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好幾次都想說
為什麼明明就是讓我痛苦快二十年的人
竟然就可以那麼輕易地把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呢?
原來
不是故意裝傻
而是她真的忘了自己曾經對我說過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你長得那麼像你爸，將來也一定會像你爸一樣成為社會的敗類啦!"
我爸生意失敗的那年開始，持續長達六年，每天每天，我媽只要看到收支簿
就會找機會罵我 跟我說這句話
她很聰明
她知道我爸白天要去當業務 晚上加油站大夜班
所以都把氣發洩在我身上
她說因為賺錢是男人的責任
所以她沒去工作
然後就連我放學打工也去我打工場所鬧
後來還是主管跟我說 如果我媽在那樣鬧
我就最好離職
然後
在我們家生活最好的時候
出門都還有司機的時候
我也沒多好
因為我爸常常應酬很晚回家
她也不可能把氣發洩在我弟身上
不是因為他年紀小
而就是她覺得我跟我爸長得很像
對我爸的不滿
全部轉移到了我身上
然後發洩完了
就忘了。
甚麼婊子啦
敗類啦
長得很醜啦
不愛笑啦
沒用啦
什麼難聽的幾乎都說過
事情過了就當沒發生過一樣
重複的、再重複
曾經10 歲我就想了結自己生命
後來純粹只是死感覺很痛
又覺得還沒看過甚麼叫美好就離開太不甘心
才努力活了下來
雖然後來她有了信仰之後就好很多很多了
但對於她似乎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常常感到生氣
以為是在逃避
最近才知道
其實是根本不記得
因為她說 我怎麼可能會跟你說你是敗類這種那麼難聽的話 還講了那麼多年?
那一瞬間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情緒過了
就也跟著忘記了
可是失去的還是回不來
我不可能就因為她忘記了
就變得可以和她像一般母女那樣
她忘記了
不代表我也忘記了
每年的母親節讓我真的很痛
所以我都是請吃個蛋糕草草了事
裝作我有在乎
敷衍一下
要說自己怨誰
倒不如說比較像是也沒得怨了
再怨
過去的時間真的也回不來
但努力什麼
也無從下手
只能告訴自己 我要努力相信
要努力加油
就當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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