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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https://i.imgur.com/BmNdnC5.jpg
與電視劇同名的原作小說是姜珉江作家於 2017 年出版的小說,而修訂版是在今年六月出 版,以作家最初撰寫時的無刪減版 (因投稿之故刪減約 20 萬字左右) 為基礎,其中包含 德任的家族背景、英姬的視角、與提調尚宮趙氏有關的景熙的家庭背景、祘與德任的親密 戲、對慾望的描述、王的詳細心理描述和生活在宮中的女性們的故事等內容。另外,也加 入此前在撰寫當時,尚未被解讀的宜嬪幼時生平內容進行改寫。總之,修訂版除修改本傳 內文外,額外增加了兩篇本傳和四篇外傳,以下是修訂版本傳部分的全部章節。 序章 命運的倒數計時 一部、東宮與小宮女 01章 背影 (新增) 02章 人生的岔路口 (新增) 03章 鬼怪殿閣 04章 東宮與小宮女 05章 我在想妳 二部、王與宮女 06章 青年君主 07章 欲擒故縱 08章 柿子蒂 09章 破局 - 分冊線 - 10章 轉折點 11章 空隙 12章 王與宮女 三部、王與後宮 13章 由不得自己的人 14章 繫馬樹 15章 有朝一日的約定 16章 山巔 17章 王與後宮 18章 疑惑 終章 衣袖紅鑲邊 畢竟是兩冊合計約 1200 頁的全韓文小說,不是太好讀。我是從第二冊看起,雖然還沒全 部讀完,但也大致能說一下電視劇和原作小說之間在情節安排和角色人物個性差異。 小說分成了三部,分別是東宮與小宮女、王與宮女和王與後宮,在整體安排上和電視劇有 七成劇情集中在祘的世孫時期就是很大的不同。鄭海利作家在改編小說時,把大量小說中 原本安排在祘登基後發生的大小事件和德任的感情變化都往前挪,是故才造就了電視劇中 祘和德任在前期就各自都把對方放在心上的雙向戀慕的關係。 小說的德任在前期雖然不是對祘全無感覺,但個性上比電視劇更剛烈、與祘吵起架來口不 擇言、完全沒有在客氣,對立感比電視劇更強烈,而感情轉變上小說也更偏向是在德任承 恩後才展開的婚後戀。小說中的德任因為非常瞭解祘,所以很敢開他玩笑、也很會拿捏分 寸,各種日常鬥嘴、還有讓人矮額一下的踩線情趣,悲情歸悲情、但也蠻好笑的。 而小說的祘比電視劇中更君王、也更霸道,他用他所認知的方式去愛德任,以現代人的角 度去看其實會覺得有點超過,但背景在朝鮮時代、又是上對下的王和宮女的關係,一切好 像就又合理了。雖然霸道、但小說的祘也是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之下,竭盡全力去愛、守 護並照顧德任和兩人的孩子,所以很難去評斷是非、畢竟感情問題也難有明確的對錯。 電視劇因為篇幅的關係,並未把德任承恩後與祘的磨合、還有兩人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後的 享受到天倫之樂部分演出來,有點可惜。另外,在翁主夭折後,德任有向祘告白自己對於 身分快速變化的不適應,祘也確實很疼她。最後在臨終前,以在殿下身邊一個願望都沒能 實現的遺言,營造了看似後悔的氛圍,但其實整體仍讓人能感受到德任確實愛過祘。 至於結局,和電視劇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小說裡德任並未主動親吻祘,只是靜靜地笑著 望著祘。比起電視劇的溫暖,小說就真的只是像祘的想像和自我安慰,顯得有些淒涼。 雖然原作小說和電視劇之間的改動幅度蠻大的,但我要說小說真的更細緻地去刻劃了角色 人物的內心世界,姜珉江作家的文筆很好,沒有中文版真的好可惜。還是很希望出版社能 三顧茅廬讓作者首肯代理啊啊啊,若有機會出中文版,相信衣袖粉絲們會乖乖奉上荷包君 的,以價位來說……所費不貲 (汗) 的導演版都刷下去了,小說應該算小菜一碟 XD * 希望中文版原作小說有機會成真,因為原文真的沒有那麼容易讀,裡面有些古語甚至還不 太好查。最後,放一點節錄試譯讓大家嚐個鮮,本文禁止任何形式轉載、擷取。 本傳部分我挑了〈王與宮女〉這章來分享。該段落是德任被祘趕出宮,在王大妃安排下到 祘的異母弟恩彥君府上工作約半年後,王大妃在祘的首肯下,把德任重新調回宮中服侍和 嬪、到德任承恩為止的故事。 和電視劇不一樣?對,你沒有看錯。小說裡王大妃非常喜歡德任,甚至在德任承恩後,也 是由她代替祘下賜居所和尚儀的品階給德任,比電視劇中發揮了更多的作用。 外傳節錄試譯 #1ZRctYfh (KoreaDrama) * 因為小說裡的稱呼和電視劇不同,先來個對照文。 王大妃/慈殿/英祖繼妃/貞純王后金氏 義烈宮/英祖後宮/正祖祖母/暎嬪李氏 孝康惠嬪/慈宮/正祖生母/惠慶宮洪氏 慶壽宮/和嬪尹氏 淑昌宮/元嬪洪氏 * 第十二章.王與宮女 閏五月,王暫時將起居搬到了昌慶宮。在即位之初就有條不紊地展開經書收集和整理工作 的同時,也重新供奉了先王的御真,是故昌德宮一帶的修繕工程不可避免。三個月的時間 裡,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直到七月才又搬回到昌德宮。 凌晨就起床的王,用熱水和冷水交互清洗龍顏,在梳理了頭髮、穿戴了袞龍袍和翼善冠之 後,便來到被露水浸濕了的喜雨亭。承旨和宮人們、還有最重要的御真畫師,早已在亭子 裡等候著。自東宮時期畫過御真之後,不知不覺地已經過了十年。 王於是坐了下來。 性急的王不到一時半刻就感到有些痠痛,自然地陷入了沉思。 最近的他苦惱著該如何收拾遭受水災的嶺南民心,還有該如何處理以放任衙前軍校折磨百 姓的罪名,被兵槽逮捕的漆谷府使。 她為何在哭? 在種種的麻煩之後,終於觸碰到的問題……是關於她的。這也是過去五個月的時光裡,令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那是在得知德老離世消息的夜晚,在百般不捨的情況下將他逐出宮,便把他拋諸腦後,但 真的聽到他的死訊時,仍不免感到心煩,因為不必再遵守會守護他到最後的約定而感到心 痛。於是,漫無目的地來到了慶壽宮。想她了,哪怕只是擦身而過也無妨,只是單純地想 看看她的臉,就算沒有笑、也沒有與她對視,僅只是望著她也能夠讓我的內心感到平靜。 但她卻獨自在黑暗中哭泣,就像她絕對無法理解我一樣,她也有她的曲折和理由吧。 「您哪裡不舒服嗎?」 認真觀察龍顏的畫師問道。 「嗯?啊,我沒事。別介意,你繼續吧。」 王挪動了一下膝蓋。 那次離別的感覺很糟,以信任為代價、被狠狠地打了後腦杓,令人吃驚的是,她竟做賊喊 捉賊。明明對一切了然於心、卻假裝不知道,說我不管宮女們的死活,以信任為藉口利用 他人,瞪大了眼睛頂撞我,說她知錯了、任憑我處置,甚至還說她從來不曾愛慕我,以後 也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 身為至尊的我被一介宮女拒絕,那是打從我出生以來第一次遭遇到的挫折,和年少時故作 斯文和驚慌失措的第一次拒絕不同,我看到了彼此之間顯而易見的情感鴻溝和無法縮短的 距離,這是即便身為君王的我也無法改變的事實。那個生澀的吻正是源於那個悲慘心情的 幼稚行為、同時也是什麼都無法改變,一個令人反感且毫無意義的的舉動。 因為憤怒而把她逐出宮外,但我一刻也不曾感到安心,即便以那是適當的處分來說服自己 仍徒勞無功,擔心著不懂人情世故的她會遭受到無謂的傷害外、也害怕她會像其他宮女那 樣,被自己以外的男人抱在懷裡。 我總是思念著她,所以當王大妃要以適當的藉口將她召回宮中時,我假裝不得不從命地接 受了提議,直到確定她回到宮裡時,才終於放下懸著的一顆心。然而,當我看到她若無其 事的樣子時、卻又感到氣憤,別人心裡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那些,卻 硬要在那邊說什麼人蔘茶、還是其他什麼的,真是令人難以忍受地厚顏無恥。 儘管如此,卻也期待著她能像從前那樣,睜著一雙大眼睛無懼君威、令人感到荒唐又不著 邊際,我為了要原諒她可是下定了決心。但她卻不是,她就真的像個沒事人那般,只是撇 過頭、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她就是那樣肆無忌憚的丫頭,卻總是令我無法不去思念。 讀上疏文的時候會想起她,臣子們說不出自己的主張的時候,她的笑容便會在我的耳畔迴 盪。在令我難以忍受、感到心寒不已的日子裡,還是去了慶壽宮,不過是確認她在我伸手 就能觸及的地方,就能讓我鬆一口氣。 只是當我真的去看了,心情反而變得更糟糕,尤其是看到她伺候慶壽宮服用湯藥的樣子。 每當那種時候,總會我感受到彷彿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為我遞上湯藥的她、為我擦拭 嘴唇的她、為我呈上親手製作的糖薑片的她,還有只有她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都令 我真切地感受到她不再只為我一人獻身。於是產生了失落感,直到真正失去之後,才意識 到昔日被我視為理所當然的事物,對我來說竟是如此地重要,這種心情讓我感到很悲慘。 當我看到她與某個傢伙親密接觸時,心中的悲慘來到了頂點。 那是某次在內閣找書時偶然看到的,我看到她和某個穿著具軍服的男子在交換東西,是她 在宮外生活時認識的人嗎?