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雄影 野木編、嚴導、小貓編講座（下）

[a21096 (立ち直り中)]

上：#1ZNgCoNO

中：#1ZTuHeyV

（續中篇）

【提問環節】

Q0：（小貓編提問）我有一個提問（觀眾爆笑）就是我和嚴導剛剛很困惑的是，野木老師
講話的時候大家都有反應，就在想你們是都聽得懂日文是不是？聽得懂日文的人舉手讓我
看一下好不好。啊，すごい！謝謝你們解答了我的疑問。

（坐後排的朋友提到，全場大概有七八成的人舉手）

Q1：我想順著剛才主持人提到的問題，就是野木老師的作品裡主角的職業還有安排的故事
之間結合得非常完美，而我好奇的是，究竟是先確定了主角要是...可能法醫這個職業然後
再從中思考可以去講什麼故事、放什麼議題，還是其實就是先去想整個雛形，再思考如何
去跟法醫這個職業結合呢？

野：主要還是case by case（看情況）呢，不好意思今天一直講case by case（笑）像是
《法醫女王》最初收到的就只有「以解剖為工作的女主角（解剖する女性主人公）」這樣
一個模糊的指示，然後要我去發揮，其實在日本的法醫學領域有很多種可以選擇的職業，
但我選擇了法醫學者，是目前在日本電視劇裡還比較少人呈現過的角色*。

（野木編這邊說的不是法醫很少人寫，而是法醫學者很少人寫）

但是《Fence》（フェンス）是關於一起發生在沖繩的性暴力事件，最一開始製作人是想要
以刑警作為主角的，但我告訴他警察在行事上會受到許多規則的限制，而且在《MIU404》
裡自己已經寫過刑警了，不太想寫重複的題材（刑事は嫌ですw），最後就改成了雜誌寫手
（記者）（在這部劇的狀況就是先有主題才開始籌備）。

Q2：我想問的是關於《法醫女王》裡的一場戲，兩個人在解剖的時候一邊討論晚上要吃什
麼，想請問這樣的橋段是有多少的真實成分呢？

（Q2的問題自己和朋友都沒有太大把握，如果紀錄有誤也要請板友指正了）

野：其實我們是取材的時候去問真正在從事法醫的人，問他們有沒有什麼相關趣聞，然後
他們說解剖的時候，看到某些畫面時是真的會有「啊！晚餐吃烤肉好了」這樣的反應的，
我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也很難以置信，最後也把它放在了劇本當中。

Q3：嚴導妳是我的偶像！親愛的嚴導演妳一定要為我們拍更多好台劇，大家知道接下來是
離火大運嗎？中年女性將會引領未來的潮流！

（天啊反而這一段自己跟朋友都記得非常清楚）

Q3：那我真正想問的問題是，野木編劇說她只看了《俗女養成記》這部台劇，也因此她會
認為台灣的電視劇都很CRAZY，如果嚴導演要推薦野木編看一部台劇的話，會推薦老師去看
哪一部呢？

嚴：真是個充滿陷阱的問題（觀眾大笑）其實蠻多都可以推薦的啊...

野：我並不覺得CRAZY的喔！（觀眾大笑）

    我認為《俗女養成記》這部作品非常成熟非常棒，甚至比許多日本作品都還要優秀，
要說《俗女養成記》是台灣版的《這就是我們》（This Is Us）都不為過呢。

嚴：我覺得很多台劇真的都可以看看啦...但是有幾個原則，就是不要看...大明星演的，
不要迷信明星...還是以故事為主才會好看啦。

Q4：剛剛嚴老師提到說自己從演員走入編導身分的時候，其實是有一個自己的原創劇本在
進行中的，那我想問野木老師，從一開始的改編到決定開始原創，是怎麼去設定想要創作
怎樣的故事的呢？是像嚴導演一樣從自身的角度出發，還是對某個議題感興趣所以從中去
發想的呢？

野：當然在原創的時候，還是要自已先尋找主題才能開始創作，那過程中導演有時候也會
給一些建議像是這個主題不錯等等的，只是如果自己對此沒有想法的話，也就不會去做這
樣的撰寫，同時就我們業界而言，如果今天的狀況是遇到一個提案，比如說有人想拍一部
「雙人搭檔的警察劇（刑事バディ）」，像《MIU404》是在2020年推出的，那我思考的就
是，在2020年的當下我會用什麼主題、怎樣去詮釋這個類型作品，是以這個角度去思考的
，那很多東西都要持續去找新主題才能一直創作下去的，像剛剛提到的《法醫女王》我也
是拿到了一張紙的提示，就必須從設定好的雛型骨架中，選擇要放進怎樣的主題。

    我認為有原作的改編和原創都不輕鬆，不過有一個對我來說很類似的模式，比如說今
天要改編的原作可能是散文，可能是不適合變成連續劇的，這時候就要思考如何找到一個
主題來串聯它們，這方面看來對我而言原創和改編的本質是相似的。

