有機會問他百里奇一事。他一說破,謎底卻是百里   奇本就是江左盟的人,雖感意外,但也解釋了他何以成竹在胸,因為這後半折有   驚無險的戲,本就是他的手筆。只是前半折,竟是為她掃平招親可能的意外,賣   一個人情。       兩年前,莫非也是一個人情?但若想要雲南穆府回報,何必隱去江左盟的名   號?       「你勞心勞力,圖什麼?」       「雲南穆府的人情,可不是隨便就能掙的。」       他給的理由冠冕堂皇,但細想後也只是個不著邊際的託言。雲南穆府鎮守南   境,雖於邊防影響莫大,但從不涉朝局,更無左右的能力。若非這次招親之機,   譽王與太子也不曾認真招攬過她,即便招之,也不過是為了壯大聲勢,並無實用   。他應知當今皇上斷不容以軍干政,她更不會為了個人情就替王府招惹麻煩,這   樣的人情,於他所謀之事,又有何用?       他再再伸出援手,費心周折,只是為了不一定得用的人情嗎?       不由她與他再多細辨,皇后娘娘遣使傳旨,請她到正陽宮一敘。       她想起比鬥前的一番話,轉頭望向他,卻見他的神情比她還要戒慎恐懼,搖   頭示意,顯然不願意她赴約,要她推卻。       這麼緊張她,也只是為了一份人情嗎?       「娘娘盛情,霓凰怎敢推辭?請!」       嘴裡回著話,她的眼光卻直直地看著他越來越沉的臉,不可置信外憂慮之情   愈顯。       有些事,其實欲蓋彌彰。道理人人會說,表情卻不是說藏就能藏的。上一把   ,她賭贏了,她想再試試運氣。這回籌碼下得更重,用自己的安危為注。何況她   真想看看,後宮弱質之流如何吞得下她。       與皇后虛應一番故事,邁出正陽宮時還以為自己躲過這遭,卻沒想到轉身就   大意地撞進越貴妃巧心織就的網。司馬雷隨太子入內時,她立刻察覺這局是針對   她而來。她太過輕心了,明明持杯飲酒前,她的心頭還浮上他那抹憂慮的神色。   匆忙想起身,藥力就催得她幾乎站身不住,司馬雷貼上來的臉模糊了起來,她奮   力推出一掌擊退他,想要逃出這裡腳步卻虛浮得無法自持,顛顛倒倒地更顯艱難。       她的臉漸泛潮紅,眼前的景物逐漸扭曲,腦海中卻生起幾個越來越清楚的影   子。       是林殊哥哥,明朗的笑,對她總是一往而深的凝眸,溫柔無限。       還有他,不知為何總抑鬱著,方才為她憂思更深的臉。       林殊、梅長蘇……             錯了!他料錯了!       聽聞豫津與廖廷杰有約,他便知自己與霓凰錯得離譜。當下胸口像是被抽乾   般,根本不能呼吸,在此之前積累的擔憂更如排山倒海而來,痛得他無可抵禦,   只得一陣強過一陣地劇咳,扶著牆也撐持不住,虛弱得癱坐在地。       她不能有失……時間還來得及,一定得想辦法保她萬全。       強自凝定心神,飛快地籌謀著應對之策,見蒙大哥由不遠處趕了過來,恰如   浮木,他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暗示。遣開景睿和豫津後,拜託蒙大哥速速將計略   安排停當,顧不得身心劇疼,匆匆趕往譽王府,為這盤局備妥最後一著棋。       深切後悔著,他應該攔住她的,不管她會怎麼想他,都不該生生地看她執意   涉險。       如果不是他任她多年的孤身無託,怎會捲入這擾攘的紛爭裡。       有個瞬間,他還後悔著,怎麼會決意負她將她放手。雖然只在那一瞬間。       看著豫津那天塌下來都無憂的表情,他勉強扯出抹笑回應,心卻重得千萬鈞   。雖人事已盡,他卻沒有十足的把握。想寬心卻怎也寬不起來,狹窄地只容得下   她的安危。       所幸,天可憐見,雖不圓滿總是有驚無險的落幕。       代價不可謂不大,但換得她無恙便值得。被迫提早在太子與譽王之間擇定一   個明面上的立場,同時意味另一方必然再不容他,明槍暗箭恐怕不多時就會招呼   過來,謝府是再難住下去了。而最大的代價是,霓凰於景琰的意義不同一般,這   般誤解,恐怕要付出更多的心力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而她,只要盤算一下,定會知道此番救她的得失如何,人情之說想來是矇不   住她的。       如不為利,不妨為情吧。只要他不是他,這份情,又何足輕重。             她思量著普天之下,誰會這樣不計代價救她?       那日驚險萬分之時,看到靖王殿下來救,心神一鬆藥力即刻大作,她便昏了   過去。昏迷之時,朦朧間想起年少時,無論她跑到再遠再危險的地方,林殊哥哥   總能找到她,只要他在世上,到哪裡她都不會怕。       