他們在交換什麼?不會是愛情的信物吧?一把無名火自心中升 起,雖然那傢伙很快就出去了,但在他步出內閣的同時,她就那樣望著那傢伙的背影。 在她轉身時,我看到套在她袖子上的袖套,破舊的藍色袖套遮住了象徵宮女標誌的紅色鑲 邊,彷彿堂堂正正地宣布她不再是王的女人、而是另一個男人的女人。雖然想要馬上向她 問清楚,卻又感到有些害怕、怕她會像為了同僚被拖到宿衛所那時候一樣,頭也不回地轉 身離開。若我貿然上前,感覺她會承受不了,會像個傻瓜般連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然而,不久前卻意外地看到她獨自落淚的樣子。 那是打從我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這輩子不管什麼事,我都有勇氣能夠正面迎 戰,任何難關我都熬過去了,但這個情況卻讓我摸不著頭緒,她……真的好難。 她就這樣被搶走了,被王大妃、慶壽宮,甚至是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軍校,就像她從來都不 曾屬於我那樣。先不說那名軍校,我甚至對王大妃和慶壽宮感到嫉妒,不知道為何有一種 屬於我的東西被搶走的感覺,覺得自己很小氣,連一丁點都不想和別人分享。 在令人感到無力的那些日子裡,我淪落到連「妳為何在哭?」這句話都問不出口的悲涼處 境,成了即便親眼目睹了她的不正之舉,也只能當作沒看到的呆子,只敢在她的周圍默默 地兜來轉去。勉強地用「女人是毒,令君子為情慾所動搖」的陳腐觀念,想方設法地把自 己重新武裝起來,但卻無法趕走已然擠進了縫隙裡的她。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心中閃過了無數個短暫的瞬間,從與她荒唐的初次見面開 始、說著不需要那些銀幣之後又再度相遇、直到在那個令我感到痛苦的吻之後分手的那日 為止,與她共度的回憶逐一湧上心頭,令我難以從中去找出這段感情的起始點。 只是……不知不覺地就變成那樣了。 被展開的御真有些微妙,雖然只是用簡單的線條描繪的龍顏,但看起來卻很陌生,濃眉挺 鼻、緊閉的雙唇和整齊的衣飾,分明就是自己,但又有些不同。 「您不滿意嗎?」 「不是的,畫得很好,很是相像,只是有點……」 王搖了搖頭。 「是否看起來有點憂慮?」 「憂慮本來就是一種很容易表露出來的情感。」 王嘆了口氣。是啊,心裡有個堵得發慌的煩惱無法解決。 「在進行上色的時候,儘可能地修改一下。」 「微臣能否為您排解憂慮呢?」 我想要她,但不能心不甘情不願。王不經意地透露了暗藏在自己心中的戀情花蕾。 沒有必要為了得到女人的歡心、放下自己身為一國至尊的威信。對君王來說,愛情並非必 要的選項,那不過是因為缺乏修養而產生的情慾,只要遺忘便是、只要壓制就行了。 「能夠排解寡人憂慮者惟有一人,但此人不是卿。」 * 王極力無視那個被呈現在御真上的渴望眼神,如同往常般處理政務,下午去了王大妃殿。 王大妃並非獨自一人在殿內,孝康惠嬪和中宮也端坐其中。王大妃的神色泰然自若、倒是 孝康惠嬪和中宮一臉為難,不明究理的王於是向孝康惠嬪詢問。 「您不能置慶壽宮於不顧啊!」 孕期已來到一年七個月卻始終沒有臨產跡象的足月產婦,是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故事。 王對此也感到頭痛不已,從御醫署的御醫、到內醫院的醫員個個都保證慶壽宮確實懷有身 孕,但腹中的龍種卻連一點要出來的跡象都沒有。若未曾有孕也罷,既然說了有孕,就難 以承認當初的誤診,那不僅令人失望、這樣的騷亂過後,世人的嘲笑也令人心痛。 看著母親心急如焚的臉龐,王明知無濟於事卻還是重新回顧了那晚的記憶。 慶壽宮是個健康、生育力無虞的年輕女子,月事正常、脈象醇厚,合宮也沒有問題,儘管 那個當下的自己,總是想著另一名女子,但在尚宮們的指示下,也算是確實地辦了事。只 是對於來的太快的喜事感到有些驚訝,因為是與自己關係生疏的後宮懷了身孕,所以更加 沒有真實感。每每想起慶壽宮和她腹中的龍種,便會思念起那位令他魂牽夢縈的女子。 但事實並非如此,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王有些不快,但聽到門外傳來慶壽宮內人求見的喊聲後,就再也沒有機會挽回。 「進來吧。」 是她。 她怎麼了,為何衣襟沾滿了墨水?王一臉的疑惑。 意識到世上所有令德任感到難堪的兩班們全都齊聚一堂的德任,臉上流露出一絲驚愕。 「好久不見了,過得還好嗎?」 王大妃問道。 「小人惶恐。」 王大妃的音色溫柔,但心裡像是卡了什麼東西的王乾咳了一聲。 「再靠近一點,把頭抬起來。」 「比以前瘦了呢。」 「隨著年齡的增長,微不足道的小人也只能越來越不起眼。」 果然,摸不著頭緒的臉龐,掛上了憂愁的影子。最近去慶壽宮時也很少見到她,因為生活 變得困難了,所以才獨自落淚的嗎? 王終究還是嚥下了卡在喉嚨的疑問。 「找妳過來,是要妳上告關於慶壽宮隱瞞的事,像是為了要生兒子偷偷做的那些事,不管 是符咒、還是吃了某些靈驗的東西等等,其中分明出了什麼差錯,否則怎會如此……」 對於王室的懷孕,王大妃似乎有些尷尬,因此在表達上有些含糊。 「這是非常嚴肅的問題,因為相信妳才這麼做,妳要詳細地如實上告。」 比起王大妃,孝康惠嬪以更寬容的語氣為德任緩了頰。 「小人惶恐,小人對此無話可說。」 她的回答與眾人的預想完全不同。 「若您心中對慶壽宮慈駕有疑問,就應該向慶壽宮慈駕本人詢問,如此才是正途,透過微 不足道的小人之口,即便是正確的事、也會被歪曲成錯誤的事,何況讓小人說出慶壽宮慈 駕隱瞞的祕密,更是不合情理。」 與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外在不同,此刻的她簡直就荒唐到了極致。 「不是啊,妳這是……」 孝康惠嬪目瞪口呆地看著王大妃。 「請娘娘殺了膽敢如此放肆的小人。」 儘管如此,德任彷彿背水一戰般顯得悲壯。 「聽說慶壽宮只帶著自己的本房內人?」 經過一番沉寂,王大妃終於再度開口。 「聽說卑微的東西會橫行霸道、迷惑後宮,此舉明擺著擾亂了內命婦的秩序和禮法,妳卻 還想袒護嗎?」 王不曾聽聞此事,故感到頗為震驚。 「因為傳聞並非事實,所以只是傳聞罷了。」 「我未曾看見過慶壽宮帶著至密內人,妳竟敢對我說謊?」 「若小人聽從了娘娘的指示,勢必成為對主人懷恨在心、陷害主人的人,這才是擾亂秩序 和禮法的罪人。」 在王大妃恩威並濟之下,德任依然堅持寸步不讓。 「就算以矇騙慈殿的罪名被治罪,妳也堅不吐實嗎?」 「娘娘不如就乾脆賜死小人吧。」 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過去自己要她承恩時,她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那時的她狠狠地責罵了自己,要他像往常那 樣表現出身為國本應該要有的樣子。即便自己都說了要賜予萬金,她也堅持不出賣自己的 良心。當時的她威脅自己的模樣與眼前的景象如出一轍。 置身無數的遺憾和難以被縮短的距離感之中的她,並未放棄她擁有的本質。相反地,看到 為了營救同僚不惜欺騙自己、為了慶壽宮豁出性命的樣子,令王感到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主上覺得該怎麼做?」 王大妃望向王。 「要在刑場上讓她開口嗎?」 王看了德任一眼。 「理當如此,必須向她追究未遵循娘娘旨意的罪。」 任何人都不能例外、也沒有特權。 在長時間的否認之後,終於承認了自己對她的感情,但仍暗自發誓,要把身為君王的責任 和義務擺在身為男人的自己之前,不能被女人所擺佈。那時的王才明白她為何會生氣,既 而為王,就不能像一介匹夫般去愛一個女人,愛惜之心越是懇切、就越要有所警惕,不能 讓她爬的太高,也不能讓她因為厭倦而求去。必要的話,隨時都要有能夠拋棄她的心理準 備。身為一國的至尊,我必須、也應該像這樣去愛一個女人。 她曾說過。作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頭,從來不曾愛慕為王的我,以後也絕對不會發生那種 事,那是斷然拒絕至尊的求愛、也是對於我所能給予的愛情的一種蔑視。 「中殿的想法呢?」 王大妃意味深長的目光再度轉向。 「小……小人的想法同殿下所言。」 安靜待著的中宮嚇得驚跳了起來,像往常般怯懦,本以為她要附和、但最終還是改了口。 「不是的,還請從寬處理,請您務必從寬……」 連中宮自己也無法確定這個答案是否正確。 「不是的,請您乾脆責罵小人吧。不管是遲未分娩的慶壽宮、還是放肆的宮人,皆是沒能 管理好內命婦、缺乏婦德的小人的責任。」 再次遭到反駁的王大妃並未感到不快,反而興味盎然的凝視著王、中宮和德任。 「是了,這正是我這個未亡人想要看到的畫面。」 儘管總是自詡為腦袋清醒的王,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完全不懂女人心。 * 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總之,這場騷動安然無恙的結束了。王大妃讓德任退下,並囑咐 她今日之事要對慶壽宮保密。王竭盡全力地克制著自己,不讓目光去追隨德任的背影。 * 昨天本來就很糟糕,那是正午時分,不知為何慶壽宮要找她幫忙,說要寫信給娘家,讓她 幫忙她磨墨,幾個本房內人明明都在,卻偏偏要她做這做那的,根本就是陷阱。慶壽宮胡 亂地灑了水又潑了墨,讓她從臉到整個前襟無一倖免。 嘴角掛著笑容的慶壽宮分明是故意的,在一旁看著的本房內人們甚至還爆出一陣咯咯地笑 聲。總之,在她正要清洗沾滿了全身的墨汁時,剛好遇見了慈殿的尚宮,說是慈殿急著要 找她,於是連換上乾淨衣物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前往王大妃殿。 被王大妃殿傳召,可謂是進到了八熱地獄。光是一位上殿就難以應付了,那裡卻聚集了四 位,其中還包括了最令人無語的王。 更何況,上殿們還逼她要如實以告,令她陷入困境之中。她才想告狀好嗎?不管是私自服 用湯藥、還是本房內人們弄來的各種符咒和道聽塗說的迷信,甚至把巫堂偽裝成娘家的人 進到宮裡跳大神,值得大驚小怪的事何止一兩件,只要稍微留意就能知道。 無論如何,德任沒有選擇的餘地。 對德任來說,說或不說的結果都一樣。手上沒有物證,若把湯藥和跳大神的事說出來,要 是慶壽宮抵死不認,她便會以誣告主人被治罪,就算證明了慶壽宮身為後宮,卻未恪守禮 法,也會因為引導主人走上歪路,杖責百下後趕出宮外。 當告發者是必須慎重考慮的問題。 告發慶壽宮本房內人的不正之舉是等同攻擊慶壽宮與其娘家的行為,連一點考慮的價值都 沒有,要找具尚宮位自己做證的話,因為具氏武班家和其遠親的關係,背景倒是出乎意料 的強大。相比之下,自己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一旦出事必定會被嫁禍。德任不曾忘記孝康 惠嬪對自己說過的話,所謂「值得信任的人」的雙重意涵。亦即,儘管為時已晚,但若慶 壽宮能為王室生下帶來福氣的元子,那將會是一句非常適合拿來當成藉口的話。 因此,她才堅持了下來,不是為了慶壽宮,而是為了她自己。無論如何,就算要死也要往 存活率更高的那邊去一決勝負。 說來可笑,曾對王喝斥「良心怎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自己,在經過多災多難的歲月洗禮之 後,當她再度向同一個男人展現自己的堅持,情況卻早已不若以往、自己變得更加地政治 和機靈,因為變化實在太大,以至於能夠了解王對她的憤怒和鄙夷。 「理當如此,必須向她追究未遵循娘娘旨意的罪。」 王冷靜的音色拂掠過德任的耳畔。德任對王的無恥感到無比地失望,但失望很快地轉變為 扭曲的冷笑。果然沒錯,王所主張的愛情也不過如此,與一國至尊的體面相比,愛著某個 女人的男人算什麼,恐怕連想都不曾想過吧。他要求女人要為他哭泣,但他可不會為了女 人掉眼淚,那是用世上最炙熱的親吻也無法妝點的膚淺,我可沒有理由因為拒絕那樣的求 愛感到內疚、更沒有必要對這樣的他心軟。 * 「妳是成家德任嗎?」 是中宮,她似乎是因為聽到慶壽宮派了人過來的傳令後親自出來。 「妳是來拿藥材的嗎?因為慈宮非常擔心慶壽宮,所以我透過娘家那邊的關係找了一些不 錯的藥材。」 不知道是不是好不容易才聽到孝康惠嬪的稱讚,中宮看起來很高興。 「但我明明要慶壽宮派個力氣大的婢子,怎麼會讓妳過來?」 多虧德任眼中透露出的猶豫不決,中宮大致了解了情況,氣氛突然變得微妙。 「聽說慶壽宮不當對待宮人。」 中宮的視線離開德任,轉而望向了遠方的山。 「昨天的事……」 中宮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出口的話沒有說完,德任於是接著說下去。 「娘娘為小人遮掩過失的恩惠……」 「別這樣。」 她的臉上並無欣喜之情。 「我不是因為妳才那麼做,所以不能接受妳的行禮。」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我猜錯了,妳果然不是德老的人。當我看到殿下看著妳的眼神時,那瞬間我就知道妳是 什麼人了。」 真是沒有一天安穩,不過到了這種程度,應該可以說是多災多難了。 「我想過不只一兩次,要怎麼做才是對的……」 中宮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若必須有人代替我、履行我應盡的職責,我希望那個人是妳。」 突然間空氣彷彿凍結般。 「雖然妳不是我的人,但也不是任何人的人,所以不會對我構成威脅。直到昨天,我才真 正地體認到這一點,終於可以放下懸著的心了。」 中宮瞥了一眼德任背著的沉重背架。 「雖然現在會非常辛苦,但只要繼續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得到補償。」 接著,便轉身離開了。 * 「妳知道有一個洗踏房內人因病出宮了吧?因為人手不足、妳閒著沒事就幫忙洗這些衣物 吧,從不久之後要開始穿的冬衣、到本房內人們來月事時使用的布巾全部都要洗乾淨。」 「您怎麼能下那種令人無語的命令?」 具尚宮突然發火道。 「至密房和洗踏房是不同單位,非要小人像教育小宮女那樣讓您重新熟悉宮中律法嗎?」 「妳怎麼能這樣對我家小姐說話?」 比慶壽宮更囂張的本房內人美玉張牙舞爪地瞪著眼睛撲了過來。 「小人惶恐,小人會立刻照做的。」 德任站到前面勸阻還想要反擊的具尚宮,她的音色裡帶著的凝重,彷彿連噼噼啪啪燃燒著 的火苗都能平息下來,這是德任在勸阻愛吵架的景熙和福燕的過程中所習得的技能,但慶 壽宮卻誤以為自己吵贏了,進而對此感到得意洋洋。 「為何要阻止我?」 「不用樹立無謂的自尊心,那只會讓人更累而已。」 「慶壽宮每次都無視至密,難道要繼續放任她嗎?」 「好了,就算是娘娘,也不能跟後宮鬥嘴。要活得長久,就不要打明知會輸的架。」 「那妳要怎麼辦?繼續被欺負嗎?」 具尚宮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嘖,還不是因為那個叫美玉的丫頭。那傢伙跟蹤妳,只為了搬弄是非來迷惑慶壽宮。」 「她跟蹤我嗎?」 「妳跟她用同一間房,竟然不知道嗎?」 因為初遇時的胡言亂語讓人鬱悶,於是便捂著耳朵過著自己的生活。 「說什麼妳在淑昌宮生前特別照顧她、還說妳是德老那邊的人,所以在德老被趕出宮的時 候,也和他一起被趕出去,興奮不已地吵個不停。更糟糕的是她相信妳一定虎視眈眈地伺 機要為洪氏兄妹展開報復,那孩子的腦袋好像有點奇怪。」 德任笑到合不攏嘴,方才聽到醫女南基向她道謝,謝謝她從德老的魔爪中救出自己,一瞬 間她又成成了德老的心腹。 「這可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慶壽宮似乎真的相信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弄死妳。幾天前她甚 至跑來問我,殿下是否有親近的宮女,還問了那位宮女是妳嗎?聽說慶壽宮非常在意殿下 看著妳的眼神,我想大概是美玉又編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了吧。」 王看著自己的眼神……那是什麼意思?中宮和慶壽宮都了說了同樣的話。 只是想輕鬆地活著、老了之後就出宮,我要的不過就是如此而已,自從與王糾纏在一起之 後,就全變了調。身無分文地被逐出宮外、又因故再度被召了回來,成了受氣包,不知道 下次又會發生什麼事…… * 被堆積如山的不幸淹沒的一天,總覺得自己的眼淚就要掉下來,卻還必須有條不吝地處理 政務,那是絕對無法讓心情變好的苦差事。就算是君王也一樣,每天都過得不容易。 處理完政務後回到大殿,那份不快依然沒有散去。揮退晚膳、翻開書本,卻看不清楚書上 的字,不管什麼體統不體統,直接往書案上趴下去,從小他就很喜歡這樣,每當喝酒和抽 煙都無法讓他從苦惱中解脫時,就會這樣趴著、靜靜地傾聽著。對於經常被要求必須要正 襟危坐的君王來說,這是多年來隱密的習慣、也是他唯一的越軌行為。 那是只有他的祖母義烈宮才知道的祕密。 出身常民的義烈宮是如同芒草花般的女子,像隨處可見的白色野花,是讓人感到舒適、又 不失韌性的存在。因為身處王室才刻意表現出嚴厲的模樣,但對待孫子卻十分地寬容。 「您有自己悶著不說的習慣,因為這樣所以感到很擔心。」 小時候,在去聽書筵之前會趴在義烈宮的身邊。若是平時,她會輕拍著他的背,但那天她 卻說了奇怪的話。 「那樣不好,至少要有一個可以讓您傾訴煩惱的對象。」 「您是要孫兒說出心裡話的意思嗎?」 別說是同齡朋友,在宮女和內官們包圍之下長大的他,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孤獨而費盡心 思。不,應該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情感是否該被稱為孤獨。 「殿下也是這樣做的嗎?」 他的祖父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王,輕易地擺佈了根深蒂固的各路黨派,喜歡就晉用、膩了 就踢開,對此不曾有過絲毫的猶豫,在運用憤怒和悲傷的轉換之上更是一絕。是故,在他 身邊的寵臣一批換過一批是常有的事,但只有一人自始至終都陪伴在至尊的左右。 那個人就是他的親祖母……義烈宮。 「您是要孫兒留個女人在身邊嗎?」 當時的他只覺得那些話很荒唐,不愧是對女色毫無興趣的少年。 「總之,您可別像在書裡學到的那樣,以為女人都是薄情寡意就好。」 義烈宮調皮地駁斥著。 「臣子是可以依據黨派和信念與君王抗衡的人,但女人卻不是。