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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三十日   「這樣子,人數就應該夠了。」   正如白羊所說,有關鴉的傳言在隔天漸漸散布開來,身旁的角鬥士們看他的眼神也都 變了。注意到這點,鴉開始物色可用之才,想要盡快組成能夠與魔物戰鬥的隊伍。   當初和白羊的交談並不全然是說謊。鴉想要盡可能地避免魔族傷亡,但又必須闖出名 號。要闖出名號,就必須殺人,而每殺一個人,就意味著戰力的減少。而戰力減少,就代 表逃出行動將會越發困難。   當然,光憑他是不可能完全阻止角鬥士們的互相殘殺的,但他還是想要盡可能減少這 種事發生。另一方面,組隊就表示人際交流,這讓他也可以更好的掌握整座競技場的情況 。   因此,他花了四個小時湊齊了一支隊伍,成員的位階由四到六不等,但是都有一定的 底子。鴉打算花數天到一周訓練他們,讓他們成為可以信賴的棋子。   「既然你們都願意聽我說話,那麼,我就認為你們都知道我的實力。現在開始,由我 來教你們怎麼戰鬥。」   鴉面無表情,沒有人看得透他的心思,只是默默聽從。   「對魔物戰和對人戰的技術是不一樣的,需要從頭學起。你們都有一定的底子,但別 因此大意。」   這是稍早從白羊那邊打聽來的情報,雖然說每一次對戰的魔物不盡相同,但鴉還是看 出來了其中的共通性。   既然是要放在競技場中,供人觀賞的,自然不能給觀眾帶來厭惡感。最好是可以一眼 看出其強大的魔物。也就是說,大型的魔物,而且原型是常見的動物最為理想。   「首先是膽量…巨大怪物往你們衝鋒的時候,你們的雙腿必須能夠帶你們逃跑。他們 的速度並不驚人,但是你們要能動。因此我準備了這個。」   鴉掀開方才就一直以布掩蓋的物體,那是有如攻城鎚的巨大機械,光是觀看就讓人感 受的到他的威力。   「你們要正面面對這個的衝擊。小心點,做好心理準備。雖然不會死,還是會受傷的 。」 //晚上七點   「嗚、嗚哇……好痛……」   四小時不間斷的特訓之後,小隊的成員們陸續走出了練習場。渾身痠痛的他們只想好 好吃個飯,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   鴉沒有多餘的資金,不能租借私人空間,角鬥士們在練習的閒暇之餘也紛紛聚集,看 這個一天內闖出名號的人到底在搞甚麼名堂。   「嘿…好像很有趣啊。」   新奇感和好奇心緩和了競技場地下的沉悶氣氛。他們對鴉的訓練法品頭論足,有些躍 躍欲試,也有些因為多了個有能的同僚欣慰不已。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抱著善意的眼光。 幾名階位較高的角鬥士表示出不屑一顧的態度,但是他們還是密切地觀察著這個新興的競 爭者。   但是現在他還算不上威脅,還不值得他們動手。   「唷,鴉,看你搞得挺盛大的嘛。」   圍觀人群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毫不顧忌奇怪的眼神走了出來,是白羊,老樣子拿著 特大杯的啤酒。   光看他走路的方式就知道他已經半醉,他一手勾在鴉肩上,熱情的招呼。   「是你啊。」   「欸,幹嘛這麼冷漠,我們不是朋友嗎!」   「你裝熟的功力搞不好有十二階……」   鴉雙手一攤,用鼻音哼笑一聲,這反差讓圍觀人群忍不住笑出來。   「幹,笑屁啊,你們這些魂盪!」   喝到都口齒不清了,白羊還是繼續怒喝十杯。   「吃飯啦,吃飯啦。」   「可別又叫我請客。」   「我們是朋友吧!」   似乎是打定主意要他請客的白羊。不過鴉也不介意,就和他一起前往食堂。剛好遇上 晚餐時刻,食堂內人滿為患。正當他們還在找位子的時候,白羊眼尖而發現了一個孤獨的 身影。   「呀,不介意坐這裡嗎?」   嘴上這麼說,白羊已經一屁股坐在那個女孩子的對面。高個子的女孩看了他一眼,以 手勢表示歡迎,嘴巴則忙著塞滿食物。   鴉跟著坐在白羊旁邊,對他投以疑問的目光。   「你們認識?」   「算是,跟你差不多。」   「原來不認識阿……」   「認識好不好!妳也說句話啊酢漿草!」   「哼哼嗯哼哼。」   塞滿食物的嘴巴想說些什麼,不過鴉沒有聽懂。他決定先讓女性將面前的山丘告一段 落,先去點餐。而白羊似乎只要有啤酒就可以過活了,就留在原位。   而令人驚訝的是,似乎就連食堂的人類大媽也聽說了鴉的特訓。在打飯的時候還閒聊 起來。   「喔,是你啊。今天下午的事情可傳得沸沸揚揚的。怎麼樣,你們有勝算嗎?」   「還不確定。」   「是嗎…嘛,總之加油吧。你們要比賽的時候,老娘也會去看戲的。」   就連在這種時候,大嬸口中的動詞也是看戲,而不是加油。鴉深刻的感受到了根深蒂 固的歧視,不過他並不在意。   拿著咖哩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酢漿草面前那堆成山的食物已經完全被消滅了,就連鴉 也好奇起來她是怎麼辦到的。   「嗝。我吃飽了。」   而且還沒禮貌地打了個飽嗝。   「唷,你回來啦。重新幫你們介紹一次,這傢伙是酢漿草,早你一個禮拜來到這裡。 正確地說,是被抓到這裡。」   「嗯。妳也辛苦了。」   「哎呀…真的。現在的狀況根本莫名其妙。人類根本就王八蛋,竟然就這樣無緣無故 將人抓起來,丟到這種地方。好像我們不配活在世界上一樣。」   酢漿草講著這些話,但笑臉不改,讓鴉十分疑惑。   「為什麼妳還笑得出來?聽你說話的內容,應該十分憤怒不是嗎?」   「哎呀,我當初也是這麼覺得的啦。無緣無故被丟到這種地獄之中,每天和死亡搏鬥 。不過呢…」   「不過?」   「在我被抓之前,有聽說一些消息。似乎有一股很強大的地下勢力救走了好多魔族。 和我一樣遭遇的人也是這麼說的。所以我覺得這一定是真的。」   鴉很清楚的知道酢漿草說的就是他們。   「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一定。我們很清楚,也許這裡不是優先目標,但是總有 一天,他們會來救我們。給我等著吧,人類,我可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看著酢漿草的眼神,鴉說不出第二種回答。   隔天,酢漿草就死了。 //一月三十一日 下午四點   「休息結束,繼續訓練。」   「是……是!」   第二階段的訓練,鴉開始教導隊員們閃避的訣竅和伺機而動的方法。對魔物戰和對人 戰最大的差異就在於很難一次對敵人造成有效傷害,所以保命更為重要。   「灰石,動作快一點。身體放輕。」   「是!」   就這樣,他們一整天都在進行超出體力極限的運動。除了兩名隊員今天有出賽預定─ ─幸運的,他們都活著回來了。不過鴉絲毫不體諒他們剛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就把他們抓 過來訓練。   不然的話,他們下次可就不是走一遭,而是直接走進去了。   「天川,左腳太僵硬了。」   「是!」   痛苦的訓練讓他們差點寧願再上戰場和對手拼一回,不過他們知道鴉會確保他們的安 全,還是硬著頭皮做下去。等到兩個小時後,大部分的人幾乎連拿湯匙吃飯了力氣都沒有 了。   「好了,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各位辛苦了。」   解散之後,小隊的隊員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各自離開。這一天下來,圍觀的人數越來越 多了。