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他喃喃自語著
習慣他掛在嘴邊的這句話
但卻又是如此認真。
常常抬頭望遠方的他
我問他在看甚麼
他說
"這樣眼淚也許不會往下流"
"這是甚麼愚蠢的說法?"
"是呀 很愚蠢但有效 除非.."
"除非?"
"除非悲傷太多 眼眶乘載不住"
"呵 你是個悲觀的浪漫主義者"
笑而不語的他，
結束這個話題。
#他很常微笑
淺淺的微笑
笑的很無奈
一道乾淨的聲線打破沉默
"悲傷從何而來"
"不知道“ 我望向聲音的方向
“好吧…“ 如預期般，他失望地轉身
有點慌張的我試著抓回他的目光
“但我知道你很努力與它相處“
“嗯？“ 那雙垂下的雙耳瞬時立起
“你並非如他們口中說的軟弱" 我接著說
他偏著頭，目光掃視打量了一下
"這是安慰嗎?"
"不是。" 毫不猶豫的回覆。
然而，他轉身背對著，
看不見任何神情與情緒。
我希望他是微笑的。
#那是個艷陽天
風和日麗
很溫暖的日子
屋頂一片純白
在38度的盛夏緩緩蒸發
他俯瞰腳底下的城市
算著目光所及的大廈數量
偶爾仰望
“掛在頭頂上的海洋“
那是他對無雲藍天的評語
直到夕陽走至腳邊
將大海染得秋紅
終於開口道:
"時間能不能暫留一下"
又來一個跳痛的問題
他總是沒頭沒腦地丟出疑問
"如果能暫停
你不會從日出看到日落
你的臉頰不會從蒼白曬至通紅"
我試著以理性說服他，
並追擊道：
"人們都希望暫停在美好的時刻"
“也許吧“
"所以此刻是你要的嗎"
"不是。"
躲在屋簷下的我 頭有點暈眩
陪他揮霍著時間也懶得追問
彷彿等待著下個問題的他，
只好自行解釋
"因為我好像還有一點捨不得"
“捨不得什麼？“
"其實這世界很美" 他深吸一口氣道。
他晃晃懸空的雙腳
思索一下道
"你知道嗎? 我的時間早已停止了"
"知道" 所以才在這裡陪伴著。
"那麼，
你會阻止我嗎?"
輪到我沉默
直至皎潔的明月
溫柔地吻著他的臉龐
"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累了"
"也對"
原本迷惘沉重的雙眼
瞬間似孩子般 因清澈而閃耀
不再是迫於禮貌而擠出的微笑
他笑得相當開心
果然
比想像中還耀眼
那才是他真正的笑容
第一次
看到燦笑的他
也是最後一次。
#其實我不夠了解他
如同他自己也是
但每一刻每一秒的他
卻是如此地真實
前一晚
我們躺在小山坡濕冷的草皮上
下過雨後的城市
特別清爽
"你知道嗎
我的謊言也是真的"
"我知道"
“喔？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因為你是善良的"
"善良的謊言嗎? 你確定?"
"是的，你比我們難受。"
"因為善良，才吸引著悲傷"
"聽起來好噁心" 他吐了個舌頭
"是呀 辛苦你了"
"但善良這兩個字
是我聽過最美的稱讚"
"如果..."
“嗯？“
"如果這世界願意多派幾個你在我身邊
我的世界是否會不一樣"
“唉額 換誰矯情了?"
他今天看起來心情好點
難得可以嘲弄一下
如想像中無趣
他沒有反應
"對你來說 我來得太晚了嗎?"
"……很遺憾"
那一夜，又再度陷入沉默。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2.73.100.10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Diary/M.1523268118.A.CFD.html
※ 編輯: kiki80 (42.76.214.51), 04/10/2018 17: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