女人終其一生只侍奉一位 丈夫、無條件從一而終。」 「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利用笑容和眼淚動搖君子的妖物,這才是真理。 一個沒有笑容和眼淚的女人,能夠真正愛慕自己的丈夫嗎?」 「不是要您擁有十個女人,而是只要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女人就足夠了。」 「您對祖父來說就是那樣的存在吧?那在過去的歲月裡,您感受到幸福了嗎?」 那是他出於孝心、為了給祖母一個炫耀的機會才說的話,他以為身為王的女人,會以此為 榮,並為此感到高興。然而,王的女人所必須承擔的重量是他不知道、也無法理解的。 「對王的女人來說,幸福是一種奢侈。只要一想到某個可憐的女孩也會走上與我相同的命 運,我就想要勸退她。」 義烈宮冷冷地說道。 「但我卻還是那樣去勸邸下,看來連我也變得狡猾了呢。」 孫子聽不懂祖母的話,但義烈宮只是微笑著。 「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就是如此地愛著邸下。」 半個月之後,義烈宮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 王在書本被淚水浸濕前把它移往別處。 「能夠傾訴的女人,哪怕只有一人嗎?」 王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她……是被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同時也是令他犯下更多錯誤的女人。 「感覺會很累。」 她看起來事先並不知情。 「從凌晨到深夜一直不停地工作著,甚至一有零碎的時間就用來看書,若是一般人早就倒 下了,您是怎麼一路撐過來的?」 不曾有人那樣問過他,大家都認為理所當然,因為他是王,就連他本人也不曾懷疑地接受 了這一切,但她卻瞪大了眼睛表示疑問,甚至毫不猶豫地頂了嘴、狂妄自大地。 王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試圖把她從腦海裡趕走,但令他慚愧的是他再度輸給了自己。 「在我就寢前必須去一趟慶壽宮。」 * 王不發一語、邁出的步伐有些急躁。腦袋裡思索著不知道為何最近去慶壽宮的時候,總是 見不到她,他甚至還想好要直接把她叫到自己面前的藉口。 當他抵達慶壽宮時,發生了他意料之外的事。 王並未事先傳令的突然造訪,令慶壽宮的宮人們魂飛魄散。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敲打聲,仔 細傾聽甚至還能聽出在敲打聲之中還夾雜著嘩啦嘩啦地流水聲。 「那是什麼聲音?」 不愧是經歷過大小的騷亂的人,王十分警惕。 「那是在敲打洗衣棒的聲音,請您毋須介意。」 儘管徐尚宮並未覺得有何特別之處,但王的內心升起的疑惑沒有被消除。他不曾忘記大殿 的宮人們結黨謀逆、賊子甚至還爬上了殿閣屋頂的往事。於是便親自進行了確認。 在眾人還來不及進行勸阻之時,王便急切地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那是被殿閣屋頂陰影所籠 罩的後院一角,水井旁放著裝滿水的吊桶和成堆的待洗衣物……還有她。 寒冷的夜晚,正要把手放進冷水裡的她瑟瑟發抖。那個曾說要為他按摩,但卻因為施加的 過小力道、而無法令他滿意的她,通紅的雙手、暴露在冷風中的耳朵和臉頰無一倖免。 用水搓揉了待洗衣物後,接著便轉身拿起洗衣棒,彷彿理所當然的順序般。突然察覺到王 的存在的德任嚇了一大跳,抬起頭、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飛快地站了起來。 從發現她的眼眶、雙手和耳朵,還有臉頰全部都紅成一片的瞬間,王的腦袋彷彿突然停止 運作般呈現一片空白,她為何在哭?找不到答案的疑問,像雪球般越滾越大、一發不可收 拾,為何又哭了?為何總是在我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掉眼淚? 王的疑問瞬間變成了憤怒。一轉身,發現慶壽宮正來到院子裡迎接自己。 「成家德任為何會在此做著如此低賤之事?」 王急切地出聲指責。 「她是曾在大殿侍奉寡人、由慈殿和慈宮特別薦舉的宮人。我在問妳……為何會讓她去做 如此低賤之事?」 慶壽宮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妳讓有能力的宮女去做雜事,卻把低賤的婢子留在身邊嗎?」 慶壽宮看了王一眼,他看起來一臉暴怒。接著,又慌張地轉向德任。 「妳這是在藐視寡人嗎?」 她是我的。 儘管吩咐她困難的事也會獨力完成。當我提起時,明明聽到了、卻裝作沒聽到的她是那麼 的可愛,總是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地方露出一臉的嬌羞,只在我面前掉眼淚。隨著時光流 逝,儘管她不再屬於我,但怎麼會成了在無人之處獨自落淚的可憐模樣,我讓她離開自己 的身邊,是盼望她能無憂無慮的生活,怎知好事多磨,反而令她疲憊不堪。 「不回話嗎?」 王再次發出警告,慶壽宮瑟瑟發抖。 「饒……還請饒恕,愚昧的臣妾犯下的不敬之罪。」 「殿下,請息怒!」 徐尚宮出言勸阻王。 「您會嚇到慶壽宮慈駕腹中的龍種的。」 那個連一點要出來的跡象都沒有、莫名讓自己成了眾人笑柄的龍種,王嘲諷地想著,但罪 惡感很快地就湧上心頭,公開討論王室懷孕之事的人是自己,他不能把責任轉嫁給無辜的 慶壽宮,這不是作為一家之主的道理、當然更不是作為男人的道理。 這是不對的,這可不是對待像母親那樣的兩班家閨秀的處事方式。王恢復了冷靜、往後退 了一步,都怪自己性急,把事情鬧大了。 「妳別太難過,即便是閨房之內的瑣事,若亂了步伐,王室綱紀便會開始鬆懈,往後要更 加注意才行。」 「是……是的,殿下,臣妾必定會銘記在心的。」 臉色發青的慶壽宮只是不斷地點著頭。 「妳嚇到了吧!有哪裡不舒服嗎?」 「啊,不是的。」 「快扶慶壽宮進去吧!」 雖然應該要再多說點什麼,但王並不樂意。 「寡人只是過來看看,好好地調養身體吧。」 王怒視扶著慶壽宮入內的本房內人們,直到具尚宮看著他的眼色開始行事時才轉身離開。 王透過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此刻的德任面色如土,就像昨天見到時一樣。 雖然早就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沒有例外。差一點就丟臉地站到她那邊,甚至一 度衝動想要假裝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把她調回大殿。王閉上了眼睛,收攏自己的視線。在 心裡默念著,沒有例外、也沒有特權,那不過是愚蠢的情慾,只要壓制就行了。 結果,只是讓自己在回到大殿的路上變得更加淒慘。 出身兩班的後宮被王教訓的傳聞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質變為對著宮女潑冰水和聯合霸凌 的奇怪傳聞。但對於為何王沒有站到懷有身孕的後宮那邊,反而站到宮女那邊的疑問,無 人能提出一個讓人心服口服的合理解釋,只是不斷地瘋狂推測其中緣由。但大家都一致認 為王是不會把區區宮女放在心上的人,是故沒有出現「因為私情……」這樣的主張。 * 與男人私通或盜取王室寶物,二者皆是與極刑脫不了關係的大罪。是她辜負了自己對她的 信賴,應該感到羞愧才對,這樣的她不值得憐憫、也不該被救,王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 幸好,不是義禁府。德任隻身跪在中宮殿的前院,周圍的宮人連一個都不認識。 不一會高貴的行列們便陸續駕臨。然而,身為內命婦首長、同時也是這個莊嚴空間的主人 的中宮並未佔據於上座,以王大妃為首、依次是孝康惠嬪和中宮,最後才是慶壽宮。 「妳可知道盜取王室寶物是何等重罪嗎?」 「是的,小人很清楚。但小人不曾做過那種事。」 隨著袞龍袍沙沙作響的聲音逐漸接近,德任的心裡開始翻騰。不想讓王看到自己的此刻的 模樣,自以為的離開大殿後,不管作為宮人、還是作為女人,都是極為恥辱的一件事。 王自然地和王大妃一起坐在上座,德任感受到王的目光掃過了自己的全身,無論是空氣中 的氛圍、抑或是皮膚上的感受。 「告訴我,與義烈宮素昧平生的妳,如何取得她的遺物?」 王大妃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說著。 「那是在義烈宮慈駕離世的甲申年發生的事。」 德任努力地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危機上。 「小人當時尚未熟悉宮中地形,在宮裡徘徊時迷了路,意外走到了義烈宮慈駕的殯殿。當 時先王一個人在殯殿裡,讓小人坐在膝蓋上,對小人說了一些話,先王稱讚義烈宮慈駕不 僅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字也寫得非常漂亮。」 反覆回想著早已褪色的回憶。 「怎麼會提到寫字?」 「因為小人說想要成為字寫得漂亮的宮女。」 「先王在那時候賜了書嗎?」 「不是的,是在晚上透過小人的師承尚宮徐玉琴收到的,說是大殿內官奉御命賜的書。」 