角鬥士們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新奇,但是他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的來源究竟為何。 只是好奇地看著,似乎這樣就能回想起一些早已忘記的什麼。   「呦。」   完全在預料之內,白羊又來打招呼。但是有一點出乎預料。   「…今天不喝酒嗎?」   「稍微,沒有那個心情。」   「…」   鴉冷冷地看著他,想起剛剛傳來死訊的某人。   「在這種地方,還為了朋友的死而難過,不是會很難活下去嗎?」   「……哈哈,被看出來了啊。」   白羊難為情的撥了一下瀏海。   「這種事情…無論經歷幾次,也沒辦法適應的啊。」   「那麼,就好好記著吧。不要只是難過完了,就當作已經過去了。」   「……」   白羊一瞬間握緊拳頭。不過隨後轉回笑臉,開始打哈哈。   「欸,你在擺什麼老阿。還輪不到你來對我諄諄教誨好不好。」   他大笑著拍起鴉的背。   「走啦,吃飯!明天可是我的好戲,好歹也給我打氣一下吧。」   「那你明天就請客吧。」   「哈哈哈哈哈。」   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好的白羊,隔天像是理所當然一樣的取下了對手的首級。   也理所當然地沒有請客。 //二月二日,晚上八點   「喂,你明天要出場戰鬥。上午的第三場,十一點準時報到。」   「知道了。」   決鬥的前一天晚上,管理人例行性的來提醒鴉。   「你的對手是八階的庫斯塔夫。做好準備。」   說完,管理人毫無興趣的離開,讓鴉自行使用晚上的時間。但他前腳剛走,白羊後腳 就跑過來。   「喂,事情不太妙喔。明天早上別吃早餐。」   「怎麼說?」   「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吧?有些狐群狗黨盤踞在中上位階,光用些小手段整人。庫斯 塔夫就是其中一個。」   「喔……」   鴉忍住沒發出滿意的聲音,他一直想會會他們,結果無論是好是壞都會對他有利。如 果他們是朋友──雖然聽起來不像──那麼他們的觸手能夠伸到的地方會廣的多,如果他 們是敵人,那麼接下來他們會不停地想方法殺死他吧。他只要利用那些機會慢慢將他們除 掉即可。   「所以,早餐是怎麼回事?」   「他們和人類有勾結。事先就安排其中一員成為你這次的對手。然後要在你的早餐下 藥,把你幹掉。」   「這種事常發生?」   「挺常見的,尤其是你這種沒出場幾次的,他們很容易用這種伎倆。反正觀眾也看不 出來。」   「原來如此。知道是什麼藥嗎?」   「這…就不確定了耶。不過照往常的慣例,似乎是腹瀉之類的。」   鴉安靜的點頭。身為吸血鬼的他對於這種簡單毒藥有抵抗力,既然只是這種東西,早 餐照吃也無誤。   但是想到一半,鴉發現了不對勁。   「你之前也像這樣警告他們的目標嗎?」   「嗯,這個嘛。」   白羊搔了搔頭,好像對自己以前的決定感到羞恥。   「沒有。一是因為我和他們其實沒有交情,二則是即使告知他們這個事實,他們也贏 不過。」   但鴉不一樣,憑他的實力,絕對可以輕鬆撂倒對手。   所以白羊認為,他不能死在這裡。   「原來如此。」   鴉理解了。   「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就看著。但是,為什麼他們會盯上我?」   「你沒自覺嗎?」   被這麼一反問,鴉還真不知道自己做了甚麼事。   「最簡單的理由啊,你太顯眼了。他們看你不爽,如此而已。」   「只是如此?膚淺。」   「只是如此。是膚淺沒錯。」   鴉原本還擔心是人類背地盯上他了,看來是虛驚一場。   「總之你明天就加油啦。把他們幹掉,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聽起來,私仇的成分,似乎比想警告我的成分還多啊。」   「哈哈哈哈哈。」   白羊還是到最後都沒有否認。 //二月二日,早上十一點   「你好。」   在戰場上,鴉若無其事地向對手打了招呼。他是個拿粗重狼牙棒的獸人,看見鴉那一 貫的臭臉,咧嘴獰笑。   「哈。看你那個樣子,裝的還挺像沒事的嘛。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啊。」   今天早上,鴉毫不遲疑地吃下的下毒的飯菜。同時他也察覺到了殺氣,發現了一旁監 視他的人。   而他們回報的結果就是面前獸人的得意嘴臉。   「準備受死吧。看你最近被一群小弟圍著很威風嘛。」   「…」   鴉不說話,閉上眼睛,等待號角響起。   三十秒後,伴隨著沉重的號角聲,戰鬥拉開序幕。   然後很快就結束了。 //   「水啦。打得漂亮。」   「謝了。」   一回到地下。白羊第一個前來祝賀。由於在戰場上誇耀自己的技術,這一戰讓鴉升到 了八階,獲得觀戰的資格。   不過在觀戰之前,有個賭局總是得清算的。   「你們的觀戰席,在第四層觀眾席和貴賓席的中間,從隱密小窗中看出來。」   「………………………啊哈哈哈,好厲害啊,你竟然看的出來。不過為什麼現在要提 這個呢?」   「願賭服輸。」   「啊我肚子痛今天就先告辭了。」   「願賭服輸。」   「邁啦,鴉,我們是好朋友對吧?是好兄弟對吧。」   「願賭服輸。」   最後白羊哭著承認他錯了。 //二月三日   「用力點,角度要對,手擺直。」   「是!」   特訓的第五天,鴉終於開始教他們如何攻擊。   「對方的體型比你大上四十倍,毛皮可能比這厚上三倍。假如連這種程度的東西都刺 不穿的話,難以對對手造成傷害。」   「是!」   對大型生物的另一個難處是一般的武器並不通用,尤其是揮砍的武器如刀斧,以一般 人的臂力,根本無法深入他們的內部。而他們很明顯也沒有凱恩一般的打擊力,於是鴉要 他們把武器全部換成長槍,改成刺擊為主。當然適應的程度因人而異,但是只要記得訣竅 ,在戰鬥的時候能夠想起來,就已經達到鴉想要的目標。   「不要用太多力氣而僵硬了。不需要技術,不需要提防虛招,你們的對手不是人類, 集中全心刺下去。」   「是!」   呼、呼。九把純鋼製的長槍連續發出破空之聲,朝十幾張牛皮疊起的練習台刺去。這 些全都是鴉用昨天的賞金買的,出手大方在角鬥士之間甚為少見。也讓人見識到他教學的 品質是怎麼回事,就鴉本人的預計,這次的訓練十分順利,這樣下去,第一場戰鬥應該可 以不受阻礙的取勝。   而除了訓練十分順利以外,周圍的人也漸漸受到影響。   「喔呀…好像很有趣呢。」   經過了五天,周遭看熱鬧的人不減反增。他們臉上帶著難得的笑容,看著這群人練習 。   「看他們這樣喊,好像回到了青春時代啊。」   「青春啊…也許你說的沒錯。」   除了戰鬥以外還是戰鬥,即使存夠了錢仍然被迫戰鬥,在這種環境待久了的人們已經 忘記了甚麼叫做想要完成一件事。無論表現得多優秀,生活都不會有多少改變,熱情在他 們心中已經蕩然無存。   但熱情是會傳染的。人們看見這群位階並不高的菜鳥吶喊,發現他們的眼神中蘊含了 某些自己早已遺忘的東西,胸口也慢慢熱了起來。   他們開始這麼想:   (真好啊。)   羨慕,一個早就遺忘已久的想法。一個期望自己能夠更進一步的人才被允許的想法。   (看他們的表情,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所以他們也笑了起來。   到了最後,人群中的某人開口了:   「是呢…我的人生,絕對不會只是這樣。我們也去練習吧!」   「哈哈,好啊,我來當你對手。」   