Q5：我想請問野木老師，會不會想要有機會能客串演出，和新垣結衣小姐、石原聰美小姐
同台飆戲呢？

野：ないです。（觀眾大笑）

Q6：我想請問野木老師，因為老師寫了很多的劇本，也推出了原創劇本，想問老師之後有
打算自己導戲嗎？

野：我最一開始想要擔任的其實就是導演（觀眾驚呼聲四起），大學時代也擔任過導演，
後來還有8年的時間從事紀錄片的AD和director（雖然中文也是翻成「導演」，但和野木編
過去想擔任的「監督」是不同的職務）等現場工作，但是常常要早起去現場，覺得真的太
累了不行了（笑），才改走編劇這條路的，那其實一個劇本寫出來之後，交給不同的導演
詮釋會得到不同的成果，所以導演真的是非常重要的角色，比起我，或許還是交給其他更
加優秀的導演們要來得更好。

Q7：我想問一下嚴導和黃編劇，因為《俗女養成記》是有江鵝原作的改編，想知道兩位在
撰寫的時候，是如何去掉一些，比如說陳嘉玲童年裡的故事裡某些耍寶、扭曲的個性，或
許就不適合跟大嘉玲的故事放在一起，我的問題是，在散文集裡的橋段當中，妳們是如何
去篩選出「她長大依然保有的特質」並刪去不適合用在這部戲劇呈現的部分的呢？

嚴：我們比較不是用「刪去」的作法，而是選取「真正有共鳴的」，比方說「學鋼琴」，
在討論劇本的時候我們發現「啊！原來大家都有被抓去學過一個半個的學期啊！」與其說
是刪去，不如說是擷取最大公約數，可能就像是融合了江鵝、我、小貓、另一位編劇芷綺
的經驗，然後拍攝時也會加入盈萱等演員的想法，那剛好我們都是六年級女生，不管是中
段後段，之所以能讓大嘉玲面臨的東西變得立體，或許就是從我們的經驗去篩選出來的。

黃：我覺得用很粗略的方式來講的話，大致上可以區分成「上半場」和「下半場」，然後
基本上一定是先從原著中決定，我們要汲取當中哪些有趣的東西，像剛剛嚴導說的，我們
不是用刪去法，而是用挑選法，然後挑選出來後去做排列組合，而在過程中我們發現，好
像可以有一個大嘉玲，於是這時候就變成去思考，構成這個大嘉玲的「線條」會是怎樣的
，很簡單的就好：想結婚、沒結成婚、分手、離職、回老家...然後才回頭看說，我們挑出
的50個原作片段裡面，有哪些是適合跟這個結構搭在一起的呢？

    這是一種往復篩選的方式，很多時候不只是憑感覺挑喜歡的而已，編劇們還是要回到
結構層面去做元素的篩選，結構拉出來之後，才去做精準的篩選，但或許過一陣子又發現
，啊還是很想把某個很有感覺的東西加進來，所以實際上是在感性和理性之間拉扯的。

Q7：身為編劇有時候會受到收視率影響而被迫改變劇情走向，這種時候各位是如何去調適
心情，乃至於去捍衛自己的作品呢？

野：台灣會很重視收視率嗎？

黃：...算吧？

嚴：全世界有不重視的嗎？（笑）

野：覺得以前電視時代大家反而沒有很關心，來到網路時代後突然大家就變得很在乎了呢
，或許是因為以前收視率不好大家不會特別去說什麼，內部可能贊助商會討論一下收視率
的問題，但是現在變成有一些二流媒體會拿低收視率來做負面報導（ネガティブ記事），
連帶也讓人們認為高收視率就是好作品等等的，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收視率和作品的好
壞是沒有關聯的，甚至收視率差的作品在網路上傳播的速度還會來得更快，也能看看配信
成績、收視率銷量等等的。我認為一些「運動新聞」（〇〇スポーツ）一直炒作收視率，
並不是一個太好的現象*。

*《重版出來！》播出期間，野木編曾經回應過某小刊「該劇因為收視率太差被砍集數」的
馬路消息以及「劇中演員是票房毒藥」的評論，指出《重版出來》在同時段中已經拿到了
不錯的成績，且除了收視率（視聴率）外，錄畫重播率（録画率）也應該納入考量。

https://twitter.com/nog_ak/status/741533466471206912

    不過現在所有電視台的收視率都很差，所以我就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啦（不過這兩句
口譯老師沒有翻出來）。

    那台灣又是怎樣的情況呢？

嚴：或許我沒有感受到太大的收視率壓力，是因為我目前只有兩部作品，但我自己有一個
很明確的感受是，我覺得台灣觀眾...我其實搞不太清楚大家要的是什麼...（觀眾大笑）
就是有時候罵得越兇的反而越要看，很奇怪餒！

    比方說俗女一到俗女二，俗女二播出前兩集的時候我蠻傷心的...當時遭受到了一些的
指教，對我來說那比較不是針對戲劇本身，而是上升到價值觀的討論了，比方說要不要拿
掉小孩、劇中爸爸的外遇這些事，是我們受到較大的批評，有些人認為俗女系列應該要是
闔家觀賞的，為什麼要去探討這麼敏感或是沒有標準答案的東西呢？