「理由呢?」 「小人不清楚。」 連作為當事人的德任都覺得自己的話像是謊言。」 「大殿尚宮徐玉琴上前。」 徐尚宮立刻趴伏在地。 「妳還記得先王當年透過內官賜書的事嗎?」 「小……小人惶恐,但……」 驚慌失措的徐尚宮尷尬地看了德任一眼。 「……甲申年實在太久之前了,小人已經……」 德任的心裡驚跳了一下,對當時還不懂事的孩子來說,那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但對徐尚宮 來說,只不過是眾多比平時更忙碌的日子的其中之一。 「那是早就定下的後宮出殯的日子,妳真的不記得了嗎?」 就算再疼愛弟子,徐尚宮也不是那種會編造自己沒有的記憶、背棄宮人本份的人。 「娘娘,小人的意思不是說沒有那樣的事,只是小人老了、已經忘記了。」 徐尚宮能為徒弟所做得最好的辯解也不過如此。 「妳知道那位內官是誰嗎?」 王大妃再度詢問德任。 「小人不知道。」 「還有其他人能證明妳說的話嗎?」 「沒有。」 雖然眼前一片慘澹,但她並未將內心表現在臉上。 「妳不是會在宮外的租書店租書嗎?妳是否擅自挪用過宮中的書?」 「絕對沒有那樣的事。」 王大妃的提問攻勢停止後沉默了。 「那個,娘娘……臣妾可以提問嗎?」」 插話的是孝康惠嬪,從自己跪在冰冷地板的那一瞬間,她的眼神就心疼的有些不知所措。 「倒也不是因為私下的緣份而盲目地想要營救的意思,只是聽著聽著忽然想起了什麼。」 「妳問吧。」 王大妃爽快地點了頭。 「若是甲申年的話,那時還沒行笄禮。」 孝康惠嬪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般述說著。 「那天之前不曾拜見過先王嗎?」 「沒有。」 「也是,當時我一直都把妳帶在身邊。我曾因為擅自挑選宮人遭到訓斥,擔心此事會惹怒 先王,所以始終沒有向先王稟告。」 孝康惠嬪像是看了公公一輩子的眼色般,達觀地露出了苦笑。 「妳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與其等著被問,不如反過來安全地進行試探吧。 「雖然想親自觀看出殯,但因為朝廷的百般勸阻感到遺憾,還抱怨即便自己身為君王也有 很多做不了的事。」 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想抓住的德任,傾訴了想說的話。 「還說很想念義烈宮慈駕所生的某位翁主。」 「怎麼會那麼說?」 「好像是看到小人就突然想起來,先王提到把翁主抱在懷裡的往事,彷彿才過沒幾天,因 為疼愛翁主,即便在出嫁後也經常造訪,但翁主的早逝讓先王傷心不已。」 淚水沿著佈滿皺紋的臉頰流淌著,以記憶碎片的方式重新活了過來。德任憑藉著記憶碎片 填補了缺漏的縫隙,沿著流淌的淚水繼續回想,那是將負罪感、懊悔、憤怒和悲傷……等 等各種不愉快的感情,全部融合在一起的怪異色彩。 「小人問了先王為何一個人在這裡,先王說是正在思考後宮的諡號,還說義烈宮慈駕是為 了君王和宗廟社稷做出極大貢獻的人。」 「先王真的這麼說嗎?」 一直安靜待著的王突然打斷了她的話,王看著德任的臉、反覆地咀嚼著那句話的意義。接 著,王大妃和孝康惠嬪相互對視,在共享記憶的人們之間瀰漫著意味深長的氛圍。 「就這樣而已嗎?」 就算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娘娘,義烈宮慈駕對宗廟社稷有極大貢獻的那句話,確實是先王說過的話,但那句話先 王在孫兒和臣僚面前也說過無數次。」 「那麼,主上認為那宮女說的是實話嗎?」 王沒有回答。 「這事交由娘娘發落,孫兒不再表示意見。」 王以含糊的回答應付了王大妃。 「還請不要介意孩兒,儘快地進行發落吧。」 「不了,不用再聽下去了。」 孝康惠嬪側身靠向王大妃, 「娘娘,德任……那孩子應該沒有說謊。」 「怎麼說?」 「因為小人記得那天。」 那是打破平靜的一句話。 「沒錯,那天是義烈宮慈駕出殯的日子。在集英門前結束了望哭禮之後,憂心忡忡的先王 說了很多意料之外的話。先王為了最後的道別去了殯殿,結果遇到了一個乍看之下與兒時 的和平極為相似小宮女,於是就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和她聊了起來。後來,先王來問小 人,有沒有什麼義烈宮慈駕以前寫過的文章,小人拿了一冊女範給先王,先王擔心義烈宮 慈駕的遺物會被收拾掉,於是交待小人把書放回義烈宮慈駕的居所。先王難得地笑了,說 是有個小宮女想學寫字,所以想幫她留個榜樣。」 孝康惠嬪悠遠的目光彷彿穿越了陳年舊日的山巒。 「若是非常想念離開的孩子,怎麼會讓路過的小宮女坐在自己的膝蓋上呢?當時的小人覺 得先王很可憐,所以就記了下來。」 孝康惠嬪悄悄地對德任投以溫柔的目光。 「但小人從來沒想過當年的那個小宮女就是德任。」 孝康惠嬪趕緊收攏表情,嚴肅地補充道。 王大妃想了想又再度詢問德任。 「妳可曾把拜謁先王之事告訴過他人?」 「小人曾對同僚說過,但沒人相信。所以就沒有再對其他人提起。」 「是的,這確實令人難以置信,但尊貴的慈宮是妳的證人,若再懷疑下去,那可就是對先 王的不敬了,所以不得不收回妳的嫌疑。」 「至今已沒有多少人記得和平,她是那麼溫柔的人……」 「我與和平像親姊妹般一起長大,與和平一起向義烈宮慈駕學習這本書時發生的事,至今 仍歷歷在目,謝謝妳把陳年的記憶還給我。」 德任有些不知所措。 「但在我看來,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妳與和平可是一點都不像呢。」 孝康惠嬪溫柔地笑了。 「不過先王確實很看好妳,甚至把妳和自己疼愛的女兒相提並論。」 「妳的非凡氣宇確實與生俱來。」 王大妃也跟著附和了一句。 * 「小人惶恐,娘娘,還有其他嫌疑。」 監察尚宮小心翼翼地提醒王大妃。 「沒錯,這也是無法坐視不理的嫌疑。」 王大妃的氣勢轉為嚴厲、孝康惠嬪從監察尚宮開口時就面露困窘之色,而慶壽宮在此時才 終於恢復和顏悅色。 「告發者上前。」 連想都不用想,就是美玉和良順。 「美味的菜餚呈上來沒吃幾口就不吃了,或是一大早偷偷地做料理。甚至在工作中找藉口 出門事也經常發生。盼望著慶壽宮能順利分娩的同時、產生了不祥的預感,所以偷偷地跟 在後面,意外地看到她與某個男人相會的一幕。」 男人這個單詞產生的效果非常戲劇化,一度輕鬆的氣氛瞬間被凍結。 「沒有找到書信,倒是找到了作為愛情信物的禮物。」 她拿出了成湜送的藍色袖套。 德任差點笑出聲,現在才找回了真實感。原來是她去見哥哥的事被美玉誤以為是去見某個 不存在情人,才惹出了一連串誤會。 「指控國家官吏與內殿宮女私通非同小可。」 王大妃嚴厲地說道。 「妳們敢去御營廳指認該名軍校嗎?」 「當然。」 美玉和良順互相唱和,令一向公平的王大妃的眼中也閃現了怒氣。 「她們的指控是事實嗎?」 「是的。」 德任平靜地答道,某個人倒吸了一口氣。 「妳承認與軍校有私交嗎?」 「是的,娘娘。」 「還會交換禮物和書信?」 「是的。」 一陣沉默。 「遺忘了宮人的本份,失去貞潔是事實嗎?」 某個人打斷了痛快的瞬間。 「娘娘!」 是突然從座位站起來的王。 急急忙忙地站起來,但又什麼話都說不口,看起來很生氣、既慌張又傷心。 真奇怪。處境不妙的明明是德任,但王反而更像是陷入困境的人。德任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王不會救自己。他是王,不會無名無份地去幫助一介宮女。不,應該說一旦確認私通嫌疑 罪證確鑿,甚至會對著她吐口水,並責罵她是像蟲子般的丫頭。 為何要站起來?一副像是想要出手相救的模樣,又是怎麼回事?為何要用想要相信的眼神 看著自己?難不成和那次一樣,在她說了從來不曾愛慕他,在想要殺了她的當下吻了她那 樣,在她陷入了嫌疑的瞬間卻想袒護她了嗎? 王還真是令人難以捉摸啊。 「怎麼了,主上?」 王的眼神有些動搖,情不自禁地站起來的舉動和想要堅持到最後的固執相互拉扯著,瞬間 讓她感到有些心疼。但她不能示弱、不能要他的愛,他的溫柔只是過眼雲煙,不能被無情 冷漠的君王之愛所迷惑。她也有自尊心,怎能被不順他意就隨意拋棄的膚淺愛情所左右。 「所有指控全都屬實。」 被王自相矛盾的態度所吸引的視線,再度回到德任身上。 「但小人並沒有失去貞潔。」 「那是什麼意思?」 像是在抱怨這一切是如此荒唐般,一口氣喊了出來。 「因為那個男人是小人的親哥哥。」 混亂的衝擊。 「親哥哥?」 首先楞住的人是王。 「若要追究男女之間不正之舉的罪責,小人絕對是清白的。」 「還請您確認庚子年分發到御營廳的軍校,本貫昌寧成氏的成胤祐之子成湜。」 此時,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光景。 「是妳哥哥,我竟然不知道……」 「怎麼不早說,那就不用挨這麼多罵了?」 「嗯,因為沒有人問啊。」 德任感到臉上一陣熱辣,無辜地絞著自己的雙手。 「成家德任無罪,立刻就釋放她、並下賜兩匹麻布以示安慰。」 王大妃目光冰冷地掃視周圍。 「向美玉及良順追究誣告宮人之罪,各打五十大板。另外,對於相信挾以私情的指控,導 致引發騷亂的監察尚宮,罰俸三個月。」 看著被帶走的美玉和良順,德任的心裡感到非常痛快。 「此事為王室之恥,大家都跟我一起離開吧。」 王大妃展現了令人畏懼的威嚴後,便帶著讓人猜不透的王、臉色鐵青的慶壽宮等所有王室 成員揚長而去。 * 王前往觀看供奉的御真。 