角鬥士們慢慢想起了何謂目標以及希望。   這完全不在鴉的計畫之內,他甚至沒有發現到這個變化。不過無論如何,當需要的時 候,他會很歡迎這個結果。 //二月六日   於是時間到了。   在上層強制決定鴉的下一場比賽之前,他主動申請了魔物比賽。在隔天,他在人們的 歡呼聲中踏上了戰場。   「各位來賓!先生,女士!讓我們歡迎,有史以來第一次,角鬥士隊伍的主動挑戰! 」   歡呼聲更厚了一層,也許是先前的類似比賽都沒甚麼看頭吧,觀眾們期待著一場好戲 。   「隊伍的領袖是鴉!一個禮拜前崛起的超級新人!他所帶領的隊伍會有甚麼樣的戰績 呢,我們拭目以待!」   跟在鴉後面,九名隊員拿著統一的長槍入場。每個人都帶著一定程度的疲勞。主要是 因為鴉認為就這樣讓他們上場會因緊張而丟掉小命,所以在上場之前做了一整個小時的熱 身。熱到連僵硬的力氣都沒有那種。   「鴉先生…我覺得我們死定了。」   「只要你還輕鬆到能開玩笑,死亡率就會降低。好了,別聊天了,對手要來了喔。」   鴉指著逐漸升起的巨大閘門。   「另一邊!也是首次出場的兇猛野獸!各位觀眾一定沒有看過的,石牛!」   一頭超過兩層樓高的巨大水牛出現在戰場的另一端,每走一步,就引發小型的震動, 巨大的量級讓人擔心周遭的觀眾會不會受到波及。他有著灰色的皮膚,就如石頭一般,因 此成名。毛皮也比一般的魔物厚了一些,但並不像一般所想像的堅不可摧。   至少面前的十名魔族都有能力拿長槍捅進去。不過,目前他們還不知道這回事。   「喂、喂,鴉啊。這樣怎麼辦啊,那個。」   「別慌。這種程度的早在計畫之內。我們做的訓練,就是為了打倒這種傢伙。」   「打、打得倒嗎?」   「你不信嗎?出發前不是還自信滿滿的。」   「是沒錯啦,但是壓迫感……嗚哇,過來了過來了過來了。」   魔物可不遵守人定的規則,一打開柵門就朝他們直奔而來。   「那麼,開始!」   司儀看情況不對連忙喊開始。同時,鴉以話語穩定軍心。   「依照作戰進行,散開!」   聽見他的指令,隊員們分頭往左右兩旁逃去。地面的震動讓他們的腳不聽使喚,但是 疲勞讓他們失去應有的平衡,終於讓他們連摔帶跑的離開現場。   鴉則是站在正面面對兇猛的牛隻。   「好了,既然主辦方完全派出了預想內的對手,我就來陪你玩玩吧。」   鴉的預想中不是牛就是豬羊這種魔物,既然對手在預想之內,他也自然有對策。他朝 石牛的頭部放出法術,雖然凍氣對它完全不通用,但是寒風仍然吸引了注意力。同時,鴉 以飄渺的腳步後退,很快地就退到了牆邊。   石牛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在鴉的身上,但沒受傷的它不清楚對方的危險性,只是盯著 鴉慢慢逼近。   而鴉等到就定位之後才開始下重手。   精準尖銳的冰箭插進了石牛的右眼,讓它哀號。暴怒的魔物放膽衝了上來,但鴉可不 是它抓得到的對手。伴隨著碎岩的巨響,石牛一頭撞上了牆壁。主辦方引以為傲的牆壁被 撞出了裂痕,但仍然屹立不搖。魔物的牛角就這樣卡在牆內,讓它掙扎著想要掙脫。   「上!」   毫髮無傷的鴉命令一下,九名隊員從距離外衝上來,對準腹部一陣猛刺。鴉也跟著展 開攻擊。身為殺手的鴉並不擅長和魔物戰鬥,但是就憑他的實力,他還是可以海放其他人 。   「小心它的後腳!」   警告隊員的同時,鴉也不忘觀察石牛的一舉一動。他不清楚對方還有甚麼招式,不過 肯定不是簡單的橫衝直撞就可以解決的對手。   他使用寒冰法術將魔物的膝蓋凍僵,同時以銳爪撕裂。慢慢削減他的機動力。而掙扎 中石牛的踢腿使得不少隊員心生退意,所幸在前幾天的訓練之下,他們能夠鼓起勇氣看清 這簡單的攻擊並加以閃避,全力攻擊。   三十秒後,鴉的小隊在牛腹造成了不少傷害,鮮血開始流下。同時,石牛也將他的角 拔了出來。   「重新散開!觀察!」   「是!」   小隊隊員們再次退開,剩下鴉隻身一人和魔物周旋,石牛凶狠的嘶吼,鼻口開始噴出 灰黑色的霧氣。就算鴉對石牛沒有任何知識也知道那不是甚麼好東西,急忙退開,然後看 著魔物鼻下的地面開始變化。   「腐蝕嗎…」   「喔,不用擔心,各位觀眾!本競技場配有絕對安全的結界保護,決不會讓各位受到 波及,敬請欣賞勇士們的英姿!」   「怎麼做啊,鴉先生!」   「我試試,總會有辦法的。」   鴉以目測估計了石牛的腐蝕噴霧的範圍,從在極限範圍外奔跑,試圖繞到石牛的背後 。但是它以巨大的身軀跳躍,從來不將視線離開他身上。鴉也嘗試再次以冰箭發動奇襲, 但石牛早有警覺,一閉眼睛就擋下了這微不足道的攻擊。   (看來,我一個人拿它沒辦法。)   鴉在心裡乍舌,但同時他也想到,要是石牛是如此執著於它的話,就代表現在正是最 好的機會。   他以手勢告訴隊員們抓準機會攻擊後腿。他們膽怯的看著這靈活生猛的龐然大物,但 最後,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喔喔喔喔!」   長槍亂刺,深入小腿內部和膝蓋。感受到劇痛的石牛發出哀號,急忙轉身亂踢,試圖 趕走這些小蟲子。但雖然被趕走了,魔族們還是盡數避開了這些踢擊。同時,石牛的右耳 下受到了鴉的重擊,讓石牛第一次倒地。   「好機會,上了!打他背!」   「了解!」   一陣猛攻之後,石牛再次翻滾站起。但是鴉已經抓到了戰鬥的節奏,石牛沒有更多的 特技了。分出勝負,只是時間的問題。 //   「勝利者!角鬥士!」   在經過十五分鐘的生死搏命之後,鴉做出了最後一擊,讓石牛完全停止呼吸。在滿堂 喝采之中,鴉終於放鬆下來。他很快的注意到人群之中的鈴蘭他們──其實沒有很困難, 只要找沒在鼓掌叫好的人就行。他裝作整理精神的搖頭,但這實際上是在告訴鈴蘭他們時 機未到。   「優秀,實在是太優秀了!他們竟然不損一人就擊敗了這兇猛的魔物!精彩的戰技! 讓我們再次為他們歡呼!」   隨著歡呼聲,鴉的隊員向四周敬禮。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容,幾天以來的 訓練終於有了成果,無論是誰都十分開心。   之後回到競技場地下之後,他們再次接受了歡呼。鴉到這時才發覺角鬥士們的氣氛已 經變了──那種聽天由命,得過且過的氣氛已經淡去。他們不再像他一樣就算明天死去也 無所謂,而是想要活下去。   (是好的改變。)   他們匆匆去領了獎金、將獎賞平分之後,就告勞回去休息。不過在半路上就被白羊逮 住,強迫性的開了宴會(當然還是用他們自己的錢)。   眾人一路歡鬧到晚上十點,才被管理員怒氣沖沖地趕回床上睡覺。   然後鴉起床,進行他另外的任務。 //晚上十點   在所有人熟睡的時候,鴉偷偷的離開了自己的寢室。和角鬥士的們相處漸漸熟了起來 ,也該是完成自己工作的時候了。   他這次的潛入有三個目的,一是和小麥聯繫取得伐里斯的資訊,二是勘察競技場內部 的構造,三是讓角鬥士做好叛變的準備。   一和三都和他的行動息息相關,沒辦法著急,只能慢慢來。而他現在要開始將最後一 項完成。   他離開自己被分配到的寢室區域,無聲無息地來到餐廳。那些廚師和大嬸不可能也住 這裡,食材和工作人員的出入是必要的,而那通常會成為守備的弱點。   他轉開通往廚房的門把,但門上了鎖,讓他無法輕易打開。他雖然前幾天和藍蜥學了 點開鎖的技巧,但太複雜的鎖對他來說仍然是個難題。   所幸,這些鎖看來只是路邊買來的便宜貨,還不到解不開的程度。鴉就在斷斷續續的 巡邏來打擾之間花了二十分鐘解開這道鎖,進入廚房內部。   (嗯…看來那邊有些什麼。)   鴉越過堆得滿滿的食材四處張望,很快地發現另有通道,而且有火光傳來。這通常不 是什麼好事,雖然代表著它可能離他的目標更進一步,不過也代表了必須另外費神提防。   鴉注意著自己的影子,越過轉角向前打探。