林殊哥哥牽著她走在歸途上,回頭望她,她看到的卻是梅長蘇的臉。       也許過去兩次,他耗神費力換得穆王府的人情,於他有利而無損。但這次,   保她無虞人情自然是莫大,可是他失去的卻也不小,又怎麼會是場划算的買賣?   精明如他卻做蝕本的生意,這表示救她的意義大於他所謀之事的利益。       如不為利,除他之外,她想不出在誰的心中她可以佔得如此份量。       更何況早前的線索,雖零散,拼湊起來是一個越發明顯的答案。       只是她還需要更直接一點的證明。       藉著看宅子之便,讓青兒將他請來。也許宅院空曠無人與處處眼目的宮城不   同,漫步在庭園中,他顯得較上回放鬆許多,但對於她一字一句的刺探,卻怎麼   也不曾鬆口,像是早有準備一般滴水不露。當她想要拉近彼此的距離,他卻又更   退幾步,愈顯生份。       「與郡主只是幾面之緣,如何就那麼相信蘇某的為人?    在這亂象叢生的京城裡,還是不要輕易相信他人為好。」       「先生說的在理,可是不知為何,   總覺得與先生並非初見,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感。」       像是看不見她的目光灼灼,他話鋒稍轉:       「若是人人都像郡主這樣,蘇某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怎麼?對於那件事情,有人認為先生的所為有所不妥嗎?」       她稍稍一想,笑著說:「我猜一定是那個直筒子蕭景琰吧!」       提起這樁的誤會,他微微一笑,眸中的失落是顯而易見的。當天下人紛紛攘   攘地說道麒麟才子為譽王獻策將了太子一軍,他非但沒有半分得意,卻為了靖王   愁眉不解。以眼前情勢來看,論黨爭論奪嫡,靖王都不是他需要關注的人,除非   ,與他對她一樣,是為了其他理由。       而她和靖王,都同繫在一個人身上,也只有一個人會同時這麼在意他們倆人。       「對於這個靖王的性情,您是知道的,寧折不彎。    他對於很多看不過眼的事情,總愛說幾句,先生不必與他計較。」       「郡主見笑了,靖王殿下的性格,蘇某怎麼會知道呢?」       談論靖王時他的小心避忌,恰好說明了他的心虛之處。       遊罷五進院落,來到院後,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神情略微一變。當她提議離   開時,他想也不想就朝另一端走去,刻意忽略不遠處的後門。       「蘇先生!從這道門出去,離主街更近一些。」       他遲疑地迴過身,她卻不容他躊躇,轉頭便往門外走去。她的腳步沒有猶豫   ,身後的踅音聽來沉重而凝滯。每次回金陵,她都會沿著這條街走著,耳邊繚繞   起她和林殊哥哥共同走在這條街上,曾經說過的無數過去、現在、未來。只是,   自十二年前起,這條街的未來,就剩她獨行的身影與一路的默默無語。       來到林府前,她年復一年地看這裡朱色褪磚瓦傾落,相對於腦海越發鮮明的   回憶。       她聽見身後的他,呼吸漸重,深深地,像要竭力才能吐吶出一口氣息。       「這是赤燄帥府,是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地方。」她回頭定定地看著他,他   也目不移視地望向她,好似這座府邸並不存在,「先生可願,陪我進去走走?」       「原來是逆犯舊府,可以隨便進去嗎?」       他看似平靜地說著,聽在她心裡是一股錐心的痛,穿透了他與她之間,伴隨   這座宅邸於歲月中崩解的一聲一響,震耳欲聾。他說這荒敗多年,他說這已無舊   日之痕,他說何必再賭物思人。他說著,一切就像如此順理應當,就像他身上沒   有過去的半點痕跡一樣。       「人去樓空,物換星移,可不代表一切就消失了。該留下的,還是會留下。    有些人,有些事,依舊深藏在心裡,不會被時間抹去。」       「郡主是重情重義之人,可是此事在朝中關係重大,直到現在都備受矚目,    蘇某奉勸郡主,不要在此地逗留了。」       不要在此逗留了……所以,即便她不曾離開,他也不尋她嗎?       堅強了太久,她突然不識得,在眼中氤氳起的究竟是什麼。不願她留她偏是   不走,強忍著淚拾級而上,於府門前回身望他,而他視線停留原處,不再看她。       「難道蘇先生,真的不想進來看看嗎?」       不敢再看她,與她身後塵封的面目全非。他低頭轉身說道:       「這只是十二年前的一樁舊案,與蘇某現在所謀之事並無關聯。告辭!」       