畫中的龍顏已與之前不同,我只是要他在上色的時候修改一下,改得還真徹底。鬆弛的皮 膚到去哪裡去了,看起來氣色很好,臉型不愧是男子漢,除了帶著男子氣概之外、嘴角還 掛著溫柔的笑容。雖然御真與自己十分相像、但王並不滿意。不過,比起心裡被堵的發慌 的本尊,這張臉或許更適合一國的至尊吧。 「你可不能埋怨祖母。」 父親死後的第六天,先王如此說道。 那是很奇妙的一句話。他不曾埋怨過義烈宮,他的祖母是一生中從未抬頭挺身的後宮,她 只是個默默地忍受著那些不中聽的話、帶著悲傷眼神的可憐人。 「祖母只是為了祖父和宗廟社稷做了該做的事。」 但先王還是那麼說,似乎理所當然地認定了孫子會埋怨祖母一樣。 「明瞭其中深意的你母親,也不會因此埋怨祖母的。」 先王再度強調。 「你絕對不能埋怨祖母。」 作為一國的國本可不是什麼不懂事的孩子,儘管是在尚無暇思索的時節,也能馬上就聽明 白,那是祖父的警告,不能埋怨祖母、當然也不能埋怨藏在祖母背後的祖父,要當一個善 良的孫子。這是為了籠絡、才刻意為之的放縱。 王所認知的愛情就是如此。 不弄髒自己的手就能使喚人的巧妙,就連心愛的女人也能隨意利用的冷酷,萬人之上、一 人之下的獨生子也能一刀斬之,真可謂一國的君在黨爭鼎沸的朝堂裡,能夠做到竭盡全力 的愛情表現,所以讓我以為那是對的。 「先王的御真的畫得非常好呢。」 王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語著,而一旁的內官尹默回應道。 「是的,和本尊十分相像。」 「爺爺的龍顏看起來才真正幸運。」 是啊,祖父就是那樣的人。想要的東西必須到手、所欲達成之事必須遂其所願,抽象的在 指尖上造成了許多悲劇,但他不會讓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上,親自為獨子的人 生畫下句點、也為摯愛的命運畫下句點,所以才留下了幸福的龍顏。 「若君王之愛本該如此,那您又為何要留下這樣的溫柔遺產?」 * 「我們回宙合樓吧。」 再次面對御真裡自己。果然,是假象。不能不幸福、也不能幸福,怎能露出一臉無憂的笑 容,對明知不能埋怨祖父和父親,卻仍心懷怨恨的不孝子來說,這樣的威容是過分了。 明知道不能那麼做,卻還是起了貪念。就連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要否認的瞬間,也因為想 要相信她而感到心寒。明知會成為恥辱,卻仍為了想要救她挺身而出,罪惡感在王的心中 沸騰,動搖了原本的平靜,再也按捺不住的貪念戰勝了理智、一股叛逆湧上了王的心頭。 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當年活的戰戰兢兢的東宮,我是王、是這個國家的至尊,愛也好、憎 也罷一切皆隨我。雖然用了無數的藉口和伎倆合理化我的所作所為。最終,仍是想做什麼 就做什麼,就像先王那樣。是啊,我再也不需要隱忍,我是王、是這個國家的至尊,這是 熬過艱苦歲月的我應該得到的補償,此刻浮上心頭的想法成了王捫心自問的解答。 「徐尚宮在嗎?」 王望向暮色低垂的窗外。 「妳去一趟慶壽宮吧。」 「您今晚要在慶壽宮留寢嗎?」 「不,寡人會在大殿就寢。」 王看著畫中的自己。 「讓成家德任到大殿候著。」 「殿下,就算您因為昨夜的事想要責備成內人,也等到天亮之後再……」 王搖了搖頭,明知道天亮之後會後悔,也認為這是極度扭曲和錯誤的行為,但如此地渴望 是打從他出生以來的第一次,於是不管不顧地豁出去,甚至覺得這次的他連酒精的輔助都 不需要,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已和少時不同,早就無法與當年同日而語。 「我的意思是讓成家德任到大殿侍寢。」 王動用了他最想要,但也最不情願動用的一張牌。 「大殿尚宮求見。」 突然聽到房外傳來的聲音,令慶壽宮的臉色瞬間明朗了起來。是啊,這麼晚了還讓尚宮過 來傳話,那就太明顯了。 即便因為誣告私通事件鬧的沸沸揚揚,王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還真感到令人吃驚。對 待宮女無限狠心的王、對待後宮倒是有情有義,因嫉妒導致的不快浮上了德任的心頭。 「殿下說要過來嗎?」 「嗯,那個……小人接到要帶走成家德任的命令。」 「不是啊,為何?」 「小人惶恐,小人只接到要帶走成家德任的命令。」 「該不會……」 對於誣告私通事件,德任沒有任何可被指責的地方,不過事情鬧的如此盛大,王自然也不 會輕易放過,但從昨日的惡劣態度來看,她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原諒。 「到底是什麼事?」 德任緊緊跟著默默走在自己前面的徐尚宮。 「我又要被趕出宮了嗎?」 德任看著徐尚宮僵硬的背影,感覺到應該不是件簡單的事。 「總要知道是什麼事,才能有心理準備啊。」 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看不見後宮燈火的遠處,因為默默不語的徐尚宮,讓德任懸著的一顆心 彷彿要炸開般。 「到底是什麼事?」 想起昨夜的事,德任揉了揉被慶壽宮本房內人美玉當成年糕打的屁股。 「殿下有點奇怪。」 徐尚宮突然停下腳步。 「殿下的樣子有些鬱悶,和平常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以為是我老糊塗才聽錯了,還問了好幾次……」 「所以是什麼事?」 德任很努力地應和著。 「殿下要妳侍寢。」 在這個寒風刺骨的季節,看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呃,不是吧?」 德任尷尬地笑了笑。 「是要我去洗尿壺?還是要懲罰我嗎?」 「好好看著我的臉,還敢胡說八道嗎?」 徐尚宮的表情像是被雷劈到般。 「殿下不是那樣的人。」 之所以在往日與王吵吵鬧鬧的歲月裡沒有太大的恐懼,是因為知道兩人之間有著無法縮短 的距離,雖然與王之間有著若有似無的曖昧,但不知為何只要跨步向前,自慚形穢的距離 感便伴隨而生。然而,此刻王卻要自己到他的身邊。 「妳是什麼時候察覺的?」 看到一臉混亂的德任,徐尚宮得到了答案。 「難道殿下說過他把妳放在心上嗎?」 「才沒有。」 德任習慣性地搖頭否認。 「算了,重要的是妳今晚的處事方式。」 已經作出結論的徐尚宮嚴肅地說著。 「妳還記得小時候學過的事嗎?」 「小時候學過的事何只一兩件?」 「我說的是男女交合之事。」 「誰會真的認真學那個啦?不知道、不知道啦……」 「妳必須要知道,我可沒時間再從頭跟妳說那些。」 徐尚宮扶著自己滿是皺紋的額頭。 「雖然殿下會自己看著辦,但……」 「啊,真是的,為何要嚇我?您在跟我開玩笑吧?想讓我吃苦頭嗎?」 他召見了她、王召見了宮女,如同泰山般龐大的恐懼感向德任襲來。 「妳要打起精神好好表現。」 徐尚宮搖了搖德任。 「不是學了各種規矩嗎?合宮的時候,絕對不能直視殿下。在殿下身旁躺著時,一定要躺 在左側,靜靜地躺著、不能亂動,大概是這樣。」 雖然有些恍惚,但德任還是點了頭。 「把那些都忘了吧。」 「什麼?」 「不要當個不會察言觀色的宮女,就當是例行公事,妳要去取悅殿下。只要是殿下所冀望 之事,不管再怎麼難為情,妳都必須去做。但……絕對不能主動,就算殿下要妳做,妳也 不能造次。」 「等等!」 「妳既不是正宮、也不是後宮,更不是士大夫家的閨秀,不能因為害羞就不去做,要像個 稱職的宮女。」 「您是要我當妓女嗎?」 德任哽咽。 「我不是那種宮女。」 在懂事之前她就是宮女,宮女沒有所謂的蜜月期,但被當成妓女般對待,一點都開心不起 來。這和被大監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丫頭又有什麼不同? 「妳錯了,妳辦了笄禮,事實上就是嫁給了王。」 在沒有新郎的空位旁行禮的記憶突然讓人覺得窒息。為了告知把女兒嫁進宮中,會在老家 舉行宴會,收到老家送來的餐點時的情景如波濤般湧現。 「我才不是那樣的宮女。」 「我不是要妳當個妖婦,只是要妳做妳該做的事。」 徐尚宮說道。 受傷的自尊心彷彿凍結般,雖然可以用嘲諷來回應,但德任並未如此。成為宮女是她的選 擇,甚至還曾大肆地宣傳。也就是說,履行身為宮女的義務是必然,即便有些茫然,儘管 想像和現實不盡相同,但最終她仍必須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悄然無聲的大殿裡,德任褪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被婢子們如同身體檢查般仔細查看的視 線弄得尷尬不已。接著,進到煮過蘭花的水裡,從頭到腳被徹底地清洗,乾淨到彷彿重生 的程度。在清洗過後像是嬰兒般細嫩的皮膚,塗上了兩班夫人才會使用的美顏水。在婢子 們為德任梳理頭髮的同時,房門外傳來了尚宮們的竊竊私語。 「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君王讓宮女承恩之事,可是三十年來的首次!」 「妝容還過得去就算了,但到底該怎麼穿才對?」 「嗯,王室的初夜通常都會準備禮服。」 「年紀再大一點的尚宮應該會知道吧,妳去問問吧!」 某位尚宮快速地離開。 「請您抬起頭,姮娥小姐。」 不知不覺間,婢子們已整齊地為德任紮好頭髮。