    但我認為，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想要做喜劇的原因，那就是我們可以站在一個對立面
，不一定要認同，去理解不同人的想法，去接受有些人就是有不同的看法，我認為台灣觀
眾或許可以再更開放一點，或是不要用道德的框框去綁住角色，有時候真的是，小到關於
稱謂、陳嘉玲穿個護士服都會收到觀眾投書（聽眾大笑），如果觀眾們有更開放的心態，
我們也許也可以更自由、更天馬行空地去挑戰一些以往只會在檯面下討論的事情！

（講座結束）

*補充一下，日本觀眾比較熟悉的科學調查研究所（科搜研）是警察機關的附屬，雖然也有
法醫擔當，但本身的工作範圍更廣泛（如《科搜研之女》中所內業務分配，有文書、影像
資料、物理、化學擔當等等），法醫擔當負責的業務除了解剖外，也包含了血液鑑定等等
（所以《法醫女王》裡提到，要送去科搜研處理的話會等到天荒地老）；另外還有驗屍官
（検視官，如《法醫女王》第2集提到《臨場》的內野さん）是負責臨場驗屍的警察（毛利
刑警有提到警方也有以臨場驗屍率100%為目標，當然這還會需要許多民間法醫的協助），
這兩種工作接觸的解剖，都是有犯罪嫌疑的「司法解剖」。

比較類似《法醫女王》中法醫學者的有監察醫，設置的目的是補充法醫人手的不足，但是
並不像前面幾種工作那麼普遍，監察醫會針對沒有犯罪嫌疑的死亡事件從事「行政解剖」
，只有在過程中發現新證據的時候才會轉為「司法解剖」；相較之下《法醫女王》裡出現
的公益財團法人UDI又是比較理想化的架空組織了，像是會保存銷毀死因無犯罪嫌疑但還沒
辨明身分的屍體，這些都是一般的法醫學者（如三澄醫師一開始任職的大學法醫學教室）
比較難有資源去做到的，UDI的法醫學者能兼顧行政與司法解剖這點亦然。

《法醫女王》與《監察醫朝顏》劇情中，法醫學者或是監察醫負責的屍體若是要進入司法
解剖的程序（如原先以為是燒炭自殺的屍體突然發現他殺的可能性），就會有配合檢察官
出庭作證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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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因為寫的時候是以心目中某些優質報章訪談那樣的永久保存版為目標，某些不確定的地方
除了和同樣有去聽講座的朋友討論外，也有針對一些聽眾單看文字可能更容易誤解的細節
做補充。如果大家看完連續三篇的講座心得後，能夠有種「等這麼久其實還算蠻值得的」
的感覺就太好了呢！

最後因為是心得文，放上一些感想（感想跟上面的整理不同，完全是當天聽完打的東西沒
有再修改XD）。

首先因為自己太專注在記筆記上的關係，舉手的速度很遺憾比不上其他人，如果有機會的
話希望能問野木編「電視劇和電影在腳本撰寫上的差異」（畢竟今天是電影節的講座，還
能順便提一下自己前幾天有去看《犬王》），還有三位老師為角色取名時的巧思（這點是
因為嚴導和小貓編提到她們創造了陳嘉玲的名字，當下自己想到的是野木編也提到過404裡
兩位主角的名字由來，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非獸性男女》裡角色的名字由來），雖然這
一次很多一定也有很多聽眾和我一樣沒有足夠的時間問想問的問題，希望未來有更多這樣
能聽野木編、嚴導和小貓編以及更多創作者分享自己經驗的機會。

座談結束後還有主辦方爭取到的簽名會，自己帶了《MIU404》的劇本書還有簽名板請三位
老師簽名，本來想說停留個兩三秒就會有工作人員說時間到然後推人，所以一開始在野木
編面前時講得特別趕，簡單提到了老師的作品對我而言意義重大、自己的憧憬以及最近看
了《犬王》，感謝她帶來許多美好的作品等等，沒想到意外地有不少的時間可以講話，而
且是足夠進行對話的，所以也有幸得到了老師對這一長串告白（？）的回應，這也是自己
第一次和日本人面對面的日文對話（以前都是隔著螢幕的而且要付錢(X），又讓這份經驗
變得更無可取代了，覺得非常感動。

另一桌的嚴導和小貓編則是有開放合照，剛好自己的前一位簽完名之後，工作人員才提出
老師同意和粉絲合照，幸運成為當天第一位合照的觀眾XD

另外對於很多聽眾都聽得懂日文的部分深深有感，野木編似乎因為在網路上也會和台灣的
網友互動的關係，用日文對談的時候似乎也是以很多觀眾是能聽懂的為前提（比如說在提
到《非獸性男女》的時候一開始是說けもなれ，後來又更詳細說完整的劇名），口譯老師
也非常厲害，但我覺得最厲害的不是把野木編說的話翻成中文，而是要把其他老師講的話
快速翻成日文，口譯老師辛苦了。

感謝高雄電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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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dabubble: 《茶金 ゴールドリーフ》2023/01/06(五)FOD始上架。
推 pemberley: 非常感謝原po辛苦整理與分享 好喜歡野木編的劇
推 dearwhen: 下編出來了！先推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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