前面又有另外的岔路,兩名衛兵就在岔路 口坐著聊天。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這些通道特別寬敞與挑高。雖然他不明白箇中原由,不 過這是可以利用的一點。   現場的光源只有火光,光線微弱無法清楚地映照高處,他們任由蜘蛛網垂掛就是最好 的證明。鴉決定化為蝙蝠,仔細拍動翅膀不發出聲音,慢慢上升。   看來這個行動會比想像中的輕鬆。鴉這麼想。 //二月七日   「各位,今天就先休息吧。作為慶祝。」   「欸?真的嗎!?」   聽見那個無慈悲的導師肯放他們一天假,角鬥士們的驚訝多於驚喜。再三確認之後才 歡天喜地的放假去,雖然仍然被關在這不到方圓一公里的地下,但他們還是享受這難得的 休息。   至於鴉,當然不是沒來由的放他們假。今天是小麥比賽的日子,他說甚麼也得去看看 小麥的比賽,才找了這個藉口。   由於是第一次觀戰,他也找白羊幫他帶路。他們很快的來到了隱密的觀眾席。那是一 個不通風的黑暗空間,只有牆上的小孔透露出亮光。幸好,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人在,空氣 還不至於太糟。   「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少。」   「因為小麥太強了,沒有人敢挑戰他,所以大家都對他沒興趣。」   「這樣啊。」   觀眾席上的人們比當初他對付石牛時還要多,幾乎滿座。在一片叫好聲之中,小麥進 場。他有著結實又強壯的肉體,是個混血魔族卻比人類大上一個塊頭。他的身高有兩百四 十公分,粗壯的手臂能夠輕易將人掐死,腳步靈活,一眼就看的出來身經百戰。   而最不搭調的,則是他那滄桑的溫和表情,他的臉上沒有強者的英姿煥發,甚至沒有 自信。他十分清楚,自己不過是競技場中的一枚棋子,而不是棋手,這種認知讓他保持謙 卑,造就了今天的態度。   「喔…」   「哈哈哈哈,打從見到你以來,我第一次聽見你發出驚嘆啊。怎麼樣,厲害吧,這裡 的老大。」   「是呢。恐怕我也沒有辦法輕易戰勝他吧。」   鴉瞇起眼睛。   「真讓人好奇他是怎麼戰鬥的。」   「你看就是了。」   號角響起,小麥以流利的身手行動。他挺著長槍壓低身體,以看不出來的靈活動作逼 近對手,從低處刺擊。拿劍盾的對手急忙隔擋,但小麥的左手趁隙而入,早他一步將他拋 出去。   「喔。」   「好判斷。」   要是小麥企圖將對方撂倒,他的手會先被砍下來。精準的判斷在觀眾之間引起一陣歡 呼,不過他們當然沒看懂其中的奧妙。   小麥的對手重重摔到地上,打滾之後立刻站起,再次以盾隔開迎面而來的長槍。不過 這次為了不重導覆轍,劍士在隔擋的同時刺出了手中的劍。   可惜小麥的技術和速度不是他所跟的上的。他驚險躲過銳利的刺擊,同時借力使力, 倒轉槍柄,以槍底的部分直擊劍士的面孔。見識被打得眼冒金星,仰頭後退的同時,小麥 一個迴身刺,結果了他的性命。   歡呼再次響起。   「這麼快?」   「是阿,這樣你就知道他和其他人的實力差距了。剛剛那個對手可是一個十一階的。 」   「這樣嘛。」   鴉稍微沉默下來。面前的男人雖然讓人印象深刻,但卻不是遙不可及的高牆。就鴉所 知,鈴蘭或奧卡麗娜都有很高的機會戰勝他,就連他自己,要和小麥決鬥的話,吸過血也 不至於落敗。   如果這樣子就是競技場最強,那麼戰力方面也許需要再考慮。   (…嗯?)   鴉在眼角餘光發現了鈴蘭他們,同樣也皺著眉頭。既然他們也做出了同樣的結論,那 麼,沒有必要特意通知他們這件事。鴉如此想著。   場上的小麥向觀眾席點頭致意,淡淡的回到地下。但冷淡的態度沒有澆熄觀眾的熱情 。   「以競技場之王來說,這還挺大膽的。他不怕主辦方黑他嗎?」   「只是比起他的自身安全,他更不想討好那些觀眾而已。」   「喔?」   鴉對白羊的評價感到好奇。   「你跟他很熟嗎?很了解的樣子。」   「呃…是沒有很熟啦。不過我之前也講了,每個人都可以去他的房間聊上兩句,我也 是其中一個啦。」   「啊,原來如此。所以聽起來,他很討厭那些人類的樣子。」   「他是很討厭,但是他也沒辦法做些甚麼。」   鴉沒有聽漏白羊話語中的關鍵部分。   鴉從之前就一直覺得,在角鬥士之中,有一股反人類勢力正在醞釀。他們從不明確的 喊口號,但是常常以無奈抱怨的方式醞釀不滿,讓人們的情緒不至於升溫太快。同時,又 有意無意的表現想要改變現狀的慾望,似乎就等時機成熟時,某人登高一呼,就會起身呼 應。   雖然他不知道角鬥士們是不是有組織地做這件事,不過鴉幾乎可以確定白羊是其中的 一個人。而現在聽起來,小麥似乎也是其中一個。   鴉似乎見到解決事情的一絲光明。 //二月八日   「你說什麼?」   隔天,鴉再次前往申請對魔獸的挑戰時,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礙。   「我說,你們這名隊員,醉月,已經有預訂了啦。」   「預定?怎麼可能。醉月現在四階,應該有四天的休息時間才對。還是說有人向他挑 起決鬥?」   「沒有決鬥,不過我們已經排定了他下一次的對手。」   「這不合慣例。照理來說下一場的敵人應該是戰鬥前一天沒有對象才決定的。」   「合不合慣例甚麼時候輪到你來對我指指點點了,魔族?」   管理人拍桌,強硬的態度讓鴉察覺其中有鬼。   ──有人想要他的隊員死。   於是他換了個說法。   「不,我無意冒犯。請你好好想想,管理員大人。隊伍的組成十分困難,即使少了一 員,也難以繼續既定的戰術。要是失去了他,整座競技場唯一的對魔獸隊伍將會如泡沫般 消失。我相信,觀眾應該不會想看先前那種一面倒的屠殺吧。」   「唔…」   鴉說的是事實,觀眾們雖然嗜血,但是他們的嗜血是建立在對武勇的崇拜之上。他們 並不是來看屠殺秀,而是來看鬥士們一展身手。而主辦方,則是賺觀眾的錢。   「請您再仔細考慮一次,我的隊伍一定能夠帶來無比龐大的利益,現在不就是利用這 股新興的風潮的時候嗎?」   「唔嗯……夠了,你先退下吧。你說的有道理,我會再和上層商討。」   「感激不盡。」   鴉無言的退下,同時考慮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的隊員被盯上了喔。」   然而還沒開口問,答案就自己找上門來。   晚餐時間,白羊喝著一杯又一杯的啤酒,開玩笑似的說著警告。   「那群小王八蛋看你不順眼,但是打不過你,只能找你隊伍的麻煩。」   「又來…」   「誰叫你這幾天這麼拉風呢。」   白羊嘻嘻嘻的笑了起來。鴉可沒辦法這麼樂觀,他完全不曉得為什麼那些人要這麼膚 淺,但是既然他們如此,他也只能想辦法將他們除掉。   就算現在不除,當起義的時候也是要除的。雖然這手段多少會讓自己變得太過醒目, 但是只要行動足夠迅速,在管理員發現他的真身之前將一切結束就行了。   「…我去將他們解決吧。」   鴉仔細考慮之後做出了這個決定。   「啥,真的假的。」   白羊愣住了,隨後小聲地問。   「恩,我現在還是八階,有辦法。但是問題是,我必須一次解決他們。所以白羊,你 掌握了他們所有人嗎?」   「……沒問題,那個交給我。對手有二十二人,晚點寫給你。」   白羊眼神中的醉意全消,難得的提起幹勁。 //二月九日   隔天,管理員帶來了否定的消息。   「抱歉,上層並不想推翻先前的決定。」   「是嗎…」   「就是這樣,所以你好好考慮接下來的打算吧。」   鴉冷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本來也不是很執著於自己做出來的隊伍。反正接下來的 對手已經決定,這也可以為他多爭取一點時間,而不用殺那些可用之才。