接著,輪到蜜粉,那是比景熙在用的蜜粉 還要更細緻的高級品,完全和只是偶爾使用的自己沾不上邊,彷彿在全身黑的烏鴉身上撲 了一層白粉般地不自然。 「真是太高雅了。」 甚至連嘴唇也用了紫紅色的胭脂做了妝點,連婢子們也不禁發出感嘆,望向鏡子、雖然自 己的模樣比想像中還要好,但德任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變好。 「我問到了。」 隨著奔跑的聲音,再次延續了方才中斷的尚宮們的話題。 「真的要全部脫光了再進去!」 嚇暈的可不只德任。 「要讓那孩子一絲不掛的進殿嗎?」 反問的人是徐尚宮。 「老傢伙們該不會老糊塗記錯了吧?」 「應該不是記錯,聽說規矩就是那樣,因為怕有人會傷害殿下,倒也不是沒道理!」 「那也太讓人難為情了吧?」 「太高雅反而讓殿下發脾氣的話該如何是好?」 「酒桌也呈上去了,總不會一進去就直接開始辦事吧?」 不管什麼規矩,這群尚宮們說來說去,就是怕會觸怒王。終於,尚宮們做出結論,只讓德 任穿著內襯衣進殿。 「這樣根本無法走出殿外!」 即便是德任,也難以接受要幾乎赤裸著身體,讓自己露出肩膀,她覺得大家都瘋了。 「殿外除了老尚宮,連一個人都沒有。」 「穿成這樣,要怎麼安然無恙地出來……」 「不管穿什麼,反正殿下……真是的,老傢伙們一定要這樣說嗎?真是……」 彷彿老了好幾歲般,一夜之間和大房尚宮幾度抱怨又爭執不斷。 「我都說我辦不到了!」 被拖到寢殿前的德任,始終背對著尚宮們堅持著。 「讓妳做就做!」 尚宮們異口同聲的說著。 「都說過了這晚,妳就成了尊貴之軀,到底有什麼好嫌棄的?」 大房尚宮戳了德任的肋下。 「我不想成為尊貴之軀!」 「聽著,不管妳之後是要把我烤了也好、煮了也罷,隨妳高興,妳就先進去吧,要是那位 等到生氣,可就不妙了!」 「妳就照著殿下的吩咐去做吧。」 徐尚宮有些慌張地提出最後的忠告。 「不,妳自己看著辦吧!」 趁著剛剛忙地不可開交之時,也把酒桌給一併都呈上去了。 「和殿下完事之後,讓妳出來就出來,再不然就等到殿下睡了妳再出來吧。」 房門被嚴實地關上,德任再也無法回頭。 寢殿內透出一股涼氣,沒有任何一點的聲響。德任決定先冷靜下來,抱持著王不是那樣的 人的想法的德任,還想著說不定能找到九死一生的轉機。 寢殿深處是穿著白色就寢服裝的王,正如徐尚宮所言,王的模樣看起來確實有些異常。 王呆楞地凝視著搖曳的燭光,平時的威嚴消失地無影無蹤,眼神裡透露出頹喪。尚宮們呈 上來的酒桌被擱置在一旁,王半臥坐著、沒有搭理進到殿裡的德任。 「殿……殿下?」 德任小心翼翼地喊了王,王才像從沉睡中甦醒般,找回了他所獨有的色彩。王以令德任感 到陌生的視線盯著她,彷彿要用自己的視線將她囚禁起來,眼裡盛滿了傷痛。她不想與王 對視、但卻也無法避開,最終導致她的姿勢變得越來越僵硬。 「到我身旁來吧!」 雖然指示十分明確,但音色卻有些混濁,令她感到有些猶豫。 「快點!」 德任與王面對面,王拿起玉色酒杯、酒水自杯中溢出。 「喝吧!」 王晃了晃手上的酒杯。 「妳最好還是把它給喝了,因為第一次會有點辛苦。」 與此刻大膽的言語相比,微妙的氛圍和過往無異,德任才得以保有了理智,但比起所感受 到的恐懼、更多的卻是對王的詫異。 「您打算像從前說的那樣……懲罰小人嗎?」 得益於此,德任也產生了向王追究的勇氣。 「您曾說過要解開小人的衣帶、懲罰小人,還說只要承過一次恩,要是沒能得到後宮品階 的話,只能被關在屋內,以悲慘的寄生蟲之姿、慢慢老去,您知道對小人來說,那是比死 更令小人感到畏懼的懲罰。」 不帶一絲情份的威脅,令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夜半裡任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人,不過就是被殿下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丫頭。」 即便德任說了狠話,龍顏依然紋風不動。 「若我今晚讓妳承恩,那會成為我們此前所斷言不可能存在彼此之間的下一個問題嗎?」 那是王說過的話,此為過去的引用,亦是此刻的提問。 在彼此尚不了解對方的當時,突然被提出的承恩一詞是令人感到害怕、沒有真實感的海市 蜃樓。但隨著兩人逐漸熟悉彼此,承恩一詞成了懲罰的代稱,因為兩人之間實際上無法被 縮短的距離感,導致了絕對無法實現的未來。 隨著歲月的流逝,這個問題又再一次地浮上了檯面。然而,再多的承諾都無法迴避彼此之 間不斷出現的下一個問題、和更多出乎意料之外的其他問題。 「小人當時是這樣回覆殿下的。」 德任過了一會,才又開口說道。 「恕難從命。」 那既是過去的回憶、也是現在的回答。 「外面有人在嗎?」 王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殿外傳來嘈雜的聲響。 「把成家德任的婢子抓來,讓那人跪在偏殿的門前。」 「什麼?」 房門外傳來徐尚宮毫無頭緒的反問。 「讓她代替膽敢不遵從御命的主人受罰。」 德任被王嚇到,即便是自己的婢子,但也只是負責那些連宮女都不做的粗活,到處跑腿的 可憐僕役。 「殿下!」 不能讓婢子因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而受到懲罰。 她不想成為那樣的人,不管是選擇還是責任,一切只能由自己承擔。 「喝了吧!」 王再度晃了晃手上的酒杯。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那是她經常從燒廚房取來,摻入了水去進行調製的酒。舌頭才剛接觸到、就能確切感受到 這種酒的與眾不同。 德任手上的空杯又再度被王給斟滿,這一次,王喝掉德任手上的這杯酒。 「妳在宮外見過我的庶弟吧?」 突然又是在說什麼。 「您是指恩彥君大監嗎?」 「如何?妳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嗯,恩彥君大監是個風度翩翩的人。」 「父親生前就很喜歡那傢伙,別人總誇我雖然長的稜角分明,但卻是個十足的男子漢大丈 夫,在父親的身體還不錯的時候,就常帶著那傢伙踢毽子和玩投壺。」 「那傢伙和以前不一樣,好女色、也很會撒嬌,從我懂事開始就知道那傢伙很得人疼。」 德任只看著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非常羨慕那傢伙,我和父親之間的相處並不融洽,父親是個法紀嚴明的人,雖然我的 個性稱不上溫順,但還是找到自己的方法討爺爺歡心,想著要是爺爺喜歡我的話,父親也 會喜歡我,如此一來,父親也會高興地稱讚我吧。」 王露出了苦笑。 「我完全猜錯了,爺爺有多愛我這個孫子、就有多討厭身為父親的兒子,爺爺對父親的恨 越深,父親就越埋怨我,甚至還生氣地說因為疼愛孫子、所以就要拋棄兒子嗎?父親看著 我的眼神和爺爺看著父親的眼神一樣,父親把我當成另一個與他競爭的東宮、而不是他的 兒子,王室的父子關係竟是如此,妳不覺得可笑嗎?」 王又喝了一杯酒。 「我是以嫡統一系身份繼位的一國之君,但我偶爾也會嫉妒我的庶弟,他享受著我無法擁 有的東西,妳可知道我為何會如此器重那傢伙嗎?」 德任只是默默地聽著。 「父親非常疼愛那傢伙,只有讓那傢伙活下去,父親的血脈才得以繼續在宗室裡長久地延 續,其他的庶弟們都死了,惟獨就剩下了那傢伙,若連這個都無法遵守,我就真的成了不 孝子。」 王再度斟滿酒杯。 「殿下!」 德任抓住了王正要倒酒的手,摻入痛苦的酒必將成為毒藥。 「這樣會傷到御體的,喝慢一點……」 「難道比起我,妳更喜歡在宮外的庶弟嗎?」 王呆楞地看著自己被德任抓住的手。 「是啊,妳一臉就是不想回宮,卻被逼著回來的樣子。」 王搖了搖頭,又再度晃了晃手上的酒杯。 「喝了吧,若妳要假裝擔心我的話,那就表現出妳的誠意。」 無奈之下,德任接連喝下了三杯酒。 「我不曾想過要讓妳離開我身邊,我害怕我在妳心中的地位被排在那傢伙之後。」 「在各方各面都遠比您的庶弟更優秀的殿下,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 面對小心勸著自己的德任,王的臉上掛上了一抹苦笑。 「是啊,我在各方各面都更優秀,但妳怎麼就不傾心於我呢?」 「殿下,小人……」 「我再也無法相信妳。」 王打斷了德任的辯解。 「昨天也算是讓我見識到了,妳憑藉著妳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王大妃娘娘,趕走了慶壽 宮的本房內人,那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小手段,在妳看似純真的那張臉的背後,說不定 隱藏著狡猾的伎倆。」 「既然您都說了您無法相信小人,那又怎麼能向小人吐露心事呢?」 德任對於王不恰當的懷疑做出回應。 「我只是裝作什麼都不在乎地活著,我不知道未來是否能夠繼續如此?甚至不知道這樣做 到底是對是錯?」 王的眼裡再度浮現了虛無。 「先王因為妳的意志把義烈宮的遺物託付予妳,明明是祖父讓祖母流下了血淚,卻斬釘截 鐵地要我不能埋怨他,像是要對祖母贖罪般,我還能怎麼辦?我該埋怨的不是父親、也不 是母親、更不是祖母,而是……」 再也說不出任何話的王咬緊了自己的唇。 她知道在他的人生裡曾有過因為不符合帝王品格而產生的悲劇,也知道他只是勉強壓抑著 內心所隱藏的痛苦、不去理會。但此刻,那份痛苦又再度因為她而被重新喚醒。 「請您放小人走吧!」 德任真心地說著。 