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都子問曰：「鈞是人也，或為大人，或為小人，何也？」孟子
曰：「從其大體為大人，從其小體為小人。」曰：「鈞是人也，或從
其大體，或從其小體，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
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此天
之所與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弗能奪也。此為大人而已矣。
」（《孟子‧告子上》）
這一章是孟子重要的修養論。孟子首先區分出大體與小體，大體
是心之官，小體是耳目之官。「官」是主宰之意，目主視，耳主聽，
都是感官的功能。感官的特質就是攝取外在現象，無論真假、美醜、
善惡一律攝取，攝取之後不一定牢記在心，可能過目即忘；就算牢記
在心，也不一定有妥善的分類整理，可能只是一團混亂的資訊。因為
耳目之官沒有「思」的能力。但耳目之官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輕鬆省
力。知識的真假也許還有明確標準，以事實為依據，這是科學處理的
範圍。但善惡、美醜等價值判斷往往帶有主觀的成分，人人各執一說
，孰是孰非，需要用心辨別，才不會魚目混珠。
一般人活在感官經驗世界，欠缺「思」的工夫，導致思想上的懶
惰，發展不出價值判斷的能力，不知道各種事物在價值上、實踐上的
優先順序為何？就算知道，也說不出其中道理，往往隨波逐流，以多
數人的意見、「風向」為準，如同孟子說的「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
」，網路上盲從的群眾不正是如此？
另一種可能是雖然有「思」，但所思不是基於良心道義，而是從
個人偏好或利害出發，雖然方向、目標明確，也很努力追求，不躺平
不懶散，但都是自私權謀的，結果可能比平庸之人更糟，如希特勒之
流的暴君；起碼是有限的，如每天打拚事業卻忽略了家人。「心之官
則思」，所思的一定要是仁義才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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