而且這次主辦方 做的這麼明顯,其他的角鬥士一定也在看。   與其哀悼,不如好好利用。   「不,接下來的打算我都已經考慮好了。」   「喔?」   「我要挑起決鬥。」   「決鬥?」   鴉毫不避諱的說,彷彿大聲宣告『我知道你們在耍什麼詭計』,讓管理員抬起一邊眉 毛。   不過鴉接下來說的話還是將他嚇掉半條老命。   「我要對月桂、藍天、翼、頑戴爾、克里恩、灰石、百足、狗、戰疤、克頓、山中、 月下、鐵虎、威士忌、大理石、三白、霧島、天池、蘆花、泉、威特里克以及達拓爾發起 挑戰。一共二十二員,我要求一場一對二十二的決鬥。」   「別……別開玩笑了!根本沒有這種比賽!」   「那麼,我就一個一個向他們發起挑戰,他們每一個都在十階以下,休息的時間應該 不超過七天。而就我所知,他們每個人都沒有決鬥的預定。」   多虧這群人的壞名聲,沒有人會自找苦吃,也造就了鴉的這次機會。   「也就是說,這七天內,我可以把他們全部殺了,這樣沒有問題吧。容我提醒您,這 可是完全合乎規定。」   「嗚…」   「或是說,您要安排一場一對二十二的決鬥,讓我們都省點時間呢?」   「你…你這傢伙。一對二十二?大話不要說的太早啊。你會嘗到苦頭的!」   「沒問題,我向您保證,之後我的比賽一定場場爆滿。」   鴉優雅的鞠了個躬。心裡盤算著可能帶來的後果。再怎麼說,這都做得太明顯了。把 人類的棋子拔掉,報復是必然的,就算鴉是以私仇的名義也一樣。   不過只要這一戰出名,主辦方就不可能把他暗中弄掉。作為報復,鴉唯一擔心的就是 主辦方安排他和小麥對戰。不過他現在只有八級,只要他不挑戰,主辦方安排也就最多到 達十一級的對手,所以他暫時還可以放心。   況且,隊員被弄的大義名份巧妙地掩蓋了鴉想要造反的事實,多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   「明天!比賽就訂在明天。你可不要到時反悔啊!」   「當然不會。」   鴉滿意的離開。一回到人滿為患的訓練區,他發現自己被人群盯著看。   毫無疑問的,剛才管理員的咆哮傳到了這裡,雖然角鬥士們可能沒聽清楚,但爭執是 一定有聽見的。   所以鴉就大聲宣布了剛才爭執的內容──包括一場一對二十二的決鬥。 //   「挖操,你也搞得太盛大了吧!」   白羊的比賽一結束就立刻聽到了消息,又驚又喜的趕緊過來表達讚嘆之意。競技場地 下已經幾乎是沸騰的狀態,看那二十二人不爽的有很多,但是平時都不敢出聲。   「一對二十二!一對二十二你他媽是有勝算喔!」   「放心吧。」   一開始眾人的疑問也是如此,但他們想起了他的強大,他教導隊員的姿態已經被牢牢 記在所有人的心中。他們相信他的實力,再怎麼說,這場決鬥都是他主動挑起的,他們相 信,也希望明天就是那群人的死期。   而那的確也是。 //二月十日,早上八點   如此,二十二名角鬥士站在了他的面前。武器五花八門,架式凌亂無章,但只有一件 事情是共通的──他們憤怒的表情。對於被如此的看不起,他們在聽到決鬥通知之後無一 不是如此。   「你死定了。」   角鬥士們的領導人──十階的月桂拿著斧頭指著鴉,恨不得現在就取他首級。   「死定了的是你們才對。」   鴉深吸一口氣,蹲低身子,睜大眼睛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你們這群人丟到我們的軍隊中,也不過是最下層的卒子罷了。二十二個?剛好而已 。」   鴉在來此之前已經吸了血,不少女性的角鬥士非常樂意幫忙。專使小手段而疏於練習 的角鬥士們看見他的氣勢,本能到現在才告訴他們事情不妙。   但是來不及了。   「什…你在說什麼?你在搞什麼鬼!」   「我在說,你們現在要死的事實。」   號角響起。   同時鴉低空掠過,凍氣從他的原點和他一同擴散,襲向眾多的角鬥士。   月桂首當其衝,他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鴉欺近身邊,帶冰的一掌命中他的胸口,將 身軀一同粉碎。他的同伴們看得傻在原地,忘記了要反應,直到鴉再次開始行動為止。   使上全身力氣的推擊粉碎了敵人的內臟,而他身後的人們也因為凍氣而反應不及,被 狠狠撞飛。至此,終於有人拾起被嚇掉的勇氣,舉槍向鴉猛刺。但是槍手和同伴沒有任何 的合作可言,輕易地被鑽進空檔,一掌解決。   「你們就連同伴都不是嗎。也許我不應該浪費我的王牌。」   「吵死了──!」   因恐慌而失去平常心的人們急忙發動攻擊,但只是提前自己的死期。鴉不需要主動出 擊,光以反擊的方式,就又解決了八名對手。   還有一半。   「可、可惡,好冷……」   角鬥士們因為冷氣而肢體僵硬,行動開始變得遲緩,每一個動作都是破綻。而鴉不會 放過那些破綻。   「可惡、可惡、可惡!」   他們開始想逃,但是轉過頭卻看到高聳的牢籠,他們這才想起他們的身分──一群被 迫自相殘殺的人,而不是那些出賣榮譽,甘為鷹犬作威作福的人。   「人類、人類!你們竟然背叛我……!」   「這樣,你們多少理解了被你們骯髒手段陷害的人的心情了吧。」   在敵人的最後掙扎之中,鴉一個個取下了他們的首級。   隨後在滿堂的喝采中,他對鈴蘭打出暗號。 //   「大概就是這樣吧。」   晚上十二點,競技場之外。鴉和鈴蘭等人久違的會面了。即使是觀光區,十二點的半 夜也是杳無人煙,他們不趕時間,仔細的報告所知的每一件事。   「我正在試著那個反人類勢力接觸。」   「這樣喔…但是你所說的那個勢力,可信度有多少?」   「我想大約七成。」   「要是搞到最後沒有那種東西呢?」   「我就自己組織。」   「辦的到嗎?」   「辦的到,以角鬥士間的氣氛辦的到。只是…會需要時間。可能要多花上七天。」   「唔……」   鈴蘭皺著眉頭考慮鴉所說的話,同時,和她同行的奧卡麗娜問起了別的問題。   「那地圖如何了?有畫出來嗎?」   「恩。」   鴉將競技場地下的地圖交給奧卡麗娜和小雪,小雪立刻研究起來。   「恩…看來我沒想錯。鴉先生,這裡,有什麼東西嗎?」   「我看看。」   鴉往小雪指的方位看過去。   「那邊是禁止進入的準備區,都是人類在使用。你指的地方,是堆放魔族要用的物資 的,所有的需求都從那個地方出入。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   「從你剛剛的說詞來看不怎麼奇妙的說?」   鈴蘭再次加進對話。   「不,奇妙的不在這個圖上,在於人類的行動。他們好像莫名地注意那裡,看守的也 比較嚴密。」   光是畫圖可能看不出來,但是實際上有六組人馬在監視那個小小的區域,鴉一一向鈴 蘭解說。   「啊…」   聽他這麼說,小雪露出了『我就說吧』的表情。   「怎麼了?」   「嗯…我想,這裡有可能有一條密道。」   「密道?可以逃出去的嗎?」   「不,與其說逃出去。我覺得,應該是通到伐里斯大公的宅邸。」   「通到那!?你們該不會是想…」   「嗯,你猜的沒錯。我們想從那邊殺進去。」   鈴蘭代替小雪回答。   「我們找到了伐里斯家,可是守衛還挺精實的。如果可以的話,走這邊會快的多。」   「是嗎…那麼我就再打探一下這個區域的狀況。」   「交給你了。啊,還有這個。」   鈴蘭拿出了一個吊飾。   「通訊器給你。」   「嗯。」   先前由於要搜身的關係沒有辦法攜帶通訊器,不過現在開始就沒有問題。為了掩人耳 目,鴉甚至還先買了個寶石項鍊戴著。   「那麼,我這邊的情況大致上就是如此。你們呢?」   「我們嗎…」   鈴蘭和芒草將這幾天的成果告知給鴉,包括一張城市的詳盡地圖,以及到了起義的時 候,該怎麼逃出去的路線。作戰計畫也被一併告知。   