「不論是什麼理由,都不要再因為小人而擾亂您的聖心,小人會永遠消失、不會再回到宮 裡,所以請您……」 德任莫名地覺得眼前的王很可憐,但她又不想要因為氾濫的同情心,讓自己成為用過就丟 的愛情玩物,於是做出只能離開他身邊的結論。 「我把妳放在心上。」 顯然,王並不同意這個結論。 「我再也無法否認,也不想再否認了。」 王突然抓住了德任的肩膀,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被王所碰觸到的肌膚像是被烈火燒 灼般瞬間變得滾燙,微醺般的暈眩感一涌而上。 「就算妳不傾心於我,妳也是我的。」 在微醺醉意中坍塌的心,感受到那個擁抱的溫柔。 「不要拋下我、不要在沒有我的地方獨自哭泣,也不要因為不是我的其他人受到傷害。妳 是我的……妳要在我身邊。」 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事,不能再在自己陷進去。 「請您放開我吧、請您放我走吧……!」 所有一切都將改變,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以下內容有點露骨,請容我在此關個燈 XD 「……德任」 王不過是喊了她的名字,那是如此地平凡、又不起眼的名字,但那卻是第一次,他喊了她 的名字,突然間,一陣天旋地轉,往日歲月全部黯然失色,瞬間令她再也無法抵抗。 「德任。」 在一個又一個的吻之間,王又喊了數次她的名字。近距離分享彼此的呼吸,在深沉的吸吐 之間早已無法區分所謂開始和結束。 緊緊交纏的身軀順勢倒在用金絲和銀線縫製而成的被褥之上,王的指尖拂過她毫無防備的 每一吋肌膚,近乎衝擊般的鼻息流洩而出。那種感覺是第一次,比起感受到的陌生,讓她 驚訝的是自己的內心其實是渴望的。雖然不舒服但她卻不想承認。於是,在加諸於自己身 上的陌生沉重感之下開始奮力地掙扎。 「不要逃……」 彷彿一丁點細微的顫動都不被允許般,王又再一次地加強了自己擁抱的力道。耳鬢斯磨的 同時、又更加急促地吻了她的脖頸和臉頰。第一次進入的痛楚感受非常地強烈,足以令醉 意和美妙的快感瞬間消退。但卻像被哄睡般在無比珍惜地愛撫之下再度陷入其中。 處在所有一切激情過後的盡頭,來到了能夠被稱為高潮的瞬間,印象中王又喊了數次她的 名字,但她已記不清楚他喊了多少次。 - END 本文禁止任何形式轉載、擷取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34.89.14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KoreaDrama/M.1667919550.A.F27.html
hcc0212016: 感恩分享,w大辛苦了!要翻譯這些感覺超費時費力的! 11/08 23:12
watase124: 我也只是節錄試譯 真的要花很多時間 希望能代理成功啊 11/08 23:12
watase124: 這樣我就不用啃韓文了 XDDD 11/08 23:13
cityangle: 謝謝分享!!請收下我的膝蓋啊 11/08 23:56
nocrazim8205: 感謝翻譯,一瞬間回憶又回來了XD而且更了解為什麼 11/09 00:06
nocrazim8205: 德任在合房夜那種複雜矛盾的心情 11/09 00:06
watase124: 小說在心理描述的部分很多 我蠻喜歡的 11/09 00:10
moonbf: 推一個!好強大 11/09 00:12
joywang: 推!感謝翻譯!翻的很好,好喜歡! 11/09 00:24
loveq4ever: 好厲害啊 謝謝翻譯看得好過癮!關燈那段好害羞好有畫 11/09 00:28
loveq4ever: 面啊哈哈 11/09 00:28
desss: 推原po 謝謝翻譯 11/09 00:28
BleuWeizen: 請受我一拜(猛虎落地式) 11/09 00:45
ahutinmist: 推推感謝分享!!小說真的描述的好有層次,人物心理 11/09 00:58
ahutinmist: 刻畫描述的也更深刻,辛苦w大翻譯並同求華文版rrr 11/09 00:58
hitrista: 感謝翻譯, 開燈有畫面耶....XD 11/09 01:05
tzupon: 推!感謝分享! 11/09 01:05
hitrista: 如果有出中文版, 我一定會去買的 11/09 01:06
coralforest: 幫小說推一波!大大謝謝辛苦翻譯這~~~麼長的內容 11/09 01:38
coralforest: !小說真的多了很多詳盡的細節,半夜睡前看似乎太刺 11/09 01:38
coralforest: 激了哈哈,整個頭皮發麻XDD 出版社看到了嗎?衣袖粉 11/09 01:38
coralforest: 趕快來一人一推促成中文版發行吧! 11/09 01:38
coralforest: 讀超久終於讀完,之後再來繼續推XDD 11/09 01:42
landing: 很用心耶 想買小說! 11/09 02:53
iCtrlz: 推~感謝分享! 11/09 07:36
azq: 很專心的讀了好久 一直以來太感謝w大了!有小說真的會買啊! 11/09 09:35
lovesmap: 謝謝翻譯,小說對心境的描繪更細緻入微,希望有中文版 11/09 10:27
queenaro: 好好看!謝謝翻譯、謝謝分享。 11/09 11:06
coralforest: 看完也覺得祘的霸道挺合理的(←v←?) 因為針對他內 11/09 12:49
coralforest: 心的OS整個寫超級多XDD 11/09 12:49
coralforest: 同時也覺得德任的強硬很合理,不過不知古代是否真有 11/09 12:51
coralforest: 這樣的女性就是了(我想一定有,只是遺憾地不會留下 11/09 12:51
coralforest: 什麼歷史證據) 11/09 12:51
eitsulee: 謝謝辛苦的翻譯,這篇幅想必花了不少時間,真心感謝你 11/09 14:17
yuanyuan1027: 感謝分享!先推再慢慢看~~ 11/09 18:49
spec73: W大精心翻譯,文意細緻通順,辛苦囉! 11/09 19:19
shiki5351407: 推w大翻譯辛苦了!!小說中德任吐槽王跟其他高位者的 11/09 19:50
shiki5351407: OS真的好有趣啊XD 11/09 19:50
watase124: 原作真的不愧是言情小說 祘德很多親密戲描述都很露骨 11/09 20:29
kakashi71: 這篇是用愛發電吧!w大辛苦了 11/09 20:30
watase124: 讀著讀著會矮額一下的程度 XDDDDDDDD 11/09 20:30
watase124: 這篇試譯部分有 19090 字 XDDD 11/09 20:31
laurier: 謝謝,認真拜讀了,感受兩人更多的內心掙扎了 11/09 21:07
ferrrol: 感謝翻譯,本來沒有特別想看原著的,看完這篇好想看全文 11/09 21:35
ferrrol: 啊 11/09 21:35
hsing8234: 感謝w大分享。沒想到祘看到藍袖套在小說中是當王的時候 11/09 23:07
hsing8234: 才看到XDD 11/09 23:07
claytonia: 推翻譯 辛苦了 11/09 23:24
watase124: 編劇把很多小說裡成王後的劇情 都搬到電視劇的世孫時期 11/09 23:25
curiouschild: 感謝w大的翻譯 小說內容真的描述得更深入和細膩 看 11/09 23:27
curiouschild: 完真的會想看小說 雖然會一點韓文 但古文真的不懂 11/09 23:27
curiouschild: 希望會有中文小說 11/09 23:27
watase124: 女範事件呈現的方式就不同 小說裡透過惠慶宮的回憶解圍 11/09 23:27
loveq4ever: 比較喜歡電視劇女範那段的呈現,因為又連結到祘終於找 11/09 23:49
loveq4ever: 到兒時的德仁,這裡反而是比較觸動我的 11/09 23:49
ruby0830: 感謝翻譯 11/10 00:51
watase124: 兩種安排各有千秋 電視劇加深了祘德的牽絆 11/10 01:46
coralforest: 雖然是言情小說 言小具備的元素都有 哈哈哈 11/12 23:19
coralforest: 但稍微再提高層次的是 作者及編導都沒有忽視女性在 11/12 23:21
coralforest: 現實中必會面對的各種事 11/12 23:21
coralforest: 很多murmur的詳盡程度甚至超出我原本對一般言小的想 11/12 23:21
coralforest: 像 哈哈哈哈(也可能是我言小也沒看很多?XD 無從斷 11/12 23:21
coralforest: 定哈哈) 11/12 23:21
niny0301: 感謝翻譯~真希望可以出版中譯小說啊 12/04 02:25
Jiuliano: 感謝翻譯~~~ 01/20 11:13
※ 編輯: watase124 (1.34.89.144 臺灣), 05/29/2023 19:14: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