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
更多的感覺是委屈
那可能不是對任何一個眼前的人
而是來自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那份被誤解的受傷。
媽媽在房間哭泣著
爸爸在客廳生氣著
我從來沒有看過他們這樣吵架
大年初一
不是說要一團和氣嗎
那麼小的我
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
不就是出門要先去親戚家還是朋友家而已嗎
那裏面牽涉了多少持續不溝通導致的分裂
又包含了多少對婚姻狀態的不滿與失望
我根本不知道
她哭著說只是想一家人去拜個年吃飯
我就跑下樓柔柔地對爸爸說了一次
笑著說的話他總是會理解的阿
但他說過年的行程不該這樣臨時說想怎樣就怎樣
我就跑上樓輕輕地對媽媽說了一次
他可能只是在氣太臨時吧
等氣消就好啦
忘了上樓下樓幾次
他突然很生氣地說不要叫我傳話
想說什麼自己下來說
其實不是
沒有誰要我傳話
我也沒有站在任何一邊
我只是想要大家跟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出去玩
去哪裡都可以
而不是大年初一在家裡不知所措
看著從不吵架的他們冷戰
聽見最溫和的爸爸對我怒吼
後來就很少看見爸爸溫柔地笑了
跟照片裡抱著我的他不再一樣
後來有沒有出門也記不得了
唯一記得的是我沒有哭
因為除了困惑和挫折以外
當時還太幼小的我
甚至還不懂什麼是受傷和委屈
家裡的空氣變了
我也沒有完全理解
他們吵的根本不是要不要出門
做什麼其實都不會有用
但沒有人告訴我。
好像我做錯了什麼。
好像後來的沉默都是我害的，
雖然沒有人這麼說。
於是那份疼痛感莫名地如此劇烈
當我對妳對他對誰說不出其實不是
就好像身體突然變得很小很小
沒有人會聽我解釋
沒有能力讓事情變好
那份害怕莫名地拼命浮現
當我牽動了那些深處的沮喪失望
那些孤獨。
還是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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