「嗯,那麼,那些下落不明的魔族呢?」   「哈哈,鴉你就別提這個了。我現在可是想殺人想得很呢。」   「……難不成。」   「就是那個難不成。」   會讓鈴蘭想要殺人的只有一件事,那和她的過去有關。聽到這件事,就連鴉都揚起了 心底的厭惡。   「那我還是快點好。」   「哈哈,你現在才知道啊。總之,你就拿這份情報去接觸反抗勢力吧。要是所有人照 這份計劃行動,應該可以很順利。」   「知道了,我會見機行事。而你們到時候?」   「我們預計從觀眾席直接跳進場和你會合,然後從密道直衝宅邸。」   「了解。那麼我就再回去偵查。」   「拜託你了。等你的好消息。」   臨走前,鴉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有沒有血可以給我?如此重要的作戰,如果有處女的血自然是最好的。」   「呃、就算你這麼說…哪來的處女?」   鈴蘭 <--當然不是   藍蜥 <--肯定不是   小雪 <--就算勉強算半個女性也不是   奧卡麗娜 <--就算是也不給吸,想死嗎?   「我看你還是放棄吧。競技場裡面沒有嗎?」   「沒問到…大多都有些事情,早就被奪走了。」   這是個對魔族不友善的時代,鴉嘆了口氣,只能乖乖放棄。 //   和鈴蘭他們告別以後。他再次離開這令人舒適的夜空,回到地下。不過他並沒有直接 往他的寢室走,而是往需要調查的地方。   同時,他試用了一下通訊器。   《測試。》   《有聽到喔,鴉。》   《喔,聽說你潛入鬥技場啦。過的還好嗎?》   除了鈴蘭的應答以外,萊維那毫無緊張感的聲音也傳進他的腦中。   《不算好。要是能夠盡快將這裡解放就好了。》   《喔?相當替他們著想的發言嘛。既然有那個心就加油吧,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自顧自地說完,萊維將通訊還給鴉和鈴蘭兩人。   《所以鴉,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測試一下而已。》   《喔,好吧。》   鈴蘭好像很掃興的切斷通訊。同時,鴉來到了堆放貨物的空間。面前有組人類的哨兵 ,不過鴉輕易的化身為蝙蝠飛過,在房間的角落降落。這裡的空間廣大,貨物又多,他的 聲音不至於被守衛發現,得以安心偵查。   (嗯~我記得這道牆的對面的確是小麥的房間,那麼,密道就不會是在牆上。天花板 上也不太可能,如果是伐里斯自己要用的話。)   所以他開始以地板為主的搜索。只是這座房間實在太廣,又有大量貨物堆積,尋找起 來曠日廢時。   《小雪在嗎?》   《在喔,我給他講。》   過了一段時間,通訊器的另外一邊換了個人。   《嘿咿?鴉先生?》   聽起來就像是剛睡著的聲音,鴉才警覺現在已經快半夜三點了。   《問你,有沒有甚麼好方法可以找出一個百坪倉庫裡面的密道。》   《呃…是呢…如果沒有人的話,我會用引爆一些火藥,觀察一下震動的樣子。但是鴉 先生的狀況,要是不是地精,應該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地精是嗎…》   小雪的話看似沒什麼建設性,不過給了鴉一個提示。角鬥士中不是沒有地精,光是他 的對魔物隊伍中就有一個。   問題是要怎麼把他運過來。   《多謝,幫大忙了。》   《欸?有幫上忙就好…那,我繼續睡覺囉。》   《晚安。》   在項通訊器另一端到晚安之後,鴉也結束手邊工作,準備收工。 //二月十一日   在把那些自甘墮落的魔族解決之後的隔天,鴉覺得四周人們的眼神似乎更友善了一點 。為了不讓人起疑,他仍然繼續例行訓練。時間過得很快,又到了晚上的休息時間。   然而,正當他要找白羊談正事的時候,對方先找到了他。   而且臉上毫無血色。   「跟我過來。」   「怎麼了?」   「跟我過來就是了。快點。」   那個平時渾渾噩噩的白羊露出如此表情,讓人感到大事不妙。鴉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一路毫不猶豫地往目的地走去。   不過那個目的地還是讓鴉忍不住說兩句。   「這裡是…」   「進來。」   白羊快速的開門入內,鴉跟了進去,隨手把門帶上。   小麥就在裡面,不過他看到兩人進門也是一臉驚訝。   「白羊,我不是說盡量避免和我接觸嗎?」   「現在才沒有那種時間!」   白羊吼了回去,聲音回盪在房間裡面。小麥看他氣憤窘迫的表情,只有驚訝。   不過白羊沒有回答小麥的問題,先轉過身來和鴉解釋。   「鴉,聽好了。我們是魔族解放戰線──為了有天從這個鬼地方出去而成立的組織。 」   「白羊!」   「小麥你先安靜!鴉,聽好,我們已經成立很久了,一直潛伏在這個地下。為了不被 那些人類發現,我們的組織非常鬆散,連我這個總參謀也不知道總共有多少人。但是我相 信應該超過七成都是我們的人。」   「冷靜點!」   小麥撲了上來,試圖阻止白羊說出更多情報。不過他手上反而被咬了一口,痛得哇哇 大叫。   鴉看傻了眼,白羊則是繼續說:   「鴉,我們一直在等待著,某一天能夠從這個地方出去。但是我們沒有情報,我們不 確定外界的狀況,所以一直潛伏著。等待那個不知道哪天會來的機會!」   小麥終於再次把他壓倒在地。不過在他讓白羊閉嘴之前,白羊以嘶啞的語氣說出了如 此慌亂的理由。   「鴉,你四天後的對手,是我。」   「………什麼?」   連鴉都忍不住咬牙。而小麥更是啞口無言,白羊就推開愣在原地的他,逼近鴉。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甚麼人。就連那些人類都查不出來,我當然不可能知道你是什麼 人。不過我相信你。看到你的態度,看到你來到這裡之後,所帶來的改變,我相信你。所 以我要拜託你──接下我的位子。繼續幫助我們追求自由。」   在昨天看過鴉的實力之後,白羊完全沒有自信戰勝。既然如此,就得將這個職位託付 給最適合的人,即使那是即將在戰場上奪去他性命的人也一樣。   「你要被我殺死嗎?」   「…就算真的打起來,我也會被你殺死的。」   他露出了一個慘笑。   「我能夠拜託你嗎?」   作為回答,鴉伸出了一隻手,結實的握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站到一邊。   他首先向小麥確認他的猜想:   「小麥,你就是反抗組織的首領嗎?」   「……嗯。」   被白羊說出了這麼多秘密,就算想隱瞞也來不及了,小麥乾脆地承認。   「那麼,接下來該我說話了。」   鴉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堅定的意志,正面回應白羊。   「我是革命軍直屬刺客集團『百草』的成員,受令前來解放你們。」   「「……!!!」」   自己長年等待的反叛契機原來早在他們眼前,白羊和小麥都難掩驚訝。   「我找你們找很久了,你們果然存在。既然你們存在,事情就好辦了。」   一直互相試探,而不敢表明身分,但是因為白羊的莽撞,事情終於得以進展。   「白羊,小麥,我們冷靜談談吧。這裡安全嗎?」   「沒問題。我能保證這裡不受監視,但是人類無時無刻不在我的門口盯哨,任何進出 都會被發現。所以我才說盡量避免接觸。」   「好,不過既然來了就談個夠。現在你們組織的狀況如何?就你剛剛說的七成以上都 是我們的人。隨時都能起義嗎?」   「可以。我們向來都是這麼準備的。昨天你又把唯一的不確定因素解決了,事情會很 順利。」   「不然你以為我只是為了出氣殺他們?」   「……啊哈哈哈!的確,幹的好。」   