一揖,決絕而別。       他的身影在枯椏蛛網後蒼茫,迷離而糾葛,中有千萬結。             「為了赤燄軍,活下去!」       強迫自己不停不停地想著父親最後的表情、那日鋪天蓋地的紅、那個寒冷絕   望的深淵。彷彿這樣在傷口上扒抓著,任它再鮮血淋漓著,才蓋得住心裡湧上的   溫情脈脈之後,更深層的痛。       從不敢想,母親是如何絕然的引頸一劍,衣袂翩然,血染帝闕階前。    從不敢想,東市刑場,多少伯叔兄弟,袍澤無數,刀起落魂斷台上。       更不敢夢,畫樓上母親的琴聲悠揚,總伴著他在房中的讀書聲朗朗。    更不敢夢,校場中的赤燄男兒弄劍舞槍,豪氣干雲而笑語罵聲不住。       一道傷口痛著才會忘記另一道傷口從未癒合。那座府邸靜默著,卻迴盪太多   記憶的聲響。他連想像都不能,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觸碰怕便分崩離析。所   以只能遠遠地逃開,遠遠地再不回顧。       「有些人,有些事,依舊深藏在心裡,不會被時間抹去。」       她終究,是將他認作了他。       他以為十二年夠長久了,年少時青澀的愛戀會在她心中漸漸遠颺而至稀微,   卻沒想到那清冽如水的被相思釀成一罈醇厚的酒,無須酩酊便已大醉。       她忘不了他。他又何嘗放得下她。       換了梅長蘇的皮囊,還藏著一顆林殊的心。不成良人卻仍想要護她終身。只   要她在,他的目光便不自主地追索著,每個顰笑都似撥琴的手,撩動心弦。見她   一回,他便流洩出不成調的片段,她卻像個知音人,將這些片段譜成那首他已絕   唱的曲。       將所有心力都化做堅甲,用來抵禦雪冤之路上的苦與痛,他喬裝出在景琰面   前最適切的模樣與之相處,枝微末節都不肯放過。在她面前他已無餘力,任何的   偽裝都如此不堪一擊,是否是,他也未真心地想要對她隱藏,才會任摧心的情音   肆意地唱?       他甚至覺得,他對她相思的痛楚,都該是負心的懲罰。不妨就讓心更痛相思   更入骨,這本就是他欠她而償還不盡的。這些原被他收拾在深心之處,她卻熟門   熟路地將它又翻落一地。       不應該讓她靠那麼近,近得窺得深處。       但他發現,自己其實不想也不忍推開她的。她的心中已有計較,無論是近是   遠,卻都是遲了。自她擊退剩餘的求親人選後,京城中流言四起,她也由得他們   去說。他縱想分辯也無從分辯起,權且當成迷障,任人評點去。       卻沒想到,第一個當面向他分辯的,是夏冬。       「你是否只想與郡主,保持君子之交?」       夏冬向來直來直往,但會如此開門見山地說,似乎已探過霓凰的意向後方有   此問。       兜兜轉轉地,不想面對的總還是得面對。那日林府過後,她似是刻意留給他   一段時間與空間讓彼此沉澱。他知道,因為篤定所以不急著探求,對待林殊她一   向溫柔而包容。不過,他再也不是當年的林殊。       「郡主絕世風采,氣度凌雲。蘇某心中怎麼會沒有仰慕之情?    只不過,一來我體弱多病,恐壽數難長,      至今沒有成家,就是不想拖累別人。    二來,郡主生性疏闊,猶如霽月高風,    若不是錚錚漢子,熱血男兒,又如何與她相配呢? 」       自來到金陵後事事如履薄冰,心思藏得甚深唯恐人知,僅有此話是真心實意   。他的心不曾變,但此身已是梅長蘇,再也攀不上穆霓凰。縱是情深唯道緣淺,   再難相許。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嘆只嘆,比翼連枝當日願,終成空。       如此缺憾,他深知歉意再多也補不滿的,至少,他還能為她做些事。招親不   成,皇上斷不會讓霓凰輕輕鬆鬆回雲南。梅長蘇無法為她成就良緣,但他可以為   她鋪排好一條全身而退之路,待春草深時,歸期不遠。京城風雲越演越烈,這裡   不該是她久留之地。他怕,他救得了她一回,當情勢更緊時將無暇顧及她的安危   ,他怎能安得了心?何況情絲繞一事於她,因越貴妃的復位,憂抑又添了幾分。       冬信拂枝頭,霜雪寒透,梅開勝似千堆雪。應她之邀到穆府賞梅,他知道寒   透的不是枝椏,是她的心,縱是如此,煩惱憤悶從不願淹留胸中。在他心底,從   來沒有一處的梅景勝似穆王府,從沒有一株梅樹堪比她的風姿清絕。       任他桃李爭歡賞,不為繁華易素心。       「不過是見多了沙場鐵血,看到這些勾心鬥角,   有些煩心,也不願多思、多想罷了。」       他還是不忍素心染憂,伸手將落於她髮稍、肩頭的花瓣一一拾去。       她因他的動作一時怔愣,回眸看向他,柔婉而情深,他卻不自在。別開眼去   ,談這梅園,談朝堂論禮,談諸皇子的身份。談他要再打越貴妃一記耳光,需穆   青幫忙。       他交給她一封信,與一隻玉蟬。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34.214.161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hina-Drama/M.1452238202.A.1A9.html
