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莊子‧人間世》）
我們一般都會期望、告誡年輕人或學生，未來要成為「有用的人
」，但莊子卻似乎提出了相反的看法。所謂的「有用」是就社會運作
來說，具備別人需要的專業知識或一技之長，就可以用知識、技術換
取金錢，在社會上獨立生存。這是聚焦在謀生或功利，當然不能算錯
，畢竟活下去是人生最基本的義務。但如果除了謀生以外，完全沒有
更高層次的價值嚮往和追求，想法恐怕也是過於狹隘。
莊子的著眼點不是謀生，而是保全生命。一般人常用「明哲保身
」來詮釋莊子的說法，認為莊子主張做人要低調，不要太過招搖，因
為「棒打出頭鳥」，容易引來別人的嫉妒和攻擊。這不能說全錯，但
著眼點還是在於自身利益，沒有把握到精髓。保全生命當然也包括肉
身形軀，但更重要的應該是心靈。「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
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是比喻因為你對別人有利用價值，反
而造成生命的傷害，為了追求、換取現實利益，不僅損失了健康，純
真的心靈也受到污染。
這在政治場合尤其明顯，俗話說：「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
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上一秒鐘是推心置腹的兄弟，下一秒
鐘就可能翻臉，為了利益把對方幹掉。《史記》中的楚漢相爭，劉邦
在戰敗時為了逃命，也曾經多次將兒子、女兒推下馬車，好讓車子跑
得快一點。為了現實利益，親情、道義都可以捨棄。莊子或許正是因
為看到許多這類例子，才會發出感嘆：與其如此，不如從競爭的戰場
上退下，保持一顆純真善良的心，才是人應該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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