小麥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笑。   「但是,就如同我們剛才所說。我們不知道外界的狀況,沒辦法制定詳盡的逃脫計畫 。」   「放心吧。我有。我的夥伴們早就在外面接應了。如果執行順利,你們能夠直接離開 這座城市。」   「那還等什麼,快點行動吧!」   小麥興奮地站起來,但被鴉制止。   「不。乍聽之下這樣就沒問題了,但實際上我還有別的目的──我們真正的目的是要 殺了伐里斯。」   白羊以眼神催促鴉繼續說下去。   「小麥。我潛伏到這裡來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與你接觸。聽說作為競技場霸主你有 和他共進晚餐的特權。我想問你──他還活著嗎?」   「在說什麼傻話,他當然活著。每兩個禮拜像嘲笑一樣的出現在我面前,邀請我用餐 ──要不是有那群保鑣,我早殺了他。」   「他出現在這?」   「是啊。」   小麥肯定的回答。   「這樣嗎…那小雪的推測更有可能了。你們看一下這份地圖,我們逃跑的路線大致上 都已經規劃好了──只剩下一個問題。」   鴉將昨天拿到的地圖毫無保留的展示。   「在這裡。我們的專家認為有一條密道能夠通到伐里斯的宅邸,就是他出現在這裡的 通道,但是問題點在於我們還不清楚密道在哪。」   「所以,還得尋找嗎…」   「嗯。據說只要請一名地精過去,他就能夠很容易的確認這件事情並找到秘道。但是 目前我沒有辦法將一名地精弄過去。你們有好方法嗎?」   小麥和白羊對看了一眼。   「這件事沒有問題,就交給我們吧。我們有門路能夠竊聽人類的情報,才能連對戰的 名單都掌握。要弄一名地精過去勘查,不是太困難的事。」   「可是,那不是需要花時間嗎…」   小麥疑惑地看著白羊。而他的眼神已經透露出他的決心。   「沒錯。要讓人過去,至少得等上三天,等他們輪休。所以…鴉,接下來的事情就拜 託你了。」   「你已經不害怕了嗎?」   「害怕?我害怕的從來就只有一件事……我們被關在這競技場下,永遠不見天日。現 在你來了,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我只可惜一件事──我沒辦法用我這雙手殺了他們。」   白羊看著自己的拳頭,握緊。   「每天,我看著人們離開,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閉上眼睛,他們的容貌就會浮現在我 眼前。我從來沒有忘記,一瞬間都沒有忘記,逼我們淪落至這步田地的究竟是甚麼人。就 連這一刻,我都想衝出去,用我這雙手將見到的每個人類大卸八塊。但是,我忍,為了大 局,我忍。為了給這群人類最後的裁罰,我忍!鴉,答應我一件事,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答應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全部!我要你將那些看著我們濺血而興奮的人類,一個不 剩的全部殺光!」   「沒問題。」   鴉舉拳輕碰了他的拳頭。   「這個委託我接受了。」   就這樣,鴉在四天後的戰鬥中取下了白羊的首級。   隔天,他向小麥挑戰。 //二月十六日   早上九點,小麥在眾人的歡呼之中,從東門進入戰場。觀眾們都期待著,看他再次展 現精湛的武技,取下對手的性命。   只是他們不知道,要被取下性命的是他們。   「西邊的是我們的挑戰者──」   挑戰者的名字被歡呼聲蓋住,鴉默默地走了進場。入口的木柵拉起,卻沒有放下來, 人們以為那只是些些微的故障,不以為意。   然而他們發現,挑戰者不只一人。陸陸續續有更多的魔族從地下走了出來。   「今天的挑戰者可不只一人!我們的冠軍…」   台上的司儀也相當疑惑,這跟他拿到的行程完全不一樣。但是靈機應變的他仍然信口 說出了更改後的節目內容。『挑戰者』們一個接一個進場,拿著各自的武器,一字排開。   最後,百草一行人也在騷動之中跳進了擂台。看到這個畫面,司儀終於掰不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不顧擴音法術還在運作,司儀顯露了疑惑之聲。他的慌張出乎觀 眾的意料之外,使得他們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鈴蘭趁機清了清喉嚨,鞠了個躬。   「各位晚安。」   她抬起頭來,做出只有一句的自我介紹。   「我們是革命軍。」   身旁的小雪打起了響指,以法力引爆了布置於競技場下的三十餘堆火藥。競技場的八 分之一被炸藥轟上高空,建築學的完美結構被破壞,整座競技場開始崩塌。   觀眾席上的人們無論老少、還來不及恐慌就被捲入坍塌之中,這些人毫無自保之力, 跟著土石碎片一起摔成肉泥。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讓他們嘗嘗我們的憤怒!」   小麥一聲令下,競技場中的角鬥士們就如預定朝各路奔了出去,這裡由鴉指揮。本來 ,他沒有受到邀請,也無法進入伐里斯的家,就順理成章的擔下了這個職務。   況且,他還有一份委託要完成。   「我們走!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類!」   越來越多的角鬥士從通往地下的入口竄出。冷靜的怒火讓他們忠實完成自己的職務, 同時將任務範圍內的人類確實殺害。   而在這之中,小麥跟著鈴蘭等人逆向衝下走道。他們很快的來到了密道的所在,路上 都是反叛所產生的屍體──人類和魔族的都有。小麥用力地踹開用來掩蔽的貨物,一道暗 門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走!」   他們由小麥打頭陣,通過長長的暗道。道路十分寬廣,足夠四人並肩,沒過多久,道 路遠端的守衛就發現了他們這匆促的腳步聲。   「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是誰…」   話說到一半,他們才發現來者不善。   「不好!快去…」   「去哪裡?」   如細絲的閃電流出,一旦接觸到對手的身體即精確的燒壞心臟的節律機能,讓他們永 遠倒下。   小麥看到這精確無比的閃電操作,瞇起眼睛。   「敢問大名?」   「奧卡麗娜‧阿查拉德爾──宮廷大法師。」   「原來如此。的確是了不起的實力。」   「鐵門喔。」   「讓開!」   鈴蘭聽到芒草的通報,腳下加速,先一步抵達門前。她站穩腳步,一拳將鐵門連著自 己的手骨一起擊碎。鐵門之後,用來做偽裝的牆壁隨之崩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廣大的 空間。   「…操 你 媽!」   地毯是紅色的,牆壁是紅色的,天花板是紅色的,吊燈是紅色的,一切的一切,都是 紅色的。   染料即是鮮血,殘缺的肢體碎片還四散在各處。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族們曾被聚集在這 裡,肆意殺害。   「雖然早就猜到了,還是讓人不爽啊!」   兩旁的房間打開,裡面跑出了幾個裝備精良的衛兵,他們是伐里斯最信賴的守衛們。   「這裡交給我吧!」   「藍蜥?你可以嗎?」   「放心,這裡可是我最擅長的領域。」   藍蜥帶著自信回答。   「那,這裡就交給妳。」   剩下的人們向前跑去,藍蜥則是走到了房間的正中央。十餘名衛兵挺著武器向她攻擊 。   (刑具,吊燈,壁畫,支點眾多,場地完美。)   