tsaisuju: 淚推啊!滿滿的洋蔥一一 01/08 15:32
sakana70567: 未看先推殊凰 01/08 15:44
kiki510: 未看先推 殊凰文必推!! 01/08 15:45
sakana70567: 推薦搭配"可念不可說"或是"參商"音樂一起看 01/08 15:46
cashko: 感覺好像不錯,先推個等下仔細看 01/08 15:51
SU0430: 殊凰必推!! 01/08 16:13
sakana70567: 整個淚奔,大大寫好好 01/08 16:33
conan110149: 文筆超好的!!! 01/08 16:41
kiki510: 這文筆..真的太扯了... 01/08 16:44
Violinfan: 殊凰文必推! 01/08 16:47
zionzero: 文筆真的好好,好大一個洋蔥TT 01/08 16:47
kaihsin: 淚奔~~~ 01/08 16:50
suki66: 高手在民間啊~~~好厲害!!!文筆真是動人... 01/08 16:52
※ 編輯: narcisline (1.34.214.161), 01/08/2016 17:03:11
sakana70567: 哭死我了QQ 01/08 17:51
missQQQ: 推! 01/08 18:46
DialUp: 看瑯琊榜的各種心得分享文,覺得需要一對『跪得容易』 01/08 19:16
farm467: 推殊凰文QQ 01/08 19:49
shenerica: 推! 01/08 20:08
doodoo1012: 看完都哭了 01/08 20:15
achbchi: 看完都哭了 01/08 20:17
zilong: 只能推! 01/08 20:40
byronlee: 文筆真好,殊凰必推 01/08 20:55
graymarket: 好厲害的文筆! 01/08 21:05
kokohito: 文筆太好了!! 大推 01/08 21:40
luckynumber: 寫得真好 01/08 21:57
shaoyunyoung: 大推,看的真仔細 01/08 22:17
bunabbey: 文筆真的很好,只能推了。 01/08 23:25
謝謝大家不嫌棄。6^^   不是文筆好,只是這一對太動人。 我也很希望他們快樂一點,但照著劇情走越想越思越寫, 玻璃渣算什麼,這根本是刀山劍林滿身是血呀~~~~Q_Q   連我自己邊寫都邊被這對虐哭無數回了。   只能說海宴、山影和演員們都太棒了,寫了編了演了製作了這麼好的戲,   本人結婚生子都已經十年沒寫文還被逼著跳坑寫不完......orz 這一篇就耗了我大半個月後面出坑無期呀。(昏) 因為要寫文只能一直刷一直刷一直刷...... ※ 編輯: narcisline (36.224.17.180), 01/09/2016 01:37:46
ElaineLu: 超好看~推推推 01/09 14:25
Kaorukenshin: 文筆超好! 01/09 16:38
tingyp: 文筆太好了!咀嚼文字回憶殊凰片段真的好難出坑QQ 01/09 16:50
osga: 推!殊凰....T_T...好細膩文筆... 01/09 18:20
gracefss: 文筆真好,推!好喜歡殊凰! 01/10 16:21
speiwen: 淚推!!! 好多細節 太揪心啦!~~ 01/10 18:17
tingyp: 這篇配著b站殊凰的參商MV一起看真的會哭死.而且裡面有一句 01/10 22:41
tingyp: 彈幕"君埋泉下泥銷骨 我寄人間雪滿頭"看到被虐死QQ 01/10 22:43
audrey1210: 每次看殊凰眼波交流, 都想問角色內心OS 01/15 23:58
audrey1210: 搭配的鏡頭語言~http://goo.gl/nVQft0 01/16 00:03
※ 編輯: narcisline (220.133.120.204), 04/11/2017 15: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