一向冷靜的她也難得激動起來──只要是心智還正常的人,應該都是像她這樣的反應 吧。   她解開了自己武器的束縛,長鞭化為無數的集束鋼絲。   「死吧,蟲子們。捕食吧,蜘蛛啊。」   她揮動手上的武器,數百至上千條鋼絲飛出,纏繞,纏繞,房間的所有支點間都拉起 了無形的線──就像是極其複雜的蜘蛛網一樣。   人類們試著動彈,但是第一名行動的人類,連腳帶鎧甲一起被切斷。隨後一個腳步不 穩,在跌倒的同時經過更多的鋼絲,化為了一塊塊的新鮮肉塊。   看見同伴慘死,衛兵沒有一個敢動的。   「好了,怎麼料理你們比較好呢…」 //   鈴蘭一行人繼續往前奔跑,進入下一個房間。   「再來!」   面前的鋼門再次被鈴蘭破壞,隨著門的倒下,鈴蘭感覺好像壓到了甚麼。   那是一名魔族。   「這是…」   全裸的魔族,男男女女。身上覆蓋的顏色不是皮膚色,而是紅色。他們無人沒有殘缺 ,被放置在這裡,提供給那些擁有病態喜好的人侵犯。赤裸著下半身的人類們辦事辦到一 半,驚恐的看這這突然的闖入者,不知如何反應。   「幹你媽的…」   面前的景象跟鈴蘭的過去並無二致,無痛症的她並不是天生的,而是經由與面前情境 相同的遭遇,從心靈上的打擊產生。   「十幾年了你們還在玩這種遊戲嗎!人類!」   鈴蘭抓起面前的一個老人,空手把他折成肉團,以砲彈的速度扔向其他人類。   「鈴蘭!」   「幹嘛!」   又有衛兵從兩側的二樓跳下,他們數量眾多,毫無人性的踐踏著地上的魔族們,片刻 之間,又有幾人死在他們腳下。   「這裡交給我解決!」   芒草也看過同樣的地獄──在他救出身為青梅竹馬的鈴蘭的時候。他的奇形刀刺穿衛 兵的關節,將他們的手腳撕裂,在地上打滾,哀號。   「少來!我要親手殺了這些王八蛋!」   「別意氣用事!我們是殺手,而妳還有工作要做吧!」   芒草指著黑鐵製的門扉,小麥和奧卡麗娜對那束手無策,正等著她去開門。   「……知道了。」   「鈴蘭姐,我也留在這裡。這附近應該有通往地下的道路,在解決他們之後,我和芒 草哥去救他們。」   「嗯,那就拜託你了。」   鈴蘭向前奔去,一拳轟掉黑鐵製的大門。留下兩人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衛兵。   「好,特訓的成果,就在這裡展示給你們看!」   面對同時殺上來的衛兵,小雪無畏的衝進近距離,以自身的體型優勢往敵人的胸口猛 刺。一名衛兵立即被刺殺,另一名反應過來。但是當他正想攻擊的時候,小雪已經到了他 斬不到的位置。   並不是長劍掠不到的遠處,而是比手臂還短的近距。   小雪的過去讓他的底子不差,同樣的他的過去讓他缺少膽識,以前才會慘用一擊脫離 的戰鬥方式。在一整個月鴉和芒草的共同特訓之下,他終於克服了這點。   努力觀察,在近距離利用自己的爆發力應對,再快速做出攻擊。並不求一擊殺死對手 ,但求讓接下來有更多的應對法,這就是小雪新的戰鬥方式。   而這的確有用。小雪和芒草對付這些衛兵,沒有太多壓力。 //   「…真是夠了。」   「真噁心。」   前兩間的景色,對小麥和奧卡麗娜來說,還算不上最糟的經驗。但面前的景象,就連 小麥和奧卡麗娜也忍不住發表意見。   那是一間廚房。   而被料理的食材,理所當然的是魔族。他們被宰殺的哀號聲回盪在此,二樓甚至還設 有觀眾席,供人欣賞。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鈴蘭的左腳粉碎了整個料理台,廚具四散,被流彈的恐怖威力嚇到的廚子們差點昏迷 。但是鈴蘭可沒有好心到會讓他們無知無覺地死去。   「被你們殺掉的人可沒有輕鬆的在睡夢中死去阿!」   她像敲雞蛋一樣將他們的頭敲碎,隨後往趕來的衛兵一丟。   「奧卡麗娜。伐里斯就讓給你們了。我幫你們破壞那扇門,之後你們就先走吧。」   鈴蘭吞下第三瓶紅水,兩拳粉碎通往下一間房間的秘銀門扉。   「沒問題。」   「這裡就交給妳了。」   他們離開。只剩下鈴蘭留在原地,一個人面對超過三十名的精兵。   但她無所畏懼,那是留著送給敵人的東西。 //   在密銀之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而在走廊的末端,是一道極其普通的木門。   奧卡麗娜轉動門把,把門打開。   「高朋滿座阿。」   廚房之後的理所當然是餐廳。年邁的伐里斯就坐在主位上,正對著這兩名入侵者。長 桌的兩邊坐了十六人,年齡都在六十歲以上,奧卡麗娜兵沒有見過他們,但從他們的服裝 和舉止看來,無疑是都是上級貴族。   桌上的菜餚色香俱全,但是想到這些菜是怎麼來的,奧卡麗娜實在提不起食慾。   長桌的對面,伐里斯不疾不徐的開口了。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收到有混亂的報告,沒想到你們竟然能來到這種地方。坐吧,難 得的佳餚,何不共享?」   「抱歉哪,我可沒有你那種嗜好。」   「首級,我取下了。」   小麥掀了長桌,挺著長槍直取伐里斯。但是一旁的護衛拔刀阻擋,輕易地就格開了這 一擊。   「這裡的紳士們都很有看護衛的眼光…再加上我的私人護衛…」   埃內斯特打了個響指,從兩邊的影子中,超過二十個敵人站了出來。   「好了,你們要怎麼應對呢?」   小麥使著長槍,以老練的手法打開對方的大刀,挑起四周的桌椅裝飾,擋住敵人視線 的同時刺穿了他的心臟。   「不錯,不錯。不愧是為我吸取財源的人…就讓你用你習慣的規則打鬥,你說怎麼樣 ?」   埃內斯特看看已經聚到台下的護衛們,揮揮手示意他們一個個上場。   「呵,你究竟能撐到甚麼時候呢?」   「哪需要撐到甚麼時候?」   回答他的是在後面默默施法的奧卡麗娜,她將法陣和詠唱並用,趁著小麥吸引目光的 短短幾句話內完成了法術。即使有人想阻止,也跟不上她的速度。   「你不知道我是誰吧?伐里斯?」   奧卡麗娜說的是事實,即使她貴為宮廷大法師,難得去帝都的伐里斯根本沒看過她。   「西爾向你問好。」   奧卡麗娜拍了拍小麥,在他身上施放了辨識自己人的印記。   隨後閃電奔騰。   白色的電流像是漩渦一樣,充斥著這個空間。所有被捲入的人,不管是護衛還是客人 ,都顫抖著倒下,死亡的臭味很快地就充斥於這個空間。   要是他們打從一開始就全力圍攻的話,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解決吧。簡直是因為自身 傲慢而自滅的最佳典範。   「呼啊,比我想像的還簡單。」   現場還站著的只剩下三個人,奧卡麗娜、小麥和伐里斯。   「是嗎…妳就是,宮廷大法師。」   「是啊。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嗎?」   「嗯…」   伐里斯看著小麥,邪惡的獰笑。   「我的人生可是過得很滿足喔。」   看著毫無悔意的伐里斯,小麥咬著牙了結了他。 // 半個小時過後,他們回到城市之中,和鴉會合。城區內已經滿是血腥,只剩下零星的 衛兵還在抵抗。 最後,他們趕在人類援軍到達之前和白花的部隊會合,逃離這裡。   這就是韋斯博爾拉卡的結局。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32.71.15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ightNovel/M.1420995916.A.E09.html
Albito: 大快人心 01/12 04:25
Albito: 回頭看不經意注意到……灰石同時是鴉的小隊員又是狐群狗黨 10/19 13:31
Albito: 的一員? 10/19 13:31